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九章 高僧伎俩

作品:《暗夜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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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一边咳嗽一边道:“那是你二伯心疼罗伯伯,说的气话!你忘记你和罗伯伯从云南回京城咳咳……一路上的那些老百姓是如何评说你爹的?你爹还做过一些老百姓根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皇上没军费要加赋税,就是你爹捐银出来,才没加赋税的咳咳……这是让天下所有人都受益的大善举。罗伯伯总惹你爹生气,咳咳……他在气头上的确是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可人非圣贤,谁没有做错事情的时候?咳咳……罗伯伯在气头上,咳咳……做事情也很过分。记得芦衣顺母的故事吗?闵损的继母虐待他,父亲要休了继母,咳咳……他却对父亲说,留下母亲只是他一个人受冷,休了母亲却要让他和继母的两个孩子都挨冻。咳咳……同样的道理,你爹能让很多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过是有些小瑕疵……咳咳……”咳得实在太厉害,不得不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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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开始还以为罗天会断然否定莫霜飞的疑问,万没料到罗天如此说,简直听傻了,不知道罗天这是真心话还是又在做面子?只听莫霜飞又道:“我又没有不孝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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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越咳越厉害:“可是你不听他的话,咳咳……自己跑出来,他一定很生气。咳咳……等明天天一亮,你就回咳咳……别让他担心。咳咳……记得好好跟他认个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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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霜飞道:“罗伯伯放心,今天是大姊夫带着我来的。我爹可喜欢我大姊夫了,绝对不会说什么的!好了,罗伯伯,你咳得那么厉害,就不要再说话了!唉,早知道你病得这么重,拖我也把我爹给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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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似乎很听话,房间里除了咳嗽声再没别的声音,但莫天悚几乎看见霜飞担心的样子,有些犹豫要不要进罗天。西南角的房门开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端着一碗汤药出来。莫天悚才知道罗天是请郎中看过的。不过他知道罗天修为不低,轻易不会生病,一但病起来就很严重,却不是一个小镇子上的寻常郎中能治好的。终究是忍耐不住,从房顶上跳下来,挡在那少年的前面,伸手道:“把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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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吓一大跳,后退两步,大声惊叫:“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西南角又出来一个年纪略大女人和一个妇人,看来是这少年的姐姐和母亲。好在莫霜飞也听见声音跑出来,又惊又喜扑过来:“爹,你怎么会来?”费家人才知道是虚惊。少年忙把汤药递给莫天悚,而莫天悚刚接过药碗,就被莫霜飞拖进房里去看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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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原本是躺着的,听见动静已经披着衣服坐起来,盯着莫天悚淡淡道:“你就如此不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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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便不很舒服,站在门口没动。莫霜飞连忙拉着他一起朝里走,叫道:“罗伯伯,你躺着你的,小心再吹风。爹,你快来给罗伯伯为何吃过药还咳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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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朝莫霜飞看一眼,乖乖地又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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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自然不可能当着女儿的面说罗天什么,端着药碗闻一闻,又回头对跟进来的少年道:“把药渣拿来我霜飞,你陪这位哥哥一起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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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霜飞显得很迟疑。罗天道:“你爹要先看看伯伯吃的是什么药,咳咳……才能开方子。”莫霜飞这才和少年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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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在土炕边坐下,示意罗天伸手让他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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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伸出手腕,苦笑道:“你有话就赶别让二小姐回来听见。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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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悻悻道:“听见她也是觉得你好,她爹不好。你这算什么?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将何以处之?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礼他、躲他、再过几年再看他。这么快就把唐代高僧的伎俩都学会了?又不用在正经地方,拿来哄小女孩!早知道叫你拾得,不叫你空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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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哭笑不得:“喂,莫天悚,我讨好你女儿难道也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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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气哼哼道:“天底下那么多小女孩,你找谁不好,为何就要找霜飞?刚才你讲的那番话是不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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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冷冷道:“原来你又在偷听!你不管我是不是真心的,咳咳……至少我是不愿意伤害霜飞一丝一毫,才帮她的混蛋父亲说好话!”话说得太急,又是一阵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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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更气,大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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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霜飞拿着药渣进来,见罗天咳得腰都直不起来,担心之极:“爹,罗伯伯的病到底要紧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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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忙换上标准的慈父形象:“不要紧。把药渣拿过来,爹开一个方子给你罗伯伯,保证他明天就不咳了!”放开罗天的手腕,要来笔墨开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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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莫桃离开以后,罗天气虚得很,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挨到昭仁镇。费五德从前在西北联盟里只是小喽罗,与罗天没交情,仅仅是认识而已。好在罗天昔日在江湖上的声名不差,费五德见他找来,受宠若惊,忙腾出房间将他安顿好,又去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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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莫桃找到费五德家的时候,罗天早已经吃过药。不过就像莫天悚推断的那样,罗天的病来得又快又重,寻常郎中根本治不了。到莫霜飞和袁叔永又找来费家时,罗天的咳嗽不仅没轻,反而越来越重。于是莫桃、袁叔永和费五德又去附近的城里找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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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城门都关了,进去容易,几个人都能翻城墙,出来的时候,莫桃费不少力气,才证明他乃是骥国公的兄弟,让官兵将城门打开一条缝,放他们和郎中出门。名医是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看在袁叔永弯刀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夜里出诊,但黑灯瞎火的在寒冷的北风中骑马赶路的确是难为他,一路走一路嚎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遇见土匪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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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怕把他也吹病了,不敢走太快,还亲自替郎中牵着阿尔金的缰绳,回到昭仁镇已经是漏下四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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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家只有客房还亮着灯。莫桃心急如焚,抓小鸡一样将老郎中从马背上提拎下来,老郎中不由得又发出一声惨叫,腿哆嗦着不大站得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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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房的门开了,莫天悚走出来,叹息道:“桃子,你就不能有温柔一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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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又惊又喜,丢下老郎中就跑过去:“天悚,你怎么会来?看过罗天的病没有?”不等莫天悚回答,袁叔永焦急地抢着问:“三爷,二小姐呢?”莫桃倏地停下脚步,也问:“对啊,霜飞呢?天悚,你是不是把霜飞弄回去了?八风也来了吗,都在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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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不禁恼得很,大声道:“对!我把霜飞押回去,也把罗天宰了!此刻八风正在处理尸体!你们回来得太迟了!”摔上门,转身回到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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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和袁叔永都是大惊失色,急匆匆跟进去。却见罗天很平稳地睡着了,听呼吸声就知道他的咳嗽轻很多。炕的另一头,莫霜飞也睡得正香。她旁边费五德的妻子端着针线笸箩刚站起来,里面放着纳了一半的一双鞋底。显然,她一边陪着莫天悚闲聊,一边在等丈夫回来。莫桃和袁叔永都很尴尬,一起停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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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费大嫂问:“五德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你们请到郎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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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叔永忙道:“费当家的在外面呢!郎中也请回来了。我带你去看他们。”借机避到院子里。费大嫂也跟出去。费五德今天见着一堆大人物,又看莫天悚说话很冲,正惶恐呢!老郎中也还在院子中哆嗦,不过与费五德不同,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些人在江湖上有多高的地位,多一半是冻的。袁叔永忙去安慰他们,照料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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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莫桃赔个笑脸:“你知道我糊涂,别气了!”主动过去拉着莫天悚的手,一起在火炕中间罗天和莫霜飞之间的空挡坐下来。又问:“你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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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指着罗天,很不舒服地问:“他真的比我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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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摇头:“若你有危险,我肯定跑得天悚,现在你好好的,我关心一下朋友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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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气哼哼道:“他挑唆得你和我分家,还算是朋友?莫非你真没看出他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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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皱眉,良久才道:“看出来了,不然我不会离开京城。实际我猜出我走后,你会去找罗天撒气。但我也觉得有八风先生和我爹在,你了不起也就是骂一骂人,心里多少也是希望罗天能被你骂一骂的。见到小永我才知道,当时罗天可说是命悬一线,差点就被你杀了。我知道你是听见无涯子和罗天的谈话才改变主意的,但我不知道你听到什么。这次小永说你又想杀人,但我想你在京城放过他,应该不会再杀他,可我真怕你再羞辱他,或者故意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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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来之前的确是很想杀人的,这下低头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