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实习生老许(4)

作品:《医修

    他现在对继续从事医学行业是真的没有多少兴趣,他的父母也发现了这一点,已经帮他联系好了,准备让他考公务员。
    其实这几年来许仲仁也是非常的痛苦,因为当初选择读医是他自己执意选择的。父母都不是很放心他,怕他吃不了这个苦。
    许仲仁之所以会选择读医是因为最最疼爱他的祖父在他小学时因为一种叫帕金森氏综合征的病间接夺走了生命,可就在他爷爷去世后没两年,他就听到家里大人说这种病已经有一种治疗方法可以提高帕金森患者的生活质量,延缓最终出现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的时间了。
    他听到后脑海又浮现了爷爷在最后的日子只能靠眨眼睛来表达自己的意愿,而最后因为家人实在猜不出他想吃的那种东西是什么,而沉重地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的情形。
    他哭了,他哭得好痛,他想起甚至在爸爸的鼓励下还曾经跟已经病重的爷爷说过等他好好读书,以后好赚钱买好多好吃的给爷爷。那时爷爷还能讲一两个含糊的单字,爷爷坐在轮椅上高兴得连连说着“噢、噢”。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像失去了孩子的野兽一样的哀号——那年他才十六岁!
    许仲仁从那时开始就下定决心,以后要学医,要做一名好医生。但他没有将这个想法透露给任何一个人知道,等到了高三填志愿时,他的父母都吓了一跳,却怎么都拦不住他。
    可人的理想与现实往往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现在的许仲仁已经对医学之路有了那么一丁点厌倦。许仲仁其实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从事医疗这行业了。
    第二天,许仲仁早早出现在内二,等着听交班晨会。彦崧来到办公室看到许仲仁胖胖的身影,不错,比自己以前实习时还积极。
    交班后,廖冰燕提出有个病人想请主任去看一下。于是大家就一起先到那个病人那看了看。看过病人后,钟国栋提出来,十点半,科内讨论。然后就各组分头去查房了。由于今天有科内会诊,所以大家都快快地解决了手头上的事,大家都去认真看了一下待会要讨论的病人的病历。彦崧也让许仲仁看了一下病历,但却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感叹了句“这个病人真的好虚弱啊”。
    十点半,钟国栋准时出现,大家都准时地等在那里了。
    钟国栋掏出支烟,点上,就吩咐大家开始讨论。
    首先是廖冰燕他们组的那个管床医生介绍了一下情况,这个病人确实有点麻烦,入院十几天了,查来查去就是个肺炎,可抗生素刚上的时候有点好转,可后来就怎么都不行,越来越糟了,后来做痰培养也没什么有意义的结果。现在家属看到病人这样的情况,经济上又困难,有点想放弃治疗了,但是做为医生却怎么样都不会同意他们的想法的。管床医生经廖冰红同意后向家属提出来要上最好的抗生素,家属当然知道这样意味着他们要花更多的钱了,就问管床医生,这样是不是一定能好,如果他能肯定,他们就赌这一把,如果不能就还是算了。
    管床不敢乱说,怕到时惹来麻烦,就问廖冰燕。廖冰燕保险起见还是提出科内会诊一下。
    几个人谈了好几种看法,可最后还是没有一个能解释得能所有情况的。大家一时都静了。看到大家都静了,彦崧想提出自己的看法,还没动,就听见钟国栋咳了声,嗯?主任要说话了,那等会吧。
    只见钟国栋已经抽出第三支烟,在烟盒上敲了敲,叼了上去,有点含糊地说了句:“那个新来的实习医生,你说说看。”
    这时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到了许仲仁的身上,他这时明显有点不知所措,根本没想到主任会点他的将。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了,肺部感染有好几种,不管是哪种就随便选一种吧。许仲仁想了一下,说是:“真菌感染!”有人笑了笑。
    钟国栋这时本要点着烟了,听到他的话后,放下烟与火机,很有兴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彦崧,问道:“说说看,理由。”这时才又点着烟。
    许仲仁理了理思路,磕磕绊绊地说了一些刚才其他医生说过的一些话,总结起来就是,发热,血常规的白细胞很低,x光片里的炎症表现,还有病程那么长了。
    钟国栋又问了句:“那痰培养可没有培养出有价值的真菌啊,这怎么解释?”
    想出刚才的那些东西都快耗费他一大半的脑细胞了,许仲仁这时已经不太会思考了,随口说了句:“痰培养没做好呗。”
    管床医生笑了笑,但看到钟国栋投过来的锐利的眼神立马正色。
    钟国栋转过头又笑着问:“这三天里都做了两次啦,难道两次都没做好?”
    许仲仁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心想,主任,既然我错了就不要让我再说了嘛,我都快要死了。给我张床,我快支持不住了,我现在比那个病人都需要躺着!这时他突然脑子里闪了一下,躺着,躺着?刚才彦崧不是说这个病人太虚弱了嘛,但具体是怎么了他还没想出来。
    他硬着头皮答了句:“病人太虚弱了。”
    钟国栋两眼都快放光了,“接着说!”
    许仲仁这时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就想到这句话就说出来,主任对不起啊,我实在不知道。”
    这时彦崧举了下手示意了一下,钟国栋对他点了点头。
    彦崧很高兴地说:“我很赞同许医生说的观点,他已经说了一些东西,我就不重复了,我认为肯定是痰培养没做好!原因也正像许医生说的那样,病人太虚弱了。”
    大家都很安静地想听听看他是怎么说的。
    “病人持续发热十余天了,再加上现在已经基本没有进食,他已经非常虚弱了。刚才看了一下记录这两次痰培养取样时护士只是用的常规取法,我观察到病人现在已经根本没有能力把痰咳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太可能采到有价值的标本的,所以取到的样本可能只是较稠的唾液,而不是痰。”彦崧说得非常有条理。
    “还有一点,我估计这个患者刚开始时只是普通的细菌感染,入院后才因为院内感染进而有的真菌感染,这也就跟刚开始抗生素有效而后来越用越糟对上了号。并且我前几天晚上值班时注意到,他隔壁床的病人的有个男家属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估计家里有养鸽子,因为我小时候家里也养过所有我有点印象。”彦崧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我判断,病人很可能是隐球菌感染,建议先用上抗真菌药物,加强支持治疗,并且在纤支镜下取样做痰培养。”
    钟国栋非常欣赏地对彦崧和许仲仁点了点头,深吸一口烟,把烟掐了。转过头对廖冰燕说:“廖主任,就照彦医生的意见处理。”
    说完又对那个管床医生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工作还是要细致一点的好。”就起身走人了。
    这时只看到那个管床医生有点脸红,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彦崧并笑笑地做了个鬼脸。廖冰燕也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很真诚大方地称赞了彦崧和许仲仁。刘秋红不太满意地看了看彦崧,当然这个所有在场的人都没看到。可彦崧却看到了郑景成略带着妒嫉的眼神,可能因为跟刘秋红混得多,很快郑景成的神色就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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