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危机

作品:《鉴轩辕

    成都都督府内,熊为国手拿一封信,失神落魄的问道“师爷,现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李师爷喏了喏嘴,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原来,熊为国见自己也帮‘李鸿章’办了如此多事情,便写了一封信给他,也好套套关系。哪知道这位中堂大人一口咬定没听说过郭玉琦此人,这让熊为国大惊失色。
    熊为国唉叹一声“如今,也只有如实禀明朝廷,方可求得身家性命,不然怕是难逃劫难啊”
    “大人如若禀明朝廷,这顶乌纱帽可就…难保了啊。大人,你再想想吧”李师爷开口劝道
    “再想想?再想想,别说乌纱帽了,连我这人头都不保了。开始的时候,我想杀此人,也是你推三阻四,方酿成今日大祸。如今郭贼势大,怕是难以除去了。”熊为国越想越气愤,随手拿起桌边的茶杯‘嘭’的砸在了地上。
    李师爷吓得一抖,连忙跪在地上,前额触地,磕头大叫“大人,小人也是为大人着想啊。不若先派出绿营趁其不备先发制人,如若不成再禀明朝廷也不迟啊。”
    “唉…李师爷,你也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了,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就这么办吧”熊为国无力的说道,人一瞬间老了许多,眼见多年辛苦才混上如此高位,要狠心抛弃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谢大人,小的一定给大人办妥。”李师爷见熊为国答应了,连忙拍胸脯保证道
    熊为国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下去吧,让我一人好好想想”见到李师爷退下去了,熊为国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又觉得不放心,写好一封信,盖上自己的印签。叫来自己的心腹罗强“罗强,你拿着这封信先回乡下老家去,一旦成都有变,你立马把此信送到两湖总督张之洞手中。切记,对何人都不可提起此事,你听清楚了吗?”
    罗强接过信,贴身藏好“老爷,小人记住了”
    罗强拿着盘缠走了,熊为国又陷入苦恼的沉思当中。
    这边,郭玉琦并不知道熊为国已经获悉了他的秘密,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子山,自己犹豫不决。一场屠杀下来,只剩下艾礼和黑娃两个人因为有功免遭一死,其他人全部被杀了。郭玉琦自问自己不是心软的人,可是也惊骇于部队爆发出来的血腥,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周子山,自己就气不打一处出。要说跟自己最久的人就是他了,还是自己的大舅子,昨天却胆敢带头抗命,不严惩何以正军纪?
    郭玉琦缓缓开口了“周子山,身为副师长,带头抗命,屠杀俘虏。念其往日有功,开除军籍,永不录用。”
    郭玉琦话一说完,周子山就傻眼了,众人也傻眼了。周子山此时心里也后悔了,可嘴上却大声的说道“师长,我不服。你说我违抗军令,我承认。可是你说我杀俘虏,我不服,我是为兄弟们报仇。难道只准他们杀我们兄弟,不准我们杀他们吗?我不服…我周子山不服。”众人也纷纷替周子山求情“请师长收回成命,饶过周副师长这一次吧”
    郭玉琦见众人都替周子山求情,心里的愤怒更加强烈,冷笑着说道“好,好,好,你们都要为他求情是吧?干脆,你们把我这个师长拿下,给你们谁谁去当好了。反正我下的命令也没人听了,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违抗了。还有这么多人帮着,你们还真行啊”
    众人听到郭玉琦如此诛心的话,连忙跪下解释。郭玉琦听都不听,‘哼’了一声就走回卧室去了。只剩下大厅内,跪着的众人大眼望小眼。
    好半响,尹安厚才开口说道“大家伙儿说咋办啊?”众人茫然的摇了摇头,只有刘达说道“要不让咱们副师长学一回廉颇”
    “你是说,负荆请罪?”刘达一说,尹安厚就猜到了。周子山摸不清头脑的问道“什么负荆请罪啊?快,达子,你快跟我说说。”
    “哦,恩,行,….”周子山听到刘达的话,不住的点头。
    郭玉琦一觉睡醒,满足的打量个哈欠,见旁边的警卫员杜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小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杜强为难的说道“师长,您去看看见周副师长和大家伙儿吧,他们都跪在大堂里,这都跪了4个小时了。”
    郭玉琦穿好衣服,来到大堂,一眼就看见周子山背着一捆木材跪在那里,不禁乐道“各位,你们这是唱哪出啊?”
    周子山嗡声嗡气得说道“师长,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是我不对,我作为副师长,不该率先违抗军令。我作为一个军人,不该擅自杀俘。我错了,求师长给我个机会吧,不要让我离开军队啊。”
    这是,众人附和的说道“师长,请给周子山一个机会吧”
    郭玉琦一见周子山态度诚恳,众人又帮他求情,最主要的是大家都在这跪了4个小时,语气不由得缓和了“都起来说话吧,别全跪着,搞得像我多军阀一样”
    周子山依旧在那说着“师长,你原谅我吧。不原谅我,我…我就不起来”
    尹安厚暗骂一句笨蛋,连忙向周子山打了个眼色,无奈的是周子山这头蛮牛愣是没有看见。果然郭玉琦怒了“刚怎么说着,不该违抗军令,这会儿就逼宫来了?”
    周子山一听,连忙站起来,可是由于长时间跪在地上,脚上都麻了,刚站起来,就又跪下了。郭玉琦看着这个大舅子脸上委屈的表情,心里一软,就走在他旁边,把他背上的木材卸下,扶起他说着“子山啊。我问你,你知道黑娃的事情吗?”
    周子山这会不知道郭玉琦提起黑娃干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师长,我知道。”
    “知道就好,黑娃原本不想当土匪的,可是被村里的地主逼迫,这才上山当了土匪。那么你杀的这么多人中,有多少人也是像黑娃这样被人逼上山寨做了土匪的?”说到这里,郭玉琦缓缓扫视了大堂里的所有人,见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模样,接着说着“兄弟们牺牲了,我作为师长和你们一样痛心,这都是我的兵,都是我郭玉琦的兵啊。可是不能因为报仇而这样胡乱屠杀,要知道土匪中也有好人,也有被人逼上山寨做土匪的,他们也是有亲人的。我们就这样简单的把他们判了死刑,让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的家人有多痛心,你们考虑过没有?”
    周子山听到郭玉琦说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师长,我…我错了。我当时只顾着自己报仇,没想到他们也有好人,没想到他们也有亲人。”
    众人也都纷纷跪下,说道“师长,我们错了。”
    “都起来吧,你们没有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是我作为你们的师长,我不能不给你们机会。”郭玉琦突然叫道“周子山”
    “到”
    “介于你事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有这么多人帮你求情。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可是军纪不能改,就罚你到参谋部当一个普通参谋吧。你服不服?”
    周子山见郭玉琦不开除他军籍了,连忙说道“我服,我服”
    郭玉琦接着说道“这件事,大家都有错。我这个师长也有错,就罚每人一张检讨书,回军营当着全师的人念出来。”
    就当这件事情被圆满解决的时候,远在成都旁边都江堰新军营的雷英鑫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王金问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真的,我王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王金激动的说道
    “不是我不相信,是这件事情太重要了,我不得不确认清楚。”雷英鑫解释道
    “师长叫我组建情报部门,我就拿钱找了些人在成都打探消息,这个消息就是从成都绿营一个标头那里得来的,他在怡红楼一个相好的就是我们的人。”
    “那篓子,肖啸那边你叫人转移了没有?”雷英鑫紧张的问道
    “唉…熊为国早就派人盯住了他们,我的人通知不了他们。”王金叹口气说道
    “恩,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注意安全,不要让人发现了”雷英鑫叮嘱道
    王金应声好,就出去了。只剩下雷英鑫依旧苦思烦恼着,玉琦还带着部队在峨眉山剿匪呢,这边熊为国就带兵兴冲冲的来了,部队散下去了一时间也聚齐不起来啊。身边只有一个新兵团3千人,可敌人却有两个营2万人啊。
    取过地图一看,成都到都江堰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据,在这样的地方与7倍于自己的敌人打仗纯粹是找死。为今之计只有退到青城山、四姑娘山一带在做打算。
    迅速拉响战斗警报,发布作战命令,统计武器数量,万幸武器是按照正规部队下发的,所有战斗物资有存储好了,共计龙氏步枪3000枝,马克沁机枪12挺,76毫米榴弹炮2门,各类弹药、手榴弹三个基数。
    一声令下,部队迅速集结在操场上,雷英鑫登上主席台,大声的说道“现在,我们将面临我们这支部队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敌人两个绿营近2万人向我们开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鲜血和战斗”
    雷英鑫话音刚落,新兵们就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反观那些老兵骨干们,一脸的平静,像没什么事一样。雷英鑫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敌人向我们开来,我们就这样素手就擒吗?敌人不会因为我们的投降而饶恕我们,他们会举起他们手中的屠刀,我们的人头就是他们的功勋。我们手中的不是烧火棍,想要我们的命就必须要用他们命来换,我们必将血战到底”
    相对于久经考验老兵来说,稚嫩的新兵只有被逼到绝境的地步才会迸发出他们决死的意志。雷英鑫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说这些话。果然,新兵们一扫先前的畏惧之情,浑身充满了激情,只要他们没遭受太大的挫折,那么他们将勇往直前。
    当成张飞率领着近2万人赶到都江堰军营的时候,这里留给他的只剩下一片片空无一人的房子。成张飞拿着马鞭顶了顶自己的帽子,大叫着“娘的,怎么会这样?搜,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些耗子。”原本自己以为,这场战斗只要走下过场就行了。自己早就问清楚了,得知这里只有3千人的时候,央求自己的阿玛疏通关系,让自己来当这剿匪总指挥。熊为国还真给阿玛面子,这位子就落在自个的身上,本想好好表现一下,哪知道一来这里,人都不见一个。
    “报大帅,我们搜查了这里,没有发现一个人”副帅张成上前作礼说道
    成张飞厌恶的看了这个张成一眼,这个汉人就知道整天训练,板着一个死人脸跟谁都欠他三两银子似的。自己来了,也没见他对自己有多尊重。“哼,这些耗子准是吓跑了….”成张飞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就把他头上那顶官帽给打飞了,马也受了惊吓,一屁股把他给撅下来了。成张飞摔在地上,连忙捂着自己的脑袋趴在地上,嘴里惊慌失措的大喊“快,快,快来保护我。”
    庄勇见没有打中成张飞,一巴掌拍在地上叫骂道“娘的,算你命大”。已经有人往这边赶来了,射第二枪已经不可能了,庄勇迅速端起放在地上的狙击枪,撒开脚丫子就往后跑了起来。后面追来的人被越甩越远,最终连庄勇的影子也看不见了,只好悻悻的返回去报告了。
    “什么?没有追到?那你还回来干吗,给我去死”成张飞见竟然没有追到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气得一马鞭就往回来报告的兵勇脸上抽了过去,马鞭在半空中被一个人用手抓住,只见张成手握着马鞭说道“大帅,实在不怪他们。很明显那人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他们跑不过也是很正常的”
    成张飞见是张成抓住了自己马鞭,更加恼火了,刚才自己都吓得躲在地上去了,而他还依然稳如泰山的站在原地,这不是嘲笑自己的懦弱吗?抽出鞭子,一鞭子就向他脸上打去。“你不是说一个人都没有吗?那刚才这个人是哪里出来的?你是不是也想谋反啊?”
    张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然的挨了这一鞭,脸上顿时现出一条血印“大帅,都是小人没有探查好,让大人受惊了,还望大人见谅。”
    成张飞本来还想继续抽下去,见隐隐犯了众怒,而张成话又说得很漂亮。干脆‘哼’的一声转过头去“快走,快走,本帅一定要生擒那些个耗子,让他们受尽酷刑,方泄本帅心头之恨”
    “怎么样?他们来了没有?”新兵团三营长余聪焦急的向刚赶来的庄勇问道
    庄勇嘿嘿一笑“来了,来了,我放了一枪,把那个狗大帅的顶儿给打飞了。这不,向条狗追着我来了。”
    “好,让兄弟搞他一下,传下去枪栓都给拉开咯,手榴弹都给我拧开咯,准备好。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开枪”
    “是”庄勇笑嘻嘻的说道
    近点,近点,再近点。余聪拿着狙击瞄准镜看着,心里盘算着清兵前进的速度。就当清兵快要进入埋伏圈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了。这让余聪暗自焦急,你快进来啊,你不进来,我怎么搞你一下。
    “为什么停下来了啊?”成张飞坐在马上向身边的小兵问道
    “回大帅,副帅怕这里有埋伏,所以叫前面的兄弟停下来探查一下”小兵恭敬的答道
    “去,把他给我叫来”
    张成一听成张飞叫他,连忙赶过来“大帅,你叫我什么事情?”
    “为什么停下来啊,让这些耗子逃了怎么办?”成张飞傲慢的问道
    “回大帅,我见前面山势高险,与我们要走的路几成直角,怕是有埋伏,所以叫前面的兄弟探查一下”
    “埋伏?这些耗子逃命都来不急,还敢设什么埋伏,你不要危言耸听了,莫非你与这些耗子有什么勾结不成?”成张飞冷笑着说道
    张成听到成张飞如此诛心的话,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大帅,小的非是为那些毛贼辩解,而是实在是怕前面有埋伏啊,小的之心可召日月啊。”
    “少废话,就算有埋伏,我有2万兵马,也不惧区区3千人”成张飞大手一挥,清兵就继续前进了
    余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清兵正在一点点的进入他的埋伏圈,‘对,就是这样,再进来点,对,很好’
    “打”余聪大吼一声,开了第一枪
    听到营长的声音,战士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时间枪声乱作,清兵顿时被打懵了,抱着头乱窜起来,原本整齐的阵型在瞬间被破坏了。
    “手榴弹…准备…投”余聪大叫道
    一个个冒烟的手榴弹投向了清兵的阵营,原本就杂乱无章的清兵阵营,这下彻底被粉碎了。无数的清兵扔下手中的枪,抱着头往后跑去,边跑还边大叫“掌心雷啊。天上的神仙来了,大家快跑啊”
    “稳住,胆敢冲撞大帅行营的立马枪毙”张成虽然不知道手榴弹,但是他知道那些会爆炸的铁疙瘩不过是一种新武器罢了。此刻,最重要的是就是约束逃兵,不然让他们冲撞了大帅行营,小败就被变成一场溃败。
    毙掉一些冲撞大帅行营的兵勇之后,原本慌张逃窜的兵勇冷静了下来,稳稳的饶过中营向后跑去。张成见阵营已经稳定,一把拿过旁边兵勇手中的枪,大叫着“兄弟们,别慌张,那些毛贼已经现出来了,这些可都是军功啊,大家冲啊。”说完,对着余聪就放了一枪。
    余聪一见清兵阵营已经稳定下来了,自己这边只有一个营,正面占着地势也不一定能讨的了好,更何况自己的营还是新兵,大叫道“兄弟们,赶紧扯呼啊…”
    新兵开始进行的体能训练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它的作用了,余聪撤退命令一下达,战士们就背上步枪,一个两个往后撤退了。
    当庄勇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他连忙端起步枪,向着部队撤退的方向,大步逃去。追上了余聪,笑呵呵的向他说道“怎么样?营长,你干掉了几个?我可是干掉了10个啊,弹无虚发啊,我都为我自己感到骄傲啊”
    余聪白了他一眼,“快跑吧,等下他们追上来就不好了。”看着庄勇那得意的笑脸,忍不住打击他道“才10个啊?想当年,我和雷参谋长打余栋臣的时候,一场战斗下来,我的俘虏都是100多个。”
    “什么?俘虏都是100多个?”听到余聪的话,庄勇不由得泄气道“唉…我还以为我一次干掉了10个敌人,很强呢。”
    余聪笑着说道“别灰心,你在这批新兵中是最强的。以后有机会,我把你推荐到特种部队去,那里可都是最好的战士。”
    特种部队的大名,庄勇当然听说过,那里号称是最强军人的摇篮,自己要能加入到那里面去,自己还不是….想着想着庄勇脸上就露出傻傻的笑容。
    余聪见庄勇这幅模样就知道他的想法,想起自己以前也曾为特种部队那口号所兴奋,可惜最后自己没能通过。打断起自己的心思,想起自己还在逃命呢,连忙一手拍醒正在幻想的庄勇,“我说,快跑吧,不然别提什么特种部队了,咱的小命都要在这玩完。”说完,拉着庄勇的手就向撤退的方向狂奔着。
    “追,给我追,我一定要把这些耗子碎尸万段”骑在马上的成张飞大吼着,自己从来这么憋屈过,第一次让自己出这么大洋相。
    清兵就在成张飞的怒吼声中,拼了命的向余聪等人撤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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