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救灾
作品:《暗夜武者》 左顿道:“关于飞翼宫和幽煌剑的大部分事情我都是听痴情哑巴说的,但痴情哑巴每一件事情都对我说得很不透彻,所以我想你去见他。老实说,因为索达吉的原因,我对飞翼宫实际也很好奇。”
莫天悚皱眉喃喃自语道:“这痴情哑巴究竟是什么人?爹居然会把幽煌剑的事情也告诉他?为何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此人?”
左顿沉默片刻后道:“有一次他说漏嘴,透露出他是你爹的仇人。少爷,假如他真和你爹有仇的话,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报复。”
莫天悚难以置信地失声道:“仇人?我还以为是他们是好友呢!”
左顿笑笑,感慨地轻声道:“红尘多烦忧,很多时候敌和友,恩和仇都是很难分的。”
莫天悚好笑地问道:“大师不会真想劝我当喇嘛吧?”
左顿莞尔道:“你别说,我很喜欢你,还真有这个意思。可惜我知道你放不下的事情太多,没可能跟我回乌思藏,不愿意自讨没趣而已。”
莫天悚更好笑,摇摇头,又问:“大师听过九九功没有?”
左顿摇摇头道:“没有。这就是少爷练习的内功吗?你是不是遇见问题了?说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
莫天悚迟疑片刻,笑笑道:“我是遇到一点问题,但我想大师也不知道,还是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有关练功的事情左顿也不好多问,笑一笑,并不放莫天悚离开,又给他讲起佛理来,说是可以帮助他治病,尽快使正气战胜邪气。对此莫天悚可是没有一点兴趣,只是不好拂逆左顿的一片好意,也只有唯唯诺诺地听着。左顿看出他不感兴趣,但还是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怕他没听进去,还不时会提些问题来考他,一直到门外有人敲门叫他们吃晚饭才停下来。
莫天悚总算是松一口气,和左顿一起离开经堂朝饭堂走去。左顿笑道:“少爷,难为你听我唠叨一个下午。你的耐心还不错,不喜欢也能一直听下去,我问你问题,你也大都能答出来,并非左耳进右耳出。晚上我们再继续啊!”
莫天悚头疼地叫道:“大师,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毒腿牧宋野伞N乙话愣际峭砩狭饭Φ摹!?br/>
左顿肚内暗笑,装着很难过地轻声道:“你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再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让你陪陪我就那样使你为难?”
莫天悚急忙道:“不是的,大师,只是我真的对这些东西没兴趣。”看见左顿很难过的样子,莫天悚颓然道,“算了!算了!吃过饭我们再继续。大师,你是不知道,我在家的时候,我老师八风先生也最喜欢像你这样没事就对我说一些做人的道理,然后也会考我。我若是回答不出来,小时候会挨他的戒尺,长大了他倒是不再拿戒尺打我,但他自己会很长时间不开心,就像大师现在的样子。我三岁就跟他学习。后来家父出事,又是他一直在帮我照顾我,因此我很怕他不开心。他也知道,就总是装不开心来要挟我,也像大师现在的样子。”
左顿看莫天悚什么都知道,装不下去了,听他说得可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少爷,你也是需要一个能管住你的人管管你。”
莫天悚叹息道:“能管我的人多了,在家里有八风先生和崔管家,这里有你,等我见到庄主,还有一个阿妈也能管我。要命的是,我还愿意被这些人管着。”
左顿更是好笑:“少爷,我以后肯定会想你的。你是除痴情哑巴以外,第二个让我记挂的人。”刚说完,忽然一醒,拉着莫天悚就近躲进旁边莫天悚的房间中,凝重地问:“少爷,你的内功是分一阴一阳两部分在练习,你刚才说你遇到问题,是不是你没办法融合?难怪你会阴阳失调,身体弱得不像一个练武之人,脸上常年都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莫天悚愕然道:“功法中没有说要融合啊!大师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个?”忽然也是一醒,想到九九功所谓的九九归一难道就是融合的意思?觉得左顿的话很有道理,应该试试。
左顿笑道:“我最近和你接触比较多,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刚才听你的废话太多,而痴情哑巴的话又太少,我正想你们能融合一下就好了,忽然想到你的问题可能就出在融合上。其实阴阳本为一体,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来练功,最后肯定要阴阳同修才行。”
莫天悚点点头道:“多谢大师,我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左顿欣然道:“能帮你就好。少爷,我又帮你一个大忙,你晚上来听我讲讲佛经也是应该的哦!”
莫天悚暗忖左顿倒是一点也不吃亏,堆起一脸虚假的笑容道:“应该!应该极了!”左顿看出他还是不乐意,大笑。
拂晓时分,谷正中气喘吁吁地跳下马,轻轻拍击院门。上官真真出来开门,一见他就问:“得手了吗?”
谷正中疲惫地指指身后的马匹,有气无力地道:“在马背上的麻袋中。你拿进去吧,我要去睡一会儿了。”说着朝里走。
上官真真拉住他道:“我估计你这时候回来,厨房中有我给你弄的早餐,还热着呢,你别像昨天似的,先去吃点东西再去睡。”
谷正中点点头,正要走,又停下来问:“少爷都离开虎跳峡三天了,还没有到?”
上官真真笑道:“你不怕他了?他这次又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南无和大小姐,走路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快,大概还要两天才会到呢。”
谷正中颓然道:“我还是怕他,但我现在更怕庄主。他们两兄弟谁我也惹不起。我做了十几年的大盗,就这段时间最窝囊,居然不管好坏,穷狼恶虾地珠宝和银子一起拿,也不值多少银子,太丢人了!若不是我以前的那些东西都被蜀王拿走,随便拿一件宝贝出来,也值个上万两的银子,就不用我现在这样辛苦了。这就怨少爷,不然我怎么会被人抓住?我现在盼着他回来救我出苦海。”
上官真真失笑道:“可是你做了十几年的大盗,也只有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最有意义!”
谷正中叹息道:“这倒也是。要不我才不帮着庄主弄银子呢。只是他这样弄不着多少银子。对了,他和赤凤、黑鸦也出门两天了,有消息没有?”
上官真真摇头道:“还没有,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庄主身上的伤口始终没有好彻底,我真怕他又把伤口震裂了。”
谷正中朝厨房走去,摇头嘟囔道:“元江边上又没住着庄主的爹娘,他这么拼命干什么?”
上官真真也摇摇头,出门把马牵进来,先把马背上装着银子的麻袋卸下拿进旁边的屋子中放好。屋子里面堆着谷正中这几天出门去外地的妓院中偷来的银子。莫桃对晋开很不满意,有意想吓唬吓唬晋开,特意交代谷正中只偷妓院的银子。就只是其中牵扯到赤凤的计划,他并没有去碰晋开在昆明的妓院,仅是去的外地妓院。但这些也有很多是晋开的产业,晋开不明白又在哪里出了问题,天天坐卧不宁的。谷正中的偷技十分了得,次次出去都不空手,因珠宝在短时间不好脱手,便全部都还留着的,其他的银子银票一点也不放过。只是银子又重又不值钱,天天把谷正中累得贼死。
上官真真放好麻袋以后出来又把马牵到马棚中,卸下鞍辔,再拿些草料给马吃。弄好一切以后,谷正中已经倒在床上鼾声如雷了,门都没有关。上官真真过去给他拉上房门,一回头看见文玉卿也起来了,正在自己打水洗脸,急忙过去不安地道:“阿妈,你怎么自己动手了?”
文玉卿道:“红叶被庄主支使去了元江,阿虎、阿豹又被他派出去押运粮食,这里里里外外就你一个人忙活,也够辛苦的。你就不用再管我,我又不是做不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们其实应该自己去买一座宅子,再买两个丫头,就不用一直住在万俟老板这里,事事都不方便。”
上官真真道:“等少爷回来,人多一些就好了。”
文玉卿叹息道:“能好到哪里去?救灾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私人能做得了的。庄主做事简直叫人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也只有他那么傻,看看罗天和林冰雁,也不过是量力而行,就是弄了一些药材去元江,没像庄主似的把自己赔进去不说,还把周围的人一起赔进去。要说还是怪赤凤,若非她去给万俟琛出馊主意,庄主怎么知道元江今年涨水?幸好少爷是把银子给了我,要是给他,不得叫他全部都糟踏了。”
上官真真摇头道:“阿妈,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叫做糟踏呢?”
文玉卿瞪眼道:“所以庄主留你在这里总指挥,就只有你和他是完全一样的心思。那小子平时没事喜欢乱发火,做事的时候到也不傻,只是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现在虎跳峡已经通了,万俟老板忙马帮又要忙官府,家里的下人还都没了,也没多余的人手给我们用。我本来也该去找人弄马帮的,可是庄主把人都用了,一个也没有给我留下。”
上官真真失笑道:“阿妈,你不是还没有决定是不是弄马帮吗?这事等少爷回来再说吧。”
文玉卿气不是很顺地道:“我昨夜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弄马帮。先不说我也不喜欢少爷去沾手妓院和赌场,你就看看庄主那德行,要是少爷真去沾手妓院和赌场,他和少爷还不得天天吵啊。再说远山还跟着少爷呢,做那样的生意太复杂,不好!就只是这样似乎有点对不起万俟老板。”
上官真真把文玉卿洗完脸的水倒掉,笑道:“其实天底下的生意多了,不做妓院、赌场也不见得就一定要弄马帮。阿妈,这事你先别操那么多的心,还是等少爷回来自己决定吧。他也快回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拍门声。文玉卿愕然道:“这么早,谁会来呢?”边说边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乃是晋桂枝。文玉卿一点也不喜欢这女人,堵在门口不让她进门,道:“这么早,万俟夫人有何贵干啊?”
出事以后,晋桂枝便回到家里住,和万俟盘的关系也算是完结了,听见文玉卿的称呼很不自在,从文玉卿堵门的缝隙朝院子中看去,道:“老夫人,庄主在吗?我想找他。”
文玉卿冷冰冰地道:“不在。你有事情就和我说。”
晋桂枝一愣,她这两天来了好几次都没有找着莫桃,今天是特意一早就来的,不太相信文玉卿的话,还一个劲地朝院子里面看。
文玉卿道:“别看了,他出去几天都没回来了。你有事情就说,没事情就走。”
晋桂枝更是尴尬,拿出一张大红色的请柬来:“过几天是家母五十六岁寿诞。家父想请老夫人和庄主都去家里热闹热闹。”
文玉卿接过请柬道:“既不缝五也不逢十,庆祝个什么?要送也是随便派个下人来便可,难为万俟夫人亲自送请柬。这事我知道了,到时候有时间就去。”砰地把门关上,将晋桂枝关在门外,看也没有看,随手丢掉请柬。上官真真看见,又去把请柬捡起来,拿去放在莫桃房间的桌子上。
下午,莫桃带着赤凤和黑鸦阴沉着脸回来。原来他还真是去干抢劫的勾当,不过抢劫的对象是几百里以外的一个强盗山寨。只可惜这个山寨并不像以前他在九龙镇遇见的流窜土匪,到不是说山寨中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山寨中生活着好几百人,生活其实一点也不富裕,大多都是过不下去的普通的种田人,并没有多少金银财宝,让莫桃深切地明白到什么叫做逼上梁山,也没好意思再抢劫。但那些人知道莫桃的来意以后,在头领洪剑凌的带领下,反而主动捐献出不少东西,又让莫桃明白到其为什么有人会说草莽多豪侠,虽然和洪剑凌成为好朋友,但心情还是变得极其恶劣。这时候他才知道抢劫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谓劫富济贫大半都是狭义中让人觉得痛快的虚幻情节。
赤凤和黑鸦都很疲累,虽然天色尚早,也都回到房间中关起门来睡觉。莫桃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进门就看见桌子上的请柬,拿起来随便看了看,对晋开老婆的寿诞一点兴趣也没有,又将请柬丢在桌子上,坐在桌子边上闷闷不乐地想去什么地方才能立刻弄来大笔的银子。
门口传来敲门声,莫桃懒洋洋地道:“谁啊?进来吧!”
谷正中推门进来,在莫桃对面坐下,低声问:“庄主是不是为银子发愁?”
莫桃甚是意外看着谷正中问:“你有好办法?”
谷正中笑道:“我没有好办法,只是当贼的年头长了一些,所以知道什么人最有钱,来和庄主说说。”
莫桃依然闷闷不乐地道:“这你不说我也知道,天下的有钱人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官,一种是商。千里做官只为财,官的俸禄可能不多,可油水多,势力大,家里一般都有很多田地,就只是官不管好坏,代表的都是国家,我不想和他们作对。再说少爷想做生意,我若是先得罪这里当官的,他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看看万俟老板就知道,虽然是无商不奸,可商人挣的也是辛苦银子,得巴结方方面面的人,我也不想和他们作对。而且我最恨土匪强盗,若我也去抢劫当官的或者经商的,我不也变成土匪强盗了吗?只是我没有想到想干好一件事情会这么难。”
谷正中一愣,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每次都能偷到最值钱的宝贝?”
莫桃皱眉道:“我现在烦得很,你有话就明说,别让我猜。”
谷正中不满意地叫道:“庄主,我现在是在帮你想办法,你说话能不能稍微好听一些?”
莫桃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就只是我心里真的很烦。你有好办法就说。”
谷正中叹气道:“我从前在出手之前,都会做大量的调查工作。暗礁你应该很了解,他们很少失手,也因为他们在出手之前同样会做大量的调查工作。并不是所有的土匪都是被逼的,也有不少是坏事做尽的,这样的土匪一般还比较有钱。庄主你想从土匪那里得到银子,至少要先调查一下云南境内那股土匪最招人恨,最有钱,出手的时候才不会落空。而且除官和商以外,不少帮会也很有钱,且同样是不做好事,比如晋开。别的不说,就单凭他在万俟庄园中做的事情就死有余辜。现在你放着两个侦察的好手不让她们做本行,是不是浪费了一些?”
莫桃沉吟道:“你说得不错。明天我就让她们去查一查。”
谷正中道:“其实你最该让她们去查查知府为何没有上报灾情。我们的力量始终有限得很,真要做好救灾的事情,还是要靠官府才行。朝廷要是肯拨些银子出来,就算是被贪官贪去一半,也比你这样东拼西凑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