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百忍
作品:《暗夜武者》 出鞘的无声刀拿在莫桃手里还是乌秃秃毫不起眼;没出鞘的烈煌剑捏在莫天悚手里却龙吞夔护,珠宝晶莹,猩红醒目。回来以后莫桃没有上药包眼睛,自己主动闭着双眼,嘴角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莫天悚双眼瞪得溜园,紧紧咬着牙关,像要吃人似的。越看莫桃的笑容越有气,爆喝一声,跳起来一招“白云盖顶”压下去。气随意动,并不像从前那样需要准备运气,逼人的热浪便铺天盖地席卷整个院落。原本盛开的石榴当即干枯,酥脆的叶子和朵朵红花一起舞上半空,院子中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和戎和向山吓一大跳,忙不迭地跑到回廊里面躲起来。热浪中心的莫桃也暗暗诧异,不过是去了一趟冥剑冢,莫天悚的功力明显长了一长截,幸好他今天也有领悟,不然说不定会出丑。淡淡笑一笑,闪身避开剑锋,大刀轻轻巧巧画一个圆圈,将莫天悚的剑势带到一边,高声吟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虞兮虞兮奈若何!奈何人生处处忍!朝也忍,暮也忍。耻也忍,辱也忍。苦也忍,痛也忍。饥也忍,寒也忍。欺也忍,怒也忍。是也忍,非也忍。方寸之间当自省。心花散,性地稳,得到此时梦初醒。君不见如来割身痛也忍,孔子绝粮饥也忍,韩信胯下辱也忍,闵子单衣寒也忍,师德唾面羞也忍,不疑诬金欺也忍,人生在世百般忍。好也忍,歹也忍,都向心头自思忖。囫囵吞却栗棘蓬,凭时方识真根本!”
莫天悚从小到大一直在忍,现在可算是功成名就,实在不愿意再忍,满腔怒火化成连环剑势,一口气劈下三十多剑。莫桃只用画圆圈一招卸开,就把莫天悚的全部劲力引到一边,却没有趁势反击,我守我疆,触处成圆,不拿而自拿,深得太极拳法“缠丝劲”要诣,进缠、退缠、左右缠、上下缠、里外缠、大小缠、顺逆缠,“纵放屈伸人莫知,诸劲缠绕我皆依”。尽管莫天悚气势如虹,还是只能被莫桃牵着鼻子走。
太极拳、剑、刀都流传极广,一般练武的人都会耍上几手,但软绵绵地看不出什么威力。这时候和戎和向山才知道,没威力只是因为没练对而已。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莫天悚终于停下来,剑鞘指着莫桃,气哼哼地道:“别念了!你用的不是刀法是拳法!”
莫桃笑道:“我拿着刀怎么不是刀法?就像你弹奏的《清心咒》,谁能说那不是《清心咒》?”
莫天悚又瞪眼,气不顺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自己偷偷学会太极拳?”
莫桃再笑一笑,伸手在空中缓缓画一个圆圈,淡淡道:“何为太极?阴阳之母,动静之机也。原始反终,斯其至矣!阴极阳生,阳极阴生;寒极生热,热极生寒;怒极未生笑,何也?盖因阴阳失调,偏衰偏亢,气血逆乱,脏腑功能失常,面部肌肉不协,手指劲力乱冒,琴弦遭殃……”
莫天悚啼笑皆非打断莫桃道:“行了!你冷不丁冒几句出来,能把人气死!喂,你什么时候把太极拳练得这么好了?”
莫桃道:“就是你去冥剑冢的时候。我这个太极拳其实不算什么。太极是一个圆圈,但这个圆圈不是闭合的,而是一个开口的圆圈。天悚,屈老太爷说得很对,太极动而生阳,动极生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阴者寒也,阳者热也。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太极应该是你修罗剑法中幽煌烈焱和青莲寒劲快速转换的窍门。”
莫天悚一愣,半天才道:“原来你心里想的是这个!”
莫桃道:“练武者练的是真气。气由静而观,由松而来,由养而得,惟求松静平和。”
莫天悚又有些啼笑皆非的,眯着眼睛打量莫桃,没好气地道:“你说完没有?原来你兜一个大圈子,在这里等着我呢!”
莫桃莞尔道:“我反正没说错什么吧?”莫天悚失笑,抱拳道:“厉害厉害,在下甘拜下风!”莫桃也抱拳道:“承让承让!”莫天悚大笑,抢下莫桃手里的无声刀,连着烈煌剑一起丢给向山,拉着莫桃道:“你别假模假样不喝酒,陪我一起喝一杯,好不好?”
莫桃稍微犹豫,点点头。和戎急忙道:“我去炒菜!”
莫桃开戒后酒喝得很快,但他还是没有莫天悚喝得快。莫天悚一杯一杯把酒灌进嘴里,很少说话,也很少吃菜。莫桃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沉声问:“天悚,你是不是打算放弃翩然?”
莫天悚瞪眼,缓缓问:“怎么会这样问?我说了吗?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和翩然在一起?”
莫桃凄凉地笑笑,轻声道:“冰冰走的时候,我也痛得很。你刚刚得回真的幽煌剑鞘,又不知道在冥剑冢里得到什么好处,武功也前进一大步,眼看去飞翼宫的把握大不少,不是想让翩然离开,怎么会痛成这样?她不过就是烧掉两页纸,你真就不能原谅她吗?”
莫天悚淡淡道:“她还让飘红疯了!桃子,告诉我心里话,你喜欢翩然吗?”
莫桃笑一笑,缓缓道:“阿曼说,这世上不仅仅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我很不喜欢我娘,娘去世我才知道我不能没有她;我很喜欢我爹,但他破淫戒夺友妻。天悚,你是不是在冥剑冢里得到好处?”
莫天悚点点头,又想起莫桃看不见,开口道:“是。开始把凌辰和屈老太爷都逼出冥剑冢的热浪是幽煌烈焱。幽煌烈焱,你取的这名字听起来满威风的!它一定跟你更亲,也没问问我,自己就灌到我身体里面去了。我现在的九九功绝对在六重以上。本来以为这下可以赢你了,没想到你居然弄个缠丝劲出来,又不和我硬碰了。这可不是颠倒了吗?以前一直是你硬我软的。”莫天悚不知道,储存在剑鞘里的幽煌烈焱已经聚集过千年,比他感觉到的多很多。他目前的层次还比较低,能用出来的仅仅是相当于是在“望梅止渴”,刚刚闻着一点点梅子的酸味而已,真正要把梅子吃进肚子,必须要在调神结胎,养就元神之后。正是对剑鞘上巨大的能量感觉恐惧,前辈天师才如此严密地把剑鞘藏起来。
莫桃失笑,轻声道:“‘疎惰一半开’。这种结果又和你的体质有关,对不对?黄蛇洞是直接通到外面的,爹当年进过冥剑冢,知道你去能得到大好处,才把剑鞘留到今天等你来取。他还怕你得不到母匙,曾经希望张天师能收养你,方便你学会正一道的道法。爹的形象曾经在你心里一度沉没,但此行又让爹高大起来。你惦记着爹的布置,也就容不下翩然了!”
莫天悚瞪眼看着莫桃,恶狠狠地道:“我发誓,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你的眼睛治好!”
莫桃莞尔道:“也许你的愿望不久就能实现。我现在能看见光!冰冰的医术看来是比你高明一些!”
莫天悚再次瞪眼看着莫桃,接着跳起来,欣喜若狂地拍着桌子叫道:“阿山,快,换大碗!请屈老太爷和凌辰都一起来。吩咐小二去酒楼请个好厨子过来。叫和戎别炒菜了,也来喝酒。大家都喝。一醉方休!”
莫桃皱眉道:“天悚,你干嘛?我只是能看见光而已。”
向山一直在门口伺候,一直没听见房间里有任何声音,忽然听见莫天悚大吼非常奇怪,推门进来问道:“三爷,什么事情这样高兴?”莫天悚和莫桃都没出声,房间里显得异样的寂静,向山觉得很怪异,讪讪的也不在多嘴,转身朝外走。就见梅翩然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块玉石板,玉石板上是一个鲜红的红玉筒子。不禁非常吃惊,回头看一眼莫天悚,没出声,快步从梅翩然身边走出去。
莫桃站起来也打算出去,被莫天悚一把摁在凳子上,只好笑笑道:“翩然,原来你一直都在附近,过来一起喝一杯吧!”
梅翩然走进来,在莫天悚和莫桃中间坐下,轻轻放下玉石板,赔笑道:“天悚,你忘记拿回这个。”
莫天悚略微犹豫,把自己的饭碗放在梅翩然面前,拿起酒瓶在碗里斟满酒,端起酒杯起身道:“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莫桃和梅翩然都起身端起杯碗和莫天悚碰一下,一口喝干。
三人重新落座,梅翩然轻松多了,笑着道:“天悚,恭喜你功力大进。刚才你和桃子说话,我一句也没办法听见。你们都学会传音入密?”
莫桃笑道:“和我没关系,是天悚弄的玄虚。他整天就想着怎么破我的非法八式,针对我的虚无气场,弄了一个封闭气场出来。”
梅翩然拿起酒瓶斟酒,笑着道:“总之是好事,值得庆贺。”
莫天悚弄封闭气场和莫桃关系不大,乃是在大研遇见罗天以后怕的是被罗天知道行踪弄出来的,听莫桃一提才隐约觉得这个气场还有其他用处,不过他心里正乱,也没深思,伸手捂住酒杯,正色道:“翩然,当着桃子的面,我答应你日后再也不问爹究竟写了些什么给我,不过日后逢场作戏的事情肯定还会有,你得答应我再没有类似飘红的事件!”
梅翩然猛然放下酒瓶,冷冷地道:“莫天悚,我已经在不断让步给你赔礼了!烧掉那两页纸的我永远不后悔。我不管你是不是逢场作戏,如果你再去眠花宿柳,诚心就是想气我,我也没打算忍下这口气,看着吧!全天下的婊子都会发疯的!”
莫天悚大怒道:“我没有让步吗?没有爹的布置,你以为我就对付不了飞翼宫!孟绿萝上次遇见我,结果如何?说不定她今后一辈子都得躲在屋子里烤火!”
莫桃忙拉莫天悚一把,不悦地道:“天悚,将心比心,翩然维护飞翼宫也没有错。”
梅翩然摇摇头,厉声道:“你们根本就不明白。当年我父母都狼狈逃离飞翼宫,而我只在飞翼宫里待过三个月,还是半软禁的三个月。我从小最大的愿望是杀回飞翼宫,夺下孟绿萝的宝座,把她也赶出去。要是实现不了,我也情愿一把火烧掉飞翼宫。你们看我以前可曾帮过飞翼宫?但是玉面修罗的布置毁的不是飞翼宫,而是水青凤尾!天悚,我干脆对你明说了,哪怕你今后再也不理我,天天换不同的女人,我也不会说出那两页纸的内容。除非你下狠心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去吹一曲天魅音。我看今后哪个婊子还敢接你的客!”
莫天悚气得火冒三丈,朝莫桃看一眼,竟然忍着没有出声。梅翩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和缓不少。
莫桃淡淡道:“你们慢慢吵吧,我出去透透气!”起身朝外走去,这次莫天悚没有拦着他。莫桃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天悚、翩然,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来劝解。我的忍耐力还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你们自己怎么怄气我都不管,但日后再牵连无辜,别怪无声刀认不得人!”带上房门走了。
莫天悚闷闷地自己倒酒一口喝干。梅翩然幽幽地道:“你还是怕桃子会给我一刀是不是?”莫天悚没好气地道:“他没做过吗?你别以为他现在当你是自己人就会随便你胡作非为。他失明以后,行事越来越谨慎,武功越来越高,但其他什么也没有变。幸好飘红原本就不是他认为的好人。”
梅翩然嫣然一笑道:“天悚,你要是害怕,今后别故意气我,更别以为我无法忍受就会说出来。我再说一遍,我情愿让桃子一刀宰了!”
莫天悚放软语气道:“可是如果因此让我们没办法进飞翼宫,你让我今后拿什么脸去面对大哥他们?我为你曾经给我最恨的龙王解开九幽之毒,即便是去飞翼宫,也不会做得很过分的。翩然,告诉我吧!”
梅翩然摇摇头,道:“我会尽力帮你对付飞翼宫,但不管你求我还是威胁我,我也绝对不会说出来。天悚,我和你一样认为别人的好心和施舍总归不大保险。我们别在这问题上纠缠好不好?”
莫天悚怒火又炽,沉声道:“我是那样信任你,才叫你来念信!”起身拿出黄蛇的内丹放在桌子上,冷冷地道:“看看这个。它的主人已经被我宰了!你觉得我和孟绿萝比如何?我用不着你帮我对付飞翼宫,你一定不肯告诉我,今后我们一刀两断。”
梅翩然妩媚地笑道:“我刚才又去过冥剑冢。黄帝陵镇在夸父的咽喉上,你手上的东西不过虚有其表而已。别用这个吓唬我。我知道你和桃子现在武功都比我高,没想和你们打,也打不过你们。
“你是真正的男人,从来也没想过靠女人帮忙打天下,留下我也不是为了让我帮你对付飞翼宫。但是请你好好想想,我认识你以后,一直都在帮你。你就当玉面修罗没有给你写过信。今后我还是会帮你的。
“孟绿萝不可怕,然我上次提到过的曹蒙武功真的非常高。以前曹蒙一直被孟绿萝压着无法翻身,这次雪笠救驾有功,曹蒙大约也终于熬出头了!
“我看见玉面修罗留下的字,败者当真是‘虫介不能免’。黄蟒是夸父黄蛇的后裔,早已通灵,却因夸父咽喉被锁而不能变化成型,不过虚有其表而已。正一道将幽煌剑鞘放入冥剑冢后,黄蟒闻到气息,前来谋取,费力另外打通一条通向冥剑冢的道路,却一直没办法拿走剑鞘,只是给玉面修罗提供一条进入冥剑冢的捷径。
“玉面修罗也修炼九九功,但他空负功力,却因体质关系和其他人一样被幽煌烈焱灼伤,无法取下剑鞘。他怕日后也有人从蛇洞进入冥剑冢,用大石头堵住入口,还给你留下书信。意思很明白,你若有能力找到这封信,不妨去飞翼宫看看;若找不着,最好就不去飞翼宫。他的确也很爱护你。
“屈士逸非常高明,知道冥剑冢的关键在蛇洞入口,直接带我们过来,但他不了解幽煌剑。天下只有你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剑鞘,还能增长功力。就像乩语所言,飞翼宫和文家的恩怨将在你手里终结。我对你深感恐惧,不能把水青凤尾的命运交到你手上。”
气得莫天悚站起来朝外走去。凌辰守在门口,躬身道:“三爷,厨子已经到了。屈老太爷也过来了,二爷陪着他呢,你是不是也过去喝一杯?”
莫天悚又喝得酩酊大醉。梅翩然搬去和戎的房间。莫天悚早上睡醒后总觉得身边少点什么,赖在床上一直等到中午,梅翩然也没进房间来看看,可欢快的笑声却一阵阵从院子里传进来,似乎梅翩然正在教和戎踢毽子,莫桃和十八卫都在旁边鼓掌凑兴,全体都把他忘记一般。莫天悚气得要命,也彻底死心。昨天梅翩然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不管是软求硬逼还是赌气发狠,梅翩然都不会屈服,他竟然拿梅翩然没办法,简直是失败到家了!
下午,屈士逸过来辞行。莫天悚不好再赖在床上,穿上衣服出来把屈士逸应酬走。莫桃亲自抱着一大堆文书进来,笑道:“我是服了你们两个!招术都够奇怪的,你逛窑子她踢毽子!喏,今早送到的,你快点看,信使等着回信呢!”
莫天悚一点心情也没有,接过文书随手丢在桌子上,悻悻地问:“翩然怎么会突然想起教和戎踢毽子?还把你、凌辰、格茸、阿山、十八卫都搭进去?一群大男人,跟着两个小姑娘踢毽子,可真够好看的。”
莫桃莞尔道:“翩然说这是流行在飞翼宫的一种游戏,叫做踢火毽。每隔五年飞翼宫就要举行一次踢火毽比赛,胜利者等同于中状元,从此就可以飞黄腾达。火毽是先用牛尾巴上的毛编成辫子,再把辫子扎成束,浸上油,点燃火。谁踢得持久,花样多谁获胜。大家都准备去飞翼宫后给孟绿萝露上一手。”
莫天悚瞪眼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我们是去飞翼宫游玩的?”
莫桃淡淡道:“当然不是去玩,但我也不想再一次杀得血流成河。天悚,现在已经是万事具备,明天我们就去飞翼宫如何?”
莫天悚低头道:“去飞翼宫当然可以,但走之前我想进京一趟看看央宗。”
莫桃道:“这是自然。但我觉得你最好是写信让央宗出来见你。万一被万岁爷知道,又该派你差事了,你现在可是驸马爷呢!”
莫天悚听着别扭得很,不想再理会莫桃,坐下随手翻看文书。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封文玉卿的信。因为狄远山最多隔五六天就有一封信,文玉卿有事都是叫儿子说,还没特意写过信来。莫天悚拿起信正要拆开,愕然发现信的封口已经打开,皱眉问:“桃子,阿妈的信你看过了?”
莫桃摇摇头道:“我怎么可能看信嘛?你一直没起床,东西是送到凌辰手上的。翩然去找过凌辰,可能是她先看过。阿妈从来没写过信,翩然大约也是担心。信里说什么?”
莫天悚心里很是不舒服,看完信就更是不舒服,提高声音叫道:“翩然,你来一下!”梅翩然进门笑道:“信是我拆开的。玉卿夫人从来不写信,我以为是你告诉她你正和我在一起,想看看她的态度。”莫天悚大怒道:“这你就可以拆我的信吗?”
梅翩然轻声道:“天悚,从前大哥的不少信你都给我看。我没有动一份泰峰的文书。只是不知道我现在连看看家书的权力也没有了!算了,我再留下一点意思也没有,这就走。”转身出门。
莫天悚很着急也很舍不得,可也气得很,并不去追。
莫桃头疼得很,苦笑道:“家书?原来她早就和你是一家人!天悚,我到真但愿从此你能和梅姑娘一刀两断,可不知道她真的走了你是不是能舒心!到底阿妈在信里说什么?”
莫天悚低头道:“映梅禅师和八风先生一起去榴园看我们和大哥,被阿妈赶出来。阿妈说不准你日后再叫禅师爹!她不喜欢你娘还是永远站在爹一边,无法原谅禅师。”见莫桃简直听傻了,把信塞到莫桃手里,起身道,“信你收着。我不能让翩然今后像阿妈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