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五章 问心无愧

作品:《暗夜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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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素秋是受不得窝囊气的,文玉卿说她,她必定要顶回去。文玉卿已经难得找她,只把荷露找去数说一通。荷露还是听文玉卿说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自然很委屈,私下去问莫素秋。莫素秋气炸了,维护嫂子,就跑去把事情告诉莫天悚,让莫天悚去帮荷露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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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无明火乱冒,但由于他尴尬的身份,更由于他的确是将文玉卿当成亲阿妈,也由于他对狄远山和狄凤飞的早逝都感愧疚,却不知道如何来处理此事。将莫素秋呵斥走,找来荷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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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心中素来不装这一类的事情,一直念念不忘当初凌辰是因他才残废的,总惦记要帮帮凌辰。在莫天悚看来,这却是莫桃害怕鹰飞又遭受他的“毒手”,所以要将鹰飞送出去。偏偏文玉卿的确是这样想的,汪达彭措的圆寂让文玉卿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年纪也很大了,这可得先把文家的子孙保护好,也提出要将鹰飞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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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冰雁年纪比莫天悚小,但她照顾莫天悚很多年,很有那么一点长嫂为母的味道,不管做什么,她都想着莫天悚。在莫桃是觉得理所当然,在文玉卿眼里就有另外的含义,便把所有事情都瞒着她。林冰雁也不是多有心眼的人,每日埋头做研究,看病人,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她愣是一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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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听莫素秋说完就傻了,喃喃道:“那天悚不是很伤心?素秋,你知道天悚在什么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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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素秋摇头,还气哼哼的:“不知道!哥也是太窝囊!我们又不欠文家的,药坊都是哥自己挣下的,再说哥又不是没地方住,九龙镇、昆明、扬州、京城,哪里不比巴相好?何苦一定要给老太婆做牛做马?刚才荷露还要我拿银子给邓老汉,凭什么啊?”吼完才见莫桃的脸色也不太对,忙又解释道,“二哥,我不是在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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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苦笑,轻声问:“荷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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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素秋摇头道:“不知道!我看她八成又是自己贴银子,想把事情平息下来。早告诉她不能这样,她就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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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皱眉问:“荷露经常自己贴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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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素秋点头道:“可不就是,怎么说她也说不着。其实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昆明不还有一个榴园吗?又挨着高总管!把巴相留给大嫂就是了!大嫂找荷露说过无数次,荷露都不肯同意!要不是看荷露太受气,我都要和南无搬去昆明住,南无办事也方便一些,不用这样总是两头跑了!二哥,我知道你老婆不是管事的人,你可不可以回去和你岳丈说说,让他来药坊帮忙。有事情的时候,也可以帮荷露说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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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沉吟道:“素秋,若荷露离开,你一个人经管药坊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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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素秋迟疑道:“问题是没有,不过阿妈肯定不答应,哥也不会答应的!再说我也不想受这个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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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道:“假如你都不帮你哥分担,谁帮他分担?我去和你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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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莫桃先去莫天悚平时待的时间最长的书房,只有袁叔永和元亨在。袁叔永不肯离开莫天悚,莫天悚便将他留在身边,做些和从前何戌同差不多的工作。不久发现袁叔永比何戌同机灵,但没何戌同细心,喜欢走捷径耍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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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很不喜欢袁叔永这一点,找出一大堆旧账册让他全部整理出来,磨磨他的性子。这是一项非常枯燥烦琐还必须细心对待的工作,袁叔永不满意得很,气哼哼的,却还是不得不天天憋在书房里。元亨永远和袁叔永穿一条裤子,虽然没他什么事情,也天天来给袁叔永帮忙。两人都说今天还没见着过莫天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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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离开书房,到处找一圈也没找着人,天都快黑了,不禁着急起来。看见荷露和莫素秋一起回来,又过去问:“你们看见过天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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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露的确是拿私房钱去补给邓老汉,莫素秋正生气呢,一口回绝:“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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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露神色一变:“你还没找着天悚?都要吃饭了,他能去哪里?我也得去找找!”掉头就想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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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急忙道:“要不,你去和凌辰说一声,让八风都去找人。”不想荷露道:“不好吧?闹得兴师动众的,阿妈该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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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素秋大怒道:“管她做甚?也不想想她现在吃的用的是谁给她的!你们不敢说,我去找她说!”气冲冲就朝醉碧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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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露大惊道:“素秋,别这样!阿妈一直都很疼爱天悚。”忙去拉莫素秋,不过她的力气可比莫素秋差远了,反而被莫素秋拉着朝前走去,又叫莫桃:“桃子,你也帮忙说一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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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却道:“荷露,你别拦着,也是该说说阿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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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素秋神气起来,拉着荷露一起朝醉碧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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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露更加着急,忽然道:“桃子,你去凤飞的墓前看看,天悚可能在那里!最近他常常一个人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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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一醒,毕竟还是荷露了解莫天悚的心思。急急忙忙来到文家的墓地。果然看见莫天悚跪在地上,正在一捧一捧给狄凤飞的墓培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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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文玉卿的坚持,这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墓,墓碑上也没刻莫天悚讨要来的官衔。旁边是狄远山的墓,也刚刚新培过土。这里一直有专人照料。此刻看坟的老奴显然非常惶恐,垂手默默站在一边。想是莫天悚吩咐过,却没有上前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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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很是心酸,高声叫道:“天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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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终于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看起来却是平静得很,皱眉问:“你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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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一直走到莫天悚面前才停下,轻声道:“阿妈老了,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你不该放在心上。其实素秋的话很对,高总管只有一个女儿,昆明现成有一座园子,你该让荷露去昆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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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苦笑道:“你都知道了?唉,大哥不在了,凤飞也不在了,难道我把阿妈一个人孤单单丢在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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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道:“不是还有大嫂和冰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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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低头道:“冰妹比较单纯,一天到晚脑袋里就只有药物和病人,再说她从前家里就只有父母,对这些事情体会不到。最近大嫂总和阿妈吵……阿妈很伤心……我知道大嫂是想帮我……唉,要是大哥还在就好了!鹰飞给凌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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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正色道:“没有,今后我再也不会这样提议。我决定了,让鹰飞归宗还是跟我姓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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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看着远处幽幽道:“其实你不用这样!你这样阿妈会更伤心。我就更对不起大哥和凤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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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怒道:“天悚,你不能只为你自己想,你得替荷露想想!你一年当中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巴相,阿妈所有的怒气全部在荷露身上。你有阿妈需要孝顺,荷露就没有阿妈需要孝顺了?我爹自从上次被阿妈骂走之后,再也不肯来榴园,让荷露去昆明,我爹也能过来住住,让我也尽一点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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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惊讶地问:“桃子,你说真的?你就不怕日后我排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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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得莫桃猛然爆发出来:“天悚,你究竟有没有当我是兄弟?这样的事情你本来就该告诉我的!是不是要和我分家?大哥和凤飞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这不是你的错!真要怪罪的话,应该是我没照顾好大哥,大哥才会饮恨疆场。若大哥还在,肯定是自己将凤飞带在身边,凤飞就不会在成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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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笑笑,迎风挺立,轻声缓缓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现在阿妈也坚信平庸是福了!也好,这次就听你的,让荷露去昆明,好好教导龙飞,让他成为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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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啼笑皆非:“你啊,就是想得比别人多!我都不怕别人说我把你赶出巴相,你倒还有如此多的说道!这天底下谁也没本事把所有事都照顾到,只要能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我明白你,大哥、大嫂和凤飞也都明白你,阿妈早晚也会明白你的!带荷露去昆明吧!然后我们一起去找罗天和齐元敬,打得倭寇再也不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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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悚失笑,却还是耿耿的:“凤飞真把我给害死了!幸好我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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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桃做事雷厉风行,吃过晚饭就去找上官真真,告诉她荷露即将去昆明,问她能不能管理榴园。上官真真忙说没问题。莫天悚做事远比莫桃仔细,还是担心上官真真不能胜任,问荷露,荷露推荐了两个比较能干的媳妇儿给上官真真帮忙。莫天悚真将文玉卿当亲娘,只是莫桃那一句为荷露着想打动他,很怕一耽搁就没决心离开,也很心急,莫桃刚和上官真真说好,他就领着两个媳妇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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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真真好笑得很:“这么多年,还难得看见天悚如此着急的。肯定是心疼荷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