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同居(1)

作品:《若相知(清穿)

    !!!!五月初五端午节过后,胤禛连着十来天没来,这天,来了,却心不在焉,熹微就觉得他看向弘历的眼睛都有些悲伤,看到心神不宁的他,她开口说道:“府里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回府吧,我这里左右没事。”
    胤禛听到后,点点头起身走了。
    熹微看了,有点担心,却又不想去管,毕竟,她能做的实在有限,还不如不知道,省得自己瞎担心。
    第二日天擦黑的时候,用过晚饭,胤禛还是没来,府中来人找他,因为他不在园子里,下人就把他带到了熹微面前,那人跪下说道:“钱主子,福晋说要是没找到四爷,就让我来回钱主子,年侧福晋家的小格格没了,年侧福晋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福晋说要是钱主子看到四爷,让四爷回府。”
    熹微一听,惊得手上的茶杯掉到了地上,缓缓神,平平说道:“你先回府吧,爷要是来了,我会告诉他的,再有,替我带个好,让福晋和年侧福晋保重身子!”
    那人一走,她就挥手让屋内的人都退了下去,心中纠结不已,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为什么前一天问他府里有什么事的时候,他干嘛不说?被人蒙在鼓里,就真能幸福?难道两个相知相爱的人,中间要用欺瞒去维系,难道他有一半的时间在府里,有孩子不是正常的?总不至于他在府里就是和她的一干妻妾喝茶聊天吧,既然是既有而且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实,为什么她不能知道?
    快六岁的弘历在熹微的教育下,早已一心向学,每日里必需读书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才能玩乐。在胤禛的教育下,他事母极孝,晨昏定省从来就没中断过,熹微扭不过他们父子,也便随他们去了。今天,他来定省时,一众丫头守在外面,门是紧关着的,他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些比较大的事件,年纪尚小的他自小就比自己的母亲更懂得察颜观色,更适宜于皇家的生活。
    他推开门,发现熹微呆呆坐着,面色哀伤,他就知道,一定是阿玛惹她了,他的额娘,向来心无挂碍,能让她这么伤神费心的,也就他跟阿玛两个人而已。
    弘历小心翼翼地问道:“额娘,你怎么啦?”
    熹微方才回过神来,一看是弘历,便说道:“你来了,又到要安寝的时候了么?”
    “二更过了有一会儿了,额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好。”熹微答应着,想了一会,还是问道:“你年姨娘家的妹妹你可见过?”
    “自然见过,两岁了,长得乖巧可爱,弘昼说那个妹妹是个小美人。”弘历不假思索地说道。
    熹微一听这话,低下头,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吧!抬头问道:“那个小妹妹那么可爱,你为什么没跟额娘提过呢?”
    “阿玛不让说,其实我很喜欢那个妹妹,小小的很会笑,阿玛也喜欢,今年过年的时候,左手抱我,右手抱妹妹坐在凳子上,说我们都是他的宝贝!”
    熹微听得的心都是凉凉,胤禛如果不在意年娇兰和她的孩子,怎么会怕她知道这些?忽然想起年娇兰那娇娇弱弱、风情万种、我见犹怜、风姿神韵般的音容笑貌,“任是无情也动人”说的就是她那一类的国色吧。熹微竟是苦涩一笑,她若是男子,只怕也会宠着怜着。
    “弘历,你那个妹妹现在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不会回来了,竟然你阿玛不让你告诉我,你有个妹妹的事,你就当额娘不知道吧。”说完,就让他下去睡去了。
    绿珠进来服侍她睡了后,她遣退了所有的人,等那扇门关上后,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关上了,多傻,她先是低低地笑着,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后来,泪越发多了,扑簌簌地掉在淡蓝的被面上,一滴一滴地尤如铜钱般大小的湿痕,再到湿成一团。
    哭得累了,就抱膝坐着,将头搁在膝盖上,一遍一遍地想着:自己多傻、多傻,以前总是以为,心是自己的就好,后来爱上了他,就以为,他的心是她的就好,结果,他的人,他的身,他的心,都不是她的!冷笑了一声,小声地说道:“这男人,即使不爱,也能□;即使爱人,也能博爱。从今以后,还是守着自己的心,继续在古代过无心无情的日子好了。”
    良久,似下定决心般地攥紧拳头,宣誓般地又说了一遍:“竟然不能独立,不能离开,那就守着自己的心,过无心无情的日子!”
    熹微劝说了自己半夜,终于平静下来,好或不好,有谁会在意,不如自己珍重,便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照镜子,眼睛肿肿的,眼圈黑黑的,对夏荷说道:“你去取些冰过来给我敷敷。”说完,就躺在竹摇椅上,绿珠用细棉布帕子打湿拧干,包着冰块,放在她的眼睛上,反反复复好几次,眼睛终于没那么肿了,便坐回梳妆台前,梳了个家常的随髻,用一些圆润的粉红珍珠发簪固定着,完成后,再簪了支颇为华丽的碧玉凤凰流苏簪,看起来既清爽又华贵,又让绿珠给她化了个浓淡相宜的面装,穿了件白色绣红牡丹的旗袍,收拾好后,站了起来,看着镜中的人愉快地一笑,暗暗想着:“新生活,我来了!”
    弘历过来吃早饭的时候,觉得他的额娘,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不过他虽然怀疑,一个六岁的孩子,所能理解的事情也是有限,便没说什么,高兴地吃过早饭后,还陪着她四处逛逛。
    逛着逛着,弘历就发现,熹微的心情,远不如她的妆容那般明艳,一行人照她的意思,泛舟游湖,她说想学学江南女子采莲,效法“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意境,虽说五月末,并没有莲蓬,不过是玩乐,取个意思罢了,大家便依从了了她。可是她一看到没有莲蓬,直说没意思,便弃舟登岸。
    上岸后,在园子里瞎逛,夏荷看到一片火红的石榴花开得红艳动人,高兴地说道:“这石榴花真漂亮,也耀眼,不如摘些插在瓶子里,一定会把屋子都要映得敞亮些。”
    弘历一听,就皱了皱眉想道:“难怪额娘更喜欢绿珠,这夏荷,也太不会察颜观色了!”
    熹微一听,果然不高兴地说:“夏天的花,花期短,自然拼命开得绚烂,后来,别人形容短命的人就说生如夏花,再美,又能怎样?”
    这一下,连最迟钝的冬雪也知道她的心情不好了,众人静静地跟着她,大概是因为她极少动怒,所以都有些无所适从,当她看到一丛角落里的美人蕉时,一下子就来气了,美人蕉,美人娇,思及此,就跑到花丛边,用力扯着那些娇嫩的花瓣,弘历看到,更是心惊不已,在他看来,这花红色的娇艳,黄色的妩媚,并没有不妥当之处,歪着头看着她,想着,自己的额娘是怎么啦?
    熹微好不容易平熄心中的怒火,再看向花丛,大部分的花已折落,暗道了声可惜,便吩咐管园子的人说:“以后好好养护,即使今年开不出好花了,明年也能。”
    管园艺的人忙点头答应,看到她带着人走向湖边,往蓬岛瑶台上行去,才松了口气。
    随着日复一日的麻木和自制,熹微的心,终于变得极为平静和坚强。
    六月初,熹微把绿珠、夏荷、红绫、冬雪、清怜都叫了过来,一个一个地问她们的年龄,得知绿珠二十四岁、夏荷和红绫二十三岁、冬雪二十一岁、清怜一十八岁,心中一惊,这些人刚刚跟着她时,那时她自己也还小,而她们做事干练,丝毫不觉得她们小,如今,是自己太过于享受那所谓的幸福,忽略了她们,虽说,要二十五岁,她们才能离府,如今,离那个年龄也很近了。
    熹微抬头看着站在她跟前的五个人,认真地问道:“你们有没有青梅竹马的人在等你们?要不,这府中园子里的杂役、侍卫众多,有没有特别看得对眼的?我想把你们都放出去,女人的青春有限,是我连累了你们。”
    开始众人是坚辞,看她下定决心,便默默不语,除了冬雪,剩下的这几个都凭她做主,绿珠坚持要跟在她的身边,夏荷便打趣道:“主子,绿珠早就有人在等她了。”
    说完,把那年在农庄,临走时的那一夜,张文对她说的话惟妙惟肖地学了出来:“绿珠,我一定会等你到二十五岁放出来的时候,只是那时你不要忘了我才好。”
    夏荷一说完,绿珠脸就红了,她也想走,不想再让张文久等,可是,主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放心得下?
    熹微看透了她的心思,玩笑着说道:“拜托你也走吧,别让人家久等了,再说,我这么多年了,看着你们这几张老脸,也腻了。”
    众人都知道她是安慰大家,都有些伤感,再加上四爷近一个月没来,都担心地看着她。
    “好了,冬雪这几天收拾一下就走吧,绿珠我就让福晋做主,让你如愿,其他的人,我会让福晋把合适的人带到这边来,让你们自己选。”
    见她下定了决心,众人便不再说什么,更加觉得她心中有事,只有更加小心翼翼地侍候她了。
    六月下旬,胤禛过来的时候,熹微刚打扮好想到府里去找玉心,前段时间想的打处要嫁丫头的事,还是要玉心做主的。本来就想着等年娇兰的那个小格格的事淡一些,就去的,早点把这几个人嫁了,她也就没什么太大的牵挂了。
    胤禛看着盛妆打扮的她,颇为惊奇,要知道,她平时是不会戴首饰之类的,衣服也都素淡,不像现在,恰到好处地戴了些,再加上一袭紫衣的映衬,显得雍容华贵。看着她像要出门的样子,便问道:“去哪里?”
    “到府里去。”熹微冷淡地说道。
    “有事?”
    “嗯,我这几个丫头年龄都大了,想让福晋做主,都嫁了吧。”
    “那你这边怎么办?”
    “我没事,自己动手,一样可以丰衣足食。”
    胤禛见她的面上都淡淡地,以为她在跟他呕气,便劝她道:“这事也不急,再从长计议吧,再说都换了,再找的人未必合心。”
    “这事,爷知道了,告诉福晋也一样的,省得我再跑过去,请让她抓紧办吧,我以后不要丫头了,一个人住着清静。”
    “胡闹!”胤禛带点怒意地说道,同时也注意到她都不叫他名字了,又开始称他为爷,好像在刻意疏远他,想着是不是她知道了府中的事,在吃醋?还是生气?挥手让丫头们都下去了后,低声下气地问:“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说完,
    殷勤地让他坐在主位上,亲手泡好茶捧给他,做出欢喜的样子对他说:“爷能来,妾身很高兴!”
    胤禛看着她恰到好处的笑容,竟然觉得很刺眼。
    晚上就寝时,也是殷勤倍至,带点讨好,不由地觉得有点厌恶,难道,她开始变得和府中其他女人一样了,还是……
    湊过去,想要亲亲她,她的身躯有点缰硬,却也不抗拒,不像以前,她要是不想,会直接告诉他的。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准备明天问问弘历再说吧。
    熹微见他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有些失落,更多的是释然。过于勉强自己,她会为自己叫屈。
    而胤禛,却更害怕她知道那些后,不再理他,再加上她的来历特殊,生怕她会离自己而去,觉得心中慌乱,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她,冲动而又激狂地吻着她,想要证实她存在般地疯狂地占有了她。
    半夜醒来上朝的时候,一夜没怎么睡的熹微已经先他一步起来了,拿着他的衣服,小心伺候他穿戴好后,又陪他吃过早饭,送他到门口,直到他不见身影了方才回去补眠。
    胤禛走出很远后才回过头,看着黑漆漆的圆明园的方向,他今天,始终不明白,曾经那么深厚的感情怎么就变得客气疏离、相敬如冰了!叹了口气暗暗想道:还是早点查清楚她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样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