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七

作品:《暗夜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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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兹司比较软弱,从前就没能控制庄洪亮,朝廷要他不再当王爷他也没办法,顺从地变成指挥使,可这不表示他甘心变成指挥使。表面上吉兹司很合作,私下和自己人在一起的时候,难免有几句牢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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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焉铁幕当日见到莫天悚的时候,很听从朝廷的安排,依然让吉兹司镇守曲先,仅仅是因为当时有叶尔羌剌斯德的威胁,指望吉兹司打头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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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布焉铁幕没有想到,仅仅摆了摆阵势,剌斯德就乖乖退兵了。吉兹司没损一兵一卒。新安定不过是微微安定,布焉铁幕便开始想将曲先真正拿到自己手里的,当然得搬开吉兹司这块绊脚石。他是非常在意吉兹司的,也很在意吉兹司身边的人,很容易就知道吉兹司的牢骚,更要搬开吉兹司了。于是他更加注意笼络从前曲先的各地官员,庄洪亮自然是第一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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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庄洪亮原本就不是吉兹司的人,被朝廷派驻曲先,很不愿意跟一个软弱的主子,能跟布焉铁幕他也扬眉吐气。因此当初莫天悚劝说他没费太大的力气,此刻布焉铁幕要拉拢他,自然也用不着费多少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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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焉铁幕很快就布置好一切,但他害怕朝廷的猜忌,并不敢随便黜免吉兹司。由于曲先并入安定是莫天悚一手促成的,也由于莫天悚在西域的威名,更由于布焉铁幕亲眼看见莫天悚用兵的神奇,他有动作之前不可能不看莫天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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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和莫桃数次出入布丝瓦村,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棱格勒有亲戚。他们对听命谷知道得不多,但知道从前哈实哈儿的公主定居棱格勒。而当年莫天悚正是在哈实哈儿建立起战神的称号。布丝瓦村是进入棱格勒的必经之路。庄洪亮建议布焉铁幕监视布丝瓦村的动静。布焉铁幕不好做得太明显,就派自己的亲信千总去若羌附近的铁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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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举动将吉兹司吓着了。吉兹司降职成为指挥使已经心里不安稳,日夕担心指挥使的帽子也不稳当,甚至连累脖子上的脑袋。他没布焉铁幕思虑周详权谋老到,听说莫天悚到若羌,就直接来找莫天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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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因在意听命谷才在意若羌,心里想的是这里的稳定繁荣,怕的是这里有混乱,谁说了算都无所谓。当时就给吉兹司吃下一颗定心丸。吉兹司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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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庄洪亮和布焉铁幕都不乐意。布焉铁幕要扮无辜扮老实,看见阿尔格山有从前哈实哈儿人大规模活动,认定莫天悚和莫桃都是冲阿尔格山来的,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在那里做什么,依然指示庄洪亮派千总去巴结莫天悚。同时他又派人去罗卜,将莫天悚抵达若羌的消息故意泄露出去。莫天悚经过安定的时候,布焉铁幕因看莫天悚没张扬,他也不过就是私下派人给莫天悚送了一点东西,稍微拉拉关系。这时候却派自己的亲信载湃尔带着大批礼物赶来若羌见骥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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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谷正中说的,剌斯德从来没忘记自己老爹是怎么死的,一直非常在意安定的动静,也非常在意莫天悚的动静。知道莫天悚到了若羌,立刻派胡达拜尔地来察看。胡达拜尔地满能干的,没见着莫天悚之前先找吉兹司,痛斥朝廷和布焉铁幕,还说彼此多年邻居,他们是支持吉兹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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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兹司原本就不满意,看见千总的兵又正忧虑,有人支持胆量就大起来,留在若羌没离开不说,还将自己唯一的一千骑兵调来若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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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探子的汇报。莫天悚问薛牧野:“你看怎么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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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牧野道:“剌斯德还在叶尔羌平乱,暂时没精力出兵安定。我看胡达拜尔地是乱许愿,罗卜根本就不可能出兵帮助吉兹司。吉兹司太蠢了,一点也看不清楚形势。布焉铁幕很明显就是在等吉兹司给自己一个消灭他的理由,吉兹司居然还真就调兵过来了!真是活得腻味了!我看明天,说不定今晚庄洪亮也肯定要调兵来若羌,到时候和布丝瓦村这一千人前后夹击,吉兹司肯定完蛋,且要落一个犯上作乱,造反一类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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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苦笑道:“吉兹司若是够聪明,从前曲先就不会被他弄得千疮百孔,任凭叶尔羌铁骑肆虐了!我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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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恒忽然道:“打仗不好吧?听说以前若羌人都讨厌棱格勒出来的人,现在好容易若羌接受棱格勒,若是若羌突然换一个经历,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对待我们。现在千总带的骑兵是来支援我们的,换从前,若是被若羌人知道我们在阿尔格山,千总带一千骑兵进山,一定是剿灭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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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极其诧异地发现孟恒和薛牧野在一起的时候比较放肆,有他爹在,他基本上都选择沉默,点点头道:“就是说,我们要尽量维持现状,不要让吉兹司和布焉铁幕真的打起来。吉兹司的军队刚到,庄洪亮也没动作,现在还来得及。这样吧,阿曼,你也认识布焉铁幕,明天和谷大哥一起去找他聊聊。孟恒,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找吉兹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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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恒显得很慌乱,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朝薛牧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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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牧野笑着道:“日后你总得要处理这些对外的关系,先跟你三表叔学一学没坏处。”孟恒只得点头,但显然不很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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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正想安慰他几句,袁叔永陪着孟道元一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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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道元一进来跪下来,将一个盒子捧给莫天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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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非常奇怪也非常惶恐,拿过盒子随手放在桌子上,慌忙起身搀扶孟道元:“快起来说话,不管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百忙中还偷眼朝孟恒居然看见一脸的不屑,暗暗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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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牧野也来搀扶,急道:“道元,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是了!孟恒给你爹端椅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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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道元站起来,在孟恒端来的椅子上坐下,黯然道:“天悚,你先看盒子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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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忙拿过盒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三个酒杯。那日在萦波水榭被摔碎的三个酒杯。已经被人细心地粘合起来。莫天悚痛极,抚摸酒杯喃喃问:“翩然出什么事情了?有空竹在,也救不回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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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道元忧心忡忡道:“空竹不精医道,欧溪崖不精道术,翩然七窍血流不止,就快不行了。你赶快回去救救她吧!翩然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所有人都知道。天悚,我也想后半辈子有个贴心的女人在身边。这些酒杯是麻子粘合的。翩然今后和我没任何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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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牧野听得瞠目结舌,完全不知如何应对。莫天悚也是一片茫然,心中一个声音异常清晰地叫嚣,孟道元并非不爱梅翩然,在必要的时候,他竟然可以牺牲家庭来挽救梅翩然,同样只会瞪眼看着孟道元,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有孟恒勃然大怒,猛然咆哮道:“你不是我爹,我没这样没用的爹!你不要娘,我还要娘呢!”冲过来起脚就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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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闪身挡在孟道元面前,被孟恒踢中侧腰,怒不可遏,反手狠狠扇孟恒一个耳光:“跪下,那是你亲爹!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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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恒捂着脸,倔犟的眼眸死死盯着莫天悚:“他是我爹,那你是我什么人?我有爹有娘,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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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梅翩然的遗传,孟恒一改往日胆怯,言语异常犀利,噎得莫天悚喘不过气来,心中却莫名的涌起一丝感动!眼前又飘过那漫天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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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牧野怒道:“孟恒,你怎么说话呢!快向你爹和你三表叔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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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恒冷哼一声,冲向房间门。莫天悚下意识一把拉住孟恒。孟恒停下瞪眼看着莫天悚,寒浸浸道:“告诉你,就算是我娘病死,也有相公和儿子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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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心中莫名地又升起一股软软的怜惜,似乎又看见一只绿色的精灵在凄风冷雪中翩翩起舞,缥缈得如雾霭中的一缕幽香,闻得到,看不见,握不住。骤然失去全身力气,颓然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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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恒立刻从门口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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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惊醒过来,刚要去追,却见孟道元一动不动还坐在椅子上,急道:“阿曼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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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牧野追出屋子。莫天悚呆呆地看着孟道元,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办。袁叔永也看傻了,嗫嚅道:“三爷,这时候你别发呆啊!梅左翼等着你救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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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道元长叹一口气站起来,低头道:“你不用管孟恒。他还是小孩子,不懂事。你更不用管别人的闲言闲语。说到底,这只是你和翩然私人的事情。对了,桃子也在等你回去呢!”说完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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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孟道元送来酒杯,显然是针对他避开阿尔格山的举动,但粘合三只破碎的酒杯得花不少时间,麻子肯定不是今天才动手开始做这件事。那天麻子也不在水榭中,是有人吩咐她粘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