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日本女生 (154)
作品:《我和一个日本女生》 进了卫生间我才发现,角落里还有刚才去过小珍病房的那个白大褂大夫,他歪着眼镜,头发凌乱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脸不解的看着正哭得起劲的疯子。我拍了拍疯子的肩膀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小珍没事儿吧?疯子回过头,满脸泪水盯着我,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掏出几张揉成一团的纸递给我。我将纸团一层一层剥开,原来是浩浩的化验单,翻过第一页病人基本信息,到了第二页赫然看到HIV阳性。看到这个诊断,我震惊了片刻,随即又呵呵笑了两声。疯子和白大褂两个人几乎同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很明显,疯子的眼光里露出了一股电锯狂人才有的狠劲。
卫生间的氨气和疯子的敌意让我冷不丁连续打了好几个寒颤,于是立马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对疯子道,浩浩无缘无故怎么会HIV阳性呢,肯定是搞错了嘛。一旁的白大褂立马接口用很专业的口吻道,这个难说,传染途径并不是只有性一个方面,譬如…没等他说完,我狠狠瞪了白大褂一眼,估计瞪得他心里发毛,心里骂他个哈儿,真是欠揍!疯子一脸沮丧叹了口气道,唉,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是白纸黑字的化验报告就摆在面前,实在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时候,有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孩儿走进了卫生间,惊讶的看着我们,弄不清是啥形式,准备转头就走。我叫住了他,嘿,小兄弟,别怕,该尿的还是先尿吧,憋久了会影响膀胱弹性!小孩儿只好站住,然后怯生生的看了看我道,叔叔,我现在尿不出来了。我对他叫我叔叔有些不满,粗声粗气道,难道我有那么老吗?小孩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走廊那头有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叫道,浩浩,你好了没有,快点,叔叔等着帮你检查呢。小孩听到有人叫他,突然撒腿就跑,然后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哥哥,我真的尿不出来!
浩浩?难道这个小男孩也和疯子的浩浩一样,都叫欧阳浩浩?虽然我内心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惭愧,但我还是下意识拿着化验报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长长吁了一口气,将报告递给疯子,对他道,你仔细看看,浩浩的血型是O型,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我现在火大,需要发泄一下。
我一把抓住仍然坐在地上不敢起来的白大褂,将他头往地板上按,然后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他晕头转向,一边用手挡住头一边大叫,急着对我道,慢,小伙子,我知道你们心里难受,但也不能拿我撒气吧!这个时候,一旁的疯子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然后神经质一样走到我身边,一下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后退一步,仔细审视了我一下,面带微笑道,我今天发现你真帅,比葛尤还帅!说完,疯子朝地上的白大褂屁股踢了两大脚,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裤腿,兴奋的朝外面跑去。白大褂护正了眼镜,望着我埋怨道,不是我多嘴,你们小年青啊,就是冲动,而且脾气还古怪的厉害,我真的建议你带刚才那位朋友去我们医院神经科好好查一查。我鄙夷的看了白大褂一眼,点着他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道,就是你们这些庸医没事儿找事,经常粗心大意做完手术把剪刀啊钳子什么的忘人家肚子里面,这次打你一顿已经算客气了,病人资料单嘛,你们也不认真填,就填个裸名字,性别和年龄也懒得写,我们这个浩浩血型是O型,你这个化验单上是B型,都两个O啦!
看着医生吃惊的表情,我真想再揍他一顿,拳头刚刚捏紧,兜里的电话响了,是疯子的。疯子告诉我,确认了,果然搞错了,应该是那个小孩的。我没有说话就挂了电话,心里说不出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我想疯子也和我一样,不然他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怎么会没有丝毫的喜悦。无论对谁,这都是一个残忍的判决,虽然那个小孩儿不知道自己染了什么病,仍然可以笑着跳啊跑啊的,但我和疯子知道,心里感觉灌铅了一样沉重。同情往往是不由自主的留给弱者,这点我想任何人都没有异议,在感叹生活戏剧性的同时,难免也会怨恨生活的无情。直到深夜我路过那个小孩病房的时候,听到那个女人,应该是她妈妈的小声哭泣,我才越发觉得,人一辈子活着其实并不用奢求太多,只需要平安健康就足够了。
浩浩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波折,看到疯子和我一起进了病房,给我和疯子一人倒了一杯水,问我们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帮我们买点宵夜。疯子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把浩浩拥抱在怀里,抱得那么紧,以至于浩浩不解的问他这是怎么啦,突然要抱她,而且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我心里默默祝福疯子,抱紧点吧,就这样抱一辈子。我不敢想象刚才那张HIV阳性的化验单主人如果真是浩浩的话,疯子会怎样,也许,他很可能会成为名副其实的疯子。
看着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小珍,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很多。从叶子的去世,到萧然的流产,到洋子的病发,到吹雪的丧命,到小珍的被刺,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这些女人,都曾经或者现在还在我的身边,真的让我开始怀疑‘扫把星’这个称谓是不是为我度身定做的。虽然这些痛苦的过去不是全部因我而起,但至少我占有了她们生活的某些片段。我好想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因为我害怕这是一个确凿的事实,如果真的这样,我愿意一个人孤单的活着。
我每天都会买一束康乃馨放在小珍的床头,也说不出为什么这样,只是觉得这个花名挺好。小珍以前和我说过,她喜欢康乃馨胜过红玫瑰。我记得自己当时还笑话她,说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恋爱的感觉。其实,很可能是我误解小珍了,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女孩,她所需要的就是平安,快乐,简单的生活,而这也正是康乃馨所能表达的。我作为一个拙劣的猎手在一个不适当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禁区,把她卷入了一场无中生有的恋爱风暴之中,在给她希望的同时却又让她尝试了太多的失望,最后到关键的残局之时,我却又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放弃。满以为自己会和萧然回头来过,可惜一直到现在却又旧情难续,又陷入了当初小珍和我的尴尬之中。生活就是如此反复,精彩的同时也让人感到无奈。
对于我,感情的天平一度倾向于萧然,但是小珍的入院似乎又让它有再次平衡甚至颠覆的趋势;对于萧然,以前的贾锋在我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一个砝码,但是现在却隐约让我有些焦虑。相同的就是,任何人感情的天平都会有一个支点,而这个支点就是――情。亲情,友情,爱情三者在生活的熔炉里不停的精炼,就构铸出了这个看似公平的支点。但是,100除以3永远没有一个完整的结果,只能是无限循环,所以注定情的故事永远没有结局,事实上这个以情为支点的天平也几乎不可能出现完美的平衡。
萧然的父亲约我在外面单独见面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惊讶,但他将一张银行卡拿给我的时候,我就有些坐不住了。我立刻将卡推回他的面前,一本正经道,萧伯父,我不缺钱,你和萧然去日本后身边多些钱总归不是坏事,既然我需要的东西留不住,就肯定不是钱能代替的。萧然父亲又把卡推到我的前面,然后沉思片刻道,这里有五十万…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感觉自己手指有点软,好像没有力气再将卡推回去了,打断他道,太多了。说完这句话,我有点脸红,感觉自己还是想要一样。但最终我还是一边安慰自己肯定是因为手指缺钙一边又将卡推了回去。萧然父亲微微笑道,你别误会,这钱不是给你的,我知道给你你也不会要,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我没有看错人。我脑子反应蛮快,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去了北京的彤彤。
彤彤?我笑着问萧然父亲。萧然父亲点了点头,让我把卡收下,对我道,我把车卖了,有些生意的帐也来不及收了,所以手头现金并不太多。这些钱,你也不要一次性给她,每个月给一些,或者是她急用的时候给她。我问萧伯父道,你自己给她不一样?或者到了日本后每个月邮寄给她啊。萧伯父道,你还是不了解彤彤,她是个个性很强的孩子,音乐一直是她的梦想,所以她才去北京。我这辈子欠她太多,就给她买了上海的那套老房子,可她还一直说要还我,呵呵,真是个孩子。我若有所思,喝了一口茶道,好的,伯父放心,您交待的事情我一定办到,不过彤彤好像和我没有太多共同语言,这和我当初的期望有些偏差了,嘿嘿。萧然父亲笑笑道,彤彤性格有点像男孩子,所以她不喜欢油腔滑调的男生。我脸一红,不好意思道,伯父,我好像还好吧?彤彤表面很活泼,其实她内心应该是蛮孤僻的,萧然父亲灭掉手中的雪茄,叹气接着道,也许,这多多少少和我有些关系。
为什么选择去日本呢?我好奇的问萧然父亲。他对我道,去日本不会太久,要看情况,最终还是要去澳大利亚,因为那个地方才是萧然的梦想。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澳大利亚呢?我是死皮赖脸出了名的,没啥不好意思穷追猛打的。萧然父亲道,因为我去日本还有些事情要办。生意上的吗?我又问道。萧然父亲道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问题你不要再问了,以后再慢慢和你解释。
周一我很少拜访客户,一般习惯做一个周计划,然后从周二开始循规蹈矩。正常下班的时候,因为是高峰期,很难打到车,伸在半空中的手来来回回摇了N回,仍然没有空车停下。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亮着空车灯的的士,刚刚有想上去的意识,有人已经直接野兽凶猛一般一把拉开车门,将自己的屁股重重放在了出租车后座上。正在我摇头张望的时候,看到站台上出现了一个让我眼睛一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