第 18 章

作品:《倦天下

    !!!!京城的街上,四处是流民和暴徒。凤仪终于被这嘈杂的声音所惊醒,可我和她除了流泪和担心,又能够做什么?“京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就因为那个我军大败的谣言吗?”凤仪将车窗掀开一道缝,看着一路上的混乱问着。“不止是谣言,再加上昭帝的驾崩,总之所有的事情集中在一起,自然而然爆发了。”我担心的说,顺便也凑到窗前向外看着,却发现这马车竟是朝着萧府相反的方向而行。我大惊,忙打开车夫身后的小门,摸出寒冰抵在那车夫后颈。那车夫立时吓得停住了车,颤抖着声音回过头来惊恐的看着我:“二小姐,你这是,这是为何?”“我说了去萧府,你这是往哪儿走?”“这……二小姐,离睿少爷吩咐了,一定带两位先回城外军营,小的不敢不从啊!”“为什么!”“二小姐,你在宫中刚出来哪里知道这城中的情况。我实话和您说了吧,城中大大小小官员的府邸几乎都遇了变故,被抢的抢,被烧的烧。我哪儿还敢带您回萧府啊……”凤仪听到此话,不由得惊呼出声:“那萧府呢?也出事了吗?”“萧府,这小的就不清楚了,总之,总之少爷吩咐了不能让你们出事!”我再也听不进去车夫的任何话,心里乱的一团麻一样,脑海里只是想着萧府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凤仪拉住我的衣袖:“云衣,我们回萧府吧。”我刚想点头,那车夫却大为惊恐的说:“万万不可,不说别的,单说大小姐这样貌,万一回萧府碰上什么不知死活的暴民,岂不,岂不……二小姐,万万不可啊……”我咬了咬嘴唇,收起了手中匕首转身看着凤仪说:“他说的对。姐姐,你和他去城外,我回萧府。”“不行!”凤仪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臂,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死也死在一起。”我强自笑了笑:“不会出事!姐姐你是天命皇后,会保佑我们萧家一切平安。”凤仪却不肯听我的话,只是拼了命的摇头。我看见她这样子,只能狠下心来大声喊着:“你除了哭,还会什么!跟着我去只会连累我!你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是那天命后吗!”从小到大,我从未曾对凤仪这样的喊过,惊的她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用力的甩开她的手跳出了马车,迅速拔下头上金钗别在了车门的锁上,不顾凤仪在车里犹自痛苦失声的拍着车门。又绕到了车前对那手足无措的车夫一字一字的说道:“把我姐姐送出城。如果她出了事,不止是离睿要你的命,我萧家满门都不会放过你!”说罢,用力一踢马腿,马嘶鸣着带动马车冲出丈远,只听那车夫的喊声犹自传过来:“二小姐,如果您出了事……”我出事?我怎会出事!我萧家谁都不许出事!想了想,又在地上抓了些泥土胡乱的抹在脸上便不再多作停留,认清了方向后便贴着暗处的墙向萧府跑去。一路上跑跑停停,空气中充溢着燃烧的气味和刺鼻的血腥,满目见到的都是慌张的百姓和手持棍棒的暴民。我却似乎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尖叫的本能。见到有暴民,我便停下来随便在哪躲一会儿。也不知我究竟跑了多久,萧府,仿佛成了一个永远都不会到达的目的地。可是,我终于又看到了萧府熟悉的大门。“把萧凤仪交出来!交出来!”纵然隔得有些远,我仍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围在萧府门前的一大群人嘴里竟叫喊着这样的话,甚至还有硬物砸在门窗上的声音。凤仪?凤仪怎么得罪他们了?不过看上去萧府仍旧没人被人破门而入,仍旧是安全的。“再不出来,我们便烧了你萧府!”为首的暴徒手持火把,意欲往里面扔。其他的暴民兴奋的应声而呼。我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一烧,便会是万般凶险了!咬了牙,我拼命跑向前去挤进人群想看个究竟,只见萧府的大门打开,爹随众家丁走了出来,看见爹仍旧平安,我终于舒了口气,可一想到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只有强自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来,静观其变。几日不见,爹竟是老了许多,可面对众人却依旧是那样的镇定从容,眉头紧锁着朗声道:“老夫萧俨,为官多年,自认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虽不敢自诩好官,但却清廉如水两袖清风,绝没做过半点对不起天地良心之事,却不知为何今日会让大家群起而攻,老夫倒想听个明白。”听见爹铿锵有力的话,我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的确,我们萧家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么多人围着骂。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个颇为高大的中年男子,看衣着打扮也并不像市井之徒,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死到临头了还自诩清正!这个世道还有清官吗?怪只怪在你萧家出了个自称会母仪天下的萧凤仪!即是要母仪天下,就应该嫁给真正的天子。那西、南两候就要打过来了,大明的天子还不是要给他二人让位。今日你把萧凤仪交出来,让我等也算在候爷面前邀个功!”原来如此,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男人想功劳想疯了吗?真是无耻之徒。爹听到此话勃然大怒,痛骂那男子:“我家凤仪冰清玉洁,她的闺名岂是你等无赖小儿可随便提及的。今日莫说凤仪并不在府中,即是在,你也休想得逞。官兵稍候便到,到时看你如何猖狂。”那中年男子见爹如此强硬,却也不恼,只是冷笑三声对着其它百姓喊着:“猖狂的是你这老儿!当年我家远房表妹被你那逆子萧若衡看上便百般调戏,清清白白的大闺女不堪受辱跳河自尽,你萧家只是十两银子打发了事!萧俨你为官多年,鱼肉百姓,贪赃枉法,家中自是藏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萧府两个女儿生的狐媚祸国,你还大言不惭的给她们安个什么天命后的名号,我今天就想瞧瞧,这天命后究竟是个什么样!大家伙儿都跟着我进去,把本该属于我们百姓的钱财夺回来,再把那萧凤仪献给西、南两候,到时候功名利禄享之不尽,冲进去!”围观里,除了手持武器的暴民,也有普通百姓,大多数人在犹豫的时候,却已有几个抢先往府里冲着,被家丁拦住起了争执。爹是文官,府中并无太多守卫,精壮的也大都随了萧若衡去战场。这下可眼瞧着会吃亏。只见那些家丁手中无外乎是拿着木棒之类的钝器横挡竖挡,按说并没什么威慑力。可却不知为何,带头冲府的人竟大多数被打伤,有的甚至还鲜血横飞。萧府家丁都愣在当处,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几人。我一看这样子,心中立即了解,那男子胡谄的罪证头头是道,必是有人指使的,那几个流血的根本就是事先准备好,无非是要让萧府惹众怒。心念及此,不由得心慌起来,这该如何是好?果然,那几个流血之人大哭大喊着骂起什么贪官,杀人凶手等等,本来还在犹豫的百姓都被挑起了怒意,扬起手中的石头和碎瓦朝府里扔去。更多的则一哄而上,场面乱的不可开交。我眼瞧着一石块正中爹的额头。爹用手捂着,一丝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却犹自喊着,制止着。可哪里抵挡得住这群暴民的冲击。萧府的家丁终于一个个被打倒,府门被瞬间砸烂,门口高悬的匾额被捅下踩在众人的脚底下裂成几半。人人血红着眼睛冲进了萧府,喊杀声不绝于耳。我亦被人群涌着进了萧府,我大喊着停下来停下来,可我的喊声却淹没在人声中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只见先进府的暴民见人便打,见东西便砸,有的还顺手抢下府中悬挂的灯府,将门窗帷幔等易燃的东西纷纷点燃。府里的丫环和家丁哪里见过这阵势,被暴民追赶的四处尖叫着奔逃。混乱中,我竟看到大娘被暴民们拉了出来,推倒在地上。爹忙上前去扶起大娘,两人相依偎着站立在那里,衣物虽狼狈不堪,但神态却高贵不可逼视。只听爹高声喊着:“今天我萧府蒙难,我无话好说。大家如认为我萧俨果然是那不堪之人,要杀便杀,府里的东西,要拿便拿。只是休要扰我妻儿家小,他们都是无辜的。”哄闹的暴民本就有些普通百姓,听到此话也有些犹豫。却只见那带头的中年男子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只是又高声喊着:“你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当年逼死多少你看中的良家妇女,你可是忘记了。狠心的妇人,你倒是有什么资格说她是无辜!”说罢,上前几步推开爹,一把抓住大娘的衣襟用力一撕,夏季的衣料本就薄,哪经得起他这样的力气。大娘的衣襟被撕开,竟是露出半边雪白的胸。可怜我那端庄的大娘,哪里受得了如此巨大的侮辱。我气急,叫喊着试图冲上去,可四周被围观的人挤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