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晨斗(2)

作品:《暗夜武者

    莫桃又回去的时候,郎中已经到了,也开过了方子,说兰香是夜感风寒,吃三副药就会好。莫桃知道兰香是昨夜给他到水的时候着凉了,甚是不安,但听郎中说不严重,也就放心了。当即叫人照方子抓药,兰香吃过以后,人果然觉得轻松很多。莫桃又安心不少。
    其他人看莫桃心情不好,都不敢打扰他,只有莫素秋不知好歹,总是来缠着他。莫桃甚是不耐烦,大声叫来月影,让她把莫素秋带去花园中玩,并看着莫素秋不准她去找莫天悚。莫素秋非常委屈,还是被月影拉走了。
    萧瑟刚进书房不久,莫天悚便也到了。萧瑟料想他如此快就过来,一定没有吃东西,很不满意,劈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汝岂可不惜!”招手叫来一个丫鬟,硬逼着莫天悚吃过早饭以后才肯开始授课。
    他一句也不提早上的事情,却罗里罗嗦地给莫天悚讲了一大堆唇亡齿寒,鹤蚌相争的腐儒道理。莫天悚听得甚是不耐烦,又不敢打断萧瑟的讲话,思想不觉溜了号。
    出事以来,他一直都在逃避,还没有仔细想过事情的始末,也没有仔细看过挂在房间中的烈煌剑和他插在头上的九幽剑,今早莫桃的到来才使他猛然意识到危险还远远没有过去,他依然在周围人的算计中。莫桃现在不是好朋友了,夺了本来是他的幽煌山庄不算,还要抢他的父亲,抢父亲留给他的武功!他不能让莫桃得逞!他下午就要开始练习烈煌剑法,还要去把埋藏在莫桃家桃园中李子树下的九幽剑法也挖出来,长大以后,把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都夺回来。
    莫天悚正想得出神,忽听“啪”地一声巨响,回神一看,却是萧瑟发现他思想溜号,用戒尺在书桌上制造的声音。抬头一看,萧瑟脸罩寒霜,正怒气冲冲地道:“左手伸出来!”
    莫天悚知道又要挨戒尺了,还是无奈地伸出左手,低声问:“这次又要罚抄谁的文章?”
    萧瑟高高举起戒尺,忽然长叹一声,第一次没打莫天悚就放下来,沉声道:“把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默写五遍,写完才能去吃饭!少爷,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摇头出去了。
    莫天悚心头一热,幽煌山庄中毕竟还是有不少人是真心对他好,没有在算计他。但莫天悚也觉得心头发酸,萧瑟是这次为什么不打他呢?是可怜他。他不要人可怜!他早晚要把他现在失去的所有的一切都夺回来,甚至还要把曹横的孤云庄也抢过来。
    莫天悚又发一会儿呆,才开始研墨默写卧薪尝胆的故事。
    等莫天悚默写完五遍卧薪尝胆,午时早过。莫天悚提着宝贝食盒刚回到院子中,就发现柳氏的脸色很不对,诧异地问:“柳妈,怎么了?快传饭,我饿了!”
    柳氏接过食盒,垂头小声嗫嚅道:“少爷,你别生气!上午庄主带人来把你房间中的床给搬走了,说是明早还要来跟你打,他如果打赢了,就把床还给你,要是输了,就再搬走你房间中的一件东西。”
    莫天悚一愣,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看,其他家具都好好的,床果然是没有了,换成一堆草在地板上。他的房间地板是上好的桃木,家具是华丽的花梨木,博古架上陈列的是汝窑定窑的古董花瓶,墙壁上挂着的是唐伯虎画的仕女图,却在地中间放着一堆稻草,既醒目又不协调。莫天悚想起刚刚写了又写的卧薪尝胆,实在是忍不住那种好笑的感觉,哈哈大笑,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直不起腰来。
    跟进来的柳氏莫名其妙,又被他吓一大跳,急忙问:“少爷,你怎么了?床没了也没关系,柳妈的床还在,你晚上就睡柳妈的床,柳妈在地上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莫天悚摇摇头,忍着笑大声吩咐道:“柳妈,去给我把稻草铺平整理好。我今后就不睡床了!”
    柳氏还更是担心,伸手去摸莫天悚的额头:“少爷,你怎么了?没发烧吧?你可不要吓唬柳妈!”
    莫天悚的笑容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推开柳氏的手,面色一寒,冷冰冰地道:“柳妈,今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问那么多。要不然,我就把你撵了!下午让人把你的床也搬出我的屋子,我不要有床在我房间中碍眼!”转身朝饭厅走去。
    下午,莫桃来到书房的时候,萧瑟还没有到。莫桃百无聊赖地去书桌后坐下,愕然发现书桌上竟然放着一本《花雨刀法》。莫桃心中一阵狂跳,抓起《花雨刀法》翻开一看,竟然真的是一本武功秘籍。莫桃大喜若狂,一来他可以借此练习武功,二来他这下终于肯定幽煌山庄中果然有人在暗中照拂他。此人一定是父亲莫少疏安排的,说明他的的确确是莫少疏的亲生儿子。
    那次莫桃被黑衣人带着看完翠菊吞金的经过后,事后在幽煌山庄转悠好几天,找多人打听,都没有找着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几乎以为黑衣人根本就不存在,那天的一切只是他自己喝醉了产生的幻觉。想到莫少疏任何东西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他也怀疑过自己和莫少疏的关系,这下他总算是安心了。
    莫桃兴奋下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打开《花雨刀法》从头看起,正看得有劲,忽然听见一声咳嗽声,抬头一看,竟然是萧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书房。莫桃吓一大跳,慌忙把《花雨刀法》卷成一卷捏在手里,起来鞠躬道:“八风先生。”
    萧瑟干咳一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书?看得那么有兴趣?”
    莫桃答道:“是花……”说了一个字以后,才想起此事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以免传到柳氏的耳朵里去,改口道,“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是杜甫的诗集,我正好看到先生讲过的《春宿左省》。一时忘形,先生莫怪。”他肚子中本没有多少墨水,恰好前几天才背过此诗,便拿出来应急。
    萧瑟很满意,摇头道:“温故而知新。你能知道复习很好。少爷比你起步早,读书也比你勤奋,你也不比他笨,可不要被他比下去。”踱着方步去他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莫桃心中顿时又是一阵不快,但也不敢多说,闷头坐下。将《花雨刀法》放在怀中揣好,暗忖一定要练好刀法,也将莫天悚打得鼻血长流。
    萧瑟开始授课,没有再提早上的事情,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找一本书来让他背诵,却放弃满口的之乎者也,用最通俗的语言,讲起得意忘形,盛气凌人,夜郎自大,逼上梁山的故事。
    要是以往听萧瑟这样给他讲故事,莫桃必定是非常高兴,今天却是越听越不是滋味,同时也很不服气,简直是如坐针毡,好容易才熬到下课。回去就躲进自己的房间中,拿出《花雨刀法》仔细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