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作品:《纵意花丛

    韩海边在脑海里思考安琦最后为什么会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话,边走进了家门。下一刻,他突然愣住了。在十分之一秒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走错了门,但是两秒钟后,他看到了几双熟悉的目光,接下来的五秒钟里,他暗自苦笑的同时,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十分钟之前,他还在思考为何七女的家人没有找他摊牌,十分钟之后,他却开始对自己的预见力产生了某种死心塌地的佩服。
    他的家——准确的说,是他和七女的家,有个足够宽敞的客厅,一直以来,韩海都以为这个客厅足以同时接待很多客人,而不至于觉得拥挤。然而,如今他却开始对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客厅里多了九个“非家庭成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泾渭分明地分为五拨,在韩海走进家门的那一刹那之前,他们还在彼此愉快地交谈,但在韩海走进家门的那一刻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抱臂冷坐的姿态,这让韩海不禁在心中打鼓:看来来者不善!
    韩海发现秋若、于梦璇、苏雯、袁姿、康心儿这五个女孩分别坐在五拨客人的身边,看样子似乎正在招呼他们,并且由表情可以看出,她们对招呼的对象都很熟悉,以至于看上去就像刚撒完娇、发完小脾气的样子。
    蒙静和师佩佩坐在一边,她们是最先发现韩海走进家门的,因而,她们的表情最先起了变化,并且眼神里在顷刻间溢满“同情”、“怜悯”之色。这种眼神很让韩海警惕。然而仅仅警惕是没用的。当客人们热辣辣的目光投注过来时,韩海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笑——苦笑!他想对着于梦璇的父亲于宗豪苦笑,可是临到笑容露出之前,他才醒悟于宗豪已经见过他了,并且对他很感冒,于是他的脸最终转向了袁姿的父亲袁嘉生。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袁嘉生满脸“横肉”的好处了,起码他不会像其他客人一样将眼睛瞪得那么大,韩海甚至在私心里期望他是抱着“友好”的态度而来。然而,事实上,他没那么好运!
    在好戏开场之前,有必要先介绍一下五拨客人的详情。
    首先,秋若招呼的客人只有一个,那是一位老妇人,看上去已经年过古稀,但精神依然矍铄,所有的客人之中,数她投注的目光最为平和,然而也最让韩海胆战心惊,因为他敏感地觉察到老妇人的平和里分明隐藏着某种凌厉的东西。
    第二拨客人是于梦璇的父母于宗豪和林玉洁,他们坐在角落里的一组沙发上,于梦璇陪坐在一边,见到韩海进来,于宗豪和林玉洁转过头来。韩海隐隐听到于宗豪冷哼了一声,而林玉洁则对他微微一笑,目光中颇多鼓励之色。此外,于梦璇依然低着头,似乎在做着某种为难的思考。
    第三拨客人是两个年约三十一二岁的美丽女人,穿着都很时尚化,苏雯与她们坐一起,不细加辨别的话,真有可能被当作三姐妹。韩海的目光与这两个女人相遇时,两个女人都给了他一个狠狠的瞪眼,那种表情的愤恨度,如果按不顾形象的逻辑来推理,加上四下无人的话,真有可能冲上来暴扁他一顿。韩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觉得颇为头疼,因为他很清楚,他与七女之间发生的事情也许能获得男人们的谅解,但是绝对是女人们唾弃的靶子(林玉洁似乎是个例外!)。所以,这两个看上去与苏雯颇为亲密的女人将会对他施加怎样的“惩戒”,他还真的很是“期待”呢。
    第四拨客人是袁姿的父亲袁嘉生和一个中年美妇,中年美妇除了身材比较丰腴之外,其他的身体特征与袁姿颇有几分相似,所以韩海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袁姿的母亲。由于韩海走进门的一刹那,最先直接面对的就是袁嘉生,所以这个身材肥硕得勘比两个汽油桶的中年男人也没有让他的表情浪费,给了他一个冷冷的回应。但这个回应却让韩海很迷糊,他下意识地以为袁嘉生在得知了他与七女之间发生的事情之后,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不满。然而,仔细思量一下,他又觉得这种解释未免牵强。与其说袁嘉生给他的回应是在对他维持着这种荒唐关系表示不满,还不如说,他在嫉妒韩海有这样的好命,可以左拥右抱。当然,这个解释还可以延伸,他可以对女儿也身为这种关系中的一员表示惊讶、心痛,又或者既而埋怨起韩海这个招风惹蝶的人儿。如果将思维再放开一点,韩海甚至可以想像袁嘉生的反应其实根本与这挡子事无关,他只是在恼恨这栋楼的楼梯过于狭窄和弱不禁风,以至于他上楼时,楼梯总发出悲愤的抗议。想到这一点,韩海不禁对这个男人生出钦佩来,毕竟他能上到这层楼很是不容易。
    最后一拨客人由康心儿伴着,是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老的满脸红光,年轻的则一脸干练。韩海几乎一眼就看出他们与康心儿存在血缘关系,因为这三个人的脸部轮廓颇多相似之处。另外,康心儿对待“客人”的态度在五女之中也最是大大咧咧。她竟然将手搭到那个足够当她爷爷(或许的确是她的爷爷)的老人肩膀上,眉宇之间颇多笑意,看样子她似乎对将来的一切一点也不担心。韩海的目光从老人身上掠过,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已经足够看清楚老人身上的一切,他注意到老人脸上的红光,并且心知那不仅仅是身体健康的表现,而是一种武学练至极高深境界的特征。于是他忍不住又回望了老人一眼,并加注了些许佩服的眼神,而此时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的老人则在暗暗点头,并趁他回望的那一刻,微微一笑,表情中依稀有欣赏之意。
    ※ ※ ※
    客人与主人在短时间之内互相打量了一番之后,秋若伴着老妇人忽然清咳一声,对韩海招手道:“你就是韩海!?坐吧!我有话问你。”
    韩海心中掠过一丝古怪的感觉,主要是因为老妇人有些突兀的问话,让他觉得自己是客人,而眼前这一大堆陌生人才是这里的主人!当然,此时他也只能在心中表示无奈,毕竟除了七女之外,这里谁都比他年长,有意见也轮不到他开口。
    客厅里能坐的地方都被人占了,一时之间,韩海竟不知道自己该坐到哪里。还好,就在这时,蒙静从卧室里搬来了一张折叠椅给他。不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竟然将椅子放到了客人们坐的地方的正对面,依稀摆出了相互对峙的阵势。韩海想对蒙静说声“谢谢”,但是话到舌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哀怨”地瞥了蒙静一眼,心道:你这不是摆明了给我找麻烦吗?!可惜,蒙静似乎没有看到他这个眼神,又或者看到了也当作没看到。
    她还是那个被他许为“最具贤妻良母素质”的女孩吗?韩海很是怀疑。
    韩海坐下后,老妇人开始说话了:“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若儿(秋若的小名)的祖母,若儿已经把你们几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对我说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什么,因为那已经于事无补,但我想知道,你对将来有何打算?另外,对于你的来历,若儿说得很含糊,我看干脆由你亲自来向在座的长辈们解释清楚。”
    韩海心道:该来的终归要来!
    从走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到他此时坐下,中间虽只经历了数分钟的光景,但他脑中已经翻转过了不下几百个念头,在秋若的祖母开口之前,他已经料到“客人们” 迟早会有此一问,所以他一直在盘算该以怎样的答案来应对。是老实交代,还是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是隐晦其辞,还是坦坦白白?他在心中权衡不定。直到秋若的祖母将问题摆上台面,他的身心才顿时一松,随后变得坦然。
    与其在拖延中等待,还不如现在就积极正视这个问题。有了这样的觉悟后,韩海的心情放松下来。
    “我家住在天水山,我父亲名叫韩正……”第二句话还未落,康心儿陪伴着的那位老人突然目闪精光,同时挺起了脊背,几乎与此同时,其他四拨客人也表现出类似的惊异反应。
    其实,他们在事前已经由七女口中得知了韩海的来历,然而一方面由于七女所知不多,另一方面,也因为他们对间接的告知一直心存疑问,所以,此时韩海亲自说出自己的来历,仍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七女也是第一次听韩海说起他的家,更是第一次听到“天水山”、“韩正”这样的名称,所以也纷纷露出了异常关注的神色。不过,正当她们期望于获知更多关于“千年韩家”的情况时,听到的却是客人们对韩海连珠炮式的发问。
    最先问话的是于宗豪,他的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韩老是你父亲?这怎么可能?他老人家差不多该有八十岁了吧!”
    对于这个问题,韩海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照他实际的想法,他只能说对父亲某方面的功能很是钦佩(当然也有其母的功劳)。当然,这种话他是说不出口的,所以只好淡淡地苦笑了一下,道:“我是他老人家最小的儿子。”
    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回答,但是于宗豪还是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他旁边的林玉洁笑道:“去年,我听说韩家的小少爷离家出走,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那个出走的人就是你了?!”
    韩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他没有对出走的原因进行解释,林玉洁也没有追问。
    如此一顿后,林玉洁又接着道:“十多年前,我曾带梦璇去过一次天水山的千年山庄,那时候,梦璇不过刚刚五岁,可是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你们都长大了。看来,上天注定我们两家有缘,竟然机缘巧合地把你们安排到了一起。”说到这里,林玉洁温和地笑了。
    韩海则觉得脸上发热,林玉洁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不过显然不反对他和于梦璇交往。再观于宗豪的表情,显然他一时也没有反对意见,这让韩海着实有些惊讶:难道于宗豪真的如此现实?
    韩海这样想着时,苏雯身边的那两个女人忽然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看样子似乎很是不满。韩海忍不住向她们望去。
    苏雯适时为他做了介绍。韩海这才知道,坐在左边的那个清丽女人是苏雯的母亲朱馨兰,另一个姿容比较艳丽的则是其母的妹妹,也就是苏雯的阿姨朱悦婵。
    虽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两个女人的身份,韩海还是不免感叹这两个女人驻颜有术。要知道,朱馨兰既然已经有了苏雯这么大的女儿,她的年纪显然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而朱悦婵显然也应该有三十几岁了。然而,岁月几乎没有在她们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稍显成熟之外,她们看上去与双十年华的少女毫无分别。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韩海一度以为她们是苏雯的表姐之类的亲戚。所以,当苏雯明确告诉他朱馨兰是她的母亲的时候,韩海的脸上不禁充满了惊讶。这种无意流露出来的表情原本无关紧要,但是看在朱馨兰的眼里,却令她暗暗欢喜。
    女人都是希望别人称赞她青春永驻的,虽然韩海没有直接称赞,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啻说明了这一点,这让朱馨兰对他的好感多少增加了一点。虽然这还不足以改变目前她对他的看法,不过起码起到了柔化其语言的作用。所以,以下朱馨兰对韩海的问话,已经不像之前的表情那样凌厉了。
    “你们这样的关系实在很荒唐,雯雯(苏雯的小名)已经对我说了她的想法,我听不懂你们所谓的‘在一起生活’的意思,我想,或许你能给我解答。” 虽然话中少了凌厉之气,但是朱馨兰的问题还是很尖锐。
    对于这个问题,韩海心中早有答案,也就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关系不便长久,他正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苏雯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客厅正中,面对着所有的人,平静地问:“我妈妈问出的问题,相信是各位长辈们心中一致的疑问,我想韩海或许一时回答不了,但是我可以回答。”
    朱馨兰脸色一变。其他四拨客人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相当的惊异。甚至韩海也没想到,苏雯竟然有勇气在这么多人面前站出来,不答反问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因此,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是心中却是充满惊讶。
    苏雯的话声一顿,之后又道:“在解释我们为什么选择在一起的原因之前,我想请问,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们的关系很荒唐?难道只是因为一夫一妻制是时下社会的道德标准?如果只是因为这样,那各位长辈的想法未免太过狭隘,要知道,一夫一妻制不过是规范了社会男女在婚姻问题上的公平地位,然而对于已经对于处于公平地位的社会男女而言,其实反而是一种束缚。我不是在鼓吹一夫多妻制或者一妻多夫制,我只是想让各位长辈知道,在自由的前提下,爱,并不一定要由一夫一妻的婚姻来划上句号,更高层次的婚姻其实应该有更多的选择,那样反而会避免很多悲剧发生。”
    说到这里,苏雯一顿再道:“各位长辈不都要求我们不要随波逐流,更不要像时下社会上的女孩子放纵自己吗?我们现在做到了,并且相信我们的第一个男人会成为我们一生的伴侣。这是按你们的要求来做的,难道这也错了?如果各位长辈要求我们与韩海结束现在的关系,也就是说,你们同意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放纵自己。 ”
    这一番话虽不是面面俱到,倒也说出了一些道理,不过,韩海怎么也没想到,七女,尤其是苏雯会对眼下的关系如此坚持。难道我真有这么大魅力?又或者七女对贞洁真的看得如此重要?对于第一个理由,韩海连半分信心都没有,至于第二个理由,韩海只能暗暗苦笑,因为他也弄不清楚贞洁在七女的心中有多重要。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七女决不是那种与时下社会脱离的女孩,单看她们的衣食住行,就可以知道,她们在很多方面比任何女孩都要来得时尚。这与坚持贞洁的观念一对比,简直把韩海搞糊涂,或者这也是社会的糊涂之处,又或者更可以说是社会发展的误区。
    这些想法像闪电一样掠过韩海的脑海,也就在这时,苏雯结束了她宣言式的演讲,转而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神里很明显的写着:现在是你表明态度的时候了。
    韩海微微苦笑了一下,正待说明自己的想法。就在这时,袁姿的父亲袁嘉生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向他望来。
    “雯雯说的或许有点道理,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一些观念上也许真的古板了一点。我们将自己对人生的理解强加于他们身上,这本来就有些问题。现在问题出来了,我们一味地要求这些孩子遵照我们的人生观念去安排以后的生活,未免太过于霸道。”
    说到这里,袁嘉生的话声一顿,转向韩海,笑道:“当然,我也不是赞成你们如今的关系,不过我认为可以给你们一些时间继续相处,假如你们到最后真的发觉这样一起生活比分开的好,我们这些长辈会酌情表示出自己的想法。”说到这里,韩海隐约觉得袁嘉生的目光里竟掺杂着类似得意的成分。他不禁暗暗疑惑。
    袁嘉生的话音刚落,康心儿陪伴着那位老人忽然豪笑一声,环顾左右道:“我们这么兴师动众地到这里来,该不是扮演古板家长的角色吧!我看袁总的意见不错,就让孩子们继续相处一段时间吧!我们也冷静一下,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是单方面命令就能解决问题的。”
    于宗豪夫妇、袁嘉生夫妇以及秋若的祖母都相继点了点头,但是苏雯的母亲和阿姨却冷下脸,她们没有表示意见,不过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写着三个字:不同意。但是,也许碍于提出意见者的身份,所以并没有立即提出异议。
    眼看这场群审会就要结束了,韩海正想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秋若的祖母忽然淡淡一笑,对他道:“过段时间,我正好要去天水山一趟,我看有必要向韩老提一下你目前的状况。”
    韩海脸色一变,随后无力地苦笑一下,他早就知道这次审问不会皆大欢喜地结束,如今看来,虽然审问并没有结果,是他和七女心中可以接受的事实,但是秋若的祖母这最后一招,无疑击中了他的软肋,让他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好了,我看就这样吧!” 袁嘉生站起来笑道,“如再打扰主人家的时间,未免显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太过霸道了。”
    韩海连忙跟着也站了起来,随后,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然后陆陆续续走出了门外。
    出了楼道,这幢楼的门前一字排开了五部轿车,外观都不起眼,很显然五批客人都很低调,不愿张扬。也因此,来到楼外,也没有与韩海和七女再说什么,彼此简单地道别后,即上车离去。
    十分钟后,韩海和七女回到了家中。一踏进家门,韩海刚想长吁出一口气。于梦璇忽然脸色沉重地走到他身边道:“我爸爸要你后天抽空去一趟天韵自然村的别墅,他有事情要与谈。”说到这里,于梦璇忽然微微低下了头。韩海心中突地一跳,于梦璇的眼神和表情分明在说,那件需要商量的事情肯定是针对他们目前的关系的。
    难道于宗豪刚才的态度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韩海心中泛起疑问,随后这种疑问也激起他心中潜藏的一股执拗脾气。原本他对与七女的关系一直不置可否的态度,现在却因为眼前的状况,让他觉得自己的确该负起一定的责任。
    于是,他对于梦璇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会将一切问题解决好的。”
    “你早该这么说了。”康心儿走过他身边,嘟囔道。看样子,对他似乎颇有不满。这种情绪很快蔓延到其他六女身上,以至于她们忽然记起刚才对韩海的态度来。
    秋若最先逼过来,问:“刚才你为什么不拿出你的态度?现在对梦璇这样说,是不是突然有了觉悟了?”
    韩海苦笑了一下,然后不答反问道:“你认为刚才有我说话的余地吗?”
    秋若一怔,偏头一想,当时的情景的确如此,于是噗嗤一笑,随后横了他一眼。
    秋若之后,苏雯忽然神情诡秘地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名片道:“我妈妈要你明天中午务必按照名片上的地址登门造访,否则后果自负。”
    韩海一呆,随后紧盯着苏雯,问道:“怎么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没有啊!”苏雯若无其事地道。
    韩海打鼻孔里哼了一声。苏雯这种态度摆明了是对他进行变相“折磨”,或许也是期待他的表现吧!眼下的状况虽然没有恶劣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不过要想解决问题,也需要费很大的心力。而这一切,因为无可置疑的社会分工法则,最终都会落到他的头上。虽然他是“受害者”,但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左拥右抱的嫉妒对象。然而天知道,自从那次糊里糊涂地与七女发生关系之后,他和她们之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很佩服自己的定力的,最起码也具有了做和尚的潜质。
    之后,他低头瞥了一眼名片上的地址:xxx丽影大道六十八号。丽影大道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因为那里是这个城市最有名的步行商业街。有最多的高档服装店,最多的百货公司,最多的女性休闲健身中心,最多的单身白领丽人。总的来说,那是个女人的世界。所以,丽影大道又被人戏称为“女人大道”。
    这张名片很明显是苏雯的阿姨的,也即朱悦婵的,因为名片上印着她的名字。另外,还有一个头衔:源丽百货集团执行总裁。
    看到“源丽百货”的字样,韩海着实有些惊讶。
    源丽百货是当前世界上有数的专业连锁百货公司之一,虽然经营史还不到五十年,但是已经在世界各个国家设有众多的连锁店。与一般的百货公司不同,源丽百货的销售对象只针对女性,也就是说,源丽百货的连锁店里销售的都是女性产品。虽然比普通的百货公司少了一半的潜在顾客,然而由于它的销售对象具有明显的针对性,在创业不到五年的时间里,便声名雀起。随后,发展速度越来越快,半个世纪不到,就已经超越了很多历史悠久的百货公司,成为世界连锁百货界一颗耀眼的新星。
    正因为有了上述的认知,当看到朱悦婵的名字前面被冠以“源丽百货集团执行总裁”的头衔时,韩海的确吃惊不小。虽然他在事前就已经猜到苏雯也像师佩佩、于梦璇、袁姿等女一样,拥有显赫的家世,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家世显赫至这种程度。虽然苏雯的阿姨拥有如何显赫的身份并不代表苏家的情形,但是单从其母家族能够和苏家联姻这一点来说,苏家的家当也差不到哪儿去,甚至或许尤有过之。
    想到这一点,即使以韩海这等从不把个人家世放在眼里的性格,也不禁对之前和七女发生糊涂关系一事产生了一种模糊的成就感,要知道,能够同时和七位“公主”颠鸾倒凤的人,遍数当今世界,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然而,紧跟着成就感之后,则是一种类似胆战心惊的感觉。要知道,七女的家世越是显赫,他和七女之间关系的发展越是波折重重。这在以前的他来说,也许并不是很在乎。然而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已经感觉到其实自己对这种关系也已经存下一丝向往。如果要他现在选择,或许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七女在一起吧!
    当晚,韩海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入睡。一方面他对与七女关系的发展存着一分担忧,另一方面,秋若祖母临走说的行程安排也让他觉得此后的生活再也无法平静。当父亲知道他现在躲在光华大学读书,同时身兼明星大学女子篮球社经理的职责时,不知会是怎样一付表情?他和七女之间的关系一定让父亲非常惊讶,如果父亲再了解了详情,得知凭空多了七个“准媳妇”,可能会觉得更加难以接受吧!?父亲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霸道地勒令他立刻结束这一切呢?韩海心中思绪翻涌,久久无法静下心来。
    最后,无奈之下,他决定出去走一走。
    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七女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由于期末考临近,她们大多在百~万\小!说,虽然不一定是在复习,不过显然都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苏雯一般会在电脑上看外语片;于梦璇大概在研究乐谱;袁姿应该在抱着电视看广告;秋若一定在上网,看各种时尚服饰资讯……至于师佩佩,毫无疑问在忙着研究“陆行船计划” 以及畅游以后的发展。未来的一个星期将是畅游调整的一个重要阶段,顾家没有取得陆行船计划的机密资料,自然无法实施对畅游的有效打压,因此即使投注巨资在股票市场,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
    顾家不是笨蛋,所以以韩海推测,下个星期一开盘,顾家的资金会陆续撤出,股市也会有序地回落。不过,由于一连串的事件,畅游积攒了许多工作,很多方面都需要重新组织,以目前的情况,畅游的执行总裁何晴已经被免职,很多工作都需要师佩佩亲自出马,所以够她忙一阵子的了。韩海虽然知道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然而他和师佩佩现在的关系并不足以作为正式身份的凭借,所以并不愿意插手。
    韩海悄悄地走出家门,然后以散步的方式走出了小区。由于小区地近学校,消费群相对集中,所以早就形成了一条比较繁华的大街。此刻虽然已经将近午夜,但因为是夏天,夜生活比较频繁,所以四周仍然灯火通明,各种酒吧、舞厅的生意正在劲头上,时不时可见一对对的青年男女结伴在附近转悠。
    韩海走进了一家比较熟悉的名为“红丝带”的酒吧,一年前他曾经来过这里几次(当时他还没开始练那种不能喝酒的功夫),比较喜欢店主亲手调制的一种名为“红丝带”的特色鸡尾酒,也因这种喜欢,他和这里的店主还交上了朋友。
    红丝带酒吧的店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方,名得成,长得矮胖,挺着一个圆圆的啤酒肚。他生平最得意的事情是他下巴上的那圈浓密的胡子,并因此宣称自己拥有挪威海盗的血统。他喜欢讲述他祖辈的故事,虽然个中颇多漏洞,兼且有编造的嫌疑,然而韩海很爱听,这就像他喜欢红丝带鸡尾酒一样,虽然那种酒味道不是很纯正,很难位列一流,然而正因为味道中有漏洞,才现出了其他方面的相对完美——这是一种其他上好的酒所不能带给他的感觉。
    酒吧里照例上座率很高,偌大的空间里容纳的人数已经接近饱和。然而由于座位与座位之间有足够的空隙,所以倒也不显拥挤。韩海在吧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便见方得成那张带着满腮红胡子的笑脸。韩海不禁想起之前曾劝他将胡子剃掉,并为此还与他争辩了一番,虽然最终他小有得胜,不过以眼下的情形看,方得成大概还在坚持“红胡子是魅力的象征”的格言。
    “阿海,好久不见哦!我听人说,你最近在走桃花运,是不是?”红胡子边为韩海调酒边打趣道。
    虽然方得成说的是实情,但是韩海仍然忍不住习惯地笑骂道:“去!去!去!如果我也走桃花运,那你岂不要被各种醉倒在你的红胡子魅力下的女人榨干了?!”
    “说的也是!”方得成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浓密胡须,然后抬起两只小圆眼,给了韩海一个不屑的眼神,好像在说:怎么看你也不像个走桃花运的人!如果是我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韩海呵呵一笑,也不介意。他现在只想品尝一下方得成正在调制的那杯“红丝带”,至于其他的事情,暂且抛至脑后。
    半杯酒下肚,韩海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方得成笑侃,一边无意识地游目四顾,当方得成正想就自己的红胡子再次大侃一下他的“魅力宣言”时,韩海的目光忽然定在了酒吧靠窗的一角。他在那里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如果他的酒量没有小到半杯就醉的话,他可以肯定,角落里的两个人正是白天他遭遇的古怪女孩欧阳依菲以及光华大学信息管理系(韩海所读的那个系)公认的系花尹蕊。
    欧阳依菲已经换了一身装束,虽然依旧显得有些不男不女,不过韩海却觉得比之白天或多或少多了一些女生的味道,尤其她现在上身穿着的那件蓝白条纹开领衬衫,有着很明显的女性化倾向。
    难道因为之前的那一顿教训,让她有了做回女孩的觉悟?韩海忽然古怪地想。这个念头掠过脑海的刹那之后,韩海还是决定离开。因为他毕竟还是领略过欧阳依菲的难缠,此时如果再次碰面,怕也难免不生出事端,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早早离开为上。想到这里,他就准备抬脚离开吧台。
    他向方得成做了个离去的手势,方得成低声骂了一句,似乎颇为不满。韩海笑了笑,还是转身准备离开。可惜,下一刻,他的面容却显得有些僵硬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尹蕊正在向他招手,同时欧阳依菲也正在向这边望过来,以她现在那付挑衅的表情来看,如果韩海现在拔腿就溜,大概她会立刻抓狂的。
    韩海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洒然地向酒吧靠窗的地方走去。他依稀看到欧阳依菲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表情,然而由于距离过远,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韩海走到尹蕊身边,却对着欧阳依菲笑问:“我可以坐吗?”
    欧阳依菲狠狠地瞪着他,没有说话,尹蕊却在一旁笑道:“干吗这么客气?!屁股长在自己身上,要坐就坐呗!”
    韩海呵呵一笑,顺势坐在了欧阳依菲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然后打响指又要了一杯红丝带。
    这个过程里,欧阳依菲的眼睛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似乎要一口气将他的身心看个通透一样。韩海也不想示弱,出于一中戏谑的心理,在侍者送酒过来之前的空档,便同样以瞪眼回应。于是,酒吧的一角开始上演滑稽的一幕:一男一女像两只即将打架的猫一样,龇牙咧嘴地互相瞪眼。这样的情景持续了有整整一分钟,最终还是尹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男一女方才收回目光。
    欧阳依菲哼了一声,开始愤愤不平地问:“你怎么不逃了?老子……我还以为你生来就是一付逃跑的性格的。”
    韩海注意到了她话中的那个生硬的改口,不禁暗暗觉得好笑。看来她已经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体察的觉悟,或许是因为天生不服输的性格,她的改变大概只能看作是随心所欲而致的结果,并不能作为她向他示弱的表示。
    韩海还没有答话,尹蕊就抢先开口打圆场:“不要一见面就大眼瞪小眼,弄得跟宿世冤家似的,好吗?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也就到了本小姐生日的时间了,看我的面子,你们就把今天当作正式认识的一天。如果还想继续之间的争斗,以后有的是时间。”
    “老(子)……我才没空和他争斗,我只是不服气……替安琦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最后一句话,欧阳依菲已经说得很小声了,大概是觉得白天被教训的是她自己,所以心中很不是滋味。
    韩海没有立即反驳,而是转向尹蕊笑道:“原来你今天生日,真要恭喜了。”
    虽是场面话,尹蕊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才知道?!”
    ※ ※ ※
    尹蕊的这个可爱表情不禁让韩海想起刚进光华大学时,他与她之间发生的那场滑稽的误会。当时,他还住在学生公寓里,有一段时间,无论是去饭厅用餐、还是去图书馆借书,又或者偶尔去自习教室上自习,都会遇到一个身穿浅色调裙子、打扮得异常清纯的女孩,背着一只月白色的小包,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由于遇到的次数实在太过频密,即使以韩海这样沉醉于自我苦修世界的人,也不禁注意起她的长相:她有一头垂肩的秀逸长发,一张漂亮的瓜子脸,一付绝好的身材。
    韩海对女孩有所注意之前,女孩就已经对他倍加关注了。韩海对女孩的关注只是出于对一次次偶遇的人儿的欣赏,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而女孩对他的关注则是出于对异性的警惕,当这种警惕由于韩海过于频繁地出现在她周围,便累积到了足以令她爆发的程度。终于有一天,当韩海再次出现在女孩视线所及之处的时候,她径直走到他面前,问出了一句让他绝倒的话:“你是不是想追求我?”
    韩海当时张大了嘴,好久没能合拢。
    三分钟之后,他才努力地反问了一句:“你怎么这样问?”
    女孩打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最近我发现你总跟着我……”
    韩海一愣,随后苦笑道:“这也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但我想你也不会相信。总之,为免再生这样的误会,以后我会尽量避免发生这样的情况。”言至此,韩海就匆匆离开了,留下了一个满脸疑惑的女孩。不用猜,各位也应该知道,那个疑惑的女孩就是现在坐在韩海面前的尹蕊。
    当时那个误会拿到现在来说还令他们哑然失笑,不过,也因为这样,以后两人虽然少见面,不过每次突然相遇,竟也会忍不住含笑招呼。于是误会反倒成了互相成为朋友的契机。直到那次误会发生很久之后,韩海才知道,那些天的频繁偶遇,不过是因为彼此作息时间相近,且存在颇多的相似喜好而已。
    ※ ※ ※
    “看来,我应该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尹蕊向处于沉默状态的韩海和欧阳依菲分别瞥了一眼,然后笑道。
    欧阳依菲撇了撇嘴,微微昂头道:“不必了,谁不知道他叫韩海!?和你同系,还是个整天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书呆子。”
    尹蕊狡黠地“哦”了一声,然后笑道:“原来你对韩海这么了解,可是,他对你可不了解哦!”
    “我干吗需要他来了解?”
    韩海笑了:“如果了解也需要理由,我倒可以说一个,既然你对我这么了解,那么出于公平的考量,起码该给我以相应的回报吧!”
    欧阳依菲哼了一声。尹蕊知机地当她默认了,于是介绍道:“这位女公子复姓欧阳,名依菲,依靠的依,芳菲的菲。她读圣心大学商务系一年级,父亲是目前的商务部部长欧阳永炎,母亲更是鼎鼎大名,她是……”
    说到这里,尹蕊的话却被欧阳依菲一个恼怒的瞪眼给突然打断了。
    “你真长舌,他是警察吗?要你说得这么详细,好像非得把我的家底全都告诉他一样。你怎么不问问他父亲叫什么,母亲叫什么?”欧阳依菲满嘴的火药味,由此看来,她对韩海真不是普通的感冒,就连在这小小的相互介绍上都不愿吃亏。
    尹蕊无视欧阳依菲的恼怒,而是微笑着反问道:“你不是说对韩海很了解吗?那么就该知道韩海的来历,何必要我来问呢?”
    欧阳依菲又哼了一声,然后咕哝道:“老子又不是干人口普查的,哪会知道这小子的家底!”
    尹蕊听到了欧阳依菲小声嘀咕的话,于是凑到她耳边笑问:“既然这样,需不需要我帮你问一下?”
    欧阳依菲微微一怔,显然一时没能搞明白尹蕊话中的意思,直到尹蕊向她眨眼,她才略微会意,不过她却不领情,而是气呼呼地站起来,嚷道:“为什么要问?好像我非得了解这个家伙似的。你有兴趣,你慢慢问吧!我要回家了。”
    尹蕊原本笑靥如花的面容一凝,随后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今晚要玩通宵吗?”
    欧阳依菲微微一愣,随后做了个不明显的跺脚动作,满脸“凶相”地反问道:“我就不能改变主意吗?”说完,就头也不回向酒吧门口走去。
    尹蕊向韩海做了无奈的摊手,紧跟着也站起身,追了出去。出于礼貌,加上出来的时间够久了,韩海随即也走出了酒吧。
    在红丝带酒吧门口,停着一辆显眼的劳斯莱斯(silver dawn)银色黎明,韩海走出酒吧的时候,正看到欧阳依菲在方龙和方虎的护卫下钻进车里,随后尹蕊向韩海摆了摆手,也坐了进去。
    韩海转过身,正想就此离去,身后忽然穿来呼喊。
    “喂……”
    “喂……喜欢逃跑的小子……”
    韩海转过头来,正看到欧阳依菲一边将头探出车窗,一边向他招手。他脚下顿了顿,然后含笑走了过去。
    未等欧阳依菲开口,韩海就笑道:“我可不叫‘喂’,麻烦以后喊我的名字,我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了吗?”
    欧阳依菲哼了一声,随后瞪着道:“我告诉你,我迟早会再来找你的。”
    “你把我叫过来,就只想对我说这句话?”韩海顿觉啼笑皆非。
    欧阳依菲使劲地咬着下嘴唇,不再说话,大约五秒钟,恨恨地将头重新藏回车里,随后车就开动起来。
    韩海在原地站了有三秒钟,随后摇头哑然失笑,他忽然觉得其实欧阳依菲也不失为一种可爱的女孩——虽然她的行为方式颇难让人接受。
    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晨,韩海照例先去仙湖公园训练小明星队。
    本来按照他原先的设想,将三种技巧教授给小明星队之后,他就可以清闲下来了。不过,或许是因为日益明显的身为球队经理的觉悟,让他觉得除了体能之外,还应该弥补一下小明星队体能方面的缺陷。所以三小时的训练时间,倒有一半用于跑步和基础训练上。另一半时间则用于加强三种技巧(丁字步、特殊呼吸法和运气术)的熟练度上。
    训练结束之后,韩海匆匆回社团活动中心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打车直奔市中心商业区的丽影大道——苏雯的母亲朱馨兰临走时要求他去丽影大道六十八号登门造访,韩海自然无法拒绝,所以只得老老实实按时前去。
    丽影大道作为这个城市颇具象征性的一条街,由于因其针对女人的特质,自然颇收各式女性的欢迎。在这条步行街上一路走过来,不但行人多是女人,店铺打着女人的招牌,就连空气里都充满了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也因此,各位不难想像,这实在是一条香艳无比的大道。
    韩海是第一次来丽影大道,以往这条步行街只存在于他的想像之中,现在当它展现在面前时,他也忍不住有了上述的慨叹。
    丽影大道六十八号,很显然就在这条步行街上,然而,当韩海走进这条街,又觉得有些茫然了。这条街长达数公里,宽广处从街的一边走到另一边,也需要花上几分钟。原本他还打算看着门牌号找下去,现在看来,实是一件相当费力的事情。他想打电话问苏雯,但是紧接着又觉得这未免显得自己太笨了。其实他大可以看准一个门牌号,然后顺路走下去,只要门牌是依顺序排下去的,很快他就可以找到六十八号的位置。当然也有另一个办法,虽然他无法得知朱悦婵的那张名片是基于工作性质还是私人会面性质印制的,不过想来,在这条步行商业街上,不大可能存在适合高级商务人士居住的寓所,因此,丽影大道六十八号很可能是源丽百货公司的所在地。只要看到源丽百货的招牌,大概就不难找到目的地了。
    由于韩海对源丽百货所知不多,所以只能做上述的猜测。
    依照上述方法,一刻钟后,韩海远远地看到前方大约三百米处的源丽百货公司的巨幅广告,再看附近一家店铺接近六十的门牌号,他已经可以肯定目的地就在前方。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韩海准备加快脚步。也就在这时,右前方出现了一个打扮得朴素、梳着两条垂肩小辫子的小女孩,年纪大约只有八九岁,她一蹦一跳地跑到他面前,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他拼命地看。
    韩海童心一起,不禁俯身笑问:“小妹妹,哥哥样子很奇怪吗?”
    小女孩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随后连连摇头,天真地道:“你的样子不奇怪,不过……”小女孩故意拖长声音,显出老气横秋的样子。
    “不过什么?”韩海不禁被她引起了好奇。
    “你的身体不好,应该快去看医生。”小女孩晃动起脑袋,一付小医生的模样。
    韩海乐了,他自己精通医理,怎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病,不过,既然小女孩这样说,他倒想听听她能说出一番什么样的道理来。于是,他耐心地笑问:“哥哥的身体哪儿不好?”
    小女孩像是早知道他有此一问,信心十足地道:“我说了你肯定不相信,我带你前面的一家药铺,那儿的医生会告诉你的。”
    韩海心中一动,心道:这样的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拉生意!
    可是,他现在要赶去见苏雯的母亲,时间不多,于是不免迟疑地问:“远吗?”
    “当然不远。”小女孩举起小手指着前方数十米处的那幢大厦道:“在它后面,拐个弯就到了。”说到这里,小女孩回过头来再次盯着他看,眼中颇多期盼之意。
    不知为什么,韩海感觉实在无法拒绝小女孩的要求,尽管他现在的时间很紧,不过看到小女孩的那双期盼的大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小女孩笑了,随后牵起韩海的手,一起向前方大厦的暗影里走去。
    ※ ※ ※
    小女孩没有说谎,药铺的确就在不远处,走过一条短短的巷子,前方一座青砖砌成的两层小楼就是,韩海注意到其正门上方挂着一块金漆横匾,店名“玉颜堂药铺 ”(显然是一家中药店)。再观药铺的楼体沧桑,显然已经颇有年月,不过也因而显出一种不同于主街区建筑的古色古香的味道来。
    触目这样的所在,韩海倒有些惊讶。在城市向钢筋水泥筑成的所谓现代化进程大步迈进的今天,能在这样繁华的中心商业区看到如此古朴的建筑,可算着实不易。
    随后,他也注意到,由于偏于小巷一隅,加上脱离了主街区,藏身于正面高楼大厦的背后,店铺的生意显然并不好。这可从之后所见的店铺内已显班驳的装潢景象上得到印证。
    走到药铺门前,小女孩松开手,抢先跑了进去,半分钟后,她从里面探出头来,向韩海招手。
    韩海含笑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听到脚步声,店内正堂的木制药台后面有个女人头也没抬地道,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宽松夏衫,外面系着一条雪白的围裙,正在认真地切参片,所以无暇抬起头来。
    “请问这里有医生吗?”韩海将声音放轻放缓地问道。
    女人闻声即停下手里的工作,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先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只卖女人用的药,也只看女人的病。”
    韩海立时呆住了。这种表情在他来说非常少见,然而此时是个例外。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对女人的回答感到意外,而是他看到了女人的样子,竟觉得分外的熟悉。刹那间,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也正因此,一时竟呆在了原地,而目光怔怔地落在女人的脸上——这张脸上的秀美的鹅蛋形线条,清澈而带着一些忧郁的眼神,还有那细若柔丝的散发被有序地理于秀巧耳轮之后,这一切的一切都分明是一个早已逝去的人的重现。
    “师……姐……”韩海嗓音有些颤抖地轻声呼唤,语气类似于深夜里抑制不住的梦呓。
    系围裙的女人没能听清韩海的呼唤,但她对韩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的眼神感到不愉,因此在韩海轻声呼唤之后,忍不住微蹙秀眉,将刚才的话以郑重的口气复述了一遍。
    女人的声音再次入耳,韩海不禁一惊而醒。随后不免局促地笑了笑,道:“对不起,我是被一个小妹妹领过来的,她说我的身体不好,而这里有医生能够给我一些帮助。”
    “原来又是这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女人的脸上不禁泛起了薄怒。随后,她偏过头去,对着药台背后叱道:“颜颜,还不出去向叔叔道歉!?”
    药台后面一步一步地挪出了一个噘着嘴唇的小淘气,不是那个领韩海带的小女孩还能是谁?此时,而她现在似乎颇为不满母亲对韩海的称呼,因此一路咕哝道:“他都说自己是哥哥,怎么可以变成叔叔?”这句话在她挪到韩海面前的过程中,被她重复了好几遍。
    女人无奈地向韩海歉意地一笑,道:“对不起,我这孩子人小鬼大,总做一些自以为很聪明的事情。实在对不起,她的话都是瞎说的,当不得真。耽搁您时间了,我让她给您道歉。”
    “不用了。”韩海微微一笑,然后蹲下身来,对小女孩道:“哥哥不要你道歉,只要你告诉我名字就行了。”
    小女孩立即转嗔为喜,不过嘴上依旧不饶人地道:“其实我没有错,妈妈说,无论多么健康的人,身体上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一些小毛病。我将你来,就是想让妈妈帮你治一治身上的小毛病。妈妈还说过,小毛病不治迟早会成大毛病,所以,哥哥,我是为你好。”
    “是,是,是。你是为我好。”韩海忍不住呵呵笑道。与此同时,心中也颇为惊讶,由话中可知,小女孩的见识多半来自她的母亲,虽然她说的不是什么大道理,然而却足以说明小女孩的母亲多半有着不凡的见识。
    小女孩也笑了,笑完之后,偏头甜甜地道:“我把名字告诉你,我姓田,叫田颜颜,玉颜堂的颜,我妈妈也姓田,叫田诗云,诗歌的诗,云朵的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韩海学她偏了偏头,故意想了数秒钟,才道:“哥哥姓韩,叫韩海,大海的海。”
    大概是觉得韩海的表情有趣,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不过,她似乎依然没忘记看病那回事。因此,笑完之后,又忍不住追问道:“韩哥哥,你还要妈妈帮你治病吗?”
    韩海顿时觉得非常诧异,他不明白,为何小颜颜总是在看病这件事上不依不饶,联系小女孩在大街上“拉生意”的情状,韩海思前想后,不免若有所悟。他站起身来,向田诗云望去。田诗云向他歉意地一笑道:“前几天,她听我说起药铺生意不好,就动起了鬼点子,这几天,总是不厌其烦地拉着一些叔叔阿姨到药铺里来,我已经告诉她好几次了,但是她就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尽量不让她溜出去,可是药铺里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无法照顾周到,这孩子总能找到机会溜出去,这不,又将你领过来了。”
    “没关系。”韩海笑道。随后,他向药台走去,并仔细地看了看药台上放着的一些药材。然后问道:“冒昧问一句,药店的生意不好,是不是主要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
    田诗云没有立即回答,她颇为惊讶地瞥了韩海一眼,不答反问道:“你也懂中药?”
    韩海呵呵一笑,道:“略微懂一些医理,看过一些医书。”
    “我看,你这里的药材都不算上好的,不知是从哪儿进的?”
    “看来你是行家啊!”田诗云笑道,“我这个药铺里的药多半是为了治疗女人身上的病,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给女人养颜用的,原就想使用上好的药材,但是那些药材的产地都距离本城太远,天南地北,难以保证正常供应,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从药材批发市场进了。或许,这也是药铺生意不佳的缘故。”说到这里,田诗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或许我可以帮忙。”韩海笑道,“给我一支笔和一张纸,我给你写一个进药材的地方。”
    田诗云有些疑惑地瞥了韩海一眼,她没想到韩海会如此热心。这样想着,她还是递给了他纸笔。
    韩海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并附上了联络方式,完成后递给田诗云道:“这家药材行是数百年的老字号,你联系时就说一个叫韩海的年轻人介绍的,他们一定会给你最好的药材。”
    田诗云不禁有些不信,她狐疑地低头向纸条望去,入目是数行漂亮的小楷,让她不禁感觉眼前一亮。随后她看到地址开头写着“天水药材行”五个字,不禁心中一震。这个名称不同于时下流行的“集团”、“公司”等企业招牌,外行人看来或许觉得古怪,然而如果是医药界的人,尤其是中医药界的人,大概没有谁会不熟悉这个名称。田诗云虽只是经营一家小药铺,但是依然听过这家老字号,它是中医药领域里的一个绝对的传奇,据说其传承的历史已经长达七百年。
    地址下面,是联系方式,联系方式之后,还有一系列药材的名称,并且附上了明确的配药剂量,很像一个完整的药方。然而,这个药方田诗云并不认识,其中的用药标准让她觉得陌生而新鲜,更有几味药的名称是她从未见过的。
    田诗云不禁一呆,然后忍不住指着药方问道:“你怎么将一个药方写下来了?”
    韩海微微一笑,将目光停驻在田诗云的脸上,道:“这是一个我很亲近的人在研究了数种宫廷古方之后写下的一个药方,她称它为‘兰汤浴药’,是一种对女人来说既能养颜又能养身的药,沐浴时,将根据这张药方熬制出来的药汤加入水中,然后入内浸泡,会有很神奇的效果。既然这里是女人街,你开的药铺又是服务女人的,我想你很需要这张药方。
    “只要宣传得当,找到第一批试用者,当她们体会到这种药的好处之后,我想顾客会源源不断地到你这里来。到那时候,药铺的地理位置就不是问题了。”
    “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将这么贵重的药房送给我啊!”田诗云满脸激动地道。
    韩海含笑摇了摇头,道:“我是男的,药方对我来说无多大用处,与其放在我心里,还不如送给你的好。况且我也不想小颜颜整天这么辛苦,在太阳下被晒成小黑脸。”说到这里,韩海俯身捏了捏靠在他身边的田颜颜的小鼻头,弄得小颜颜愤愤地给了他一记小拳头。
    “好了,我还有事要办,我先走了。”韩海说走就走,向田诗云和小女孩田颜颜摆手,就准备转身离去。当他就要转过身去的时候,田诗云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终于没能说出口。也就在这时,韩海顿住了转身的动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地道:“其实,你很像一个我很熟悉的人……”
    田诗云身体一震,韩海却已经大步走出了药铺。田诗云站着没动,但小女孩田颜颜却追了出去。然后田诗云隐隐听到女儿和韩海的对话。
    “韩哥哥,你以后会来看我和妈妈么?”
    “嗯,如果颜颜乖的话,我会很快来看你们的。”
    “颜颜会很乖的,但是很快是多久?”
    “嗯,等学校放暑假了,我就来看你。“
    “说话要算数。”
    “当然。”
    “我们拉勾。”
    “好……呵呵……”
    悦耳的童音与爽朗的笑声混合在一起,成了这一刻田诗云心中最动人的音律……
    出了玉颜堂药铺所在的那条小巷子,韩海认准源丽百货公司的方向,迈开大步,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田诗云那张熟悉的脸庞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太大的诱惑,他生怕如果长久面对的话,自己会一不小心做出某些失礼的事情来。
    凡人心皆有伤痕,因田诗云所勾起的回忆正是韩海心中永远的痛。然而,这种痛又是不能被遗忘的,或许田诗云的出现,正是为了让他给这种痛划上一个句号。
    因为有了上述的认识,韩海才将那张珍贵无比的药方很是轻率地送给了田诗云,这也算变相地了却了一个心愿吧。
    ※ ※ ※
    丽影大道六十八号,果然位于之前所看到的巨幅广告牌附近。这里坐落着一座气势恢弘的高级百货商厦,楼分十层,其正面云白色特种玻璃壁的显著位置上,镶嵌着四个天蓝色的大字:源丽百货。
    由远而近逐步走至近前,韩海着实感受到源丽百货的魅力所在。单就外观来说,它一反传统的白色外观,突出了其鲜明的特征。由于外壁上采用的特种玻璃建筑材料,反射率不高,因此,经阳光一照射,散射出的是柔和而朦胧的白光。向它走近,给人的感觉就像逐步接近梦想中的天堂一样。
    韩海不禁暗暗赞叹:源丽百货能在短时间之内崛起于群雄争霸的连锁百货界,果然有其独到的经营思想。
    这样想着,韩海倒对此行存下了一丝期待,起码他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苏雯的母亲和阿姨应该不会大煞风景地立即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当然,这种想法未免有些一厢情愿。
    ※ ※ ※
    走进源丽百货大厦,随处可见各种专为女性购物者设计的高档设施。男人走进来,很大程度上会有贸然闯进女儿国的感慨,从而不免生出一种畏怯。当然,这并不是说没有男人来源丽百货来购物。事实上,来这里的男性购物者很多,但是相对于数量庞大的女性购物者而言,他们所占的比例未免小得可怜。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男人来源丽百货为女人购物,可以被视作一种爱的考验,因为不难想知,来到这种纯女人的世界,毕竟需要很大的勇气。
    大厦的一层设有迎宾台,韩海径直走过去,先是向正中那位含笑而立的迎宾小姐微微一笑,然后问道:“小姐,请问你们集团的执行总裁朱小姐是不是在这座大厦里?她约了我中午见面。”韩海没有直接问朱馨兰在哪里,因为他不知道朱馨兰与源丽百货是否有关系,所以干脆说朱悦婵要他登门造访的。
    迎宾小姐脸上先是掠过一抹惊讶之色,然后边拿起电话边笑问:“先生贵姓?”
    “我姓韩,叫韩海。”
    迎宾小姐点了点头,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大约半分钟后,迎宾小姐抬起头来笑道:“韩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朱总现在在八楼的餐厅,请随我来。”
    韩海点了点头,然后跟随迎宾小姐走进大堂中厅的一部外壁透明的观光电梯,上到大厦的八楼。电梯门打开之后,迎宾小姐没有立即将韩海让出去,而是有些惊讶地向门外鞠了一个躬,道:“总经理……”
    韩海这才注意到电梯口竟然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个子很高,起码有一米九,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冷峻,额头有很深的皱纹,似乎是未老先衰的征兆,然而配以那双眼神犀利的双眸,却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韩海倒没想到会有一位总经理专门等在电梯口迎接他,所以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站在电梯口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存着友善之意而来,待韩海走出电梯后,他向迎宾小姐微微挥了挥手,然后淡淡一笑,对韩海道:“我是这间分公司的总经理顾志洋,朱总正在接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所以吩咐我先招待一下韩先生。”
    “我叫韩海,还是在校的学生,你叫我小海或阿海就行了,被年长的总经理称为韩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这些话的同时,韩海的心里不免打了一个突,朱馨兰和朱悦婵向他摆出这种待遇,显然暗藏玄机。因为很明显,朱馨兰和朱悦婵不大可能同时在接重要的电话,所以存在暂时避不见面的嫌疑。朱悦婵派出这么一位总经理来接待他,一方面可能是为了顾全他这个韩家小少爷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或许暗藏试探之意。当然,所谓的试探必然是很表面化的,因为他与苏雯的关系牵扯的是家事,朱馨兰和朱悦婵完全没有必要将这位毫不相干的顾志洋扯进来。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地叫你阿海了。”顾志洋道,“我们先去用餐,朱总接听完电话,会到这里来的。”
    韩海点了点头。
    这座源丽百货大厦的设施显然是很齐全的,这可以从八楼的各式各样的餐饮场所设置上窥见一斑。
    韩海跟随顾志洋来到一间幽雅的西餐厅,选了一个背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韩海随意点了一份套餐,顾志洋则要了一份意大利面和一份蔬菜沙拉。看他那种颇为认真的样子,韩海开始相信:这位总经理的确还没有用午餐。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也闪过他的脑海:难道朱馨兰召他来这里,只是为了陪伴顾志洋吃一顿午餐?!
    这个念头还在脑海里盘旋时,韩海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的金属鞋跟与地面撞击的清脆的声响,随后他见到顾志洋带着恭敬之色地站了起来。他连忙起身转过头来,正看到穿着一身海蓝色职业套装的朱悦婵提着短带小提包步履婀娜地走过来。朱悦婵走到与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时就停了下来,随后向韩海招手,很明显是要他随她一起离开这里。
    韩海不禁有些愕然,他不明白朱悦婵为何有此古怪的安排,不过眼下的情况不容他多想,他连忙站起来,向顾志洋笑了笑,然后向朱悦婵走去。在他离开座位之后,朱悦婵已经转过身去,韩海觉得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朱悦婵似乎都没有正眼瞧过顾志洋一眼,而顾志洋却一直站在当地,脸上始终维持着适度的恭敬之色。
    ※ ※ ※
    出了餐厅,朱悦婵一路沉默,直到走到电梯口,她才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顾志洋问了你多少问题?”
    韩海一怔,忙道:“他没有问我什么,自始至终也就说了几句话。朱阿姨,你为什么这么问?”
    朱悦婵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不过,韩海的称呼似乎令她颇为不满,她不禁微蹙双眉,冷声道:“你不必叫得这么亲切,直接叫我名字。以我的年纪还不够资格当你的阿姨。”
    韩海顿时愕然,他是以苏雯的辈分来称呼朱悦婵的,原想以示亲近,现在看来,这位年轻的“阿姨”并不吃这一套,显然她可比苏雯难伺候得多。
    走进电梯,朱悦婵按下了地下一层的电钮,韩海不禁有些疑惑。通常,繁华商区的大厦有地下空间的,都被用作停车场。朱悦婵难道要去地下停车场取车?韩海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几分无奈,他越来越觉得,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不适合他享受。
    朱悦婵注意到了韩海露出来的一些异样的表情,适时解释道:“我姐姐原本打算与你谈一谈的,但是因为有特殊事故发生,一小时前她已经紧急飞往澳洲了。我现在也要赶两小时后飞往美国的飞机,但是在这之前,姐姐有些话需要我转达,所以我们车上谈吧!”
    韩海心道:原来如此。不过他倒很好奇,会发生什么样的特殊事故,让两个商界女强人如此着紧。可惜,他不便开口询问,只好将疑问存在心里。
    ※ ※ ※
    地下停车场的东南角上,停放着一辆银灰色的最新款bmw敞蓬跑车,韩海跟随朱悦婵走至近前,刚想为她打开车门,朱悦婵忽然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把车钥匙,向韩海扬了扬,问:“会开车吗?”
    韩海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朱悦婵随即将车钥匙扔了过来,显然从这一刻起,韩海要担当起司机的角色了。
    在接过钥匙的瞬间,韩海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滑稽的想法:或许要他到这里来的主意根本就是朱悦婵提出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想找一个可靠的免费司机,而他有着为女子篮球队服务的经验,加上与苏雯的关系,因此成了最适合的人选。
    这个想法像个妖娆的火焰一样在他心里一闪而灭,令他不禁哑然失笑。
    ※ ※ ※
    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在一条与丽影大道相距不远并与其平行的街道上,虽然韩海不熟悉附近的路况,但是依照精确的车载定位导航系统,他还是很轻松地找到了去往机场的路,于是使劲地压下油门,充分利用了bmw的卓越性能,一路狂飚,直奔机场。
    自从上车以后,在很长时间内,朱悦婵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凝神望着窗外。当车子终于转上了去机场的高速路之后,朱悦婵反而示意韩海放缓车速,然后用一种似乎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语气道:“我姐姐很不赞成你和雯雯现在的关系,所以希望你们尽早结束目前荒唐的状况。”
    这样的意见早在韩海意料之中,所以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一个意外。然而,他却有些惊讶于朱悦婵的语气以及因而可以想见的态度,她似乎已经淡忘了昨天对他的那付恶狠狠的模样,转而以一种漠然的姿态担当起传声筒的角色。
    “我姐姐说,她很乐意看到雯雯和你在一起,但是有一个前提,你们之间不能有别的女孩存在,因为那会伤害雯雯的。我姐姐相信,雯雯现在的态度只是一时冲动,如果将这种冲动继续维持下去的话,她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韩海微微颔首,似乎表示同意,然而他没有转头,只是专注于前面的路况,显出一付全神开车的模样。
    朱悦婵也不介意他这种默不作声的态度,继续道:“你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处理好目前的状况,如果到时候你们的关系还是不清不楚,那么我姐姐将不再理会其他人的意见,会立即给雯雯下最后通牒。这一点你要记清楚了。”
    三个月吗?韩海暗暗苦笑了一下,时间不算短。如果要他在这段时间里打败七百个敌人,他会很有信心,然而要他理清与七个女孩的关系,他却一点信心也没有。这一点倒不是因为他在七女面前一直处于相对被动,而是他知道自己实在无法也不可能对七女展开选择,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的话,他宁愿谁都不选。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对七个家世显赫、美若天仙的女孩展开挑选,事实上,他觉得,如果用上挑选这个字眼的话,是对七女的一种侮辱。当然,这种想法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对自身身份产生过明确的觉悟。
    眼看机场在望,朱悦婵见韩海一直不说话,以为他心情很糟,便理解式地笑了笑,换个角度劝道:“韩海,你应该明白,尽管你们韩家是历史悠久的世家,但是雯雯她们的家世也不比你差,七个家世显赫的漂亮女孩同时爱上你,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一种幸福。然而,先不论这样的爱能否为七个家庭的家长们所接受,单就说你们当真能够生活在一起,我想以后也会矛盾重重,这不仅牵扯你们的感情问题,更牵扯到七个家族的利益问题。另外你也应该有所体会,伺候那七位公主可是一份相当艰苦的差事。”
    最后一句话倒让韩海深有同感,不过所谓的“差事”虽然艰苦,对一个男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所以,韩海只是笑了笑,依旧没有发表意见。
    这让朱悦婵觉得有些生气,她觉得自己这么苦口婆心,完全是为了韩海的感受着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他做分析,似乎自己心中还潜藏着一股想要担当人生导师的冲动呢。然而,面对这个因雯雯而与自己牵扯上某种关系的男孩,她又很难用对待成熟男人的态度去肆意地嘲讽和玩弄。她一直在尝试使用一种温和而淡漠的手段,所以刚开始的说话语气才显得自己似乎是个局外人。可惜,韩海似乎并不领情,当然,也可能是她这种首次尝试的新手段还存在本质的缺点,这才导致了目前这种让她生气的情况。
    但是不管怎么样,眼下的气氛让她不能忍受的。出于一种莫名的冲动,朱悦婵突然大声喊道:“停车!”
    韩海一怔,偏头看了看朱悦婵的脸色,直到确信她的表情的确很认真之后,方才无奈地将车停在路边的紧急停车道上。
    车停之后,朱悦婵侧身使自己的脸可以直接面对韩海,她满脸寒霜地问:“你到底清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韩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 朱悦婵越发的恼火,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因为她很少这样失态的,更别说是在不相熟的人面前了。但是面对韩海今天的态度,她觉得自己的肝火越来越旺,如果不是考虑到这家伙的身份以及她不大可能打得过他的话,她真可能兜头给他两个耳光。
    韩海心知朱悦婵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于是笑道:“其实我不说话只是确定一件事情,现在看来我没看错。你能不能张开嘴巴,将舌头伸出来给我看一看?”
    朱悦婵一怔,她刚想怒问为什么,但是一看到韩海向她比手势,不知为什么,竟然顺从地张开了嘴,吐出舌头。韩海凑近了仔细看了两眼,然后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道:“你现在的健康状况不太好,肝火太旺,舌胎已经有些发黄了。你的饮食也需要合理的调节,这样你才不会时常地感到胸闷和头痛,还应该做一些能够修心养性的运动,适度地抑制自己的急躁脾气。你的皮肤已经有老化的迹象,可能是用了太多的成分复杂的化妆品,某些化妆品的化学互相反应引起的恶果,这一点也很危险……”
    韩海还没有说话,朱悦婵的脸都白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学过医?”虽然话中有些狐疑的成分,不过因为韩海的话印证了她自己的感受,所以大体是一种请教的语气。
    “我说得千真万确,我看过一些医书,曾经跟我师父学过一点,另外,大概你也知道,我家有一套家传的医术,所以综合起来,我也就多少懂一些中医医理。”韩海一边说,一边在内心暗暗发笑,其实他刚才把话说得有些夸张,虽然朱悦婵的健康状况的确很糟糕,不过也没他说得这么严重。他只是用这种办法来转移话题,当然,潜在的用意也是想向这为“准阿姨”献殷勤,为将来可能发生“棒打鸳鸯”的剧情培养一个愿意为他说项的重量级配角。
    “那……我的病需要怎样治疗?皮肤老化迹象又该怎么处理?”见韩海说得振振有辞,尤其她也听说过韩家家传的医术非常卓绝,所以现在朱悦婵很是着紧她现在的健康状况。
    韩海看了看时间,发觉已经距离她上飞机的时间还剩下半小时,于是重新发动起车子,向机场开去,同时道:“你现在的病短时间之内不会形成扩张之势,也不会对身体形成致命性的打击,不过如想根治,则需要长期的调理。我介绍一家药铺给你,它就在丽影大道上,在百货大厦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名叫玉颜堂药铺,那里有一个女医生,能够治好你的病。另外,我听说,那个药铺掌握着一个秘方,叫‘兰汤浴药’,用该种药汤和水浸泡沐浴,既能修身又能养颜,很适合用来调理你的身体。”
    “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玉颜堂药铺?”朱悦婵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韩海可不想被她探出自己真正的用意,连忙正色道:“我是无意中得知有这么一家药铺的,你可以抽空去看一看。”
    朱悦婵点了点头:“我去美国也就顶多一个星期,回头我会去那家药铺看一看的。”
    韩海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开始佩服起自己来,治病这一招既解了自己的困境,又帮了别人,简直一举数得,让他暗爽不已。
    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开到了机场大厅外,朱悦婵下了车,向韩海摆了摆手,然后就只拿起那只短带小手提包,径直往机场大厅走去。韩海连忙跟了出去,叫住了她,然后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问:“车怎么办?”
    朱悦婵看都没看那辆bmw,微微挥手道:“送给你了。当作你给我看病的诊费。”
    “不会吧!”韩海不禁为那辆bmw叫起屈来,这么轻易就被送人了,它的身价真值得怀疑啊!
    “如果你不要,记得替我塞进垃圾筒里!” 朱悦婵追加的一句话让韩海几乎可以听到bmw的哭泣。
    随后,朱悦婵再次挥了挥手,然后袅袅婷婷地走进了机场大厅。而韩海转过身来,依稀看到bmw车前有一滩水迹,不禁一愣——难道真的哭了?
    走过去才发现,原来附近躺着一只被压破的易拉罐……
    考虑到期末考已经临近,韩海原想在见过朱馨兰之后,直接回光华大学上课。这个星期有几门课程就要结课了,虽然他并不担心考试,但是有些问题好歹也需要应付一下。
    这是他原先的计划,现在他却觉得有必要对其进行修正,因为开着一辆闪亮的bmw进校园,实在太过招摇,他可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所以只得先将车停放在所住的小区,然后骑着那辆心爱的老式脚踏车悠悠哉哉地去学校。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韩海觉得有必要享受一顿久别的廉价午餐——从上午劳顿到现在,他还粒米未进呢。
    下午两点五十分,韩海施施然地抱着课本走进了e栋教学楼三楼的一个教室,准备在这里接受数据库理论的教授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飞沫”轰炸。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放下手中的课本,接下来将要经历五分钟等待,上课时间是两点五十五分,而多出的五分钟时间基本无法做任何事,因为教室里嘈杂得像菜市场一样。
    或许是因为夏日午后空气中荡漾众多催人入眠的分子,又或者是周围的喧闹制造出了某种模糊意识的飘渺,韩海开始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脑海里不时闪过田诗云的脸庞,进而忆起一个更为熟悉的身影,并且正尝试在一段远去的往事当中享受丝丝的甜蜜和悲痛。
    ※ ※ ※
    十三年前,天水山。还处于孩提时代的韩海被两个年过古稀的出家人带离了千年山庄,去往一处深山修习武艺。这对千年韩家来说,是一件亦喜亦忧的事情。
    不难想见,能令千年韩家动心并甘愿让其带走小少爷的人,自然是当世的绝代高人。事实上,两位出家人(一位和尚和一位道士)的确当得起“高人”的称呼,他们觅徒多年,终于找到韩海这样令他们满意的徒弟,自然会将自己的技艺倾囊相授。这可算是韩家的“喜”。然而也正因为寻觅多年,期望自然很深,所以韩海注定要自小经历一段异常严苛的学艺生涯。这则可算是韩家的“忧”了。
    好在,韩海并不孤独,他有一位师姐,是道士的徒弟,比他大九岁,韩海见到这位师姐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年方二八、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了。师姐的性格温顺如水,对这位小师弟也竭尽温柔的照顾。因为和尚和道士并不住在一起,教授技艺也是分开来的,所以韩海每天都巴望着能跟道士师父学功夫,因为道士身边有个温柔的师姐。这种小小的期望产生了一个最直接的后果:韩海学和尚师父的技艺特别快,总能在和尚师父预料的时限之前修习完毕,而学道士师父的技艺则比较缓慢,总是拖拖拉拉,修习进度一延再延,以至于到最后道士都觉得在和尚面前抬不起头做人。
    如此过了五年,有一天,韩海发现师姐竟然不见了,询问道士师父的结果是:师姐已经艺成入尘世历练去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韩海立时呆住了。又过了两年,有一天,道士师父对韩海说要带他去游历,顺便去见见师姐。韩海当晚高兴得几乎睡不着觉。半个月后,他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见到了师姐,她在这座山村的小学里当老师,见到韩海,她非常高兴。第二天特地去城里给韩海买了一辆黑色的老式脚踏车——这对久居深山的韩海来说还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东西。在师姐的帮助下,他学会了脚踏车。
    因为只是行程中路过山村,韩海没能在那里呆太长时间。之后,又回到深山继续学艺。如此又过了两年,他终于可以艺成出山了。他向师父提起要去看师姐,然而从师父口中听得的只是一声带着叹息的“无量寿佛”和“阿弥陀佛”。后来,他去了山村才得知,师姐已经于一年前病故了,他也这才恍然为何师姐从来都药不离口,甚至两年前道士师父还专程给她带去了两瓶精心炼制的丹药。
    师姐给韩海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韩海现在一直使用的那辆黑色的老式脚踏车。韩海一直将它带在身边,无论去到哪儿。
    ※ ※ ※
    上述这段记忆说来话长,然而在韩海的脑海里则化成了无数的片段,像浮光掠影一样,前后不过刹那的光景。因此,当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外部世界时,竟然发现这节课还没有开始。这让他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惊讶,这丝惊讶还没有消退,他就开始觉得上述的感觉实在不值一提,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个更大的“惊讶”正在向他走来。
    今天出现在韩海眼前的欧阳依菲与昨天简直判若两人,她的着装已经完全像个女孩了,一件月白色的紧身弹力小t恤,配上一条红色的缀花七分裤,再背一个粉色的女式小背包,不做任何另类的打扮,就连原先夹在耳朵上的两只古怪的耳环也被摘掉了,而那头短发也不再花花绿绿以及蓬展得像刺猬,而是回复本色并且被梳得柔顺,理成了一个清纯的女生发型。
    总的来说,这么多话其实可以这样简单地概括:欧阳依菲摇身一变,以一个无比清丽动人的女孩形象出现在韩海的面前。而韩海张大了嘴,老半天不能合拢。
    如果不是她身后依旧跟着那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韩海几乎以为站在眼前的女孩根本就不是欧阳依菲。但是事实已经很明显,眼前这个女孩不会是别人,因为她正微微昂起头,在充分展示出她那股由内而外的贵秀绝伦的气质的同时,以一种相反的漫不经心的语气向他问道:“我可以坐吗?”
    韩海一愕,这才发现自己身边有个空位置,但是他不禁皱起眉头,苦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转到我们学校来上课了,而且还跟我同班?”
    欧阳依菲使劲地一咬下嘴唇,也不答话,就闷声不响地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她的两个酷容满面的保镖也在她身后的空位上坐下来,吓得周围几个女生急忙转移阵地。
    韩海心中开始打鼓,眼下这种情形,这节课是怎么也上不成了。他无奈地暗叹了一口气,收拾课本,闷声不响地撤出了教室。——非常不巧,在门口迎头撞上了教授。眼下在退缩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韩海只好硬起头皮往外冲,当然背后有人投来杀人的眼光是免不了的了。
    韩海走出去之后,欧阳依菲和她的两个保镖也随后跟出,三秒钟之后,原本被两个保镖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教室一瞬间像炸开了锅,突然剧烈地起来,话题自然离不开韩海以及那个身份不明的漂亮女孩。韩海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欧阳依菲只是往他面前稍稍一站,即让他开始名列光华大学校园十大风云人物榜。然后,他将发现自己距离低调的生活越来越远。
    ※ ※ ※
    校内一处偏僻的树阴下。韩海满面苦意地望着欧阳依菲。
    “你到我们学校来做什么?”
    “上课!”
    “上课?圣心大学与光华大学,一个城北,一个城南,相隔十万八千里,你上课能上到这里,真不是普通的勤奋啊!”
    欧阳依菲哼了一声,也不反驳,似乎打定主意赖定韩海了,这让韩海不禁头皮发麻。眼看正面责问不成,只好委婉劝说了。
    “现在就快期末考,你还有时间往这里跑?小心成绩单上挂满红灯笼。”
    欧阳依菲哈哈一笑(有点本性难移),然后鼓起两腮,道:“这不用你操心,我乐意。”
    韩海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一付拿她没辙的样子,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欧阳依菲脸上掠过一抹胜利的笑容,然后微微倾过身,道:“我想跟你学功夫。”
    韩海一怔:“你不是黑带五段吗?已经是高手了,还需要再学功夫?”
    “那不算什么,我想学更厉害的。”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懂得更厉害的功夫?”韩海打算避重就轻,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欧阳依菲却没打算让他轻易脱身,哼了一声,道:“这个我不必解释,总之你知我知,你就是会的。”
    “好吧!”韩海再表无奈,“你学更厉害的功夫是为了什么?”
    “打倒你。”
    “什么?”韩海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你害怕?”欧阳依菲毫不理会韩海的表情。这让韩海怀疑她事前一定经过了周密的计划。所以才抑住性子,态度“极其良好”地与他说话。然而,韩海可不想在女子篮球队经理的职责之外,再给自己添加责任。眼前这个女孩拥有的潜在破坏力可比他身边的七女要大得多。他可不想未来还需要担任灭“火”队长的角色。于是,他在瞬间打定了主意,不管欧阳依菲使用什么办法,教授功夫绝对是四两棉花——免谈。
    “是的,我害怕。”韩海接着欧阳依菲刚才的话茬往下说道,“所以,我不能教你。”
    事前千般准备、万般抑制换来了这样的回答,欧阳依菲终于忍无可忍了。她一气之下,就做出了相当损害形象的掳袖动作,并且顺手把背包扔在了地上,然后骂道:“老子这样低声下气,你竟然不领情。那好,我们的仇结定了,我会要你后悔的。”话说到这里,她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早失去了刚才的美丽形象。而在韩海的目光注视下,不知为什么,欧阳依菲竟突然觉得鼻头一酸,随即眼泪就在眼眶里开始打转,虽然她拼命地抑制住不让眼泪流下来,但是在韩海的眼里,已经有了她眼泪汪汪的形象了。这不禁让韩海心中一软,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于是,忙走到一边,替她捡起了背包。
    “好了,不要生气了。”韩海苦笑着将背包递过去道,“你让我这几天好好想一想,看有什么功夫适合教你的。”
    欧阳依菲很明显地一震,然后不知是否赌气的缘故,头也不抬地劈手夺过背包,然后就默默地转身离去。方龙和方虎原本远远地站在一边,见欧阳依菲离开,连忙跟在她身后。韩海向他们望去的时候,似乎隐约见到他们脸上正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于是不免觉得奇怪。他不禁将整件事情从头至尾想起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蹊跷。方龙和方虎显然对欧阳依菲很忠心,但是刚才欧阳依菲发脾气,他们竟然没有冲过来,这显然很有问题。
    莫不是阴沟里翻船,被她算计到了?!韩海忍不住暗暗苦笑一下。
    ※ ※ ※
    经过欧阳依菲这么一搅和,韩海也无法再去上课了。只好去图书馆借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带回家看。他原想到图书馆时顺便见一见久别的馆长老头,可是到了那里才听说,馆长老头一个星期前就出差去了。于是,倒不免有些失望。只好匆匆借了书,就踏上宝贝脚踏车,往小区这边而来。
    进了小区,刚刚走到住所的楼下,就看到苏雯开着法拉利跑车一阵风似的驶进了小区,转眼就停在了不远处的车位上。半分钟后,苏雯那张雪白明润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向他甜甜一笑,也不说什么话,径自将右手插进他的臂弯,然后相携走上楼去。
    上楼时,反而是韩海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不问我见面的情况如何?”
    苏雯稍稍吐了吐小舌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原想问来着,不过见到你,我就忘了。”
    “是吗?”韩海瞥了苏雯一眼,下意识地认为她的话有些不尽不实。
    进了家门,苏雯拉着韩海坐下,然后开始询问今天见面的情况。
    “我知道妈妈因事去了澳洲,没赶得及见你,婵姨与你谈了些什么?”
    韩海将与朱悦婵见面的过程说了一遍,当说到朱悦婵传达的话时,苏雯倒不在意,反而用两只手突然抱住韩海的右臂,使劲地拽着问:“你不会退缩吧?”
    韩海耸了耸肩。
    “有过退缩的打算的,不过有怕回来被你们几个人围攻,所以没办法,只好使了个小技俩。”
    “什么技俩?”
    韩海将为朱悦婵那一段说了出来,苏雯呆了老半天,然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扪胸道:“天啊!你还真是有些鬼点子哎!连这样的话都编得出来。”
    “倒不是完全瞎编的,你阿姨的身体真的有些不妥。”
    “严重吗?”苏雯有些紧张了。
    韩海摇了摇头:“不必紧张,只是一些小毛病,不过确实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苏雯这才放下心来,之后忽然专注地凝视着韩海,道:“看来佩佩说你懂医术,没有说谎,你究竟还有什么不会的?”
    韩海呵呵一笑:“不会的太多的,比如生孩子,这辈子我是注定学不会的了。”
    苏雯扑哧一笑,随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还想算旧帐?如果只这样的话,我们七姐妹前阵子商议了一个主意倒是可以弥补。”
    “什么主意?”
    “让佩佩和梦璇多多努力,孩子嘛,总会有的。”说到这里,苏雯咯咯笑了起来。
    韩海不禁觉得脸颊发热,不过他仍然正色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来。如果让各位家长知道了,可能就不会像昨天责问那么简单了。”
    “怕什么?”苏雯满不在乎地昂了昂头道,“等他们将孙子孙女抱上手,还怕他们不承认我们的关系。”
    韩海苦笑一声,他忽然发现经过昨天一番审问之后,他和七女之间的关系反而明朗化,连之前刻意避免的一些禁忌话题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拿出来讨论。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现在他和苏雯的谈话。这让他感觉到一种危机感,七女之义无返顾,好比飞蛾扑火,轻则即会烈火焚身。而相比之下,他所能给予的回报未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这或许就是因为七女对他,是多对一,容易倾注情感,而他是一对多,不免眼花缭乱。
    为了转移话题,韩海提起了那辆被朱悦婵轻易送出手的bmw,接着苦笑道:“你阿姨真是出手豪阔,这样的车也能轻易送人。”
    苏雯倒觉得没什么觉得奇怪的,于是反驳道:“婵姨出手再豪阔也比不上你,几百万美金也能够毫不心疼地送人。”说到这里,她还瞥了韩海一眼,目光中颇多警戒之色,似乎她对颜玫仍旧心存相当的警惕。
    “我听佩佩说,你又遇见了颜玫?”苏雯问得很小声。
    “是啊!”韩海回答得很随便。
    这让苏雯不禁暗恨在心,冲动之下顺手就准备在他手臂上小小地掐了一下,还好韩海应变迅速,边躲边解释道:“不要打翻醋坛子,我和她没什么。”
    苏雯停下手,虽然她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未免太过小女人情态,有些可笑,不过她依然装作很严肃的样子,问道:“真的?”
    韩海无奈地点了点头,并且连忙转移话题。
    “那辆bmw怎么办?我不需要车。”
    “车是婵姨送给你的,不要问我。”苏雯猜到韩海打算将车转给她,所以连忙这条路封死。要知道,她原本就对韩海整天骑着那辆老式脚踏车很是感冒,现在他终于有了一部车,等他发现汽车的好处之后,他自然会淘汰脚踏车。苏雯正巴望着看到那么一天呢。
    ※ ※ ※
    这一天下午,除了苏雯回来比较早之外,于梦璇也在不久后回到了家。她见韩海竟然在家,立即笑道:“正想叫你回来呢。现在好了,省得我打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韩海一脸茫然。
    “陪我去买衣服。”
    韩海一呆,连忙摇头,他可不想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于梦璇可不管这一套,径直走到他身边,抓起一只手臂就往外拖,与此同时,她还向苏雯笑道:“雯姐,借你男朋友用一下。”
    苏雯连忙笑骂道:“小丫头片子,难道他就不是你的男朋友?”
    于梦璇自然是拖不动韩海的,试了数次,发现自己实在没能力挪动这座“山”,只好放下手臂,然后转头以一种类似诉苦的语气对苏雯道:“你看,他可以陪你聊天聊好久,竭尽男朋友的温柔,但却没有身为我的男朋友的觉悟,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有这种迹象哦!”苏雯故作恍悟地帮腔道,“现在想起来,我似乎挺幸福的。”
    “看吧!连雯姐自己都这么说了。”于梦璇向韩海跺脚嗔道。
    原本还打算置之不理的男人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苦笑道:“好了,不要说了,走吧!”
    于梦璇和苏雯不禁微微一呆,随后大概不约而同地觉出韩海这种样子的有趣之处,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 ※ ※
    来到楼下,于梦璇忽然眼珠一转,建议道:“这一次不开车,你用脚踏车载我吧!?”
    韩海想都没想,就立即摇头。
    “为什么不能?”于梦璇有些生气地凑过脸来。
    韩海微微耸动一下肩膀,不答反问道:“你打算去哪儿买衣服?”
    “名店街。”
    “这不就得了,那儿距离这里有十公里,如果骑脚踏车,天黑了也不能赶到。”
    “这样啊!那么就去附近的服饰店,反正只是随便买几件衣服。”
    看来她是一门心思想要韩海用脚踏车载她,韩海自然不会轻易上钩,于是反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用脚踏车载你?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没有。当然没有。”于梦璇连忙否认,同时躲避韩海注视的目光。
    “我的车坏了,所以只能要你用脚踏车载我了。”
    “法拉利有这么容易坏?”
    “是的,那部车子看上去漂亮,其实顶不可靠。”
    “既然这样,去跟雯雯借车。”
    “这不太好吧!我开不惯她的车。”
    “我来开。”
    “你不是从不喜欢开车吗?何况是我们女孩子用的车呢?”
    韩海无奈,只好暗暗一咬牙,道:“不必这么麻烦了,有人刚送了我一部bmw,我们就用它。”
    于梦璇微微一愕,连忙问道:“谁这么阔绰?”
    “雯雯的阿姨。”韩海看到于梦璇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禁暗暗高兴,因为他的“阵地”总算保住了。
    于梦璇恨恨地嘀咕了几句,韩海隐约听到她说:“什么时候不送,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送……”下面的话韩海已经不必听下去,总之现在他心里奇爽无比。
    名店街,顾名思义,是一条名店林立的街道。与丽影大道一样,位于城市的中心商业区,且两者之间的距离不到两公里,都是购物的绝佳去处。
    与丽影大道不同的,是这里不再完全属于女人,而是男人和女人共享的一片天地。
    银灰色的bmw敞蓬跑车停在一家专卖欧洲精品服饰的店铺门前,于梦璇一马当先,兴奋地下了车,韩海随后也跟了出去。看到于梦璇如今的神情,他即使心存再多的顾忌,也不便扫了她的兴致。
    这或许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吧!谁叫他是于梦璇的“男朋友”呢?
    ※ ※ ※
    名店街上的店铺,自有与其响亮名称相称的或豪华或幽雅的环境以及周到的服务,这一点自不用多说。一踏进店门,就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店员含笑迎了过来,口中热情地喊道:“欢迎光临!”
    接下来,她们一起目光热烈地望向于梦璇,却对于梦璇身后的韩海未加太多的关注,情形很明显:于梦璇无论从穿着、外貌,还是气质上看,都是一个生来注定要在名店消费的富家千金;至于韩海,外貌不敢恭维,气质无法评述,单从现在他身上穿的不是名牌这一点来看,就不是名店街的常客。于是,两位女店员便下意识地以为他们不是同路的。虽然她们并没有表现出对韩海的轻视,但是很明显,对待韩海的热情度比对待于梦璇要降低不少。
    “小姐,您需要买些什么,我们这里刚刚有一批最新款的欧洲名牌服饰到货,您要不要看一看?”
    “这个嘛……”于梦璇故意瞥了一眼身后的韩海,然后展颜笑道,“要看身后这位老板是否满意了,今天他买单,我无权做主。”
    两位女店员顿时愕然了,她们没想到这一男一女竟然是同路的,而且从女孩的话中已经隐约透露一个消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其实很有钱。
    难道,这是个喜欢财不露白的家伙?两位女店员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向韩海微微一笑,道:“对不起,招呼不周到,先生,请到里面仔细挑选。”两位女店员随即引手让出路来。
    韩海瞥了一眼于梦璇,不禁在心中嘀咕起来:早知道陪你出来讨不了好处,现在看来钱包流血是免不了的了。
    于梦璇抿唇一笑,挽起韩海的手臂向里走去。边走边小声戏谑道:“今天我要买好多衣服,你不会心疼钱吧?”
    韩海哼了一声。心道:如果我心疼钱的话,早就拔腿开溜了。
    “我想你也不会心疼,几百万美金都眼也不眨地就送人了,还会心疼给女朋友买衣服的钱?”
    韩海无奈地笑了。同时他在心中不禁想道:如果于梦璇得知他两天前刚刚有十亿美金进帐,不知会是怎样一付表情?虽然她未必真的将那比天文数字的金钱看在眼里,但是大概免不了要被“勒索”一阵子吧!
    在这里,他不禁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来。要不是他事先已经要求师佩佩严守他帮助畅游的整件事情,大概眼下他就不会过得这么舒服了,而今天来买衣服的或许也就不止于梦璇一个人了。
    这家店铺不愧是专卖欧洲精品服饰的,各种欧洲名牌服饰在店内都有展示,新款服饰中更可见到诸如valentino,i,chanel等顶级名牌。
    然而,于梦璇挑来挑去,耗费半小时,试穿了十来件,都没找到一件满意的。这让韩海不禁暗觉头疼不已,因为于梦璇每试穿一件,都要问他的意见。于是到最后,韩海几乎以一种被她打败的语气有气无力地道:“既然一时无法决定,干脆都买回去吧!让家里的行家们给你参谋参谋。”家里的行家们自然指的是其他六女,韩海这样说,已经等于变相地投降了。现在他已经充分感受到,陪女人逛商店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然而,这种“恐怖”还没有结束,因为于梦璇显然不想就此放过韩海。
    她在一边嗔道:“这是我们俩的事情,怎么能要别人帮忙,会让她们笑话的。”
    韩海忙道:“纠正一下,是你的事情,是你要买衣服,跟我没有多大关系,我只要负责买单就行了。另外,声明一下,我对衣服没有鉴赏力,所以你问我意见等于对牛弹琴。”
    “是吗?”于梦璇笑嘻嘻地走过来,忽然语带神秘地道,“我一直忘了对你说,明天下午直到晚上,天韵自然村的别墅将要举行一场大型的宴会,昨天我爸爸让你去,就是要你参加这个宴会。所以,这不仅是我的事情,更是你的事情。再加上一句,你也需要买件礼服的。”
    韩海立时几乎厥倒。昨天于梦璇脸色沉重向他宣布“准岳父”要召见他的消息,当时他以为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现在看来,于梦璇之前的表情很有做戏的嫌疑。当然,也可能她对宴会上将要发生的一切有所担心,所以才会脸色沉重。不过不管怎么样,之前她给的印象已经对他有所误导了。现在她才说出这个消息,真让韩海哭笑不得。
    看来,今天的任务还真是繁重啊!韩海在内心暗自叹息了一声。随后他摆了摆手,对于梦璇道:“既然你一时拿不定主意,不如我帮你决定,你呢,帮我挑选一件礼服,让我考验一下你的眼光。”
    “这个主意不错。”于梦璇立即兴奋地道。随即她就准备转身向男装部走去,然后身子刚转了一半,她又转了回头,同时还向还向韩海凑近道:“我要买一套内衣,你帮我留意一下,让我也考验一下你的眼光。”
    韩海一呆,于梦璇则咯咯一笑,得意地向另一边的男装部走去。
    也许是分工明确的缘故,两人都只花了十来分钟,就为对方挑到了满意的衣服。韩海为于梦璇挑了一件银色水晶晚装长裙,于梦璇则为韩海挑了一套非常帅气、合身的黑色礼服。
    两人分别提着衣服去试穿,五分钟后出来站到一起,立即让周围的人眼前一亮。都说人要衣装,如今看来确实不错。于梦璇原就非常漂亮银色的晚装长裙,更加显得像一位拥有高贵血统的公主一般风华绝代。而韩海穿上那套黑色的衣服,整个人就像突然间被掀开神秘的面纱一般,整个人的神韵无限提升,看上去气质非凡而独特。
    这一男一女站到一起,顿时让周围的店员以及客人门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而店铺经理则直接走过来,要求为韩海和于梦璇拍几张照片,并许以免费赠送这两套衣服的诱人酬劳。然而韩海和于梦璇都不愿意眼下过分招摇,所以并没有同意。而在付了钱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时,其他六女都在,于梦璇兴奋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免让其他六女有些嫉妒。于是,她们纷纷将目光投向韩海,眼神分明写着:既然有人开了先例,以后你就跑不掉了。这一刻,韩海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 ※ ※
    第二天下午,韩海原以为要自己开车去天韵自然村,所以正在考虑是否还得动用那辆bmw。哪知道,下得楼来才发现,楼下早已停了一辆林肯加长型豪华房车,而车边恭候的正是于家的管家钱伯。
    韩海不禁微微一怔。而于梦璇则暗暗一戳他的后背,有点凶巴巴地道:“这不是上街,当然得用辆好车。愣着干什么?还不打开车门,怎么连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韩海暗暗苦笑了一下,正想上前,钱伯已经抢先为他们打开车门了,同时还笑道:“这点小事哪要劳动韩先生?!”
    韩海还没说什么,于梦璇已经抢先跺脚道:“钱伯……你会惯坏他的。”
    钱伯微微一笑,目光从于梦璇脸上掠到韩海身上,眼中尽是慈爱和祝福之色。此时,在他眼里,穿上礼服的韩海和于梦璇无疑是一对最般配的璧人。
    车子开动之后,韩海不禁在心中暗暗疑惑起来,他不明白于宗豪如此安排究竟有何用意。是承认了他与于梦璇的关系,还是只作为非常表面化的礼遇?他觉得颇有玄机。
    ※ ※ ※
    天韵自然村的于家别墅,原是一个相当宁静的所在。然而因为一场宴会,从这一日的上午,就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韩海和于梦璇赶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重要的宾客正在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来。而佣人们也正有序地往别墅前的平阔草坪上添置桌椅摆设、器皿食物,显然因为晚上宾客较多,宴会要改在露天举行。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别墅内的空间小,容不下那么多的宾客,而是因为露天晚宴本就是夏日夜晚的一大特色,更何况,这里是天韵自然村,拥有这个城市最美丽的夜晚。
    在别墅的正门外,当韩海和于梦璇携手走下车,接着走进别墅大厅的时候,四下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随着他们流动。虽然眼下还有很多重要的宾客还没有到达,然而于梦璇穿着一身银色水晶晚装的风姿,无疑已经迅速成为这个宴会上最靓丽动人的风景。
    另外,由于韩海和于梦璇携手的姿态,不免引起了宾客们众多的联想,一些原本打算角逐于家东床快婿的年轻男子则暗暗失望,因为于家千金似乎已经名花有主了。这让他们不禁对于梦璇身边那个幸运的人儿心生起疯狂的嫉妒。于梦璇越是出落得漂亮,这种嫉妒越是令他们窒息。于是,当韩海还懵然不知周围环境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很多男人心中的情敌了。
    进了大厅,韩海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环境,就被于梦璇示意向厅中一角的家庭酒吧吧台那边走。韩海不禁觉得诧异,再一细看,才发现,于宗豪就坐在吧台边的一组沙发上,他正在向他们招手。
    于宗豪的身前还坐着几位客人,但因为背着韩海的视线方向而坐,无法看到他们的面貌,不过韩海却觉得其中一男一女的上半身背影有些熟悉。等他和于梦璇走到于宗豪,再转过身来看时,不禁让他大吃一惊。
    令他感觉熟悉的男子是顾宇,而熟悉的女子竟然是何晴。
    昨晚,韩海已经从师佩佩口中获知,她放弃了对何晴进行起诉,只把她和相关人等免职和赶出畅游。韩海追问原因,才得知,在韩海闯进顾氏科技地下基地之前,师佩佩虽然对何晴进行了隔离调查,然而从何晴口中所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却很少,这也直接导致了将其移送法办的证据不够充足有力。另外,师佩佩也承受了来自顾家的一定程度的压力。原来,自从顾家得知图谋畅游的计划败露以后,顾家长辈就千方百计地通过各种渠道向师佩佩暗示畅游危机事件完全是个误会,只不过是顾氏科技的个别股东勾结外人所做出的愚蠢行为罢了。这个暗示之外,还有附加的信息,那就是顾家认为何晴在整件事中很无辜,因此“奉劝”师佩佩应该恢复她的职务。
    师佩佩当然不相信顾家的鬼话,然而综合上述两个原因,她也只好在不做起诉的情况下将何晴赶出畅游。虽然这样的结果让师佩佩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通过顾家的暗示,她也能够隐约猜到何晴是顾家的一个相当重要的棋子。这个猜测在韩海现在看来,是果不其然。而韩海惊讶则是因为何晴竟然敢在时隔仅仅一天之后,公然与顾宇一起出现在于家的宴会上。
    这是有所昭示,还是根本无所顾忌?韩海暂时无法确定。不过,他能很轻易地猜知到一点:顾宇肯定已经猜到,星夜光临顾氏科技的就是他韩某人。这只要从顾宇此时望向他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那里不断跃动着若隐若现的寒光,若不是他还戴着一副眼镜,韩海真以为那对眼珠子会愤恨地跳出来,然后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将他吞噬掉。
    “还不跟顾伯伯打个招呼?”等到韩海和于梦璇走到身边,于宗豪立即向于梦璇轻轻叱道。
    于梦璇做了个很不乐意的表情,不过依然向坐在顾宇身边的那位白面老者喊了一声:“顾伯伯。”
    白面老者立刻满脸笑容地道:“梦璇真是越长越漂亮了,于兄真是好福气呀!”
    “哪里!”于宗豪淡淡一笑道。随后他偏头望向韩海,含笑道:“韩海,我为你介绍一下。”
    韩海倒没想到于宗豪会对他如此热情,不禁暗暗一怔,好在他是一个能够驾御心境的人,所以表面上未流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这位是顾氏企业集团的总经理顾啸远先生。”于宗豪微微一指白面老者道。
    “那一位是顾总的爱子顾江,刚刚从巴黎大学毕业,是获得巴黎十大(巴黎第十大学)博士学位的高才生。”韩海注意到白面老者右手边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中等身材,样貌颇为英俊老成,并有一头自然蜷曲的黑发。另外,他是在场中唯一一个始终盯着于梦璇看的人。
    “这一位是顾宇,你们见过面的,他是顾氏企业总裁的二公子,现在已经身为顾氏科技集团的总经理了,年少有为呀。”
    韩海向顾宇笑着点了点头,倒没有奢望他给予相应的回礼。不想顾宇竟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前,伸出手,笑道:“上次匆匆见面,原以为会就此错过了,想不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韩先生了。听说韩先生对我们顾氏科技很感兴趣,改天有空大大方方地去顾氏科技坐一坐。我一定竭诚欢迎。”
    很明显,顾宇的话中已经隐射韩海曾经偷偷摸摸地光顾过顾氏科技。韩海也不介意,伸手与顾宇的手握在一起,同时笑道:“一定。”这句话说出之后,他和顾宇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不过怎么看,两人的笑容都有皮笑肉不笑的味道。而藏在两边眼神里的寒光,即使身边的人再无知无觉,也能看得出来。不过,所有的人都不愿说破,所以,表面上依然显得很是“友好”。
    于宗豪为韩海接着介绍了最后一位客人。
    “这位何晴何小姐,是顾总昨天刚收的义女。”
    是老早就收的义女吧!韩海在心中暗道。不过表面上依旧笑道:“我和何小姐几天前刚刚见过一次面,想不到这么快又遇上了。”
    “是啊!”何晴冷冷地道,“不知韩先生的未婚妻师总这几天好吗?”
    何晴显然是刻意点出韩海有未婚妻这个信息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破坏目前他与于梦璇看似非常亲近的关系。韩海倒不介意,当何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无法遮掩与师佩佩的关系了。
    何晴点出的事情虽没让韩海手足无措,却似乎让于宗豪在一瞬间脸色大变。而就在这时,白面老者顾啸远忽然呵呵一笑,对于宗豪道:“于老弟,你介绍了一圈,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这位朋友?”所谓的“这位朋友”自然指的是韩海。不过,于宗豪此时并没有心情将韩海介绍给眼前的人,所以并无意对顾啸远的请求做出回应。
    在短短的数秒钟之内,他的脸已经逐渐变得冰冷起来,这让韩海和于梦璇不禁暗暗叫苦。
    大约十秒种之后,于宗豪忽然站起来,似乎压抑着怒气地道:“梦璇,帮我招呼一下顾伯伯,爸爸有事要与韩海谈一谈。”说到这里,他头也不回地向走向一边的楼梯,看来是准备上楼。韩海连忙跟了过去,临走之前,他瞥了一眼何晴,看到的却是她一脸挂着冷笑和得意的样子。
    走进二楼一个装饰得很像书房的房间里,于宗豪忽然回过头来,显出一脸的微笑。这让韩海不禁一呆。
    “是不是对我忽然改了脸色感到意外?”
    韩海点了点头。
    “看来我演戏的本领还不错。”于宗豪边示意韩海一起走到窗口边道。
    “畅游发生危机的经过,梦璇事先已经对我说了,甚至我也早就猜到,帮助畅游度过危机的就是你。至于师小姐公然声称你是他的未婚夫,我也能够理解。”
    “但是伯父刚才……”
    “我是做给顾家人看的,让他们以为自己的挑拨离间已经收到效果了。”
    “你对我的称呼要改一改,别叫伯父,应该叫叔叔,我们这一辈其实比韩老还要低一辈,再让你叫伯父,下次见到韩老时,会被视为不知礼数的。”
    “是,于叔叔。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做戏给顾家人看?”
    “这是我的策略。”于宗豪望向窗外,似乎需要整理一下语言,所以说到此不免顿了顿,之后又道,“最近这五年,我很明显地感觉到顾家的各种生意,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都霸气盈然,扩张之快已经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并且已经威胁我于家的生意,所以我一直怀疑其背后有大财团支持。但是一直找不到证据来证实,幸好,畅游危机这件事的始末让我心中多少有了一些概念,并且可以确信以前的想法。”
    “你应该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顾宇也在,他是一直抱着追求梦璇的目的在对我于家示好,其目的无非是想做我于家的东床快婿,以便可以兵不血刃地将我于家的财富收入囊中。当天我见到你,心里原是很喜欢的,不过因为顾宇在场,就和梦璇的母亲做了一场戏,目的无非是给顾家一个认识上的错觉。当时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个嫌贫爱富的暴发户吧?”说到此,于宗豪忽然转过头来向韩海呵呵一笑。
    韩海也向他微微一笑,不过却在心中嘀咕开了:换作任何人,大概都会有这种直接的想法吧。如果当时你真是在演戏,那你的演技未免可以拿奥斯卡了。
    “顾家对我于家的图谋,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他们一方面在生意上与我于家角逐,并摆出公平竞争的姿态。另一方面,频频以各种方式向我表示,如果两家联姻,有助于拓展各自的生意。他们未免把我于宗豪想得太幼稚了,孰不知他们在对我于家进行渗透的同时,我也在对其施以同样的回报。这应该就叫‘他有他的张良技,我有我的过墙梯’吧!”
    “照我推断,顾家应该不止对我于家一家有所图谋,这种图谋应该是大范围的。顾家有藏身在幕后的强大力量的支持,在这场明争暗斗之中本是具有较大的胜面。然而,韩海,你的出现成了这场争斗的最大的变数。这不仅是因为你的身份,更因为你有能力将如今颇具实力的七大世家整合在一起。依我看,顾家和隐身其幕后的势力做梦也不会想到,只因为几个孩子的一次荒唐胡闹,就为他制造出了命里注定的宿世强敌。”
    韩海不禁双颊发热,他当然理解所谓的“一次荒唐胡闹”是什么意思。然而这种羞愧也只在他心间停留了一会,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于宗豪所说的一切吸引过去了。更让他颇为欣喜的是,他从于宗豪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希望。
    说到这里,于宗豪忽然呵呵一笑,微微倾身过来,以一种调侃的语气对韩海道:“纯粹从男人的立场上来说,连我都很嫉妒你的幸运。竟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俘获七个漂亮的富贵千金的芳心。世间财色兼收眼看都被你占去了。”
    韩海可就更羞了,差点没立即低下头去,不过他在心中却乐开了,因为怎么也没想到,于宗豪竟有如此亲近幽默的一面。
    幽默过后,于宗豪一正脸色,说到最重要的一点:“说了这么多话,其实只有一个意思,明里,顾家自有我们七大世家去对付,而在暗里,你则要代表我们七大世家去跟顾家以及潜藏其幕后的势力周旋。虽然目前这只是个想法,但我会加紧与其他六家商议。我相信,他们也已经感觉到目前的危机了,所以,应该不会拒绝。另外,我要叮嘱你一件事情,你要注意对你的身份保密,这是个对未来相当有用的筹码,除了已经知道你的身份的人,以后不要再向任何人透露。我会想办法保证长辈们这一边不会往外泄露的。”
    韩海立时张大了嘴,好半天才道:“于叔叔,你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我只会几手拿不上台面的功夫,可一点也不懂做生意,你看,我还没有大学毕业,怎么去与顾家以及潜藏在幕后的力量周旋?”
    “是吗?”于宗豪嘿嘿一笑道,“怎么我听梦璇说,你几乎什么都懂。另外,替畅游解决危机难道是假的吗?是不是想逃避责任?这可不是男人应该有的态度哦。嗯,如果你继续心存这个想法,我看梦璇有必要重新考虑丈夫的合适人选。”
    韩海脸色微微一变,心中立即将“老奸巨滑”的标签暗暗贴到了于宗豪的额头上。不过,眼下他是没有退路了,只好苦笑道:“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可能会很多,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生意上的事情自有人帮着打理。说到做生意,我敢保证,梦璇不比我差,至于其他六女,想来你心里有数。虽然她们表面上都是娇娇女,但实际上却个个能力非凡。所以,不要苦着脸啦!你应该庆幸才是,因为你早就做成了一比大赚特赚的生意,注定这一世是肯定不会亏本的。”
    “是吗?我的感觉好像差了一点哎!”韩海在心中“哭”道。
    ※ ※ ※
    遵照于宗豪的计划,韩海走下楼时的脸色铁青一片,很像受了相当不善的“责问”一样。他向于梦璇瞥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于梦璇的表情顿时变了,她连忙追了出去。然而却在即将奔出厅门的时候,被于宗豪拦住了去路。刹那间,于梦璇的脸上珠泪滚滚,她想向父亲责问,然而由于泣不成声,早已问不出话来了。
    在她以为,她的母亲林玉洁会及时站到她这一边,然而,她想错了。林玉洁只是走到她身边,帮她擦去眼泪,并没有展开与其父对峙之势,相反却对她进行了劝说:“这种花心的男人不值得留恋。你爸爸这样做是对的。”
    于梦璇一时呆住了,她没想到母亲的态度竟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另一方面,韩海离去的脚步却显得有些迟缓,因为他忽然想到于梦璇肯定很伤心,因为男人的计划而给女人造成伤害,这是他很不乐意的。所以好几次,他都几乎想立即回过头来,告诉于梦璇,她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然而,事实并不允许他这样做,所以,这一刻,他竟也感觉到生活的无奈之处。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第二次经历。而第一次的经历则是在一个距离这里非常遥远的山村里,他站在师姐的长眠之地,在心痛得极度之下发出了生命里的第一次叹息。而眼下,因为这种感觉的再次降临,韩海终于可以清楚地告诉自己,他喜欢于梦璇,所以才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这份情感是那样的清楚,以至于韩海自己都颇感意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或许这也是他能给予于梦璇情深一片的回报吧!韩海这样想着,硬是强迫自己不再回头,大步向别墅外走去。
    ※ ※ ※
    于家依旧派了一辆车送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时被请出门时送他的那辆车,还是那个矮个儿胖司机,还是淡淡地微笑,然而因为对于梦璇有所挂念,韩海的笑显得有些许沉重。
    “韩先生,我们又见面啦!”韩海上车之后,矮个儿胖司机立即与他打招呼,看样子对他颇有印象。
    韩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胖司机似乎挺能理解韩海的心情,所以也不介意,友善地笑了笑,然后发动车子,很快便开出了天韵自然村,驶上上连接城里的高速公路。
    和上一次类似,此刻也已经是万家灯火的夜晚了。然而有些不同,此时夜空只见繁星,不见皓月。
    驶上高速路没多久,韩海就发现车后突然跟上来三辆来历不明的“悍马”军用吉普。
    片刻后,胖司机也通过观后镜注意到这一状况。于是,他向韩海笑道:“韩先生,我发现,每次载你都会遇到一些状况。”
    “是呀。”韩海笑道,“我的运气一直很不好。”
    胖司机将车速加到最大,同时还抽空瞥了一眼观后境,随后他苦笑道:“看来您说对了,那些家伙竟然有火箭弹。”
    韩海连忙往后望去,但见身后两百米处紧紧尾随的其中一辆吉普上果然架起了长长的火箭筒,而更为可怕的是,稍稍落后它的另外两辆吉普竟然各有一挺重机枪。
    “看来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坏呀!”韩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与此同时,呼啸的子弹已经光临到车子周围,虽然胖司机在不停地转变方向躲避,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子弹光顾到他们身上是迟早的事。
    也就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胖司机忽然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韩先生,你会不会开枪?”
    韩海还没有回答,胖司机已经将一把枪扔了过来,同时道:“不还击只有等死,韩先生看着办吧!”说到此,他又将车急急地侧转了十度,几乎撞上高速路的围栏,然后再次侧转,才险险没有酿成事故。在这个过程中,车子已经躲过了一连串数以百发的子弹,有几发子弹打到后窗玻璃上,被弹了出去,原来车窗是防弹的。然而尽管如此,重机枪的子弹仍然在防弹玻璃上留下了数个凹孔。很显然,再有几发子弹打到上面,这块玻璃迟早会报销的。
    韩海倒没有胖司机那么紧张,这当然是因为他艺高人胆大的缘故。不过,眼下情况确实危急,再不出手,倒显得过于盲目了。因此,接过手枪之后,韩海瞥了一眼身后三辆吉普车的位置,然后突然打开一边的车门,将车伸出门下,连开了两枪。戏剧性的一幕随即出现了,左边那辆架着重机枪的吉普立刻就像瘸了一只脚的马一样,向侧方歪去。由于速度太快,驾驶员竟没来得及应变,车子重重地撞开了高速路的护栏,向下冲去。片刻后,即轰然一声爆炸开来,燃起了冲天的烈焰。
    对此,韩海无暇欣赏,他随后又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使用同样的手法,让另一辆架着重机枪的吉普撞上了路中间的护栏,瞬息后翻了个底朝天。看情形,坐在上面的人即使不死,也会落得终生残废。
    “韩先生,您的枪法好准,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打中车胎,好准!”虽然是在驾车的紧张时刻,胖司机还是腾出手来竖起了大拇指。
    韩海只是微微一笑,现在还有一个敌人必须解决掉,否则危机还没有解除。他让胖司机稍稍降低车速,并把天窗打开。胖司机照做了,韩海挪到副驾驶位置上,然后站在座位上,探身出天窗。
    此时,后方那辆正在逐渐接近的吉普上,手持火箭筒的人正心生狂喜,因为之前距离过远加上胖司机驾车过于刁钻,他一直无法对目标车进行瞄准。现在好了,由于目标车的速度已经降低了一些,两车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步拉近,这正是毙敌的好机会。于是,火箭筒上的红外瞄准器很快便对准了目标车,而与此同时,他也发现,目标车的天窗被打开了,同时伸出了一把长管的左轮枪。就在他准备发射火箭弹的一刹那之前,左轮枪微微颤动一下,一眨眼后他觉得火箭筒轻轻一颤,红外瞄准器偏离了目标。他刚想再次瞄准,却忽然觉得肩上的火箭筒忽然灼热起来,百分之一秒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他的意识。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在黑夜里不需瞄准器,只用一颗子弹就击中了近百米外的火箭弹,并将他送下了地府。
    韩海吹了吹枪管,然后沉下身子,将枪还给胖司机,同时笑道:“这是一把不错的枪。”
    此时,胖司机虽没有停止驾车,不过已经目瞪口呆。
    “韩先生,我只能说,您是神人。”
    韩海呵呵一笑,道:“练好眼力,你也可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我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驾车技术这么好,我有再好的枪法也没用。”
    胖司机嘿嘿一笑,样子有些腼腆。不过,他倒没因为韩海这几句话而得意起来,相反眼神中多了一丝对韩海的敬重之色。
    如此过了一会儿,胖司机忽然问道:“韩先生,要不要回头看一看?”
    韩海摇了摇头,随后笑道:“我叫韩海,别总叫我韩先生,我比你年纪小。”
    “很巧啊!我叫王大海,我们名字当中都有一个‘海’字。”胖司机乐呵呵地道。
    韩海也笑了。
    “韩先生,不,韩海,你认为那些人是什么来路,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这很难说。”韩海笑了,“有时候,即使不结仇,也会有一些冤家的。”
    胖司机王大海一愣,随即知趣地不再问。倒是韩海因为经过了这一段插曲,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因而随后对王大海道:“你也看到了,我的运气实在很差,两次来天韵自然村,都惹上了事故,下次为免拖累别人,我一定自己开车。”
    “您应该说自己的运气好才对,在这种危机里也能安然无事,想必以后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能够逍遥。”
    “是吗?但愿如此吧!”话落的瞬间,韩海脑海里闪过顾宇那双寒光闪闪的眼睛,不禁暗想:看来有这个人在身边环伺,以后想要安静都不成了。
    韩海这么快就回来,令在家的六女很是意外。
    师佩佩见韩海苦着脸,以为他受了挫折,连忙走过来,关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梦璇呢?”
    韩海苦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对你们来说,可能是件好事,然而对我来说,却是多了一件苦差事。”
    “究竟怎么回事?”秋若把韩海拉坐到一边的沙发,以严刑逼供的口气问道。
    韩海遂将此次天韵自然村一行的前后事故都说了一遍,末了无奈地道:“我看我的差事越多,你们就越应该尽早做好改嫁的打算,否则当我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时候,你们在痛哭的同时,再谋算自己的将来,未免对我的遗体有些不敬。”
    “谁说要嫁给你啦!”秋若啐道。
    袁姿则仔细看了一下韩海的周身,确信他没有受伤,才惊魂未定地道:“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康心儿则是六女中唯一立即发出欢呼的,她将双手互握在胸前,笑道:“看来我睡觉前的祈祷灵验了,这一次我们的前方有了一线光明,大家在一起有希望了。”
    “别高兴得太早。”韩海忍不住打击她道,“看看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吧!”
    蒙静比较冷静,等抢先发表意见的人都说完了,她才问道:“有没有检查一下袭击者的身份?”
    韩海摇了摇头,笑道:“不必检查,用猜的都知道是顾家使的手段,尤其那个顾宇,现在已经视我为眼中钉了。”
    “这样不行,太不安全了,应该给你配几个保镖。”苏雯紧跟其后道。
    “配保镖?”韩海脑海里闪过欧阳依菲整天带着两个贴身保镖的模样,连忙摇了摇头:“如果我也需要保镖的话,你们就更需要了。”
    “谁说我们没有保镖的?”苏雯颇为不满韩海现在的态度,因此嗔道,“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们这栋楼,甚至整个小区都布满了保护我们的人。要不然,我们每次那么招摇地进进出出,周围人的反应哪里会那么平静?”
    韩海一怔,脑中迅即闪过与此相对应的一系列情况,立即恍然大悟。不过也不免暗凛于心,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处于七女家人的监控之下。虽然他之前曾经有过怀疑,不过一直没有深究,现在想来,苏雯说的状况显然很是合理。七女一个个都是仙露明珠般的模样,又都具有极其显赫的家世,即使自己不担心人身安全,父母也会为其担心的。而以七大世家任何一家财力,即使买下整个小区,还不跟下阵毛毛雨一般!
    “关于配保镖的提议,你应该考虑一下。”秋若道,“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好啊!”韩海笑道,“那就找几个女保镖吧!身手不必太好,不过一定要长得漂亮,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英雄救美。”
    “救你个大头鬼。”袁姿满脸凶样地道。而秋若和苏雯则面面相觑,心道: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的好。最近这家伙身上有桃花运旺盛的迹象,很是危险!另外,她们也想到,韩海能在防范严密的顾氏科技里来去自如,在枪林弹雨中还能谈笑自若,想要暗算他的人显然更应该先做好被他暗算的准备。
    搁下保镖的话题,六女的话题不禁转到一个颇让她们疑惑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就是何晴。
    师佩佩首先发问:“何晴怎么会成了顾啸远新收的义女?她竟然敢于如此公然地与顾家人走在一起?”
    师佩佩话中有一丝怒气,对此,韩海是很能够理解的。其实,师佩佩之所以愿意轻易地放了何晴,除了之前所说的两个原因,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对何晴多年来工作的肯定,所以不想令她彻底的身败名裂,这才下了不对她进行起诉的决定。否则,以畅游现在的力量,想要设法找到能够有力控告何晴的证据应该不是一件难事,问题只在于师佩佩有没有那样的决心而已。
    上述的想法只是韩海的猜测,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他觉得已经没有深究的必要了。所以,见到师佩佩生气,忍不住笑道:“应该不是新收,大概很久以前就是这种关系了,‘新收’不过是表明如今关系的一种说辞而已。”
    “即使这样,也很让人气愤。”秋若接过话茬道,同时搂起师佩佩的肩膀,施以一定的安慰。
    “她还特地提起韩海和佩佩的关系,显然是不安好心。”袁姿接道,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奇怪,于是转而问师佩佩,“你在别人面前宣称过韩海是你的未婚夫?”
    师佩佩微微一怔,随后无奈地点头,显然她已经猜到袁姿这句话的用意了。
    “三姐(师佩佩在七女排行第三),你下手还真快呀。”袁姿似乎觉得这是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于是随即满目憧憬地道:“宣布的那一刻肯定很幸福,改天我也找个地方宣布一下。”
    “什么?”韩海差点被这句话吓得跳起来。
    “不要胡闹,现在情况这么复杂,你还想火上浇油?!秋若,你是大姐,赶紧劝她收起这个……”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韩海就无奈地闭上了嘴巴,因为他忽然发现秋若眼中也漾动着憧憬之色,虽不像袁姿眼中那么浓烈,然而却足以让韩海立即为自己的要求划上句号。
    “目前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该想想怎样应对顾家这种肆无忌惮的手段,否则也只有被动挨打了。”蒙静适时的发言为韩海暂时解除了一个大危机。
    “这个提议真上太对了。”韩海用一个夸张的语气竭力想衬托蒙静此次发言的重要性。正在憧憬的女孩们并非不识大体,连忙暂时放下刚才的想法,参与到这个话题中来。
    然而,这个话题虽然重要,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拿出对策的。这一方面是因为顾家如今使用的各种手段多半藏身暗中,循正途无法解决;另一方面,七大世家还在表面上与顾家维持着良好的关系,这种关系大有可能还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因此,使用明里的解决手段还不是时候。这也是于宗豪为何急切希望韩海在暗中整合七家的力量去对付顾家的原因。
    另外,于宗豪看中韩海,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与七女之间的关系以及他的身份,但更重要的,是韩海具备都市豪侠的性格和能力,他不会像一般人那样拘泥于只光明正大地解决问题。
    议题的讨论虽然未果,但是韩海并不着急,他觉得维持着目前这种“兵来将来,水来土掩”的情势并不坏,起码,他可以更透彻地了解顾家,从而为真正交锋那一天积蓄力量。
    这一晚,将近午夜时分,于梦璇才回来,此时,其他六女已经睡下了,不过韩海还没有睡。他一直在盘膝静坐,听到于梦璇走进来,忙睁开眼睛。他是特地等她回来的——这种等待在某种意义上是具有一定盲目性的,因为于宗豪很可能会出于对目前与他的关系的保密方面考虑,不允许于梦璇再回到这里。然而,于梦璇毕竟回来了。在这一点上,韩海对他是颇为感激的,因为他能体谅小儿女们的心态。
    于梦璇走进家门的姿态有些晃晃悠悠的,好像站不稳的样子,这让韩海不禁有些诧异。他忙走过去,准备扶住她。未走到她身边,他就闻到阵阵酒气,显然,于梦璇喝了不少酒。
    由于韩海盘膝静坐时将客厅里的灯关上了,而于梦璇走进家门时也没有开灯。因此,韩海去扶住于梦璇的时候,于梦璇竟一时没能看清他的样子,因此,突然问道:“你是谁?”
    韩海一怔,随后无奈地摇头道:“梦璇,我是韩海,你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小心伤身体。”
    “你是韩海?”于梦璇凑过脸来,醉眼朦胧地左右打量了一下,五秒钟后,忽然下结论道,“你骗人!你不是韩海,你是佩佩,你以为我不认识?我的眼力很好的。”
    “是,是,是,你的眼力很好。”韩海将她扶坐一边的沙发上,然后赶忙给她沏了一杯醒酒茶,还整了个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刚刚做好这一切,韩海刚想给她喂一口茶。于梦璇忽然扑在了他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这一下,韩海的心慌了。
    他连忙问:“梦璇,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什么事情了?快告诉我。”
    于梦璇却哭得更悲痛了,韩海怀疑已经睡下的六女肯定听见了她的哭声,然而她们并没有走出房间,显然将安慰于梦璇的责任都搁在了他身上。这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合理的。韩海甚至可以猜到,于梦璇的伤心肯定与今天在于家别墅的事情有关,甚至可能关系到他和于宗豪做的那场戏,所以,她今晚才喝这么多酒。想到这里,韩海不禁自责起来,并开始后悔自己答应于宗豪的要求。不管出于何种,答应那样的要求总是一种自私的行为。一个男人不能给予对其一往情深的女孩以幸福,却反而施以相当程度的伤害,这实在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韩海忍不住抱住了于梦璇伏在他怀里的上半身,连连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错。”于梦璇忽然以伏在他身上的姿势连连摇头,“是我爸爸,还有那个呆头鹅,他们竟然联合起来骗我,当我哭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回头,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没有。我的心好痛……佩佩,你知道吗?我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虽然之前已经猜到答案,然而答案摆在眼前时,韩海却此时的感觉无法以痛悔来形容。
    他温柔地将于梦璇的身体转过头,撩开她额头上被泪水粘湿的头发,然后再将她搂在怀里,同时深情地道:“我知道我的过错不能饶恕,我不敢企求你的原谅,然而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不会发誓,然而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清晰的感觉,当我今天离开别墅时,我曾千百次的想回头,并想告诉你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我又顾忌后果,并且害怕回头一次就会产生将真相说出来的冲动。所以我没有回头。我在那时深深地感觉到一种无奈,那样的感觉只曾经在我生命发生过一次,那是几年前我站在我最心爱的师姐坟前时所体会到的,而现在再次让我经历了,便让我终于能够肯定,我已经喜欢你了,这一点即使是在离开别墅后被人用机枪和火箭弹追杀时,都没有一刻从我心中消失过……”
    “真的吗?”说到动情处,韩海模糊地听到这样一个提问,便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即他惊醒过来,忙将于梦璇的身体扳转过来,接着看到的却是那张犹带醉容、雨洒梨花的娇颜上正显露着幸福的微笑。
    韩海刚准备说话,于梦璇忽然缓缓地摇头,然后忽然闭上眼睛道:“吻我!”
    韩海一呆,不免有些迟疑,而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吻下去的时候,却以发现怀中的佳人已经驾着梦车周游列国去了。
    这一夜,为了免于惊醒好梦正酣的于梦璇,加上也不想扰动已经入睡的袁姿(袁姿和于梦璇住同一个房间),韩海只好抱着于梦璇坐在沙发睡了一夜。
    ※ ※ ※
    第二天清晨,城市上空刚刚为晨曦笼罩的时候,熟睡中的韩海忽然被一阵特殊的“广播”惊醒。
    “各位听众,现在是情话播报时间,我很荣幸地向你们宣布,由于一次突发事件,本年度最能打动少女芳心的情话已经诞生了,下面就请一起来欣赏……”
    “……我知道我的过错不能饶恕,我不敢企求你的原谅,然而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清晰的感觉……我在那时深深地感觉到一种无奈,那样的感觉只曾经在我生命发生过一次……我终于能够肯定,我已经喜欢你了,这一点即使是在离开别墅后被人用机枪和火箭弹追杀时,都没有一刻从我心中消失过……”
    韩海无奈地睁开眼睛。他知道这种恶作剧只有其他六女联合起来才干得出。
    果不其然,睁开眼睛所见的正是六张笑嘻嘻的漂亮脸蛋,而脸蛋上水亮的眼眸里,分明布满着渴望,好像在说:“什么时候才轮到我担当这些情话的女主角呢?”
    于梦璇也被“广播”吵醒了,不过她好长时间都害羞地闭着眼睛,并且被一种充实的幸福感包围着。直到广播结束后好久,韩海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她才把眼睛睁开,并且双颊通红地赶忙离开韩海的怀抱。也就在这时,苏雯走过来,边递给她一张小小的磁片,边道:“很值得收藏的一段话哦,好好保存吧!改天做一下实质的推广,或许真可以拿个年度情话头衔也说不定。”说到这里,她咯咯笑了起来,另外五个女孩也笑了。于梦璇的脸虽然被羞得更加红了,不过,却也不客气地抢过了那张磁片,并把它抓得紧紧的,似乎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
    韩海看到这幕情景,虽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但是面对其他六女热烈的眼神,却又未免暗暗头痛。在与七女的关系中,他是注定不能厚此薄彼的。然而,他又能从哪儿找出另外六段既动情又煽情的情话呢?要知道,任他再怎么聪明绝顶,没有相应的特殊事故发生,只怕也只能暂时黔驴技穷了!
    ※ ※ ※
    为了躲避其他六女的眼神,韩海只好选择早早地离开家门,反正这半个月之内,他都必须赶到仙湖公园训练小明星队。因此,反倒具备了正当的借口,这也算是责任之外的“福利”吧!
    这一日的训练结束之后,韩海回到光华大学,听了上午的最后两节课。当他饥肠辘辘地走出教室,准备去祭五脏庙时,却在门外看到了一个令他头痛的人物——欧阳依菲。
    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开着低领的西服套装,看上去很是中性,然而由于衣服非常贴身,凸显出了她作为女性的身材,所以倒没给人不是女孩的错觉。
    欧阳依菲一见到韩海走出教室,就连忙走了过来,恶狠狠地责问:“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怎么总是找不到你,你是不是想赖帐?”
    韩海越发的头痛起来,他对欧阳依菲,比对家中的七女更加无奈。因为后者还算讲理,但前者却早已习惯了蛮横的作风。
    “小姐呀,你应该知道,教功夫也需要计划的,这两天我就在计划来着。不过还没想好,如果你再打搅我,我看一两个星期之内也未必能将计划制定好。”
    “原来计划这么重要,需要一两个星期?”欧阳依菲竖起双眉,“你怎么不说需要一两百年,等我进了棺材之后,你再把那份计划烧给我?”
    我倒想呢。韩海不禁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眼看欧阳依菲就要抓狂了。
    韩海忙道:“我现在肚子饿得已经快没力气说话了,你如果不想我饿死的话,就快点陪我去吃饭吧!”
    欧阳依菲瞪了一眼,忍不住低声骂道:“饿死活该,谁叫你这么不守信用。”然而,话虽这么说,她终于还是让出了路来。另外,还她要与韩海并肩而行的架势,韩海已经做好了和她共进午餐的准备了。
    不知她吃饭的样子是像男人还是像女人?韩海的心里忽然冒起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 ※ ※
    在学校的一家小型餐厅里,欧阳依菲一口气点了二十道菜,让韩海目瞪口呆。好久方才问道:“你是把我当猪,还是把自己当猪啊?这么多菜,吃三天也吃不完啦!”
    “反正我付帐,要你管?!”欧阳依菲嗤之以鼻地道,随后,她还吩咐身后的两个保镖,也就是方龙方虎去其他座位上另开一桌,看样子,颇有向韩海示威之意,似乎韩海不想她做的事情她就偏要做,这让韩海不禁蹙起了眉头。
    一张小方桌,层层叠叠地放了二十道菜,简直看一下就已经饱了。
    韩海硬着头皮吃了两碗饭,抬起头来发现,二十道菜少了一半,其中五道菜是他吃的,另五道显然进了也刚放下筷子的欧阳依菲的肚子。于是,韩海终于知道这个古怪女孩的精力如此旺盛的根本原因了——因为她有一个男人的肚皮。
    走出餐厅,欧阳依菲立即想出了新的节目,提出要带韩海去一家柔道馆。韩海连忙摇头拒绝,并以下午有课要听,不能离开学校为由直接封杀了欧阳依菲再次提出请求的可能。然而,这种颇有远见的考虑显然对欧阳依菲并不能起多大作用。
    她只若无其事地说:“我下午也有一节课要听,不过,如果我不去柔道馆,是不会安心的,假如有人破坏了我的兴致,我就缠定他了。”
    韩海脸色一变,不禁哭笑不得地问:“为什么非要我陪你去柔道馆?”
    “因为柔道馆的一位指导想见你。”
    “他为什么想见我?他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是我告诉她的,当然,安琦也有说。总之,她要见你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韩海不禁心生起一丝好奇。
    “好吧!我跟你去一趟就是了。不过首先声明,离开了柔道馆,你就乖乖地回圣大(圣心大学)上课,别有事没事都往这里跑。”
    欧阳依菲立马满口答应。韩海倒没注意,当他答应去柔道馆的瞬间,欧阳依菲脸上掠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柔道馆距离光华大学约有二十五分钟的车程,韩海从车中走出来才发现,不远处就是明星大学城的地界,于是倒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面前这间柔道馆,位于一条种满樱花树的颇为宁静的街道上,附近没有交通要冲,也没有人口密集的住宅区,所以很像日式的道馆,藏身于深街小巷,在周身落满樱花花瓣的同时,向每一个到达这里的人宣示着一种幽雅自在的古朴。
    可惜如今已进六月,早就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了,这满街的花树虽则绿荫葱葱,但已流落于夏日的凡俗景色。
    韩海注意到,道馆名为“水月女子柔道馆”,不禁有些迟疑。
    “这是一家女子柔道馆,我这么一个男生,进去怕是不大合适吧?”
    欧阳依菲哼了一声,故做不屑地道:“那你就回去吧!这么胆小?难道怕里面的女人把你给吃了?看清楚,这只是女子柔道馆,又不是母狼窝。”
    我看也跟母狼窝差不多,最起码你就是一只小母狼。韩海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欧阳依菲似乎听到了他的话。
    “没什么。”韩海连忙摇头。
    “你说得对,这里看着也不像母狼窝。带路吧!”说到这里,韩海向欧阳依菲摆手示意。
    于是,欧阳依菲一马当先向馆里走去,韩海紧随其后,方龙和方虎则缀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跟了过来。
    柔道馆外表是青砖墙胚,内里却是暖黄色的木质结构。由于整座道馆进深颇长,所以走了有约两分钟,中间经过了一个颇大的天井,才来到一个宽敞的训练室。
    训练室的左右墙壁上分别挂着“柔”、“道”两个狂草大字,正面的墙壁上则大书一个数平米的“武”字,看上去颇有些惊心动魄的味道。
    此时,训练室里,围着中间那块练习三四十平米见方的场地,竟有二三十名身穿古怪柔道服的女子盘坐在地板上。之所以说“古怪”,缘因那身柔道服竟是粉红色的,且印着樱花花瓣的图纹,看上去与正规的柔道服颇有些不同。然而,不可否认,这样的柔道服穿在女子身上,更能凸显出女子躯体不同于男子的柔韧的魅力。
    韩海和欧阳依菲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们都没有回头,而是全神贯注地观摩着训练场地上正在对练的两名学员。让韩海颇为惊讶的是,那两名学员其中的一人竟然是安琦。此刻,她正颇为凶悍地将对手扳倒在地,显然已经胜券在握了。
    这一轮对练很快结束,盘坐于地的女子中站起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看上去似乎是学员们的指导。韩海不禁暗道一声“可惜”。原来这女人的长相与一般女子有所不同:她骨架颇大,但身材丰腴,两者结合倒显出一种别样的匀称之美,再看她的面容,绝对是眉目如画,韵秀动人,然而惟有一处缺陷,打破了所有的美丽,那就是她的下颌到颈部生着一块巨大的猩红色胎记,让人不禁慨叹造物主未免对她太过捉弄。
    “敏姨。”欧阳依菲含笑喊道。
    女指导瞥了一眼韩海,再看欧阳依菲这身西服套装的穿着,不禁微微蹙了蹙眉,道:“告诉你很多次了,这里是道馆,叫我‘指导’或‘师父’都可以,不要把家里的称呼带到这里来。”
    “知道啦!”欧阳依菲不满地道,随即她示意韩海脱下鞋子,随她一起进去。韩海暗暗瞥了一眼训练室里向他望来的众多双眼睛,无奈地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照做了。
    欧阳依菲领着韩海在一边空位上盘坐下来,女指导似乎仍旧有些不满,于是对欧阳依菲道:“去换衣服。”
    “哦。”欧阳依菲对女指导倒很顺从,不过她站起身后,却又忽然指着韩海问:“他要不要换衣服?”
    女指导脸上浮起疑问之色,似乎还搞不清楚韩海的身份。
    欧阳依菲忙道:“他是韩海,我跟你提起过。”
    女指导点了点头,面对韩海,面无表情地道:“原来你就是韩海,我听说很轻易就打败了安琦?”
    韩海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却转头狠狠地瞪了欧阳依菲一眼,因为他从女指导的反应已经看出,这里根本没人要见他,那一切不过是欧阳依菲将他骗来的借口而已。从这一点来,欧阳依菲的目的多半是想要为难他。
    欧阳依菲吐了吐舌头,大概是怕韩海责问,所以赶紧从一边的侧门跑向另一个房间,看样子是借换衣服之名行躲避之事了。
    “安琦。”女指导忽然轻喝了一声。安琦连忙站了起来。
    “你再向他讨教一下,让我看看。”女指导一直目光如电地盯着韩海,似乎很不相信韩海有本事打败安琦。
    “慢来!”韩海连忙站起来道,“我来这里可不是比武的,我只是听说这里有人想见我,所以特地来看一看。”
    “是我想见你,见你的目的就是要称称你的斤两,好让我看清我教出来的徒弟是不是无能到被人一招就打败了。”女指导冷冷地笑了笑,表情似有轻蔑之意。
    然而,韩海却不是可被轻易激将的人。他苦笑了笑,道:“我和安琦之前是在剑道进行切磋,与柔道扯不上关系。况且我不懂柔道,所以不必再比了。”
    女指导显然不吃韩海这一套,立即反驳道:“大道相通,剑道柔道都属于武术范畴,你不必太谦虚,开始吧!”话落,她走向场边,并向安琦招手示意,要她准备。
    看她那付迫不及待的样子,韩海终于醒悟,之前的猜测竟然没有错。这里果然是一个母狼窝。他不知其他学员的情况,但深知,此地现在最起码有三只母狼:安琦、欧阳依菲,还有这位女指导。而且看样子,以这位女指导的危险系数最大。这或许是因为她的样貌上有缺陷的缘故,所以导致性格扭曲,更加有征服强大男人的欲望。这一点,可从她现在的表现上看出来。她如此乐于见到安琦与他之间的再一次交手,大概是希望看到他被安琦压在身下的场景吧!那或许能给她某种畸形的满足也说不定。
    想不到竟会担任这样的角色,成了某个变态女人的玩偶。韩海啊韩海,你是不是有悔不当初的感觉呢?想到这里,韩海真希望下一个对手就是欧阳依菲,那样他就可以好好地教训她一顿了。
    就在韩海准备向场中走的时候,安琦忽然道:“指导,我很清楚我打不过他,所以我认输。”
    “啊!?”韩海很是意外,这是安琦的性格吗?
    “你说什么?”女指导几乎愤怒地跳起来。她狠狠地瞪了安琦一眼,然后面容有些扭曲地转头对韩海道:“既然这样,我亲自下场向你讨教。”
    韩海早知道不会轻易逃掉,所以此时倒很坦然,只是微微一笑道:“悉听尊便。”
    “不过,我不想你输了找借口,你去换一身衣服。”女指导冷冷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韩海心道:你还真打算将彻底击败啊!这个性格扭曲而好强的女人。
    “你们这里有适合我穿的柔道服吗?”
    “你可以穿我的,我的储物柜里还有一套。”女指导倒为韩海想得周到。然而,韩海却觉得不是滋味,穿女人的衣服?不被人笑死才怪呢。然而看一看女指导现在穿在身上的那套柔道服,他竟发觉对自己也合适。柔道服的外表本就没有很明显的男女之别(女子会在柔道服内多穿一件白色短袖圆领衫),所以女服男穿倒也无伤大雅。然而,韩海又有些迟疑,因为这间道馆的柔道服与别家毕竟有些不同,带有太明显的女人色彩,不知穿在身上会有什么感觉。
    韩海正迟疑间,女指导忽然冷冷叱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别婆婆妈妈的。”话落,有些学员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随后就被女指导的目光止住了。
    韩海无奈地耸了耸肩,心道:生命里有这样的体会也不错,既来之则安之吧!
    心念既定,他也就坦然地点了点头。于是,女指导立即示意安琦带韩海去换衣服。
    在更衣室内,韩海撞见了刚刚换好衣服的欧阳依菲,正想多少给她一点教训。欧阳依菲却是眼珠一转,昂然走了过来,模样倒似心无愧疚的样子,这让韩海倒微微一怔,于是道:“你不想对我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虽然我的确是把你骗来的,不过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教我功夫而已,如果你比我原先的师父厉害,我自然对你心悦诚服啦!”
    “你还要考验我?”韩海立时啼笑皆非,“我可没说一定要教你功夫啊!”
    欧阳依菲脸色一变,立马恢复了一直按捺住的不良脾气,勒起拳头,骂道:“你这个韩赖皮,答应了还想赖帐?!”
    韩海忽然发现自己挺喜欢看到欧阳依菲发脾气时的可爱样子。虽然颇像男孩,然而偏偏又有些女孩的味道,或许这就是她身上最独特的味道吧!他不禁在心中叹道。
    “我可不是想赖帐,不过,我只听说过师父考验徒弟,可没听说过徒弟考验师父。”
    “这是我发明的,不能吗?难道只有你说了才算,那我岂不是很亏。”欧阳依菲明知自己没理,但是面对韩海,偏偏就不想认输。当然,她在别人面前,也从来没有认输过。这样对待韩海,算是从未有过的好脾气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韩海对这个女孩真是有些佩服得死心塌地。
    还好,此时安琦站出来打圆场:“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韩海,你赶快换衣服,否则指导会不耐烦的。如果再吵下去,我怕你上场不过几秒钟,就被指导三拳两脚打趴下了。”
    “这个可能吗?”韩海被激起了傲气,不禁冷笑道。
    安琦没有回答,却抛过来一套柔道服,同时将欧阳依菲拽离了更衣室。韩海脱下外衣,穿上了依稀泛着女性幽香的柔道服,虽然合身,不过他依然觉得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另外,在此期间,他还发现了一个令他有所警惕的东西,那就是他现在系在腰间的那条红白相间的腰带,这代表那位女指导的柔道段级已经达到六至八段了。这在柔道界已经相当高级了,仅次于最高级的红色带。
    不过,韩海对此也仅仅是警惕而已,柔道的历史比之他韩家的武学传承史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它是1877年,日本兵库县的教育家嘉纳治五郎创出的,距离现在不过一百多年,而他韩家的武学已经传承上千年了。当然,韩海并不是那种沉醉于家族历史的无聊莽夫,他会有此态度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刚才安琦激起的一股傲气所致。这股傲气虽令他有些狂妄,然而也并非没有根据,因为他本身承载的不只是千年韩家的一门技艺,而是身兼数家之长。
    他是不喜欢招摇过世的人,所以一直隐藏着自己。这一点很像明星大学剑道社的社长安明,但与安明有所不同的是,他隐藏得更彻底而已。从这一点来说,安明之所以没有把握战胜韩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连他也看不透韩海的身手有多高。这一点不同于看出一个是不是高手。因为高手分很多种,而且之间的差别也很大。安明自己是高手,所以他深深地知道这一点。而与此同时,安琦也略晓这样的道理,所以在听到她的哥哥向韩海挑战的日期时,就敏感地觉得她的哥哥是故意将挑战的日期往后拖延了七天,也就是说,他在当时认为自己不可能战胜韩海,所以他才要在七天之内找到足以打败韩海的信心。
    ※ ※ ※
    韩海面容平静地走进训练室中间的训练场地,对面是与他装束相同的女指导。
    “我叫欧阳敏,既然你不懂柔道,没有关系,我们不必完全按照柔道的规则来较量,只管使出你的搏击方法,我接着就是。”说到这里,女指导欧阳敏微微躬身,道,“请多指教。”
    韩海也只好学着她躬了躬身,同样说了一句:“请多指教。”
    话刚落,他就感到迎面吹来了一阵疾风,欧阳敏已经像闪电一样箭步窜了过来,双手前探,就准备给韩海来一个扳玉柱。然而她的速度虽快,怎么可能比得过韩海,韩海一闪身就让了过去。欧阳敏顺势揉身又扑了过来,韩海则毫不费力地施出了一个空中侧身翻让了过去。这个动作让所有的学员们不禁惊呼来。
    有人惊叫道:“他会武功哎!”事实上,韩海刚刚的确在无意中露出了一手功夫,虽只是简单的一手,然而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的神话了。
    欧阳敏攻击气势不减,她看准韩海的落势,双手再次扑抓过来,原本以韩海的身手,本可轻易地闪过,然而或许是出于回应对手的礼貌,他没有再闪让。而是任由欧阳敏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双臂。在这一瞬间,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钦佩之色,因为欧阳敏不愧为佩带红白相间带的柔道高手,她手上的力道以及随后做出的各种试图扳倒他的工作都具有相当的杀伤力。
    然而,钦佩是一回事,能不能扳倒又是另一回事。此时,在欧阳敏的感觉中,韩海就像在地上生了根的山,无论使用蛮力还是柔道技巧,都不能令他身体移动分毫。相反,她觉得这样的缠扯,正在一步一步消耗她的体力。
    形势显然对她是很不利的,为了加大附加于韩海身上的力道,她干脆舍弃他的双臂,孤注一掷地一把就抱住韩海的腰,期望集中全身的力量将韩海推倒。然而她却疏忽了一点,从刚才到现在,韩海根本就没有还手。所以她没有将他还手的情形计算在内,很显然是她的失误。当然这个失误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就在欧阳敏抱住韩海的腰身的时候,韩海觉得这样缠扯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比试柔道,无论结果如何,想来都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就在腰身被抱的瞬间,他也抱住了欧阳敏的腰身,因为缠扯过甚,他的一只手几乎是直接贴在了欧阳敏的腰部肌肤上。霎那间,他觉得有股感觉让他战栗。欧阳敏腰部皮肤简直光滑若丝绸,且毫无一丝赘肉,那种手掌抓上去的感觉简直就比抓住任何东西还要觉得柔滑而有弹性。
    看来上苍对她还是给予了相当大的恩惠的。韩海在将欧阳敏以头下脚上的姿势抱起来的时候,心中忽然莫名其妙地掠过了这样一个想法。欧阳敏想阻止韩海接下来的动作,所以拼命地抱住了韩海地双脚,希望在自己失去平衡的同时,让韩海也失去平衡,那样,战斗就会变成躺在地板上的再次较量了。然而,韩海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懂得更多的柔道技巧。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被抱,没有松开抱住她腰身的手,而是顺势向前扑去,并因此将她掼在了地板上,紧接着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用上身压住了她的腰身,同时双手压住了她的双臂,并且锁得比钢箍还要紧。
    欧阳敏努力了数次,也没能将身子翻转过来。只得任由韩海压在她身上,而她则大口大口地喘气,连带起比常人还要挺硕的胸部像波浪一样一起一伏。这是一个相当诱人的景象,若不是欧阳敏颈部那个胎记太过刺眼和丑陋,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可惜……韩海不禁暗叹。同时放松掌握,并站起了身子。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欧阳敏相当的衣衫不整。不但大半个腹部露在外面,甚至连左胸半个胸罩的罩杯都露了出来。显然,她并没有在柔道服里加穿一件短袖圆领衫。
    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虽然指导被打败了,然而学员们还是给以了热烈的掌声,鼓掌的甚至包括安琦和欧阳依菲。但韩海也只是苦笑了一下,他弯下腰准备去拉起欧阳敏。却不想欧阳敏似乎很是输不起,她抓住了韩海的手臂,却没有依势站起,而是猛然一扯。由于其力道相当大加上韩海促不及防,竟然被她这一扯得离地往前方跌去,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着地。欧阳敏就神奇般地跃身抱住他的侧身。于是出现了一个古怪的情形:两人在距离地面一尺半的空中缠作一团并向下坠去。
    韩海虽因为没料到会遭遇这样的待遇,而一时被欧阳敏暗算。然而,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这样就被人扯倒的。不过因为不想展露太多的家底,韩海在一瞬间打算就这样向前方跌去。然而,其后欧阳敏的一抱却让韩海受惊不小,他忍不住单掌一击地,身体就向陀螺一般在距地一尺半的空中向侧上方翻转出去。一刹那间,学员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甚至实施暗算的欧阳敏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当韩海终于平稳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所站的地方距离原地竟有超过十米之远。此时也已经不是欧阳敏抱着他的腰身了,而是他拦腰抱住了欧阳敏,此时欧阳敏脸上还有少许惊魂未定之色。原来就在韩海翻至半空中的时候,因为她事先并没有将韩海抱得非常牢靠,所以竟忽然要坠落下去,好在韩海反应迅速,立即拦腰将她抱住,这才免于她从高空毫无防护地落下来。
    所有的学员们都因为韩海这一手,对他抱以狂热崇拜的目光,韩海脱身不及,被围在中间,一时竟忘了将欧阳敏放下地来。直到欧阳依菲提醒,他才有所醒悟,连忙匆匆地将欧阳敏放到地上,同时脸孔发热,甚至连追究欧阳敏冲动之举的打算都丢开了。
    好在,他的这一举动还算明智。欧阳敏原本也淹没在羞意,但见韩海被众多学员围着,忙拿起了指导的态度,让她们各归各位。韩海这才算脱得身来,忙匆匆进了更衣室,换了衣服,连招呼也不打,就溜之大吉。瞧他那个慌不择路的样子,以后如有人提议再来这间道馆,大概打死他他也不会愿意了。
    韩海悄悄离开之后,水月柔道馆也在不久后挂出了休息告示牌。二三十名学员换上了平常的服装陆续离开了道馆,她们嘴上讨论最多的,即是刚刚打败指导的韩海以及他无意中亮出的神奇身手。
    “简直比最精彩的武侠片还精彩,看来应该建议指导请他来教我们。学费贵点也没关系。”有个女子兴奋地对同行的伙伴道。
    在她身后,正在怔怔注视着某个方向、长得有些中性的女孩,正是安琦。她忽然喃喃自语道:“看来应该哥哥取消挑战的打算,他距离那个小子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啊!”
    “然而,他的功夫会来自什么地方呢?一定不会凭空产生,我应该先查一查。”
    “但从哪儿着手呢?篮球队?……不知那些人知不知道他的底细……”
    声音带着很大疑惑,渐去渐远……
    ※ ※ ※
    水月柔道馆里,欧阳敏和欧阳依菲换了一身淡绿色的家居柔道服,盘坐于天井北面一个木阁二楼的阳台上,那里放着一个精致的矮几,矮几上放着一套精制的紫砂茶具。
    欧阳依菲脸上一直笑意盎然,她的目光总不离欧阳敏的脸庞,似乎一定要从她的脸上找出某些表明其如今心情的左证,可惜,欧阳敏一直凝望着馆外那棵非常蓬松,几乎制造了道馆门前全部绿荫的樱花树。
    如此过了好久,欧阳依菲终于忍不住了,嘟了嘟樱唇,问道:“敏姨,究竟怎么样?你觉得他对你合适吗?”
    “你管的事情还真多。”欧阳敏回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
    欧阳依菲也不介意,反而嘻嘻一笑道:“我是不想看到我最心爱的敏姨一直这样孤独地生活下去。那小子的年纪虽然比你小上几岁,但是他的功夫可比你好得太多了,这样不就达到你的要求了?只要能驯服你的男人,你就会跟他一辈子,哪怕只是做他的情妇,这可是你说的。”
    “他驯服你了吗?”欧阳依菲又追问一句。
    欧阳敏正在举起茶杯的手不禁一颤。随后她轻叹了一口气,不答反问道:“菲菲,你老实回答我,为什么会突然热衷起我的事情,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的私事?”
    “原因刚才我已经说啦!”欧阳依菲面色不改地道。
    “是吗?”欧阳敏再次瞥了她一眼,这一眼似乎很有穿透力,竟让欧阳依菲表情突然慌乱起来。
    “唉……”欧阳敏再次轻叹了一声,这已经是她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的第二次叹息了。
    “我太了解你了,你和我一样,都是一付非要男人驯服的性子。如果说他能驯服我,那么早跟他接触的你,不也早就被驯服了?”
    欧阳依菲一怔,这个问题显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两天,她都在一心计划着将韩海骗到这里,至于原因,也一直以为是为她的敏姨着想。然而,经欧阳敏这一反问,本来有些粗枝大叶的她不仅扪心自问起她对韩海的感觉来。然而,或许是她的心思也粗如男孩一般,虽然她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目的不单纯,然而却无明显的感觉证明她自己也被那个小子驯服了。所以,欧阳敏的这一反问,倒让她有些坦然了。
    “那小子想驯服我?还早得很呢。我真的是为敏姨你着想。赶快下决定,我怕迟了他就跑了,那小子可滑溜得很。”
    欧阳敏微微一笑,又深深注视了欧阳依菲,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不过,她显然有她的顾虑,所以,便以一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语气展开了另一话题。
    “你以为以我现在的样子能够让他喜欢上我吗?”
    欧阳依菲嘿嘿一笑,立马胸有成竹地道:“那小子长得又不漂亮,他敢嫌弃敏姨你吗?更何况,这个胎记如能去掉的话,敏姨你比谁都漂亮。”
    “你说得太过一厢情愿,你对他又了解多少呢?他的家世?他的过去?他的理想?他的打算?以你的性子,肯定都不会问到这些。”
    “他的家世能比得上敏姨你吗?在这一点上我绝对有信心。”
    “你肯定?”
    “你即使肯定大概也很盲目。”未等欧阳依菲回答,欧阳敏倒也答了自己的话,“以我的感觉,他都不把你这个商务部部长千金的身份放在眼里,何况我这个商务部部长的干妹妹呢?”
    “谁说他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有吗?我看未必,我看他跟你来这里都很不情愿。这一点已经足可以佐证,他若不是淡泊名利,就是家世显赫,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欧阳依菲不禁一呆。她仔细想了想,果然觉得欧阳敏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不免心生起一股怒气与不服。欧阳敏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竟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丝妒意,仿佛是对欧阳依菲能够如此痛快思考她与韩海关系的一种不满,又或者只是一种生怕潜在的向往被打破的恐惧,这种感觉虽然消失得很快,却足以让她明白,她需要冷静地思考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以及可能导致的后果。
    ※ ※ ※
    韩海是在第二天在明星大学社团活动中心从安琦口中,安明要求取消两人之间的比试。韩海听后一笑置之,他原本就认为安明向他提出的挑战根本毫无意义,现在取消了,正合他心意。
    安琦末了对韩海说了一句话,却让韩海警惕起来。
    “我哥哥期待以另一个理由与你做一次比试。”
    韩海将这句话玩味了良久,已经可以肯定,安明获知了前天在天韵自然村发生的事情,所以可能因此就认为,韩海已经因为花心而被从于梦璇的追求者中除名了。
    韩海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想不到于宗豪的主意有这等好处,竟替他暂时免除了一场不必要的比武。然而之所以说“暂时”,却是因为安明迟早会发现事实与他的想像相去甚远。
    ※ ※ ※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韩海一头扎进了期末考之中。其间,欧阳依菲虽也有来找过他,然而一来是他刻意躲避,再就是因为欧阳依菲也要应付期末考,因此并没有太多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倒也安然度过。
    期末考过后,已经进入暑假了,与此同时,小明星队的特殊训练也结束了。并在某天上午与大明星队举行了一场训练赛,比赛结果为七十八比八十六,小明星队以八分的小幅差距落败。这一切当然得归功于韩海教授的三种技巧。
    在小明星队欢庆飞速进步的同时,韩海却受到了来自七双美丽眼眸的“恶狠狠”的注视。并在当天晚上接受审讯。审讯的结果韩海将自己“出卖”了,不但完整地供出了传授给小明星队的三种技巧,还将其更加深奥的内容和盘托出,一时让七女欣喜不已。
    也是在这一晚,因为余怒未熄的缘故,师佩佩忽然与他算起旧帐。
    “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愿赌服输吧?”师佩佩的语气很像一个快要抢劫成功的强盗。
    “什么意思?”韩海连忙警惕起来。
    “上次我帮你找到了颜玫,我记得我们因为这件事情曾经打过赌的。”
    “的确打过赌。”韩海硬着头皮点头承认。
    “既然这样,快将那种叫心卦的绝技传给我。”师佩佩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那种功夫非常难练,而且需要相当深厚的古算术基础,你学了也没多大作用。”
    “我不管,我只是来收彩头的。”师佩佩显然不愿意轻易放过他。
    韩海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传授之前,他又不禁诧异地问:“你不必非要学这种功夫,我可以教你一套很有用、而且适合女孩习练的功夫。”
    “不。”师佩佩连连摇头,“就学心卦。”
    “你对它还真是感情深厚啊!”
    “当然,等我学成了,只要找不到你,我就用心卦来算,看你是不是在外面偷香窃玉。”
    “你说什么?”韩海不禁拍着额头,大呼:“天啦!”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补于事。虽然韩海认为师佩佩不大可能学得会,但是却不免这个女孩的“创新”思维,竟能为心卦想到那种用途。
    ※ ※ ※
    如此又过了三天,时间已经是六月底了。而明星大学女子篮球队也即将迎来两个重要的篮球赛事。一个是一米八以下大学女子篮球校际联赛,另一个是正常的女子篮球校际联赛。前者是小明星队需要参加的赛事,后者则是大明星队需要参加的赛事。
    因为一米八以下的赛事在时间上抢先常规赛事一个月,再加上今年大明星队会以去年冠军的身份直接参加常规赛事的半决赛,再因为常规赛事的主赛场就在明星大学,大明星队可算胜券在握,所以明星大学女子篮球队将重点放在了小明星队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上。
    去年,小明星队是联赛的第三名,因此没有直接参加半决赛的资格(一米八以下大学女子篮球校际联赛赛规规定:只有拿到联赛前两名的队伍才可以直接参加下一届联赛的半决赛。)
    这一届,一米八以下大学女子篮球校际联赛的主赛场在顾氏企业大学,而顾氏企业大学则位于数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
    韩海不知道自己应该觉得荣幸,还是痛苦,在随队“出征”的名单,他的名字赫然高居榜首。其下有小明星队的正式队员十名,预备球员兼拉拉队员二十名,后勤保障人员五名,再加上身为教练的周慧,总人数三十七人。韩海还注意到周慧名字后面的时间安排,她在顾氏企业大学赛场上出现的时间最早竟然是七月中旬。也就是说,周慧将不会与大队人马一同奔赴主赛场,而要等部分赛事结束以后才会出现。韩海估计了赛事安排日程。已经能算出周慧出现时,小明星队肯定已经打到半决赛了。
    周慧打的主意,韩海是再清楚不过了。在半决赛之前,韩海将会发觉自己的角色不但是经理,还是保姆,当然还会加上新的责任——教练。
    韩海为此提出了异议,认为这是在干薪水范畴之外的事情。周慧倒也干脆,一句话:“给你加薪水。”
    韩海的面容开始扭曲,钱怎么能解决他的问题呢?如果能解决的话,他也不会最近刚刚得到的十亿美金躺在口袋里睡大觉了。
    而此时,大明星队也与韩海一样心中颇不乐意,她们因为在以下的一个月内并无赛事,必须留守校内进行训练,也就是说,她们必须与韩海分开一个月的时间,这简直让她们无法忍受。因此,紧随韩海之后,她们也提出了异议,认为一起去观摩比赛更有助于球技的进步。然而这个提议却没有得到周慧的响应。
    周慧甚至好奇地问:“为什么别人不提出异议,偏偏是你们提出异议呢?你们和经理是不是有什么牵连?”这句话让有些心虚的大明星队立即收回了提议。
    而站在一边的韩海不免在心中嗤之以鼻:这不是废话吗?除了小明星队,篮球队里不就剩下大明星队和我吗?如果我们不提出异议,哪还能有别人提出异议?!难道是那些兼具预备队员和拉拉队角色的人?想来她们在你心中也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
    ※ ※ ※
    临行前的一晚,韩海面对家中有些苦恼的七女,不禁觉得好笑。
    “有什么值得笑的?人家还不是为大家着想。”由于于梦璇脸上的苦恼之色最为明显,所以她最是受不了韩海的表情。
    “你该不会认为自己快飞出囚笼,外面是广阔的天空,可以任你逍遥自在了?”苏雯做了个让韩海哭笑不得的补白。
    “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妄想啦!”康心儿一边撑在地板上做柔软体操,一边往韩海头上“泼冷水”。
    “记住,不能拈花惹草。”蒙静的语言总是这么简洁而又直指中心。
    “也就是说,人家看上你,你也不能看上人家,否则就太贪得无厌啦。”袁姿开始发挥她在做同种语言内翻译上的出色才华。
    “总之,洁身自好就行了。”师佩佩虽然是忍笑插上一腿的,然而,很明显,总裁不愧为总裁,总是总结得这么简明扼要。
    “我可不可以说几句话?”
    “洗耳恭听。”七女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我有这么令你们不放心吗?”
    七女一头。
    “我很花心吗?”
    七女又一头。
    韩海立即“脸若死灰”,他没想到自己在七女心中的形象如此之“差”。
    师佩佩倒也懂得使用柔情手段,所以适时笑道:“我刚用心卦给你算了一卦……”
    “你的心卦练成了?怎么可能?我还没有教全呢。”
    “不要插嘴,听着就是。”秋若端出了大姐的派头。虽然她不是韩海的大姐,然而很明显,在这个家里,她的话是举重轻重的。一般而言,韩海不能对她的意见提出异议,否则会被群起而攻之。
    见韩海没有继续发表反对意见,师佩佩端正姿态,像正在布道的观世音一样,语气非常“严肃”地道:“我给你算的卦显示,最近一段时间,由于你不再韬光养晦,行事每每出人意料,致使个别女子芳心蠢蠢欲动,最好的证明就是之前的那段情话,让我们家梦璇已经对你死心塌地了!这是你命犯桃花的证明,所以今后你要慎之又慎……”
    “慢来。”韩海脸上忽然浮起一丝诡笑。
    “有何意见?”师佩佩有些愕然地问。
    “所谓‘个别女子芳心蠢蠢欲动’中的‘个别女子’包不包括师大小姐你呀?”
    师佩佩一呆,旋即想起他帮畅游解决危机的那一天,她所表现出来的情态,岂止是“芳心蠢蠢欲动”,简直到了“情不自禁”的地步。
    看来精心设计的一番话,竟是作茧自缚啊!师佩佩在心中无奈地想。
    顾氏企业大学,顾名思义,是一所由私营企业承办的大学,而承办牠的企业正是近来制造了种种事端的顾氏集团。这一点,韩海在来到顾氏企业大学之前就已经有所了解了。
    与明星大学有所不同,顾氏企业大学非置身于人口密集的城市之中,而是偏居市郊一个宁静的小镇。这里依山傍海,环境开阔优美。与明星大学相比,顾氏企业大学的校区所占的面积虽然小了一半,然而却凭添了几许幽雅古朴的味道。从这一点上来说,牠已经具备了作为一流大学的风情。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大学界,顾氏企业大学虽不如明星大学那么受万众瞩目,但已经是一所重量级的名门学府了。
    韩海和球队的一干人等是被顾氏企业大学派出的豪华巴士从机场一路载过来的,沿途所见,尽是颇具历史的沧桑建筑,间或还有古朴的教堂和类似欧洲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古堡。如果不是他们确知自己身在何处,真有可能以为一晃眼间来到了欧洲的某个名城。
    很显然,这所大学的历史比明星大学要悠久得多。巴士开进古朴巍峨的大学正门时,韩海在心中这样想,这是个表面看上去很宁静的地方,然而也只是表面而已。
    波涛已经涌起,即使通过某种力量使之平静下去,也压抑不了内里的暗流汹涌。韩海又想起了顾宇的那双眼睛。他忽然想,不知他对这场热闹有没有兴趣--当然,有时为了人物的出场,需要搭建使之能够翻云覆雨的舞台。但篮球联赛里会有顾宇的舞台吗?韩海开始觉得这是个有趣的问题,虽然他一时无法想得透彻,然而却使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期待。
    ※ ※ ※
    此次一米八以下大学女子篮球联赛,采取了与以往以及其他类型的比赛不同的赛程设置,最大的特点是六十六支有资格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都必须来到顾氏企业大学集中比赛。
    比赛分预选赛、初赛、半决赛、联合决赛,前三个赛段屏弃了耗时耗力的积分循环制,而采取单一淘汰制,没有主客场。预选赛分为三十二组(因有两支球队是去年联赛的冠亚军,按规定可直接挤身半决赛,所以实际参加预选赛的只有六十四支球队),抽签决定对手,胜者晋级,败者淘汰。初赛和半决赛与之类似,最终参加联合决赛的将只有九支队伍。联合决赛采用积分循环制,每支球队都要分别与其他八支球队进行比赛,积分最高的将成为联赛的冠军。
    这样的赛程设置可以说相当简单明了,但也将使每一场比赛的对决成为一次惨烈的生死之战。不过,这对韩海来说,却是一件值得喜出望外的事情,因为通过赛程安排不难计算出,在周慧赶来之前,小明星队最多只会打三场球,对他来说,眼下的工作比预想的可要轻松得多。
    ※ ※ ※
    经过大半天的忙碌,到了傍晚时分,韩海总算将球队的人员全都安置妥当了。他不禁暗暗地抹了一把汗,心中不禁苦笑:这真比打十场架还累!小明星队的女孩们似乎存心为难他,从走下巴士开始,一直到入住宾馆,这段时间里,各种希奇古怪的要求像雪片似的向他飞来。幸好还有五名后勤供她们差遣,否则韩海即使再多长一付身体也会应接不暇。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这个「代理教练」的名头不是轻易就可以承受的。于是,他也不禁开始怀疑,周慧之所以没有随队出征,只是因为想避开开赛前的这一段日子。所谓万事开头难,刚一开始,麻烦自然很多,等到上了轨道,一切就能驾轻就熟了。
    以前怎么没想到,那个女人年纪不大,竟也有一肚子老狐狸的算计呀!韩海忍不住在心里咕哝着。这个想法刚刚在脑中成型,他就听到莫星琼扯着清亮的嗓门在自己的房间里高声大喊:「韩海,韩大经理,韩教练……」
    韩海顿时觉得大为头痛,如果说小明星队中有谁是他最不想惹的话,非莫星琼莫属。然而偏偏一路而来,就数这位大小姐的状况最多。现在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愿在我的心脏承受范围之内吧!韩海在心中叹想。
    走到莫星琼的房间,韩海敲了敲门,但是房间里好久都没有反应,于是他忍不住推开房门走进去。来到客厅,却发现四下无人,而只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不禁皱了皱眉。
    「发生了什么事?」韩海对着浴室的方向喊问。
    浴室的水声立即停了,莫星琼披着一肩湿发从门后探出头来,先是向韩海笑了笑,然后颇为苦楚地道:「我没有衣服穿。」
    韩海一愕:「妳没带衣服?这怎么可能?」
    「我带了,但放在杨薇(小明星队的成员之一)的房间了,我刚刚跟她换了房间……」
    「我去叫杨薇给妳送过来。」
    「她和其他人都出去玩了,把门也锁上了……」
    不会这么巧吧!韩海不禁在心中呻吟。
    「妳不是和宁音(小明星队的成员之一)住一个房间吗?」
    「她也出去了。」
    「她的衣服放哪儿了?」
    「她比我矮,我穿不了她的衣服……」
    「那妳先穿上浴袍,呆在房间里,要不忍耐一下,穿上换下来的脏衣服。」
    「我才不要穿脏衣服呢,那多难受。穿浴袍还可以,不过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总不能一直穿着浴袍吧!我还想今晚去篮球馆熟悉一下环境呢。」
    既然莫星琼祭出「为公不为私」的大义,韩海一时也没辙了:「小姐,妳到底想怎么样?」
    莫星琼做了个嘟唇的表情,随后欲言又止地道:「你能……不能替我去买套衣服?最好连内衣一起……」
    韩海的脸立即显得有点发白,不过眼下他显然没有选择,于是只好道:「妳耐心等一下,我去想想办法。」随后他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在心中嘀咕:我就不相信,一大群人走得一个都不剩了,这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然而,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要不锁上了门,要不就是房间空荡荡的,硬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甚至连行李也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韩海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一切若不是鬼使神差的巧合,就是小明星队的恶作剧。他又回了莫星琼的房间一趟,发现莫星琼还呆在浴室里,似乎正在等他送衣服过来。
    眼下的选择似乎只有一个,去服饰店给莫星琼买衣服,看样子还得连内衣一起买--这对一个男生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也难怪韩海脸色发白。
    韩海也曾想过让宾馆的服务生用备用钥匙打开那些紧锁的门,不过,转眼一想又没有这个必要。眼下的情况还没有恶劣到让他轻易地上女孩们的当,他从最初的无奈中冷静下来,略一思考,就回到自己房间给宾馆的服务台打了一个电话,一刻钟之后,一个女服务生将一套漂亮的时尚女装连同内衣一起送到了莫星琼的房间。而韩海盘臂斜靠在距离浴室不远处的墙壁上,含笑对探出脑袋的莫星琼道:「这样妳该满意了吧?下次别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专心比赛吧!莫大小姐。」
    话音入耳,莫星琼差点连鼻子都气歪了。而韩海也于此时对门外喝道:「都进来吧!鬼鬼祟祟的,简直像一群老鼠。」
    于是,五秒钟后,一群莺莺燕燕带着满脸不忿走进了房间。具有同谋嫌疑的杨薇瞥了韩海一眼,随后走到浴室门口,向莫星琼埋怨道:「都说难不倒她的,偏妳不相信,这下好了,我们都成了只会恶作剧的小傻瓜了。」
    说到这里,她瞪了莫星琼一眼,随后使劲一推门,道:「戏都演完了,妳还不出来?难道妳还真没穿衣服!?」
    门被推开了,一秒钟后,莫星琼和杨薇齐声尖叫起来。韩海忍不住回头一看,虽然只是在莫星琼立即又关上门之前的惊鸿一瞥,但已看清楚门后的胴体上竟然未着寸缕,那种属于少女的水嫩丰满仿佛一个大大的白月亮在眼前跳起了舞蹈,其情景简直曼妙动人至极点。
    韩海虽然瞥见了所有,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当作没看见,表面上做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不禁慨叹莫星琼行事的大胆。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这样做也是基于对恶作剧负责的一种表现。
    见莫星琼没有再打开门,韩海也不便于此逗留,给了在场的女孩们一个威吓的瞪眼,兼且做了个下不为例的手势,之后才走了出去。
    直到韩海走远了,莫星琼才满脸通红地打开门,此时她已经穿上了衣服,不过经历了刚才的那场尴尬,此时穿再多的衣服也似乎掩饰不了她心中的羞意。其他女孩见到她这种大别于平时的情态,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还笑?」莫星琼对杨薇做了卡脖子的动作,「都是妳,干吗突然推开门?!」
    「我怎么知道妳竟然这样敬业,假装洗澡,竟然真的连衣服都不穿。」
    「我这不是想演得像一点吗?」莫星琼脸上愈显艳红,就连耳根都像涂上了一层胭脂。
    「演得再像也敌不过那家伙的眼睛和脑袋瓜子。」杨薇忍不住叹道。其他女孩连忙点头。
    和莫星琼住在同一个房间、在诸女中个子最矮、性格最是内向的宁音此时小声戚戚地道:「队长(莫星琼是小明星队的队长),我拜托妳,不要再去惹他了,好吗?」
    「是啊!」这个提议得到了好几个女孩的响应。
    莫星琼瞪了宁音一眼,不满地道:「怕他做什么?我偏要作弄他。」
    「为什么偏偏要与他纠缠呢?」杨薇话中带疑地问,「妳不会是……」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莫星琼的身上,这让莫星琼一时慌了神情,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样子在她身上可从未出现过,平时身为队长的她都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露出这付情态,可让敏感的人心中明白了。
    杨薇有些无奈地道:「看来我们的经理还真有魅力啊!」
    「不要乱想!」莫星琼嗔道。
    「是妳不要乱想,妳又不是不知道,经理与梦璇的关系可不一般,妳插进去好像不太好。」
    「谁说我要插进去了?妳再乱说,小心我撕的嘴。」莫星琼做出一付恶狠狠的样子,这也多少掩饰了一些她刚才的失态。
    「好,我不乱说,不过已是既成的事实,即使使用暴政,怕也难堵悠悠之口……」话音未落,杨薇已经逃出了门去,气得莫星琼只能在原地跺脚。然而,她的气愤也只是维持了几秒钟,片刻后,她很跨恢复了平静。
    平静之后,她的双眸里漾起一阵微澜,有憧憬也有迷茫。只可惜,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这个眼神。
    杨薇走了之后,剩下的女孩玩闹了一阵,也陆续散去了。
    ※ ※ ※
    从莫星琼的房间走出来,韩海觉得一时也无事可干,于是干脆走出宾馆,打算欣赏一下顾氏企业大学的风景,顺便看一看这里的篮球馆,也好为三天后的第一场比赛做准备。
    夜幕将临的时分,校园里虽然人来车往,好不热闹,然而漫步于偏僻处的林荫小道,倒也有些闹中取静的味道。
    韩海沿途所见,多是来这里参加篮球联赛的女孩,其间或有男生陪伴,也多是顾氏企业大学的学生--他们的胸口大多戴着校徽,很多人都是一付西裤加衬衫加领带的打扮,似乎注定会成为商界精英的样子。大概这也算是顾氏企业大学的一个特点吧。
    谈到了这里的男生,不能不说一说女生。顾氏企业大学的女生穿衣服要比男生大胆得多,虽然同是穿着类似校服的服装,胸口别一枚校徽。然而她们的服装样式可要养眼很多:白色花边圆领小衬衫(胸口开到让男生垂涎三尺的地步)配上露出小半截大腿的褶边裙,款式新颖的凉鞋配以一双短袜,真是远观如梦,近看如画。
    这样的女生如果突然走到你的面前,优雅地转一个圈,然后语带期待、亲昵地问:「好看吗?」不知道你会是怎样一付表情。
    韩海很想知道,因为他正遇到这样的事情。
    「妳怎么会这里?」惊讶之后,韩海满脸苦笑地问。
    欧阳依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反问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早就知道你很滑溜,不过我是抓泥鳅的高手,所以你无论逃到哪里,我都能抓到你。」
    「这么说,妳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抓我?」韩海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我才没有这样的闲心,本姑娘是来参加篮球联赛的。不过没想到,刚来这里没多久,就不费吹灰之力抓到你这条滑溜的小鱼。」
    韩海再次苦笑,心道:不知道是我背,还是我和妳真有这么好的缘分。
    苦笑之后,他又觉得有些惊奇:「妳也打篮球?」
    「不能吗?」欧阳依菲嘿嘿一笑。
    不过一转头她又道:「我是我们学校篮球拉拉队的队长。」
    听到这样的补述,韩海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对打篮球的女孩会自然而然地心生警惕,虽然之前欧阳依菲已经够让他警惕的了,但是如果再加上她喜欢打篮球的话,那么身为「篮球宝藏」的他就会不可避免地更加头痛了。
    「你这次跑不掉了,你答应的事情也要兑现。」
    韩海明白欧阳依菲所指的就是之前答应教授武功一事,说老实话,他原本并没有想借故推脱,只是每次遇到欧阳依菲,都会发生一些事情,导致他无法依照常理去处理事情,所以也就一直耽搁下来。现在,欧阳依菲既然已经提起,而他几天前也已经想好这个问题,所以倒也爽快地点头答应。
    「如果有时间,我就教妳一套适合女孩子练的拳法,那种拳法一共五招,妳这么聪明,很快就会学会的。」
    「怎么只有五招?这么少!」
    韩海没好气做了个要敲她脑门的手势,道:「别得陇望蜀,刚说妳聪明,妳就喘起来了。学武功可不是口头上说说这么简单,等我教了妳之后,妳能一星期学会一招,就要谢天谢地了。」
    「看来很难哦,那是不是很厉害?」欧阳依菲满脸期待。这让韩海心中顿生古怪之念: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想着打倒我的那一天。之所以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念头,是因为他记起了欧阳依菲学功夫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打倒他。
    这样沉默了片刻,韩海不禁想起刚见到欧阳依菲时心生的疑问,于是问道:「妳怎么穿起这个学校的校服?哪儿弄来的?」
    「我的一个兄弟的朋友借给我穿的,漂亮吗?」
    「漂亮。」这句赞美,韩海说得很干脆。事实上,这个词的确适用于现在的欧阳依菲,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美。随着她逐渐恢复女性化的打扮,她的肢体的每一部分都在展现属于青春少女的应有的美丽,再加上她拥有发自内在的公主般的贵秀气质,两者的结合简直令任何男生都无法拒绝与之亲近。
    这一切对于韩海来说,是一个直到现在也颇难搞懂的事实。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有如此大的改变呢?难道仅仅是因为第一次遇到她时他训斥她的那些话?这似乎不太可能,欧阳依菲的性格之中可没有那种受人摆布的成分。这从她以前打扮得不男不女就可窥见一斑,她的性格中潜藏着很多叛逆成分,这使她一直都很桀骜不驯。然而,她毕竟在短时间之内做到了完全回复性的改变,这一切,也只能以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韩海的赞美让欧阳依菲立时眉开眼笑,她忍不住一个蹦跳贴到他身前,笑道:「再说一次,我刚才没听清楚。」
    韩海可算拿她没辙,正打算重复一次,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子欣喜的声音:「菲菲,原来妳在这里呀,我总算找到妳了。」跟着他就听到一重一轻两种脚步声从背后快步走过来。
    欧阳依菲却于此时做了鼓腮的小动作,那个样子就像在埋怨,这个人来得不是时候。
    韩海转过身来,见到一男一女正快步走近,他们都身穿校服、胸前别着顾氏企业大学的校徽,男的英俊,女的娇媚,步履之间显露迫人的自信之气,显然若非是大学里的杰出人物,就是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
    韩海注意到,男子在见到他和欧阳依菲颇为亲近的样子时,脸上的神色似乎微微一变。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菲菲,难听死了,叫我欧阳。」说这几句话时,欧阳依菲几乎换了一个人,说话粗声粗气,一派男生像。
    被斥责的人也不生气,而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道:「我还是觉得叫菲菲比较好。」话到这里一顿,他向韩海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他是我的好朋友。」欧阳依菲甩了甩手道,「有个牛气的名字,叫大海。」
    韩海不禁微微一怔,心道:妳还真能给我随便取名啊!这个念头刚刚从他心头掠过,他就看到欧阳依菲半转身过来,冲他眨眼,意思似乎让他予以配合。韩海虽然一时无法明白她的用意,倒也不便当面揭穿,于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叫顾子寒,很高兴认识你。」面前的男子竟然主动向韩海伸出手来。这倒出乎韩海的意料,因为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顾子寒是一个颇具傲气的人,这种人几乎不会主动与陌生人打招呼。但是他现在竟然这样做了,这让韩海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于是笑了笑,也伸出手去,道:「我也是。」
    「这是我同学,李雯心。」
    韩海向李雯心笑了笑,说了声「妳好」。李雯心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韩海注意到,从照面到现在,她几乎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她的眼里似乎只有顾子寒和欧阳依菲。所以一待招呼完毕,她就走到欧阳依菲身边,道:「妳忘记答应子寒的事了?顾伯伯为妳办了一个宴会,现在都快开始了,妳这个主角再不到场,子寒就要被顾伯伯狠训一顿了。」
    欧阳依菲立时显出一付不乐意的表情:「我才不想参加什么无聊的宴会呢,我跟大海还有事情要做,妳想去就自己去吧。」
    「这个大海就对妳这么重要?」 李雯心终于忍不住瞥了韩海一眼,似乎很惊讶欧阳依菲对这个人的态度,然而她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人有何出众之处,从衣着看顶多是个小康之家出生的。他也不可能与自己是同学,从他东张西望的样子来看,说不定是溜进学校里来想到处玩玩的。
    想到这里,李雯心刻意降低了声音,再次劝道:「你们有事可以改天再谈,子寒可是妳的铁竿儿兄弟,妳忍心让他为妳挨骂?」
    欧阳依菲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又不是没被骂过,那个老头那么凶……」
    李雯心苦笑了一下,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欧阳依菲直接以「老头」来称呼顾子寒的父亲。而她苦笑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欧阳依菲似乎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大海」身上,就连跟她说话时,目光都没有片刻从他身上溜开,似乎生怕一转眼他就跑了似的。这个想法在她心湖里冒起了一个头,随后就被她暗暗打散了,她认为这个想法是荒唐的,因为她从未见过欧阳依菲把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并且对他非常着紧,所以她便下意识地认为欧阳依菲之所以盯紧了这个「大海」,不过是无意识的举动,又或者真有事情要谈。
    可惜了,李雯心没有将刚才的想法深究下去,否则她将知道,那个荒唐的想法其实正将欧阳依菲的心思猜个正着。欧阳依菲此时还真着紧韩海,并且担心因为只顾着李雯心,一不小心就让刚网着的鱼儿跃网而逃。
    李雯心对欧阳依菲展开游说的时候,韩海也在与顾子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显然两人都没将心思放在聊天上,而是更多的关注两个女孩之间的谈话。韩海不知道顾子寒能不能听到两个女孩的窃窃私语,不过他却听得很清楚。所以在明白了事情始末之后,倒觉得自己阻碍别人的好事,所以就想立即离开。
    那边,李雯心的一轮劝说刚刚告一段落,韩海就转头笑对顾子寒道:「我还想去参观一下这里的篮球馆,不陪你们了。」说完向顾子寒微微一笑,之后又扬起手臂向欧阳依菲摇了摇,道:「我有事情要办,放心,答应妳的事情不会赖的。」
    欧阳依菲脸色一变,刚想追上去,却被李雯心拉住了拼命地劝说,而韩海看似走得慢,可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只气得欧阳依菲把地跺得震天响。末了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李雯心一眼:「都是妳,我才不要参加那个牢什子宴会呢。」说完,就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子寒原本还因为韩海知趣地离开而欣喜不已,现在一见到这种情况,立时脸色大变,忙向欧阳依菲离去的身影追去。而李雯心则神色复杂地望了顾子寒的背影一眼,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追了过去。
    ※ ※ ※
    韩海从一处暗影里走出来,望着顾子寒和李雯心远去的背影,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刚才他之所以飞快地离开,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不想与欧阳依菲纠缠太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对顾子寒身份产生了某种带有确定性的怀疑。他的直觉告诉他,顾子寒很可能是顾家年轻子弟中的一员,这种直觉是基于顾子寒身上存在与顾宇和顾江些微的相似之处而产生的。然而,顾子寒显然有别于一般的顾家子弟,更与顾家年轻一辈的代表--顾宇存在迥然相异之处,这也是韩海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的原因。
    然而,也因为这份难得的好感,韩海才不想在如今微妙的情势下与他交往过深。
    此时的韩海微微摇了摇头,他忽然觉得自己未免想得过多,未来如何岂是短时间的计算所能掌握,还是静观其变的好。想到这里,他又重拾原先的计划,准备去篮球馆看一看。
    ※ ※ ※
    作为联赛赛场的篮球馆坐落于顾氏企业大学的西北角,背朝大海,位于一片广阔绿茵的怀抱之中,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六角形建筑。左右两边飞檐高高挑起,神似蝴蝶的一对翅膀,钢化玻璃的帷幕外墙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出迷梦般的色彩。
    从周围的设施不难看出,这里刚刚新建不久,显然是专为举办联赛而建筑的。这让韩海不禁心中犯疑,因为据他沿路看来,这所大学里并不乏可用于举办联赛的篮球馆,虽不如这座新建的篮球馆宏伟,但是已经无可挑剔了。
    难道仅仅为了一次女子篮球联赛,就值得如此耗费巨资?是炫耀?展示财力?还是别有目的?韩海一时也无法定论。不过他总觉得此次顾氏企业大学一反联赛往例,要求所有参赛队伍集中到这里来比赛,似乎别有用心。
    或许可能是基于提高知名度的考虑吧!韩海暂时只能给予这样的猜测。接下来,他抛开这些想法,径直走进了篮球馆。
    进门是非常宽敞明亮的大厅,大厅周围竟有超市、餐厅、商店之类的设施。此时这些店铺里人来客往,颇为热闹。韩海看得出其中多是来这里参加联赛的各支球队的成员,显然各方都在积极准备,备战三天后的比赛。
    看来,这里的球场上应该没有让我参观的地方了。韩海无奈地笑了笑,转向观众席的入口。他的目的无非是想看看篮球馆的内部设置,所以,无论是站在球场上还是从观众席上打量,效果都是一样。
    大厅背面有多条通道通向观众席,韩海走了最左边的一条,前行约五十米,拐了个弯,就到了入口的台阶,台阶平缓而宽阔。韩海拾阶而上,眼看就要走出出口了,忽有所感,忙移开身体。恰于此时,一个身穿蓝色长裙、身材颀长高挑的女子拾阶而下,与他擦肩而过,如不是韩海移开身体,两人真可能迎面撞个正着。
    在擦肩而过的刹那,韩海瞥见蓝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似乎是惊讶韩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她在之前竟然毫无所觉。而韩海同样有些惊讶,因为他虽然事先察觉到出口有人,但是距离两人接触的距离实在太短。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可能有两个,如果不是他一向敏锐的灵觉有所懈怠,就是蓝衣女子并非普通人。
    韩海在瞥见蓝衣女子脸上的表情之后,倾向于相信第二种解释。他还注意到,蓝衣女子的样貌颇有些特殊,虽然只瞥了一眼,他对此已有深刻的印象:她的皮肤白皙润泽,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发丝的末端略有弯曲,面部宽大,线条如斧削刀刻般深刻,配以坚挺的隆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雍容之气,酷似柳剑的修眉下是一双海蓝色的深邃的眼睛,嘴巴比普通女子略阔,不过并没有破坏面部的美丽,反而因为这一点缀,让整个面容显得更加大方,而脸部每一角的特色也同时得以综合扩张,使整张脸给人以在任何场合都可以称得上「绝色」的感觉。
    蓝衣女子的身材也颇有突出之处,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几乎与韩海等高,透过裙子可隐约见得其双腿颀长,曲线修美,单单这一点已经不输任何以腿自傲的名模了。而最值得一提的是她胸前的双峰,挺硕得简直可令任何男人见之就大喷鼻血,简直可以用「直插云天」来形容,撑得胸部的衣服鼓胀饱满至极点。她穿了一双蓝色细带高跟凉鞋,露出裙外的足面如玉质般晶莹,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综合蓝衣女子的外表,韩海觉得她可能来自俄罗斯或者东欧的某个国家。
    这是一个注意的人物,韩海心想,同时也产生了一些疑问。首先,他很好奇这样一名女子会在这里出现,其次她行走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异样气息,竟能干扰他的灵觉,这当中似乎颇有玄机。可惜与她的接触太过短暂,韩海一时也无法查知其他的信息。不过直觉告诉他,每一个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出现的人物,必然联系着可能的变故。这是他深以为值得警惕之处。
    脑中产生了这些想法,但他却没有回头,因为回头也没有用,他认为在短时间之内只靠单纯的观察无法获知更多的信息,而当下对其深入了解又不太可能,也不合时宜,所以,他也不需要回头。当然,他之所以没有回头还有其他原因,那就是他感觉到蓝衣女人正在背后观察他。她的目光似乎带有特殊的穿透力,竟让他体内修练的真气产生了警惕,并且运行加快。于是,韩海刻意不回头,目的就是想让蓝衣女人看不出他的深浅。
    这一段写来颇长,其实整个过程持续不超过五秒,蓝衣女人的目光从背后投注过来之际,韩海已经迈开脚步,三步之后,即从出口走了出去,摆脱了背后的目光。
    ※ ※ ※
    篮球馆内部空间比想像的还要宽广,给人以恢弘的感觉。由于整幢建筑是被设计成两个相对独立的部分,所以,在数万个观众席的包围里,设有两个标准的篮球场地。每个篮球场地周围都设有独立的观众席,整体所占据的空间可抵得上三个普通篮球馆。
    韩海粗略估计,整个篮球馆的造价起码得十亿(人民币)。这样一笔天文数字的金钱竟然可以只为一个大学间的篮球联赛开出,委实存在令人费解之处。
    或许这可以解释为:顾家的钱实在是多到花不完,十亿不过是九牛之一毛而已。韩海不禁想起被他收入囊中的那十亿美金,不知顾家会不会仍然以「九牛一毛」视之。照顾宇最近的表现看来,即使顾氏高层认为无关痛痒,但起码顾宇是相当肉疼的。
    由于两个球场都有球队在做练习,韩海只是在就近的观众席上观察了片刻,就离开了篮球馆。现在他心中存下了几个疑惑,说实话,也无心将太多的精力花在这种事情上。他相信小明星队的实力,如果她们不能应付前几场比赛,周慧也不会轻率地让他率队来参赛。所以,观察地形与否显然不会影响大局,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所大学乃至其后的顾家带给他的越来越多的疑惑。
    回到宾馆,韩海照常去队员的房间,查问她们的需要,随便指导一下她们在练习运气术方面间或会出现的疑难。小明星队对运气术已经颇为熟悉,不过这种古时被称为「吐纳」的呼吸法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越往下练习,这些女孩就越发觉得这种术法其实内含玄机且妙用无穷。所以尽管不久前刚刚捉弄了韩海(可惜没有成功),此时依然不忌他是否生气,认真向他请教问题。韩海当然不会将之前的恶作剧放在心上,小明星队能够主动向他请教,好过他主动去履行「代理教练」职责,对一个个施以「循循善诱」了。
    如此指导直到夜深时分。此时整个校园已经恢复了宁静。女孩们都睡下之后,韩海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膝静坐了一会儿,正打算上床休息,忽有所感,便立即推开窗户,只见星光之下,一个蓝色的人影从东面掠过数排花树,然后在一株梧桐树上踮脚,几个起落,已掠至对面那幢四层建筑的屋顶。她静立其上,衣袂迎风飘拂,仿佛初临尘世的精灵,拥有说不出的孤傲、飘逸和圣洁。
    韩海无心欣赏她现在的姿态,心中却惊讶此人这身敏捷的功夫,足称他入世以来仅见的高手。
    她在此时此地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韩海心中不禁产生了些许好奇。
    想到这里,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为了不张扬,他并不愿露出真面目,原想用手帕将脸遮起来,但是其后想到了更好的选择--莫星琼曾在来时的机场买了几张塑料面具,其中一张神似红脸猴子,莫星琼说那张面具与他是绝配,硬是塞给了他。韩海无奈,只好塞进了包里,现在他正好瞥见了这张面具,于是便随手覆在了脸上。然后推开窗户,一弹腿,便飞身而出。他住在四楼,从十数米的高空跃出,竟然似乎是家常便饭一样,一点也无慌乱之色。
    他飞身而出之后,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来个自由落体,而是非常缓慢的降落。趁着这段时间,他瞥了一眼远处屋顶上的那个蓝色身影,却发现那个身影正向远处的另一幢建筑掠去。他立即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畅快气息之后,突然一顿落势,改向前方电射而去,半途中连点两株树冠,之后便落于蓝色人影之前停身的那个屋顶。而此时,那个蓝色人影,已经一晃身,跃落于远处一幢五层公寓楼二楼的阳台上,片刻之后,她打开窗户,没入了其中。
    韩海不禁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这样一直跟下去是否妥当,或许这个蓝衣人就住在那幢楼里,又或者她这样行踪诡异不过是与她自己的私事有关,直接跟过去未免有些轻率。然而,这股迟疑最终还是被心中浓厚的好奇战胜了,他终于还是跟了下去。
    蓝衣人进入的这幢建筑前方,有一排高大的棕榈树,其中一棵就位于那扇未关闭的窗户的左近。韩海悄无声息地停身于一处树丫上,仔细地向对面观察:阳台后面的那扇颇大的窗户依然开着,然而白色的窗帘却已拉起,透过星光,以韩海的目力还能看见房间里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似是刚才那个蓝衣人。而以韩海的灵觉,还能查知房间里另有两个平缓的呼吸声,显然有人正在熟睡。
    在当下不知道蓝衣人在做什么的情况下,韩海却不敢再有迟疑,忙运足内气,像一片羽毛似的轻飘飘地向阳台落去。羽毛飘行是非常缓慢的,但韩海却竭力让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以至将原本并不相融的两种极致融合在了一起。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他很担心蓝衣人会对房中熟睡者不利。他从熟睡者的呼吸中辨出那是两名女子,这显然就更加危险了。世间最大之罪行莫过于奸淫,这也是韩海最为痛恨的,他几乎在一瞬间就决定,如果蓝衣人真做出那种行为,他将对其施以最严厉的惩罚。在这里,必须说明一点,虽然蓝衣人的体形很像女人,但此前韩海观察她时距离较远,且是黑夜,所以韩海并没有以直觉来判断其性别,也因此,才有了上述的想法。
    韩海落身于阳台之际,恰巧有一阵颇大的风吹起,白色的窗帘立即随风上下翻飞,韩海也因此得以在近处看清屋内的一切状况:这是一间大约二十平米的房间,从陈设上看应该是一间学生公寓,房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原色木质家具,有一张书桌和两个书架,右边靠墙壁处放着两张单人床,靠阳台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姣好、体形丰满少妇型女人,她正在熟睡;离阳台较远的那张床上也有一名女子在熟睡。她是面朝阳台侧身而睡的,所以韩海也能看到她的样子,其约莫双十年纪,样貌清爽明净,体型胖瘦合宜,显然是一名正值青春貌美年纪的少女。
    蓝衣人此时正站在少妇的床边,侧身对着韩海,她正在褪去少妇的睡衣。照理,这样的举动应该会激得韩海大怒的,然而奇怪的是韩海现在反而并不着急了。原来通过近距离观察,他已经肯定蓝衣人是一名女子,这一点无论是从她的体形还是气息上都已经得到了实质性的印证,其次他还发现,他早先已经见过这个蓝衣女子,正是数小时前在篮球馆遇见的穿蓝色长裙、样貌颇为特殊的外国女人。
    现在她依旧穿着一身蓝色长裙,虽然款式不一样,但是大体的样子还是与先前类似。除此之外,她的装束上有两处改变,引起了韩海的注意:首先是她的发色,竟非之前的金色,而变成了淡蓝色,而且这似乎才是其头发的原色;其次,她的颈部系着一根蓝色的颈带,其上缀着一颗硕大无比的蓝钻,粗略估计至少有一百克拉,即使是在黑暗的房间里也闪烁出幽蓝的光芒。
    韩海非常好奇,这个神秘的蓝衣女人为什么深夜潜入这里做这种奇怪的事情?他首先肯定了自己能够在她对床上的少妇做出任何伤害性举动之前制止其一切行动,然后,他才打算暂时静观其变。
    少妇一直处于熟睡状态,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睡衣已经被人褪去,致使其下玲珑曼妙的胴体几乎毫无保留的曝露于一女一男的视野之中。
    少妇显然没有在睡觉时戴胸罩的习惯,被褪去睡衣的胴体上只剩一条薄薄的带蕾丝边的丝质小内裤,紧紧包裹住其最隐私处的那片方寸之地。而其上,酥挺的峰峦正顶着那红润的双丸,在细微空间里表演着世间最美丽的舞蹈。
    蓝衣女人微微吁出一口气,似有赞叹之意。随着这细小声音的发出,她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在少妇的右峰上使劲地捏了一把,之后,一声更明显的赞叹从她口中吐出,看样子,她似乎颇为享受少妇丰润的乳房所带给她的感觉。而隐于阳台上的韩海此时却哭笑不得,心道:难道我真的流年不利,什么人碰不上,偏偏碰上一个正在行偷香窃玉之举的女流氓?!
    想到这里,他对自己是否应该阻止这幕同性春宫竟颇为迟疑。当然这并非是他思想迂腐的表现--认为只有异性之间才会行奸淫之举,或者他想好好欣赏一下接下来的活春宫,而是他认为这个蓝衣女人并不简单,这单单从其身手就可知道。韩海总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对他说,这个女人身上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深夜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会像表面上所看的这么简单。正因为这些想法,韩海才对立即制止蓝衣女人的行径有些迟疑。
    也就在迟疑的这片刻里,蓝衣女人竟然快速地脱去了少妇的小内裤,拨开她的双腿,然后伸出手去挑逗少妇下身的敏感部位。她显然使用了某些特殊的手法,以致转眼之间,少妇的身体便兴奋起来,她的躯体开始扭动,口中开始发出异样的呻吟。在这种情况下,少妇依然没有醒转,很显然,必是被使用了药物或某些特殊手法迷晕了。
    随着少妇躯体的兴奋度越来越高,韩海注意到,蓝衣女人那对海蓝色的眸子里竟然蹦出了寸许长的淡蓝色幽光,并且颇为诡异地在空气里伸缩不定。韩海看不出她的眼神,却感觉这淡蓝色幽光里颇有浓烈的情欲成分。
    当少妇的兴奋终于达至一个顶点的时候,随着一声悠长的哀鸣,她的躯体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也就在这时,最淫靡的一幕出现了,蓝衣女人竟然探出头去,将嘴唇凑向少妇的下身,去舔食少妇高氵朝后所排泄出的ai液和精水。她似乎颇熟练于这一手,所以舔食的过程中竟能使少妇的高氵朝得以持续,下身分泌的体液持续不断。如此持续了约两分钟,蓝衣女人似乎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所需,所以其嘴唇离开少妇的下身后,立即盘膝坐于地上,瞑目做调息状。
    看到这一幕,韩海心中灵光顿闪,一种亘古相传的秘术名称从他脑海里跃现出来:媚月功。关于这种秘术的介绍,他也只在韩家的藏书重地--天玄阁中看到过。
    据说这是一种独辟歧径的同性间采补功夫,与那些下九流的采补术有本质的不同,媚月功是以后天之精为养而采先天之气,而下九流的采补术则专采后天之精,后者会对受术者产生最直接的伤害,但前者不会。不过,由于先天之气被盗,前者的受术者每次受术后,虽然表面上毫无异样,但是实际上已经折损了寿命,这是因为先天之气本就是人类体内最重要的生命能量之一。
    有玄书记载:婴儿在母亲体内呼吸的是先天之气,普降人世,吸入第一口空气(后天之气),体内先天之气即转浊,成消散状,部分藏入五脏六腑,成为重要的生命能量。
    蓝衣女人对少妇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获取一些后天之精用来养息,这只是用媚月功采掘先天之气的事前准备工作,在这一准备工作上,媚月功对于受术者有严格的要求,所采的后天之精必须来自已经破身的少妇,如果误采了少女,则会让其功力立刻折损过半。
    采得后天之精后,进行短时间的养息,施术者会立刻找来一名处女,将自身的功力输入其体内,并按特殊的路径运行三十六周天,在这期间,施术者将通过特殊的功法吸纳处女体内的先天之气,最终收回功力,将之盗为己用。
    这样的行为确实是损人利己,不过如果转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其实媚月功并非是一种完全一无是处的功夫。最起码,凭牠的特性,正可以治疗某些特殊病症,尤其是那些身怀阴性绝脉、寿难过双十的少女。要知道,身怀阴性绝脉者正是因为体内充斥了太多先天阴寒之气,难以引为己用,才导致了寿元难续。而凑巧的是,这些先天阴寒之气对修练媚月功的人来说,正是世间最佳的大补之物,可令其在短时间之内功力倍增。然而很可惜,无论是阴性绝脉还是媚月功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使尘世之中不乏其人,但是人海茫茫,两者相遇的几率实在太小。于是便导致了两者齐皆沦落:前者短命,后者沦为被正道唾弃的采补之徒。
    这是题外话,以下还是转入正题。
    在第二阶段,有一点也为修练媚月功的人警惕,如果错误地将功力输入非处女的体内,虽不会折损功力,但将会饱受焚阴之苦。需知,女子破身之时,体气与异性交融,身体内潜藏的先天之气会随之变质,由纯阴变为阴、阳以及中性能量的混合体,对女子本身来说,非但无害反而有滋润之效,但对修练媚月功的人而言,这些不纯的先天命能一来盗之很难,二来采之无用。而无功而返则会在短时间之内导致先前用少妇后天之精养息而成的媚气反噬己身,造成阴元不稳、情欲,时间将长达半日,称之为「焚阴」。
    韩海观察到蓝衣女人调息时脸部忽隐忽现的艳光,因此粗略估计她修习的媚月功已经达到第四重境界(媚月功共有九重境界)。不过,眼下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这个女人修练的就是媚月功,虽然她修练的方法与书中记载相似,但是韩海觉得自己凡事应该做到勿枉勿纵,且等确定她调息之后是否会去盗取少女体内的先天之气再说。
    蓝衣女人的调息时间并不长,大约十分钟后,她睁开眼来,跃起后立即走到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少女身前,将她的身体放正,然后以自己的双手握其双手,与此同时,她的双眸里再次闪现出蓝色的幽光,与先前不同,此时的幽光已无情欲而分外清冷。
    这一幕,让韩海可以完全肯定刚才的判断了,眼下已经没有必要让其继续进行下去了。于是,他凝音成线,直接对蓝衣女人喝道:「住手!妳这种损人利己的媚月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蓝衣女人闻声即身心大震,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切举动竟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以这人显露的这手凝音成线的功夫,她觉得自己眼下不宜力敌。于是,几乎就在韩海喝问的同时,她劈手向地上甩下了一个药丸,浓密的烟雾顿起。韩海一惊,立即飞身入内,单臂一旋,所有的烟雾立刻如百川归海一般飞速向他掌中聚拢,瞬息后即凝成一颗烟丸,被他弹出窗外。而此时,那个蓝衣女人早已破开另一边的窗户,逃之夭夭了。
    韩海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蓝衣女人的身手不弱,现在再追,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他既然看清了她的样子,并且以先前在篮球馆的情形观之,她在顾氏企业大学应该有一个明确的身份,所以,韩海倒不怕就此找不到她。
    为防烟中有毒,韩海还特地为房间里的两名好梦正酣的女人把了把脉,确信没有中毒后,他轻轻一挥手,将床边的一条毯子挥落于那名少妇裸露的胴体上,然后为其关好窗户,飞身而去。
    ※ ※ ※
    第二天上午,按照原先计划,韩海先去联赛组委会领取赛前训练场地安排表以及赛事日程安排表。前一张表无关紧要,第二张表则直接关系到前三轮比赛小明星队可能遇到的对手,这张表是联赛组委会两小时前用抽签决定出来的。韩海找到小明星队的对手栏,发现那里赫然写着一个很有气势的名字:玉狮师范大学女子篮球队。
    这个名字的主人有着与其名字相称的实力,韩海这几天正在恶补联赛中可能出现的强队的介绍,所以对该支篮球队并不陌生。玉狮师范大学女子篮球队是有名的强队之一,去年联赛中,因最后败于小明星队之手,才只获得了联赛的第四名,不过,去年小明星队赢得并不轻松,只以三分之差险胜而已。
    想不到,刚刚预选赛,就让这对宿敌碰面了,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韩海不禁想起手头那份颇为详细的球队介绍上,对该支球队的那句概括性的话:这支球队的队员都不是女人。
    不知道这句话是谁写的,然而,韩海却能从这句话了解到一点,玉狮师范大学女子篮球队的球风应属于酷似男子的剽悍型。
    「看来得提早给我们那位偷懒的教练打电话了。」小明星队队员在看到赛程安排之后,推举莫星琼发表了这样一句颇具总结性的经典台词。
    对这个提议,韩海自然举双手赞成。想到就做,他立即拨通了周慧的电话。然而,令他苦瓜脸的是,那位偷懒的教练显然没有强敌逼近的觉悟,只丢下不痛不痒的一句「我相信你的能力」,就结束了通话。
    相信我的能力吗?韩海在心中苦笑,她似乎忘了追加那么一句话:她更相信小明星队的实力。--韩海当然也相信,只不过他时刻存着卸下重担的打算,所以抓着时机当然要激那位偷懒的教练早些出山。可惜,那个女人并不吃这一套。
    看来注定是无法逃避接下来的苦役了。韩海也只能在心中表示无奈。不过让他安慰的是,不久后,正在接受训练的于梦璇抽空给他打来了电话,告以其他六女的鼓励,并且说了一两件最近七女间发生的与他有关的趣事,话中深情款款,让韩海颇尝了一番爱意熏醉的滋味,心中的那几许无奈也紧跟着烟消云散了。
    上午,韩海带领小明星队去附近一个小型篮球馆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的适应性训练,其间遇到了两支也在进行适应性训练的参赛球队。那两支球队,从球员到教练到球队经理再到后勤,清一色的全是女子,因而对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并且像学生的男子带领一支女子篮球队,都心生了相当的惊讶。当她们获知这支球队来自声名显赫的明星大学时,心中那股惊讶立刻转变为更强烈的好奇。
    可惜,韩海并不打算在公开场合向任何人展示什么,所以一个半小时的适应性训练之后,他就让小明星队自由活动,并且告知所有球员,下午将开始带有一定强度的适应性训练,按照赛前训练场地安排表上所写,下午的训练场地将是那个专为联赛兴建的新篮球馆。
    距离下午的训练还有三个多小时,扣除午餐时间,还有一段不短的空闲。韩海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四处碰碰运气,看能否遇上那个会媚月功的蓝衣女人。
    他刚走出篮球馆,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从左前方那条穿行于花树之间的鹅卵石小道上走出数个男女,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欧阳依菲,她似乎正正装着一肚子的不高兴,而顾子寒正在一边努力陪小心。李雯心也在那群人之中,她正在与一个身材颀长、满脸笑容,显得很是风度翩翩的男生说话,但目光却不时从顾子寒的背上掠过。
    在即将打照面的刹那,韩海将自己跑路的本领做了百分之二百的发挥。总之,他的背影虽然被欧阳依菲瞅见了,但是当她想要追赶他的时候,却发现某个人已经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个臭小子,老子下次决不让你逃了。」欧阳依菲气极之下,又用上了以前的口头禅。
    「妳在说谁?」顾子寒将一门心思放在欧阳依菲身上,哪会看见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家伙。
    欧阳依菲没有答话,却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责怪他将韩海吓跑了。顾子寒心里可真叫个冤啊!可是,他还不敢反驳,因为他深知欧阳依菲的脾气,说得香艳一点叫「刁蛮」,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像最粗鲁的男子一样蛮横无礼。男人别指望从她身上看到任何属于女人特有的温柔,如果说她要真有温柔的话,那也只是曾经在那个刚刚逃跑的家伙面前表现过少许,至于别人想要看到或者发掘出,对不起,没门儿!
    「菲菲,妳是不是看花眼了?刚才前面哪有妳认识的人?」李雯心为解顾子寒的窘境,忙走上前来劝说。
    「叫我欧阳,跟妳说多少次了。」欧阳依菲冷哼道,听口气,她显然不打算说出那个一见她就跑的家伙的身份。
    李雯心也不追问,不过她的脸上却掠过一丝狐疑之色。直觉告诉她,刚才那个见到欧阳依菲就跑的人正是他们昨晚刚刚见过的「大海」。欧阳依菲显然将他看得很重,这从昨天她坚决没去赴宴那一点就可以看出。而相形之下,顾子寒在她心里的分量似乎越来越轻,甚至让人觉得她根本从来就没把顾子寒放在心上。充其量,一如她所说,顾子寒不过是她的一个可亲可疏的「兄弟」。
    以上的想法飞快地从李雯心心中掠过,让她欣喜,也让她担忧。喜为自身,忧则为顾子寒。前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对顾子寒的感情,后者则因为她也知道顾子寒对欧阳依菲的感情。如果说她是因为顾子寒的家世和本身的杰出而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爱意度为八十,那么,顾子寒就是因为欧阳依菲的与众不同而疯狂地爱上了她,这种爱甚至已经将欧阳依菲的身份剔除在外了,因此爱意度足有一百,可以说爱得死心塌地。
    这也正中顾家众人的下怀,他们非常乐意甚至企盼顾子寒能打动欧阳依菲的芳心,当然这并非因为他们认为欧阳依菲非常可爱,而只是因为欧阳依菲的身份--这才是值得他们拼命示好的根本原因。
    很可惜,这位蛮横的「公主」的心似乎已有所属,顾子寒或许没有意识到,但李雯心却感觉他已经没希望了。这种感觉既可能给顾子寒示警,也同时让李雯心心中一时之间百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方面期望顾子寒接受她的爱,另一方面又希望顾子寒别在欧阳依菲身上大受打击。她的心理原本就是矛盾的,此时因为上述的感觉,使矛盾更加激化。
    内心的矛盾造成了李雯心的眼眸自始至终都隐藏着一抹复杂难明的情感。而正因为这份隐藏,使其娇媚的神韵里无形中增加了一丝落寞之气。而此时,矛盾激化使得这丝落寞正渐趋浓厚。
    ※ ※ ※
    「逃」到安全之处的韩海放缓脚步,随后不禁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己未免有些丧失男子气概,哪有一见女孩就跑的?!欧阳依菲又不是母老虎,更不会一口将他吞了。然而,他还是习惯性地尽量回避与她的接触,至于原因,或许是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判定欧阳依菲的杀伤力比母老虎要大得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哑然失笑。
    欧阳依菲,的确是个能让他头痛的女孩!
    经过这么一段插曲,韩海对搜寻蓝衣女人的兴趣不禁大减。正当他准备放弃这个仓促的寻找方案时,他却意外地发现一抹蓝影从他视野的边缘一晃而过,似乎正是他想要寻找的蓝衣女人,而蓝影消失的地点则在右前方那幢灰色高楼的门厅内。韩海没能看清她是走进去了,还是走出来了,因为那幢楼的门前有个颇大的停车场,各式各样、数量过百的汽车停了不下十排,阻碍了韩海的视线。
    韩海连忙走了过去,但是为了免于惹人起疑,他并没有刻意加快脚步,而是以散步的情态似慢实快地向那里走去。他刚刚走到楼下,就见一辆蓝色的凌志跑车从最外围的停车位上敏捷打了一个转,然后飞速地驶上了主道,转眼绝尘而去。车子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蓝衣女人,不是韩海要找的那位还能是谁?!而开车的人就更让韩海吃惊了,韩海几乎立刻就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然而,以他的目力,即使车子开得再快,也有时间再次确认。没错,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他的关系有些缠夹不清的颜玫。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与那个蓝衣女人在一起?韩海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 ※ ※
    下午,韩海领着小明星队刚刚走到新篮球馆的门口,冷不防正迎面遇上了一支穿着纯白球衣的球队。本来,这样的碰面纯属正常,然而却因为这支球队中有个显眼的人物,使得韩海差点扭头就跑。这个显眼人物不是别人,正是欧阳依菲--那个似乎对韩海已经形成克制之势的女孩,现在正因穿了一身纯白衣装而显得特别清纯可人。
    眼前这支球队正是圣心大学女子篮球队,因为与明星大学隶属同城的关系,联赛组委会将两者使用新馆场地的时间安排在同一个下午。本是周全的考虑,却让韩海提前尝到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滋味。
    「你可以再像兔子一样跑掉的,我绝不拦你。」欧阳依菲从韩海身边走过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未做停留,昂了昂头,随球队踏入了球馆大厅,那样子就好像她不是拉拉队队长,而是即将在球场上击败韩海的正式球员。
    韩海站在原地,不禁苦笑,心道:大小姐,我现在还有逃跑的必要吗?!
    原想尽量避免碰面,却不想事事难料,偏偏接连撞见。从这一点来看,逃避显然不是一种可靠的办法。此时,他觉得之前几番逃躲非但没收到效果,反而似乎激起了欧阳依菲缠定他的脾气。如果他再逃避下去,大概以下的大半辈子,欧阳依菲都会对他不依不饶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转念,心道:自己不是答应教授她五招功夫吗?完全避免彼此接触显然是不可能的,越是采取逃避措施,则越可能导致相反的结果,这一点在家中七女身上已经得到了部分印证。看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韩海的心境顿时有所转变,接下来,即使会因为欧阳依菲而与顾家再发生牵扯,他也不打算退缩了。
    值得明确的是,他心境的转变并非完全因为欧阳依菲,还因为之前看到了在此处现身的颜玫,使他觉得安稳地度过联赛这段日子已经不可能了。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他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既在尘世中修身,又何惧俗事缠身呢?
    ※ ※ ※
    训练结束之后,韩海让队员们先回宾馆,他则含笑停在了原地,因为球场的一角正有一个女孩对他虎视眈眈,而他则打算开始履行诺言。
    小明星队的队员在离开的时候,大多带着异样的目光,莫星琼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还低声骂了一句:「花心鬼。」
    韩海觉得自己真冤,他想解释,但是面对女孩们的各种怪怪的目光,却又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去解释。
    真是有苦没处诉啊!韩海在心中叹道。于是,他也只能眼看着小明星队带着满心的对其花心的定义离开了球馆。
    就在欧阳依菲开心地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接到了于梦璇的电话,让他顿时心生警惕,看来「篮球七星」的确身手不凡,连吃醋都比别人快很多--不知道是队中的谁充当了临时间谍这一角色?
    「韩大经理,最近是不是很逍遥自在啊?」于梦璇的声音总是这么清脆悦耳,宛如旷野里荡漾起的一阵风铃声。然而,此时吹动风铃的却是一股带酸味的风。
    「不要听别人搬弄是非,我不过是答应教一个女孩一些功夫而已。」韩海连忙解释。
    「哼,说得好听,你的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教我们功夫时推三推四,教别人功夫却这么卖力。」
    「妳在吃醋?!」韩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中了,我就是吃醋。」于梦璇倒也爽快。
    「早知你这么花心,我们就应该派人盯着你。」
    「妳现在这样还不算盯啊?把间谍安插到我身边来了。」
    「她哪算间谍,别以为我不知道,星琼有些喜欢你,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到我这边来告状。」
    「妳想到哪里去了?」
    「想到你到底有多么花心。」
    韩海只好苦笑了一下,随后肯定地道:「妳放心,虽然我无法得知她们心中所想,但是却可以确定自己只把她们当作普通朋友,七个已经让我头大了,哪还敢再有非分之想!」
    于梦璇大概听出了韩海话中的无奈之意,心道自己也未免有些反应过激了,但是谁教自己将一门心思都系在这个家伙身上呢?或许这就叫情难自禁吧!想到这里,她也说了几句温言。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
    「我明白的。」韩海再次轻笑出声,「放心,我会应付好的。」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当然也是为了转移话题),道:「我看到颜玫了,她与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在一起,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想查清楚。」
    「要不要我们派人去帮你?」听到韩海说起身边存在不安全的人物,于梦璇的话中立即透出紧张。
    「不用,应付这种事情正是我的专长。妳们还是随教练安心训练,不要偷懒,偷懒会变胖的,我可不想回去时看到七只小肥猪。」
    「哼……」于梦璇娇嗔一声。韩海呵呵一笑,道声「拜拜」后,挂断了电话。转身过来时,看到欧阳依菲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显然她是刻意不靠近他,而是以一付研究的表情望着他接完这个电话。
    「走吧!找个地方,我先教妳第一招。」收起手机后,韩海对欧阳依菲挥了挥手。
    「不急。」欧阳依菲微微一笑道。
    韩海一怔:「难不成妳还想搞些花样?」
    「不是。我只想先填饱肚子。」
    「现在才下午四点,妳没有吃午餐吗?」
    「吃了,不过因为生某个坏蛋的气,所以吃得很少。」
    韩海连忙做了个告饶的手势,然后道:「看来我只好请妳吃一顿了,算作赔罪。不过,妳不能吃太多,否则短时间之内无法教妳那一招。」
    「我知道,饱腹不宜运动嘛!看不出你还挺细心的。」欧阳依菲脸上笑容绽放,一付很开心的样子。
    于是,在欧阳依菲的建议下,两人一起向球馆附近的一间餐厅走去。
    刚在餐厅里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韩海就瞅见顾子寒步履匆促地从窗前走过。两分钟后,顾子寒和李雯心已经站到他的面前了,与他俩一起的还有两个穿校服的年轻男子,看样子都是他们的同学,其中左边那个身材颀长、满脸笑容、看上去颇有风度的男子,上午韩海在故意躲开欧阳依菲时已经见过。
    依照惯例,顾子寒和李雯心的目光总是最先集中到欧阳依菲身上,可是这位大小姐此时正冷着脸,摆出一付不胜其烦的表情。
    顾子寒颇为尴尬地清咳了一声,将目光转向韩海,然后似乎刚刚才看到韩海一般,皱了皱眉道:「又是你……」这三个字颇有些让人费思量的味道,「又是」代表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你」声调加重,表示他并不想在欧阳依菲身边看到韩海。综合起来,这三个字透露出一种不客气的味道。
    韩海也微微一蹙眉,他感觉到顾子寒话中的不客气,因而不免感觉其肚量太过狭小,同时也因为说出顾子寒这句话,使他原本对其心存的好感发生了动摇。
    韩海还没有说话,欧阳依菲已经甚为不高兴地说话了:「找我什么事?我现在正忙着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去海滨别墅吗?妳看,我都将秋然、秋扬约来了。」
    「我不去了,没劲。」
    「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李雯心倒先急了起来,「大伙儿都来了,可就等妳一个了。」
    「都说不去了,别再没完没了,我还要跟韩海学功夫呢。」
    「韩海?」
    欧阳依菲脸色一变,不过此时已经不便否认,只好点头道:「是啊!忘了告诉你们了,大海的全名叫韩海,他是来参加篮球联赛的,还是明星大学球队的领队呢。」
    除了李雯心只是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之外,其他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错综复杂。顾子寒的表情是惊讶、嫉妒、愤恨的混合体,其中以后两种情绪占据主动,而他站在他身后的秋然、秋扬脸上的表情则是惊讶、恍然以及不解的混合体,三种表情相互交错,难分轩轾。
    「学功夫也不用急在一天啊!改天我让子寒给妳找一个有真功夫的老师,不比现在这样胡乱拜师强多了吗?秋然、秋扬可好不容易有空,妳总不能把他们晾在一边吧!?」李雯心仍没放弃努力。
    「真功夫的老师?大概还抵不过这个家伙的一根指头。」欧阳依菲的这两句嘀咕只有韩海听到了,他一时倒颇觉得意外--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如此「武功绝顶」。
    嘀咕之后,欧阳依菲向秋然和秋扬挥了挥手,道:「你们两个家伙,少去一趟海滨别墅不会死的。好好学习去,别来打扰老子的学武大事。」
    「是,是,是……我们不妨碍您成为武林高手,不过还请练成之后,别把我们当人肉靶子。」风度翩翩的秋扬适时用诙谐的语言缓和了气氛。除了顾子寒,所有人的脸色都在顷刻间有所好转。秋扬带头,向欧阳依菲做了鬼脸,即转身离去,随后是秋然,接着是满脸无奈的李雯心,最后离开的是直到现在还一语不发、脸色铁青的顾子寒。
    「不速之客」走了之后,在长达两分钟的时间内,韩海和欧阳依菲都没有说话,韩海的脑海里正浮现着顾子寒刚才的表情,他觉得顾子寒早就听过他的名字,并且对他的名字背后发生的事情有一定了解,所以,刚刚他才没有当场发难。
    怕是回去会有应对的布置吧!看来,此次联赛之行是注定无法平静了。想到这里,韩海倒希望顾子寒施展的手段别令他太失望,毕竟如果妒恨的男人都无法掣出杀手锏,那倒说明他未免不适合生活在顾家那样的家族里。如果是那样的话,韩海倒要为其打算一下了--那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韩海沉思的时候,欧阳依菲正在消灭一盘炒面。她原本想研究一下韩海思考的样子,然而当服务生端上炒面之后,早就抗议的肚皮立即帮助食欲打败了「色」欲,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研究韩海那张脸。
    欧阳依菲不愧有一个「男人的肚皮」,尽管韩海刚才已经叮嘱她不能吃得太多,但是她仍然在三四分钟内干掉了一份炒面。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吃饱,正打算再叫一份。不过或许是因为韩海此时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了一定的压力,她只好无奈地放下刚刚抬起准备召唤服务生的手,然后鼓了鼓两腮,主动站了起来。
    韩海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心想: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吃得最不痛快的一餐。只此一项损失,权当学费,也已经足够了。
    出了餐厅,欧阳依菲忽然停下脚步,偏头问道:「我们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韩海无奈地道,「这里妳比我熟,妳决定,最好找个清净没人的地方。不必太长时间,以你的记忆,两个小时应该就能记住一招。」
    「去那里吧,我知道里面有个凉亭,很少有人去的!」欧阳依菲指着远处一个很像山坡、地势颇高的地方,那里长着很多树,有棕榈、垂柳,还有杨树和一些不常见的亚热带阔叶树种,总之,因为树荫遮蔽,可以说是避暑的好地方。
    韩海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开始向那里走去。
    刚走没几步,韩海侧身看了一眼正满脸兴奋的欧阳依菲,忽然问道:「妳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你说什么?」欧阳依菲故作不懂。
    「关于我的名字,为什么之前不直接告诉顾子寒?」
    欧阳依菲哼了一声,道:「原来你说这个,人家可是为你好,我听安琦说,现在凡是姓顾的都想扁你。」
    「没这么严重吧!」韩海被她这个说法弄得哭笑不得,「我又没得罪天下所有姓顾的,顶多只得罪了一家而已,况且还是他们不对。」
    「你还想把所有的都得罪了?你不想活了?!」欧阳依菲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如初阳临世,灿烂无比,似乎她很愿意看到韩海陷入窘境。可惜,韩海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因为他觉得他和顾家的事与欧阳依菲无关,他也不想把她扯进来--尽管以欧阳依菲的身份,会让顾家非常忌惮。
    于是,韩海将话题一转,不答反问道:「安琦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笨!她哥哥安明总与顾宇混在一起,安明知道,安琦能不知道吗?我还听说你和安明争一个女孩……」
    「啊……嗯……是有这么回事……」韩海立时满脸不自然,他没想到连欧阳依菲都听说了他和于梦璇的关系。
    「哼,一只花心的猫……」
    「小姐,妳这个比喻也太夸张了吧!我喜欢一个女孩跟猫扯不上关系吧!」
    「猫偷腥,人花心,怎么没关系?」
    韩海一想也有理,虽然欧阳依菲的推论有些牵强,她仅是就于梦璇说出了这么一通歪理,然而事实上,似乎也正被说个正着。在这种情形下,韩海也只能再次转移话题。于是他干咳了一声,转而问道:「妳也认识顾宇?」
    欧阳依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隐隐传达出这样一句话:这一次先饶了你。
    韩海只得无声苦笑。
    「顾家的人我都认得,当然认识顾宇啦!不过,我一见到那小子就不舒服,总是一付自以为风度翩翩的样子,恶心死了。」
    如果将这种观感稍微改动一下,大概也适用于以前的你吧!韩海在心中叹道,不过表面上他当然不敢露出这种想法。
    对于欧阳家和顾家的关系,韩海也不想深问,毕竟这涉及到官场和商场的很多秘辛,即使欧阳依菲愿意说,韩海也不想知道。
    于是,韩海问了欧阳依菲一些她以前学过的搏击术,算是在教授功夫之前的摸底。这样一路谈论,其间在浓荫遮蔽的地方左弯右拐走了一段颇长的路,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目的地--一个相当小巧的木结构凉亭。
    欧阳依菲没有撒谎,这里的确很幽静,除了隐约听得来自远处的海潮声之外,周围或有人走动,也轻易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而又因为浓荫遮挡,便更是鲜少有人踏足这里了。
    韩海默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倒也颇为满意。于是也不再多言,立即奔入正题,准备传授欧阳依菲第一招功夫。
    「我要教你的这套拳法,叫『碎玉拳』,牠的历史比柔道要悠久得多,初创者为明朝末年居住在梵净山的花英道姑,拳法初成时共有九招六十三式,传至今已经七代,其间历经数位精通拳法的人钻研精简,如今已经变成了五招六十式。」
    「碎玉拳讲究快、准、稳,出劲阴柔,发劲刚猛,不求秩序,但求一击必中,可谓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别罗嗦了,实际一点,先打一遍给我看看。」欧阳依菲显然缺乏身为「徒弟」的觉悟。韩海也不介意,呵呵一笑后,展开手脚,以慢动作将拳法从头到尾打了一遍,边打边报出招名。
    「第一招,望海潮生。」
    「第二招,星如珠落。」
    「第三招,紫玉生烟。」
    「第四招,穿云手。」
    「第五招,刨晶碎玉。」
    虽然只是慢动作,但是由于这套拳法确实有过人之处,加上是由韩海施展出来的,所以即使他没有刻意发力,无意中散逸的拳劲依然将周围的草木震得簌簌颤抖。
    碎玉拳共五招六十式,每招都有十二式,也就是十二个动作,看上去并不复杂,甚至有些简单--起码欧阳依菲开始是这样认为的。当韩海仔细将第一招的要领说给她听了之后,欧阳依菲曾一度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学会,但是当她开始练习时,才深深体会到做远比看要难得多。
    单就第一招望海潮生来说,虽然基本动作不过是一个左手向右挥拳,右手直击出拳,但是其中拿捏的幅度、方寸之间的变化以及衍变的招式都颇有难度,比如这一招可以衍变成威力颇大的旋身出拳的模式,要求在保持动作完整的情况,不断旋转身体向前,出招如风,打得敌人毫无还手之力,这一招衍变的极至就是于空中旋身出招,其威力将会倍增。
    欧阳依菲可以做到保持动作的准确完整,但是不断旋转身体出拳却不如看上去的容易,她尝试了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韩海不断给她纠正,讲述动作的要领,一个小时后,她总算能在旋转五圈的范围内勉强出拳,继续旋转的话,则再没有出拳之力了。
    虽然欧阳依菲看似进步缓慢,但是已经让韩海很满意了。因为他深知平常人学到这个地步,最少需要半天,欧阳依菲能在一小时内做到,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第一招教授完毕,韩海嘱咐欧阳依菲闲时要勤加练习,之后就离开了凉亭。欧阳依菲也没有阻拦,因为她知道韩海要为小明星队打点一切,确实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另一方面,她正沉浸在拳法的奥妙里,韩海说要走,她也无暇挽留,所以只哼了一声。韩海倒也洒脱,呵呵一笑后,就悠悠哉哉地走出了这片浓荫密布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金乌西垂的黄昏了。
    ※ ※ ※
    同样是在这一天,深夜时分,韩海在睡梦中忽有所感,意识立转清明,他没有睁开眼睛,不过依然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夜行人刚刚落身于他住的这间房的阳台上,此时正透过一边的小窗户向房里窥视。这个人的呼吸颇为细长,显然身具不俗的功夫。
    夜行人的胆子显然很大,也可以说她对一切驾轻就熟。她只在窗外窥视了片刻,便径直通过阳台上的一扇没有关闭的窗户跃入房内。她慢慢走到床边,然后扬起右手,看准韩海的后背,一掌飞速拍下,掌中藏有汹涌的暗劲,显然这一掌可不是用来按摩的,而是真正追魂夺命的。
    如果换作普通人,即使是在清醒的时候,这一掌依然会要了他的命。然而很不幸,夜行人要加害的对象是韩海,而韩海显然不是普通人--尽管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普通人。
    眼看右掌就要击中韩海的背心,夜行人的心情已经开始轻松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右掌连着小臂一紧一麻,刚想反击,身体已经无法动弹,跟着她感觉自己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她的蒙面巾也被扯落了。夜行人看到一双既清澈而深邃的眼睛正在打量她,那双眼睛里竟有惊讶之情。随后她看到一张非常年轻、有点熟悉的脸,属于一个表面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的男子--也仅仅是表面上而已,以她敏锐的感觉看来,这个人身上拥有她从未感觉过的强大力量,浩瀚得就像海一样。
    为什么之前我在体育馆碰到他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感觉呢?夜行人陷入了深深地惊讶之中。
    「想不到我没有去找妳,妳倒找上我来了。」扯落夜行人的蒙面巾之后,韩海边在床边坐下,边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女人道。原来,这个想要杀他的夜行人竟是那个身怀媚月功的外国女人。她依然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甚至连蒙面巾都是蓝色的,不过衣服的样式却由长裙改成了紧身的夜行装。这样,也更加突显了她的傲人身材,尤其是胸前的双峰,更加显得坚挺饱满,几乎裂衣欲出。
    「你认识我?」女人的声音竟是珠圆玉润,丝毫没有外国人讲中文那种怪怪的味道。而且,韩海也听得出,她的声音非常坦然,毫无恐惧之情,这显然对他接下来的问话不利。
    韩海不禁冷下脸来,道:「妳没有资格问我问题,现在我问一句,妳回答一句,如果回答得令我满意,我可以考虑对妳从轻发落。」
    女人沉默了。
    「妳叫什么名字?」
    女人没有回答。
    韩海立刻冷冷一笑,道:「拒不回答对妳没有好处。妳身怀媚月功,就应该知道被震散功力的后果。如果妳想尝试一下,我很愿意效劳。」
    女人脸色大变,现在她终于知道韩海就是昨天那个在窗外喝止她的神秘人。她的脸上立时浮现起几许惊恐之情。
    「再问一遍,妳叫什么?」
    「萨莲娜•阿朗。」
    「阿朗?!很有趣的姓。」说到这里,韩海目中闪过一线晶亮的寒芒,同时语气更加冷肃,「老实告诉我,谁派妳来杀我的?」
    「我没想杀你,我只是……」 萨莲娜脸上露出凄楚之色,同时布满泪水的眼眸荡漾起惹人怜爱的神采。
    韩海却不为所动,语气依然森冷:「妳这不入流的摄魂术对我没有作用,别浪费力气了,老实回答我的话。」
    萨莲娜的脸上立刻布满了惊骇之色,她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秘技在这个人的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一时之间她不禁为自己花费那么多时间来修习这门功夫感到后悔。这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之后,她的眉宇间充满了颓然之色,似乎她已经从心底向韩海投降了。不过,韩海却没有这么乐观。他的灵觉告诉他,直到这一刻,这个女人还没有放弃杀他的念头,他始终探察着她心中的那股杀意,并且知道牠一直萦绕不去,也就是说萨莲娜还有暗藏的杀招,使其有信心将他一举击杀。
    韩海虽然不知道那个杀招究竟是什么,但是隐隐猜到那或许跟她的特殊体质有关,这个感觉来源于他对萨莲娜的发色以及瞳仁颜色的联想。
    果然,就在韩海脸上稍露思考之色的刹那,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萨莲娜眼中忽然爆起清晰可见的蓝色幽光,几乎与之同步,她那长不过两尺的头发忽然飞速暴长,并且恍若有自主生命一般地向韩海卷袭而来。韩海躲避不及,立即被长发卷个正着、裹紧,转眼即动弹不得。而在这时,原本应该因被制住经脉而动弹不得的萨莲娜竟然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韩海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他一时也无法明白,为何这个女人的身上会出现如此反常的情况?之前他已经尝试过震动双臂,并且发现将自己捆缚起来的发丝竟然拥有不输于精钢的强韧。
    难道盛传于西方的超能力真的这么厉害?!他的心里不禁疑惑丛生,也正因为如此,他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萨莲娜将他推倒在床上,然后咯咯地笑起来。
    「没想到吧?我们的位置互换得这么快!」
    韩海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倒也坦然。
    「的确没想到,妳除了会媚月功之外,竟然还暗藏了这样的能力。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超能力。」
    「你很有眼光,可惜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萨莲娜扬起了右手。
    「等等,在我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谁派妳来杀我的?」
    「告诉你也无妨,是顾家四少顾子寒,这就是你跟他抢女人的下场。」话落,萨莲娜扬起的右手已经准备落下。
    韩海忽然喝道:「慢着,我不想自己死不瞑目,所以想为自己分辩一下,同时妳也需要知道……」
    「需要知道什么?」
    「顾子寒告诉你,他要杀我的理由是因为我跟他抢女人?」
    「不错。」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没有说实话,妳也被蒙在鼓里。」
    「这么说,他要杀你是为了别的理由?」 萨莲娜似乎被韩海的话引动了好奇心。
    「当然……」
    「可……我……没……兴……趣……知……道。」 萨莲娜忽然亲昵地凑到韩海耳边一字一顿地道,这种语气真像在敲响某人的丧钟。
    「你到地狱里跟那些孤魂野鬼说去吧。」 萨莲娜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落向韩海的胸口。
    「可惜……」韩海在这当儿,还饶有兴趣说出了这两个字。随后只听「嘣……」的一连串、类似绳索绷断的声响,捆缚住韩海的发绳在转瞬间全部寸断,而韩海恰于此时扬起的左手竟然稳稳地架住了萨莲娜那只来势汹汹、杀意凌然的右手。萨莲娜在骇然之际就想立刻抽身而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觉得周身一麻,即刻不得动弹--真正的再也动弹不得了。这一次,她的眼里着实充满了惊恐之色。她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真正制住像她这种超能体的经脉。(注:超能体。指拥有超能力的人的身体。)
    情形再次颠倒了过来,但是房间里却忽然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默之中。萨莲娜惊恐地望着韩海,韩海则一边饶有兴趣地回望着萨莲娜,一边在脑海里转动着千百个处置萨莲娜的念头。
    末了,约莫三分钟后,韩海忽然轻叹了一口气(猫哭耗子),道:「妳说,我该怎么处置妳才好呢?」话落,他有样学样地扬起了右手,与萨莲娜之前的动作有所不同,他的手掌中不但泛起了白光,而且在无形中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在这一瞬间,萨莲娜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之色。
    「你不能杀她。」有个沙哑的声音忽然从阳台上传来,一时竟无法让人辨出其主人的性别,似乎发声者使用了变声器之类的器具。
    韩海似乎早就知道今晚的不速之客不止一位,所以竟然连头也不回,就道:「说说妳的理由。」
    「她对你还有用处,况且她也不该死。」阳台上的人迟疑了片刻才答道。
    「哦?」韩海笑了,「第一个理由姑且不谈,我倒想听听妳怎样证明这个女人不该死。」
    「不用证明,你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我只明白她在修练专门损人利己的媚月功,而且是一个杀手,抛开她想杀我不谈,以前她也一定杀了不少人。杀人者人亦杀之,这是江湖的法则。」
    「江湖?咯咯……多么古老而新鲜的字眼,想不到会从你嘴中说出来。」
    「原来妳不喜欢这个词,那好,换一个,就叫丛林。这就简单多了,丛林的法则是弱肉强食,她杀不了我,只好被我所杀,这就更加天经地义了。」
    「我知道说不过你,不过还是请你想一想她到底该不该死,我走了。」话落,窗外的人就待转身离去。谁知转过身却发现面前三尺之处竟然挡着一个人,他一脸笑容的样子,表露出一种招待久别好友的真诚。
    「走得这么快?不想进去坐一坐吗?……颜玫!」韩海笑道。
    「唉……早知道瞒不过你。」颜玫扯下脸上的蒙面巾,露出真容,她的样子还像以前一般,清秀中混合了几许冷傲,形成了独特的神韵,此时再加上一点属于成熟女人的无奈娇嗔,竟在瞬间让韩海心生起惊艳的遐想。
    「到里面坐坐吧!」韩海再次做出邀请,并且摆出手势。
    颜玫不禁有些迟疑。
    韩海知道颜玫的顾虑,忙道:「放心,妳一出声,我就让她暂时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颜玫点了点头,这才通过阳台上的门,走进了房间。她直接坐到了床边,查看了一下萨莲娜,才发现她确实已经昏睡过去了。
    「你怎么做到的?」
    「妳指什么?」韩海故做不懂。
    颜玫瞪了一眼,道:「我虽然不会制穴这种高深的功夫,但据我所知,萨莲娜是超能体,体内拥有强大的力量,制穴手法根本对她没有作用。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韩海做了个「其实很简单」的手势,道,「只要制穴的力量比她体内的力量还要强大,不就行了?」
    「那怎么可能?」
    「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超能力也是基于人体内的能量而生的,并非凭空产生的。这一点和武术当中的真气很相似,问题只在于能量的质、转化的途径和方式不同而已。既然都是基于人体,彼此超越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当然,遏制超能力还需对人体经脉有相当的探察力,因为据我刚才探察萨莲娜的身体所知,超能体体内的经脉分布与常人有些不同。」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厉害。」颜玫露出一个被韩海彻底打败的表情。
    韩海呵呵一笑。之后他瞥了一眼萨莲娜,忽然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妳来顾氏企业大学并且刻意接近她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呀。」颜玫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道,话中颇有些半真半假的味道。
    韩海无奈,但是依然勉强正色道:「说实话吧!也许我可以帮妳。」
    「你真想帮我?别忘了,我是一个杀手,杀手自然是来杀人的,你能帮我杀人吗?」
    韩海一怔,他当然不会轻易败下阵来,于是心念一转,立即反击道:「但现在你怎么扮起救人的角色了?这可不像杀手的作风哦。」
    「偶尔做一做济世救人的事情也不坏,何况为了更大的目标,暂时放过一些相关的小目标也很合情合理。」
    「这么说,萨莲娜就是妳说的小目标了?」
    「可以这么说,当然,我也认为她不该死。」
    「虽然罪不致死,但是也不能轻易饶恕。」韩海一正脸色道,「我不知道妳刻意接近她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想知道,你对她了解多少?」
    颜玫脸色一变,忙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刻意接近她?」
    「今天下午,我看到妳和她坐在同一辆车上。」
    颜玫不禁露出一丝苦笑,道:「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真不知道你的眼睛是不是属鹰的。」
    「别岔开问题,坦白一点吧!既然妳让我放了她,就该让我知道实情。」
    「这一次我不做杀手,而是接了一份商业间谍的活儿。有个老板出价一百万美金,要我查清顾式集团与海外哪几个财团存在关系,最好还要偷取一部分资金往来的记录。」
    「这跟妳接近萨莲娜有什么关系?」
    「少爷,你不会这么笨吧!萨莲娜与顾家的关系非比寻常,我接近她,自然有利于打入顾式集团。」
    「妳的意思是萨莲娜不仅仅是一个杀手?这不太可能吧!她既然受雇于顾子寒来杀我,不就说明了她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角色吗?怎么还会与顾家存在其他关系呢?」
    「这我也很奇怪,不过我总觉得在日常生活中,顾家人对萨莲娜客气得超过了雇主与雇员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坚持我的看法。」
    「或许妳说得对。」韩海沉吟了片刻道。他忽然想起,单从萨莲娜长期藏身于顾氏企业大学这一点来看就存在问题,因为顾家完全没有必要将一个危险的杀手时刻放在枕边,更何况这个杀手还在修练采补功夫。不过反过来想一想,或许萨莲娜之所以能在顾氏企业大学里肆意采补,正是出于顾家的首肯,甚至这当中还存在某种秘密的交易。如果将这一点假设加以延伸,个中的秘密可能远比想像的要复杂、诡秘得多。
    想到这里,韩海又忽然对颜玫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通过萨莲娜企图结识顾家的人感到担忧,因为据他看来,在之前银行间谍名单的事件中,追杀颜玫的人多半是顾家派去的。如今颜玫还敢出现在顾家人的眼皮底下,似乎过于盲目了一点。
    思及此,韩海并没有立即谈及这个话题,而是婉转地问道:「颜玫,我觉得,无论是杀手还是间谍,都不适合用来维持生计。妳应该不缺钱,为什么……还要……」
    颜玫扑哧一笑,道:「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哦!你说得对,有了你送给我的两百多万美金,我现在衣食无忧,不过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所以那笔钱我迟早要还给你的。所以现在正在拼命工作呀。」
    韩海一怔,他没想到颜玫竟然知道当初那两百五十万美金的来历。
    「既然已经送出去了,本就没打算让妳还。况且那笔钱也不是我的,只是送到我手上而已,我想那笔钱原是某个人想我转交给妳的,所以妳不必放在心上……」
    「看来你还真大方啊!或许更应该称之为身家雄厚才对,所以不在乎那点小钞票。可怜啊!那笔钱对世上大多数人来说,不啻一笔天文数字。」
    「随你怎么说,我只是担心顾家可能会发现妳的身份,据我所知,上次要杀你的人很可能是顾家派去的,所以,顾家应该知道妳的存在。」
    「这我知道。你放心,凡是见过我样子并与顾家有瓜葛的人都已经不能说话了。」
    韩海不禁张大了嘴,因为他感觉到颜玫的话里充满了杀气--这才是杀手本色啊!他在心中苦笑。
    「不要把我当成杀人狂魔。」颜玫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知道我存在的顾家人只有一两个,实际见过我样子的则只有几个杀手和一个接头人,他们都死在上次你们救我的那个仓库里。现在我又换了身份,顾家不会认出我来的。」说到这里,颜玫望了望窗外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把萨莲娜交给我吧!」
    韩海依然有些迟疑:「她在修练媚月功,我很担心她会伤害更多的人,所以……」
    「怎么婆婆妈妈的?媚月功是什么东西?很可怕吗?瞧你就像生怕她改天来找你报仇一样。」
    「我不是怕她报仇,而是……」韩海只得将萨莲娜修练媚月功的情形说了一遍,并且说明了媚月功的危害,中间涉及了一些比较淫靡的描述,虽然韩海一语带过,依然惹得颜玫连啐不已,最后羞红着脸道:「世上怎么有这种龌龊的功夫?」
    韩海呵呵一笑,道:「虽然龌龊,不过据书上记载,修练媚月功的女人可以青春长驻哦。」
    颜玫见他笑得古怪,忍不住赏了他一个白眼。韩海只好讪讪一笑。
    末了,他也不想为难颜玫,只好用真气暂时封住了萨莲娜体内的媚月功功力--他早就想到这个方法了,不过介于这个方法并不保险,尤其是对萨莲娜的超能体而言。所以一直犹豫不决。现在为了帮助颜玫,也只好姑且一试了。当然,他这样做也是别有深意的,因为即使颜玫没有插手,他一时也无法决定如何处置萨莲娜。现在因为颜玫的插手,他将萨莲娜放回去,一方面是帮助了颜玫,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此探察顾家的反应。而更重要的,是他也觉得萨莲娜的身份颇为可疑,将她放回去,或许能够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秘密。
    有了上述的想法后,韩海同意了颜玫的处置方法,并且最后还帮助颜玫将萨莲娜抱到了楼下(颜玫不会高来高去的功夫,所以从宾馆四楼跃下还需要韩海帮忙。)。
    ※ ※ ※
    接下来的三天,一切显得相对平静下来。小明星队通过一定强度的训练,已经基本适应了顾氏企业大学的比赛场地;莫星琼望过来的目光依然让韩海觉得危险;欧阳依菲的拳法则进步很快;颜玫和萨莲娜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在他面前出现。至于家中七女,每天轮流给他打电话,其中虽然温情脉脉,但也有颇多告诫,「警告」他不要花心,这一点颇让韩海有些哭笑不得的感慨。
    如果告诉别人,现在正有七个美若天仙、能力出众的超级富家女在时刻警惕他「桃花运泛滥」,肯定没有一个人相信。然而这却是事实。现实都是荒唐的,即使他这个幸运人儿也不禁这样认为。
    时间指向七月二日,这一天正是一米八以下大学女子篮球校际联赛开赛的日子。
    上午,在顾氏企业大学的新篮球馆中举行了盛大的开幕式,韩海因而得以见到其他各支队伍的完整阵容,有几支球队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从当天下午开始,预选赛中的六十四支球队将陆续登场,三十二场比赛将集中在新篮球馆中举行。预选赛共占用五天,七月二日下午开始,七月六日上午结束,实际比赛时间为四天,每天赛八场,上午四场,下午四场。因为新篮球馆可以容纳两场比赛同时进行,所以比赛在时间安排上是比较宽松的。
    小明星队对玉狮师范大学女子篮球队的比赛就被安排在预选赛的第一天,也就是举行开幕式的这一天的下午。比赛从两点开始,是预选赛的首发赛之一,可以说是想不受瞩目都不可能。另两支参加首发赛的球队分别是伽蓝宗教大学女子篮球队和仁心师范学院女子篮球队,其中伽蓝宗教大学女子篮球队是去年联赛的第五名,同时也是有名的强队。而仁心师范学院女子篮球队虽然实力不强,却是一支在防守方面非常出众的球队。
    在比赛之前,韩海面对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的小明星队队员道:「不必紧张,妳们会赢的。好好活用我教妳们的东西,记住在快速攻防中三人组合就行了。」说完,他就准备坐下来,似乎他的工作已经干完了。就在这时,莫星琼忽然冲到了他的面前,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问道:「经理,你是不是忘了做某件事?」
    「没有啊!」韩海故做坦然。
    「不负责任啊。」队员集中的地方传出了这样一声颇为齐整的评价。
    「拟定首发名单啊!我的……韩……大……经理。」说这两句话时,莫星琼几乎将脸凑到韩海的鼻尖下,那付咬牙切齿的样子真仿佛如果她是吸血鬼,非把韩海吸成人干不可。
    「原来妳说这个,我早就想好了。」韩海摆出一脸「不值得如此紧张」的表情。
    「快说。」
    「由妳决定。」
    「什么?」
    「再说一遍,由妳决定。」说完,韩海理所当然地坐到了休息区的椅子上。而站在一边的莫星琼则几乎双目喷火,如果她是男生的话,怕免不了要把韩海的近亲全都问候一遍。可惜她是个颇有教养的女生,所以只好狠狠地瞪了韩海一眼,心道:这笔帐暂且记下,迟早有一天会跟你算。
    就这样,在韩海秉承「教练偷懒」的原则下,莫星琼不得不负担起部分职责。好在她比韩海更了解小明星队自身以及作为强劲对手的玉狮师范大学女子篮球队,所以拟定首发球员名单还难不倒她。从这一点看来,韩海的「放权」其实未尝不是一个英明的抉择。因为他知道自己对玉狮师范大学女子篮球队的了解,比起小明星队队员差远了,去年她们与玉狮女篮交过手,对其已经有相当的了解了。所以与其以「代理教练」之名拟订一份不恰当的名单,还不如直接将这个权利下放给莫星琼,韩海相信她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首发名单很快拟定,分别是:莫星琼、杨薇、宁音、史剑兰、钱佳。其中,莫星琼和杨薇打任何位置都没有问题,可以说是小明星队的顶尖王牌;宁音是控球后卫,为人非常冷静;史剑兰是弹跳力相当好的中锋,同时她也是小明星队中最高的,有一米七八,这对于一米八以下的球赛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占优势的个头了;钱佳是三分射手,韩海曾在球队记事簿上查到一个数字,她在球赛中投射三分球的命中率高达百分之六十四点四二,仅次于同样身为三分射手的苏雯,苏雯的三分球命中率为百分之七十三点三七,这已经是一个相当骇人的数字了。
    莫星琼拟定的名单正合韩海所想,所以他立刻就点头同意。
    而此时,距离开赛只剩下二十分钟了。球馆已经被的人声淹没了,韩海不禁放眼望向观众席,让他惊讶的是,整个球馆超过五万的观众席位竟然爆满,观众中不止有学生,还有许多社会人士。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对大学间的女篮联赛感兴趣,韩海不禁满心诧异,看来顾氏企业大学修建新球馆是不会亏本的。算一算,这么多观众,光门票就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韩海还注意到,许多记者和摄像师在观众席以及裁判区之间来回走动,到处采访摄影,甚至球馆四周还架起了数台专门用于现场直播的摄影机。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大学联赛也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是现在的媒体过于发达,还是他们都冲着顾家的财雄势大?韩海一时也想不通。现在他唯一想祈祷的,就是那些记者和摄影师千万别找上他。不过,这显然是妄想,这不,现在就有一个女记者领着一大群很像记者、摄影师的人向他走来。这个女记者是韩海认识的,正是不久前去明星大学采访小明星队的孔燕。
    她一定是怀恨在心。在被记者和摄影师包围之前,韩海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
    谢天谢地,比赛就要开始了,记者和摄影师也只能与韩海缠扯数分钟,尽管问题如滔滔江水,好在韩海还颇有机智,上遮下挡,总算应付过关了。末了,他不禁暗暗抹了一把汗,深以为今后应该看到这些人就跑,否则被他们窥准时机,一大堆问题问下来,而且还穷追不休,岂不让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法脱身?!
    ※ ※ ※
    比赛的哨声终于吹响了,韩海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可以放心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不用担心被别人打扰了。
    按照韩海事前的授意,小明星队在上半场的前两节(一节五分钟)采取常规打法,也就是不使用韩海传授的丁字步、运气术,只用特殊呼吸法延缓体力消耗。
    两支球队一开赛就打火热,玉狮女篮显然吸取了上一界败于小明星队之手的教训,在防守方面有很大的提高,另一方面她们也将正面进攻的凶悍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韩海终于明白「这支球队的队员都不是女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很显然,玉狮女篮无论在进攻还是防守上都将男篮的作风学个十足,所谓「不是女人」正是只指她们打球的凶悍性。与这样一支球队交手,是具有相当危险性的,因为冲撞、磕碰经常发生,球员随时可能受伤。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场比赛也是相当香艳的,冲撞、磕碰越多,其可能发生香艳镜头的潜在机会也越多。
    难怪越来越多的人从隔壁球赛的观众席上跑到这边来,韩海心道,想来玉狮女篮另类的打法虽不一定受欢迎,但是备受瞩目却是免不了的。
    在玉狮女篮凶猛的进攻下,上半场前两节,小明星队打得很保守,并因此处于一定的劣势。第二节结束时,两队的比分为二十七比十六,小明星队落后十一分。
    ※ ※ ※
    「难道明星大学的球队就只有这样的实力?」场外一个穿着红色球服的女子不禁喃喃自语。
    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同样装束、面容艳丽、个头颇高的女子却冷冷一笑道:「玉狮女篮怕不会赢得这么容易。妳看到坐在休息区的那个男生了吗?」
    「哪一个?」
    「在明星大学休息区的那个。」
    「他怎么了?」
    「他的脸色很平静,一点也不紧张,就好像一直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是什么人?」
    「据说是明星大学球队的教练。」
    「这怎么可能,明星大学的篮球教练不是一个叫周慧的女人吗?」
    「我也不太明白,可能他只是暂时代理教练的职责。」
    「看来,应该去调查一下那个古怪的家伙。我现在就去……」
    「别胡闹。」
    「放心,我不会胡闹的。」 最先说话的女子向后挥了挥手,随后努力排开站在过道上的人群,向靠近明星大学休息区的观众席走去。
    ※ ※ ※
    面对刚刚从球场上走下来的五名球员,韩海笑了。在劲爆的音乐里,韩海将平稳但异常清晰的声音送入了五名球员的耳朵里:「从现在开始,该我们反击了。」
    以韩海上述的话为始,小明星队开始一反之前的保守打法,采用三人组合进攻的方式,活用丁字步、运气术,加以钱佳的三分球,令玉狮女篮陷入了疲于应付的境地。
    相对于钱佳的三分球,玉狮女篮更对莫星琼、杨薇和史剑兰组成的三角攻击阵势感到头痛。尤其她们运球时所走的步法,不但轻快而且诡异莫测,人盯人的战术根本不管用。即使是将队伍调到罚球线上进行区域联防,也随时有被切入的可能。更何况,小明星队还有一个比较可怕的三分射手,她在禁区外也是相当活跃的。
    就在玉狮女篮一时拿不出有效对策的情势下,比赛很快又过了两节,上半场结束时,比分已经变成了三十七比五十四,小明星队领先十七分。这已经很明显地说明小明星队完全主导了上半场的后两节。
    五名队员满脸笑容地走进了休息区,顾不上休息,就将韩海围了起来。杨薇抢在莫星琼之前说话:「韩大经理,我崇拜你……」
    「我不搞个人崇拜的。」韩海一看到她发光的眼睛,就觉得怕怕的。
    史剑兰最为大胆,她走过来拍拍韩海的肩膀道:「经理,不如你把我们那位偷懒的教练搞定,以后妇唱夫随,我们沾点便宜,如何?」
    韩海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斥道:「赶快休息去。下半场打砸了,看我不赏妳一个夫唱妇随。」
    「什么意思?」
    「闭着眼睛把妳嫁了。」
    「好啊!嫁给你怎么样?」史剑兰嘿嘿一笑,还想走过来拍韩海的肩膀,好在韩海闪得快。不过看他那几乎变绿了的脸色,女孩们立刻忍俊不禁,发出了一阵轰笑。
    ※ ※ ※
    小明星队突出的表现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也因此,此时韩海与球员们的嬉闹也被一些人看在了眼里。她们为此心生起诸多的猜测、惊讶和疑问。
    在韩海身后的观众席上,有一个穿着红色球服的女子,她的目光始终在韩海和小明星队球员身上逡巡,目光带着诸多不解,也饱含浓厚的兴趣。
    「想不到今年这支球队会变得这么有意思。」红衣女子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与此同时,对面的玉狮女篮背后的观众席上,三个打扮俏丽、样貌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女也正在进行相关的讨论。
    「二姐,你注意到没有,她们的攻击三人组好像跟我们完全一样。」左边那个少女惊讶地道。
    「错了,并不完全一样。」右边那个少女摇头道。
    「二妹说得对。」中间那个少女点头道,「她们的步法看上去比我们的精妙,但默契度比不上我们,如果正面交手,很难说谁胜谁负。」
    「呀?!师父不是说,只要我们把学到的武功活用到球场上,就赢定了吗?」左边那个少女流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或许就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既然我们能把武功用到打篮球上,别人也可以的。」右边那个少女无奈地道。
    「我们还是暂且不要讨论这件事情了。」中间的少女摆手示意其他两女停止讨论,「回头问师父吧!我也很想知道,除了师父,还有谁精通三才阵。」
    ※ ※ ※
    下半场哨声吹响,韩海向莫星琼五女挥了挥手,然后笑道:「速战速决,打好了,晚饭我请!打得太好,妳们请。」
    「小气。」五女齐声「骂」道。
    莫星琼更小声嘀咕:「没见过这样鼓励球员的家伙。」
    韩海苦笑。
    比赛下半场,小明星队延续了上半场的优势。面对玉狮女篮更加凶悍、神似泼妇一样的打法,用钱佳在线外骚扰威胁,在线上则灵活运用三人阵的攻击方法,针对玉狮女篮相对浮躁的弱点,步步紧逼。
    随着比赛逐渐接近尾声,特殊呼吸法带来的节省体力和增加耐力的效果开始发挥出来,而运气术则使小明星队队员进行跳跃时比玉狮女篮轻松得多。到了下半场的第三节,比分已经拉大到五十七比一百。也就从这时开始,韩海陆续发布换人命令,让没有出场的小明星队队员也下场热身了一把。
    结束的哨声终于响起,比赛结果为六十八比一百三十六。玉狮女篮以大比分输给了小明星队,引起了球馆里不小的骚动。要知道,玉狮女篮是去年联赛的第四名,而小明星队是去年联赛的第三名,两者的实力原本差距不大。如今预选赛出现了这么大比分的落差,立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而坐在小明星队休息区的那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也由此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很多人都在猜测明大女篮(普通人对明星大学女子篮球队的简称,如果只是针对莫星琼诸女,也习惯称其为「小明星队」。)实力大增是否跟这个人有关系。
    与外人相比,小明星队的女孩们却不觉得这个结果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史剑兰一边收拾包袱,一边嘀咕道:「如果不是那个家伙暗示我们收敛,本小姐一定让你们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与史剑兰一同收拾包袱的莫星琼听到上述的嘀咕,不禁发出会心的一笑,她回头瞥了一眼韩海,心道:这个古怪的家伙真像一个宝藏。这个想法飞快从她脑海中掠过,当她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与此同时,韩海打了个喷嚏……
    比赛之后,小明星队在宾馆里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后便开始向她们的「韩大经理」展开「敲诈」。既然事前已经说好请一顿饭,那么,一定要选最贵的餐厅,点最贵最多的菜,其最终的目的当然是让她们的「韩大经理」最感觉肉疼。不过,可惜她们的「韩大经理」并不靠薪水吃饭,加上怀中还躺着十亿美金,所以注定是不会觉得肉疼的。这一点,倒让女孩们暗暗失望。
    饭后,韩海回到住处,立即给周慧打了一个电话,一方面报告下午的战绩,另一方面要求对刚刚吃的那顿饭进行「公款报销」。得益于球队初战得胜并击败强敌,周慧没能拒绝这个假公济私的要求,这倒让韩海一时暗乐不已。
    然而,或许福祸总是搭伴同行的,他刚刚结束了与周慧的通话,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却响了。他拿起电话,首先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笑,笑声有些熟悉,但是他一时竟想不起发笑的人是谁。
    「韩海,你有个朋友在我手里,不想她死的话,我们见个面吧!」对方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残忍的快意。
    韩海心中一紧,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他首先想起了颜玫,因为在他熟悉的人当中,也只有颜玫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你是谁?」
    「这么快就忘记老朋友了?!看来你与我四弟挣女人把脑袋都挣糊涂了。」对方的话中充满了嘲弄之意。
    韩海可算明白了,这个扭曲着声音与他说话的人正是顾家二少顾宇,只从他此时说话的语气,韩海就可以想见他对他的仇恨有多么深。
    韩海在心中叹了口气,同时抑制住心中对颜玫的担心,随后淡淡地道:「见个面也好,说地点吧!」
    「很好。我们就在顾氏工业园后面的货仓见,给你两小时,时间一到你还没有出现,别怪我心狠手辣。还有,最好带上你从我这儿『借』走的那两张瑞士银行本票。记住,不要带不相干的人,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知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抓了我哪个朋友?也许你抓错人了。」
    「总之是你的朋友没错,你来了就知道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不来。」
    韩海思考了片刻,然后沉声道:「我一定准时到。」
    顾宇阴阴地笑了一下,然后挂上了电话。而几乎与此同时,韩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他刚刚临时用心卦起了一课,虽然卦相不明显,不过他却隐隐觉得顾宇此举另有用意,并非单纯地想拿回十亿美金的本票。既然他的动机不单纯,韩海便料定一时之间他不会对颜玫怎么样,这样他便稍稍放下了心中的担心,接下来可以全心应付顾宇。
    不过,韩海虽然成竹在胸,但百密仍有一疏,有个简单的问题他一直没有想到,那就是如果在顾宇手里的人质是颜玫,顾宇又是如何知道他与颜玫的关系的。因为这一点疏忽,韩海将很快会发觉,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将比想像中的要强大得多。
    ※ ※ ※
    繁星点点的夜晚,到处是五彩的灯光,韩海走出顾氏企业大学的校门,叫了一辆停在附近的计程车,告诉司机他有急事需要赶往顾氏工业园,司机立马保证尽快将他送到。
    韩海没有去过顾氏工业园,但是却知道牠是顾氏集团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顾氏集团的总部就位于这个面积广阔的工业园内。他在来顾氏企业大学之前,曾经详细了解过顾家产业的分布,所以大略知道顾氏工业园距离顾氏企业大学约莫有一小时的车程。
    果然,一个小时后,顾氏工业园已经遥遥在望,韩海让司机将车停在距离工业园颇有一段距离的一个路边公园的门口,司机脸上闪过不解的神色,他似乎想对韩海进行劝说,但韩海却已经付钱下车了,并马上走进了公园,在司机一愣神的瞬间,一闪身没入了公园深处。等司机回过神来时,早就不见了韩海的踪影了。司机立刻大惊失色,连忙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三分钟后,数辆面包车赶了过来,车上迅速走下数十个持枪、穿黑衣、戴黑色头罩的大汉,领头的将计程车司机叫了过来,问了几句话后,向身后一挥手,大汉们立刻分成几队,冲进了路边公园。瞧他们行走的架势,丝毫不亚于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特种兵,甚至在身手和气势上还犹有过之。
    然而,数十个持枪大汉将路边公园搜了个遍,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大汉们重新聚拢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领队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真是见鬼了,难道那个小子有翅膀,会飞?!」其他大汉无语。领队只好通过随身耳麦向上司报告目标失踪。
    ※ ※ ※
    韩海闪身进入公园之后,看准四下无人,即展开轻身功夫,看准顾氏工业园后面的那排连片的仓房飞掠而去。途中只在数幢建筑和几株树上踮脚,就横越了长达数公里的距离。
    五分钟之后,凭借敏锐的灵觉,他成功地找到了顾宇所在的货仓,同时发现颜玫正被人用绳索捆吊在货仓顶部的铁架上。
    这座货仓足有数万平米,分为两层。楼上楼下到处都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大汉,人数足有两百,他们的着装都是黑衣加黑色头罩。
    韩海将自己吸附在一楼拐角的一个窗户附近,这里距离货仓中心较远,窗户两边还堆满了纸箱,因此形成了一个大多人视线都不能及的死角。
    韩海并不敢轻易发难,并不是因为他害怕那些持枪的大汉,而是他发现货仓里有数股气息异于常人,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些人要么精通武功,要么身怀异能,反正没一个好应付。韩海如想在这样的阵仗当中救出颜玫,很可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所以深知既然不可避免要付出代价,那么就应该将手头的筹码进行最大化利用,起码不能使代价付出了却毫无收获。所以,他在默查货仓内敌人分布情况的同时,也在计算自己闯入其中后该走的路线。
    如此又过了三分钟,韩海忽然发现有两名持枪大汉正向他藏身之处走来,不禁暗暗一皱眉。这些在货仓周围担任巡逻任务的人显然是一个麻烦,刚才他接近这里时,为了不打草惊蛇,一路潜踪匿影,并没有将这些人清除。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却有必要接手之前躲掉的工作。
    想到就做,他一晃身,来到两名持枪大汉的身后,立掌刀左右齐击两名大汉的颈部动脉,两名大汉连闷哼都没能发出,就像两团软泥向地上倒去。韩海立即托住了他们的身体,缓缓带到隐蔽处藏了起来。随后他剥下其中一个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再戴上头罩,然后带上一些装备,计有一支冲锋枪、两支手枪、两个弹夹、一个无线耳麦以及一柄锋利的匕首。
    一切妥当之后,韩海从隐蔽处走出来,开始堂而皇之地在货仓周围走来走去。沿路所遇到的大汉都被他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放倒了。当他终于走完了一圈的时候,已经放倒了超过六成不下三十名持枪的大汉。
    眼看如果再向剩下的大汉出手,就可能曝露自己的行踪了。韩海决定事不宜迟,立即深入到货仓里。也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隔壁货仓的一个角落里传来,几乎与惨叫同时,连串的枪声突然从货仓周围传来,并且越来越盛,好像有大队人马正在进攻这里一样。这可把韩海搞糊涂了,他站在距离货仓大门不远的黑暗处,一时难以权衡是不是该立即行动。
    枪声越来越逼近货仓,韩海开始听到顾宇的喝骂从货仓里传来,紧接着一队不下五十人的持枪大汉从货仓大门里冲了出来,转眼没入了黑暗之中。几乎就在同时,货仓二楼忽然响起了连串枪声和惨叫声,韩海的灵觉探查过去,却发现二楼的持枪大汉竟分成了两派,彼此正在不断地持枪扫射。内讧?不可能!那么另一个解释就是其中一拨大汉是潜入的敌人。韩海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不管怎么说,货仓里越乱,对他越有利。虽然现在枪战还没有波及到一楼,但是以韩海估计,那是迟早的事。
    也就在这时,韩海忽然感到一楼里潜藏的几股异于常人的气息正在向二楼飞速移动。这正是好机会。韩海没有犹豫,立即从货仓大门向内冲去,边跑边粗着嗓子喊道:「敌人杀进来,敌人杀进来了。」他的奔跑速度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则迅若闪电。
    有几个人立马喝道:「慌什么!」其中一个人正是顾宇。而几乎就在同时,有人尖叫道:「二少,小心。」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女人的声音未落,韩海的枪已经指在了顾宇的脑袋上了。
    「顾少爷,不介意的话,请你把吊在铁架上的女士放下来,好吗?」韩海说得挺悠闲,丝毫不把周围正指着他的几十柄冲锋枪以及逼近他的数股强大的气息放在眼里。
    「照他的话去做。」顾宇面孔扭曲地道。
    不一会儿,颜玫就被放了下来。着地之后,她几乎脚步不稳。韩海忍不住望了她一眼,发现她虽然发丝披散,衣服上带着血迹,不过身上总算没有明显的伤痕。
    颜玫正想向韩海走过来,冷不防半空中跃下一个身材高大、脸形瘦削、四十岁左右年纪的黑脸男子,他五指成爪,一把就抓住了颜玫的喉部,随后冷笑道:「放下二少,否则我要她的命。」
    「这么说你想换人了?」
    「别做梦,你没有谈判的资格,立即放了二少,否则我捏碎这个女人的喉咙。」
    「那我岂不白忙活了?呵呵!」韩海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让包围他的人觉得他要么是白痴要么是有所仗恃。事实上,除了几个头脑冷静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家伙的脑袋有问题。
    「唉,没办法。」韩海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颓丧,这让顾宇不禁大喜,他立即决定,如果这次能够脱险,一定重重奖赏黑脸男子。
    韩海用另一只手缓缓地拔出匕首,在顾宇的颈部轻轻一划,然后似乎自言自语地道:「不知道这把匕首会不会中看不中用,这年头,次品可太多了。」
    黑脸立马几乎被吓白了脸。
    「你不想活了?!敢这样对二少。」他一紧扣住颜玫喉部的手,凶狠地喝道。不过,谁也看得出,他这个样子未免有些色厉内荏。
    「是你不想活了。」韩海一反刚才的悠闲,语冷如冰地道。随后将匕首移到了顾宇的喉部,接着对顾宇道:「告诉这位黑脸仁兄,他应该怎么做。」
    顾宇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他狠狠地瞪了黑脸男子一眼,跟着道:「放了她。」
    黑脸男子只好松开手,恨恨地将颜玫推向了韩海。颜玫打了个趔趄,连忙走到韩海的身边,并藏于韩海身后。这倒让韩海颇觉意外,他没想到颜玫也有需要人保护的一面。
    货仓二楼的枪声逐渐湮息,有人在楼上报告已经将来犯的敌人全部消灭了,然而却闻声不见人。
    韩海收起匕首,刚准备吩咐围在他周围的人退后,忽然他感觉身后涌起一股杀意。几乎与此同时,角落里忽有女声尖叫道:「小心!」
    韩海不禁暗叹一声,原来他早就知道敌人会有此一着,即使无人警告,他也能轻易应付。只见他快如电闪地侧身飞脚,一脚正踢中藏在他身后的颜玫的小腹。颜玫惨叫一声,立刻抱腹委顿于地,与此同时,一只精巧的袖珍手枪从她的袖口滑了出来。
    顾宇的脸色立即大变,他没想到韩海这么精明,似乎早就知道这个颜玫是假冒的。
    踢倒假颜玫之后,韩海脸上的表情变得森寒。他冷冷地对委顿于地的假颜玫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妳应该是太阴门的人。」
    假颜玫身体一颤,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她拨开脸上的头发,在脸山搓揉了几下,不久即脱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属于中年妇人的稍显扭曲的脸,显然韩海刚才出脚的力道肯定不轻。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知道我们太阴门的存在。」妇人没有答话,但有个苍老的声音代她接过了话茬。话音刚落,有三个人从空中跃落于韩海和大汉之间的空地上。其中一个人是韩海认识的,正是萨莲娜,她和另一个相仿年纪的女人簇拥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黑衣老妇。
    「小娃儿,你从哪里听说过我们太阴门?」 黑衣老妇上前一步和颜悦色地问道。
    韩海微微一蹙眉,道:「不必听说,既然媚月功出现了,我想妳们太阴门已经不甘寂寞了。更何况据我所知,妳们太阴门最擅长的伎俩就是这一手不入流的易容术。我要警告妳们,习练易容术可以,但是生剥人皮却是罪恶滔天。妳们迟早会尝到恶果的。」
    「放肆!」黑衣老妇沉下脸来喝道,「小娃儿,报出你的师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门派教出你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小子。」
    「凭妳也配知道我的师门?」韩海冷笑一声,「今晚我不想跟你们罗嗦,交出我的朋友,否则顾二少爷的大好头颅只好与脖子说拜拜了。」
    「是吗?」话落,黑衣老妇身影忽然模糊起来,几乎就在同时,韩海持枪的右手姿势不变,左手径直一指向后点出,正迎向此时正从他背后出现的那只神似鸟爪的手掌。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黑衣老妇连连后退,若不是身后的数名大汉努力扶住了她,她真可能止不住退势,仰跌到地上。而韩海只是上身轻轻一晃,之后他冷笑道:「凭妳这未到火候的幽魂爪也想丢人现眼?看来太阴门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黑衣老妇挥退扶住她的大汉,脸色铁青地道:「你别得意得太早,我不是你的对手,不代表没人治得了你。」
    「妳想去搬救兵?可惜我没时间跟妳玩下去,再说一遍,交出我的朋友,否则我只好让阎罗王请二少去喝茶了。」
    「你想威胁我?」黑衣老妇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简直,神似半夜鬼叫。
    「这种没用的东西,死一百个,顾啸生(顾氏集团总裁,顾宇的父亲)都不会心疼。你尽管杀吧!老娘倒要看看之后你怎样杀出去。」
    韩海不为所动,哈哈一笑,他当然不相信黑衣老妇的话,因为纵然顾宇再差劲,也是顾啸生的儿子。即使太阴门可以牺牲他,周围这些不隶属于太阴门的顾家手下也不会答应。这个黑衣老妇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是表明一定要杀他的决心,目的当然是给他施加心理压力,最后逼迫他伺机潜逃。到那个时候,他必定无法带上顾宇,能成功逃走固然是好,逃不走的结果则只有一个字--死。
    韩海当然不会那么傻,所以他冷下脸来,道:「既然这样,我只好要二少陪葬了。」话音未落,他还未有所行动,已经有人出声制止了。
    「等等……」
    「慢着……」
    出声制止的分别是顾宇和黑衣老妇。顾宇近乎哀求地对黑衣老妇道:「连姥姥,请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将他的朋友放了吧!」
    黑衣老妇狠狠地瞪了顾宇一眼,随后转头面对韩海道:「我放了你朋友,你也放了二少。我们即时交换。」
    「妳觉得这个提议公平吗?」韩海语带讥讽地道。
    黑衣老妇脸色一变,不过却没有即时反驳,而是向萨莲娜挥了挥手,示意她去提人。
    萨莲娜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只看她回来时表情颇不自然的样子,韩海已经知道藏颜玫的地方肯定出了问题。他又想到与他几乎同时行动的那些枪声以及藏在暗中向他示警的神秘人。刚才两方互逞计谋,所以没有太过在意周围反常的情况。只有三名持枪大汉去了神秘人示警的地方查看,但是一直没有回来。
    此时,黑衣老妇不禁冷笑道:「小娃儿,你真是好心机,你既然已经救走了你的朋友,还抓住二少干什么?叫你的朋友都现身出来吧!」
    「如果我告诉妳,我是一个人来的,妳信不信?」韩海的话音里带着一种戏谑的味道。这把黑衣老妇差点气晕过去。
    「不要问了,他的确是一个人来的。」有个人接着韩海的话往下说道。众人的眼光立时齐集到声音的来处--通向货仓二楼的平板楼梯口,那里出现了一个红巾蒙面、身材高挑的女郎,她穿着一身红色紧身皮装,手持一支带着射线瞄准器、看上去相当先进的红色手枪。在她出现的同时,不下二十名与顾宇手下同样打扮的大汉以及数十名一身红色装备的蒙面人持枪出现在货仓四周的角落里,他们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并用枪对准了在他们包围之下的每一个人,整个货仓里立刻杀气弥漫。这使黑衣老妇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围在韩海四周的那些顾宇的手下,虽然挺起了枪,但他们也深知此时轻易动弹不得。因为包围他们的人的气势给他们以很大的压力。
    这是轻则就会丧命的场面,几乎每一个人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妳是什么人?」黑衣老妇几乎咬牙切齿地道。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变数,而且以目前的情况看,她还处于绝对的下风。这对一直呼风唤雨的她来说,简直是生平最大的耻辱。
    「别问我是什么人,给我想要的东西,我立刻就走。」红衣女郎的声音冷中带甜。
    「什么东西?」
    「被你取走的东西,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黑衣老妇脸上的表情立时显得极度阴沉。她没想到自己会被迫到这样的境地。不过眼下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封口带红色印鉴的档案袋,道:「放了二少,我就把牠交给妳。」
    「这又何苦呢?」一旁的韩海故作叹息道。话落,他的身前竟产生了一排虚影,黑衣老妇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档案袋就已经不翼而飞了。随后,她只觉得四下里光影一阵晃动,仓库里的一百几十盏日光灯竟然在一瞬间熄掉了八成了。剩下的两成在一阵冲锋枪的扫射里也跟着完蛋了。货仓里完全黑了下来。黑衣老父和黑衣大汉们赶忙找地方掩护。在这漆黑如墨的环境里,即使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抵挡盲目飞射而出的子弹。于是,他们也只能边胡乱还击,边眼睁睁任由敌人从容离去。
    大约五分钟后,货仓外出现了纷杂的脚步声,大批持枪的黑衣大汉向这里跑来,然而,敌人已经走远了,他们赶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在距离顾氏工业园两里外的一栋颇为古老的欧式别墅的院子里,一辆黑色别克正在启动,打亮了车灯后,主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有个年轻男子活像个幽灵似的,从半空中突然跃落于她的车前。
    车主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有些无奈。她关闭车灯,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虽然周围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不过映着点点的星光,依然可以辨别出车主是一个红巾蒙面的女郎,她穿了一身颇为性感的红色露肩紧身皮装,身材高挑,似乎比车前的年轻男子还要高上一两公分。
    年轻男子不知为何忽然笑了起来,虽不是很大声,但已足以让红衣女郎感到某种令其警惕的快乐成分。
    年轻男子笑了足有半分钟,红衣女郎终于忍不住了,叱道:「有什么好笑的?!」
    或许是因一时没能掌握好语气的缘故,这声叱责虽然有些冷意,但也分明含着一丝娇嗔的味道。
    年轻男子收住了笑声,跟着忽然张开双臂,道:「静静,我想抱抱妳……」
    红衣女郎的身体大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息道:「你怎么认出来的?」这句话不啻承认了年轻男子的猜测,再加上她恢复到原声,已经等于变相地投降了。
    「给我抱抱,我就告诉妳。」年轻男子笑道。
    红衣女郎白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埋头冲入了他的怀里。一阵激烈的拥抱之后,年轻男子扯下了红衣女郎的蒙面巾,露出了一张宜喜宜嗔的绝色脸庞,这张脸的眉间始终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忧郁,并因而形成了独特的分外动人的气质。
    想必各位都能猜到,红衣女郎正是蒙静,而那位自天降下的年轻男子正是韩海。
    蒙静将头靠在韩海的胸膛上,好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紧盯着韩海的眼睛道:「你快告诉我,怎么认出我来的?」
    「直觉加上眼光。」韩海笑道。
    「说清楚。」蒙静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嗔道。
    韩海呵呵一笑,道:「妳忘了吗?我能过目不忘,所以凡是我见过的人,他的体形都会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一定的印象。妳虽然改了衣着,甚至连声音都变了,但是仍然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在货仓里看到妳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妳是我熟悉的人,妳离开货仓时,我一直跟在妳身后,观察妳行走时的小动作,并用灵觉探察妳身上的气息,直到我出现的前一刻,我才终于肯定了妳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说到这里,蒙静竟忍不住再次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韩海一边伸手拥抱住她,一边道:「我现在心中充满疑问,妳能给我解答吗?」
    蒙静嗯了一声,然后拉起韩海的手,坐进了车里,沉默了小半晌后,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道:「你也不必问了,我还是老实告诉你吧!其实,即使你今天不发现,我也打算在适当的时间将我的身份告诉你。反正佩佩她们都知道了,想瞒也瞒不了多久。」
    韩海眼中闪过些许疑惑,蒙静的话让他觉得她的身份或许与其他六女完全不同,甚至可能藏有惊世骇俗的成分。他在脑海里将今晚的事情飞快地想了一遍:蒙静的手段、她那些杀气盈然的手下、她与颜玫的关系以及与之相关的一系列事件,正在模糊里逐渐串联起来。
    「我与佩佩她们不一样,」蒙静语带回忆地道,「我们蒙家表面上经营着很多正当生意,但其实并不是以经商为生,而是一个立志清除世间一切邪恶与不公的杀手世家,而家族还长时间领导着世界上最大最神秘的杀手集团。」说到这里,蒙静转头瞥了韩海一眼,却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诧,相反,神情里倒充满着饶有兴趣的意味,这让她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自小接受最严格的杀手训练,母亲希望我将来能接手她在杀手集团里的领导位置……」
    韩海顿感疑惑,忍不住问道:「阿姨是首领,那蒙叔叔呢?」
    「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我父亲只是一个画家,他从不过问母亲从事的工作。」
    「难道他不知道阿姨领导着一个杀手集团?」
    「不,他知道,但是他更愿意将母亲想像成一个双手从不沾血腥的天使,而母亲也应父亲的要求,在家里总扮演着最温柔的妻子的角色。」
    「那样的家庭肯定是非常有趣的。」韩海忍不住笑道。
    「你不介意?」蒙静感到惊讶。
    「为什么要介意?」韩海反而笑了,「既然有这样一个家族以清除世间一切邪恶与不公为目标,那我就相信,即使牠掌握着世界上最大最神秘的杀手集团,也不会危害苍生。从某个角度来讲,说不定,牠正是在为社会造福呢……」刚说到这里,韩海就觉得手臂一紧,却原来是蒙静在激动之下正用双手抓住他。
    蒙静的双眸里隐隐泛着泪光,说话竟有些颤抖:「看来……我们姐妹没有选错人,你的确值得我们……」
    「值得妳们怎么样?」见蒙静一时没能说出口,韩海忍不住笑问。
    蒙静不禁娇颜一红,连忙偏过头去。看她的样子,韩海即使再蠢,也能明了她此刻心中的情意。
    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握在一起。韩海心头一激动,突然伸出手去,揽住蒙静的肩头,于是,两人自然而然依偎在了一起。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韩海忽然想起了之前一直存在心中的疑问。于是问道:「刚才妳说,佩佩她们早就知道妳的身份,怎么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蒙静抬起头,白了韩海一眼,轻笑道:「如果被你看出来,那岂不早就穿帮了?」
    「说得也是。」韩海忍不住拍了拍脑袋,「妳们不愧是经常演戏拍广告的角色,看来不久前那箱美金和那张磁碟都是妳的杰作了!?佩佩她们自然就是帮凶。」
    「这你可错怪她们了,事前她们并不知道,事后我才告诉她们的。」
    「这么说,那一次颜玫获救也是妳的杰作了?」
    「不错。」
    「我到现在还对那件事情存有一些疑惑,有时间的话,妳一定要老实招供。」
    「是。不过,其实你不需要审问我,等颜玫伤好了问她吧。」
    谈起颜玫,韩海这才突然想起她,不禁问道:「颜玫是妳救走的吧?她人呢?妳与她是什么关系?」
    「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叫人家怎么回答?」蒙静又给了他一个白眼。韩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颜玫受了伤,我让手下将她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养伤了,过不了多久,我会让她来找你的。到时候,你可以详细地问出你心中所有的疑问,但不要对她说出我的真正身份,这一点她还不知道,至于她与我的关系,等有时间我再慢慢地告诉你。」说到这里,蒙静向韩海嫣然一笑,「好了,人家还要赶回去呢,否则赶不上明天的训练了。」
    「你还真是个大忙人。」韩海忍不住刮了一下蒙静的鼻头。
    蒙静娇哼了一声,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韩海呵呵一笑,然后忽然扬了扬右手,手里拿着的竟是从黑衣老妇手中夺来的档案袋。
    「能不能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韩海笑问。
    「你没有看吗?」
    韩海摇了摇头。
    蒙静忽然凑过脸来,做出一付要对他耳语的样子。然后暗藏的左手采取突然袭击,迅速向档案袋抓去。她原以为肯定能抢过来,不想,虽然抓住了档案袋,却怎么也无法将其从韩海手中抽走。
    「放手啦!」几番努力都无效的情况下,一声娇嗔反而凑了效,韩海很爽快地松开了手。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资料?」韩海含笑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应该是一个绝密的投资计划书,涉及到几个海外财团,可能跟『三色光计划』有关。」说到此,蒙静一顿再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等弄清楚了再告诉你。颜玫为了牠差点丢掉性命,我想应该有些价值的。」
    韩海点了点头,然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温柔地贴附在蒙静的左颊上,同时正色道:「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让自己受伤。」
    蒙静脸上不禁闪过幸福的激动,她闭上眼睛,很享受地主动用脸去磨蹭韩海的手,然后恍若梦呓地道:「我现在才明白,梦璇听了你那些动人情话后的幸福感觉。我发自内心地感激冥冥中的神灵,让我此生遇到了你,我相信佩佩她们也有这样的感觉。」
    韩海笑了,但紧接着他又有些不解地问:「我一直不明白,妳们七姐妹之间怎么都不吃醋的?这不合常理呀。」
    「这个问题嘛!很复杂的,总之是你沾便宜就是了。」
    「不要避重就轻,老实回答。」
    「跟我们姐妹之间的约定有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约定,难道你们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共享一个男朋友的决定?」
    「共享?咯咯!要不要插网线啊?」
    韩海一窘,不过随后又假装板起脸来道:「不要岔开话题!」
    「我只是觉得好笑嘛!」蒙静笑着花枝乱颤,最后竟然因此乏力而扑倒在韩海的怀里。
    韩海一边揽住他,一边道:「以前我还以为,妳们姐妹只是因为同在一个学校而聚在一起的,现在我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因为那太凑巧了。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不放妳回去。」
    「坏老公,你是不是想使坏呀?」蒙静抬起头,双眸中显出迷离的五彩,而脸上的表情竟有些娇媚。这种罕见的情态不禁让韩海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真不想我回去吗?」蒙静凑到他耳边笑问,「你住在哪儿?」
    韩海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力,随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地道:「好了,算我没问。」
    「你真可爱。」蒙静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坐直身子又不禁笑道,「可惜就是有色心没色胆。」
    「是吗?」韩海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蒙静暗觉不妙,忙楚楚可怜状道:「算我说错了,不行吗?向你透露一点秘密,我们姐妹之所以决定同侍一夫,跟一个人有关。」
    「男的女的?」
    蒙静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我发觉你越来越可爱了,竟懂吃人家的醋,先不问那个人的身份,而先问性别。咯咯!告诉你啦!是一个女人,至于身份,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怕是遥遥无期吧!」
    「放心!绝对有期。」
    「哼!真不知道妳们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除了这个大秘密之外,就只有一些女人间的小秘密了。如果你有兴趣知道,我一定一五一十地说给你听。」
    韩海虽然明知道蒙静在逗他,但是偏偏又无法生气。眼看蒙静迟早要回去,韩海心里忽然生起恶作剧的念头。
    他向蒙静勾了勾手指,道:「你们的秘密不能公布,但我有一个大秘密却要告诉妳。」
    「什么秘密?」蒙静忍不住凑过脸来。
    韩海脸上暗藏的坏笑开始显现出来,蒙静刚警惕到不妙。韩海已经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随后两人的嘴唇纠缠在了一起。蒙静起初还害羞得想挣扎,但是片刻之后,即融化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激烈的热吻之中。好久之后,她觉得脸颊一松,韩海的双手已经离开了。随后只听到一声赞叹,而后是一阵笑声。
    蒙静睁开眼睛时,刚好见到韩海在车外轻轻一点地,以望着她的姿势恍若陨星掠空般飞射而去,转眼没入了远方的夜色里。
    蒙静在车中怔坐了良久,似乎颇惊讶于韩海高绝的身手,又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热吻的销魂余韵之中。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她竟和韩海一起度过了足足两小时。
    和他在一起真开心啊!蒙静在心中感叹了一声,随后发动车子,出了别墅的院子,转眼即绝尘而去。就在她将车子开出院子的一刹那,别墅里原本唯一亮着的那盏灯在无声无息中熄灭了。
    凌晨将至,新的一天就快降临了。
    ※ ※ ※
    第二天,韩海还躺在床上恶补昨夜错过的睡眠,冷不妨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抱着枕头没好气地问:「谁呀?」
    「大懒虫,起床啦!」竟是欧阳依菲的声音。
    韩海连忙用枕头掩住双耳,同时变换了声音,嚷道:「韩海不在。」
    门外的欧阳依菲生气地跺了跺脚,若不是顾忌周围人来人往,她真想一脚把门踹开。现在她也只能生气地哼了一声,转身下楼。
    五分钟后,韩海的房间外。
    钥匙孔发出「咯」的一声响,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t恤、白色短裤的女孩冲了进来,不是欧阳依菲还能是谁?!
    「小姐啊!妳不睡觉不代表别人也不要睡!」韩海不仅嘴上抱怨,心中更在埋怨宾馆干吗总是留着备用钥匙。
    欧阳依菲凑过脸来,韩海立即闻到一股如兰似麝的少女暗香从她身上传来。
    「你还真能睡,都九点了,昨晚是不是去做贼了?」
    「我倒想呢。事实上,却是被别人勒索。」韩海半真半假地道。话落,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不再是一付大梦未醒的样子。
    欧阳依菲再次曲身将脸凑过来,笑道:「你也会被人勒索?!我真要见一见一下那个勒索你的人呢,最好请他大吃一顿。」
    韩海没有接着说下去,却给了她一个没好气的白眼。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中扫过欧阳依菲此时因曲身而松垂的上衣领口,于是理所当然地将里面的春光收入眼底。于是忍不住嘀咕了:「怎么比以前大了不少?!」
    「你说什么?」欧阳依菲有所警觉地问。
    「没什么。」韩海连忙分辩,「我说我要洗澡换衣服,麻烦妳出去一下。」
    「洗澡有什么了不起。」欧阳依菲撇了撇嘴,「你尽管去洗吧!我要在这儿看着你,免得你跑掉了。」
    韩海不禁哭笑不得:「妳是不是女生啊?怎么这么不害羞。」
    「谁规定女生一定要害羞?」欧阳依菲倒显得理直气壮。
    「说得也对。」韩海倒还坦诚,不过此时嘀咕出来,未免助长了欧阳依菲的气焰。
    韩海只好换了一种方法,恳求道:「妳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找我吧!好了,不必说了,妳有什么要求我通通答应就是,现在麻烦妳出去。」
    「你说的,说话算话。」欧阳依菲露出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
    韩海立刻觉得周身一寒,不过此时话已经说出去了,反悔不得,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然后将欧阳依菲请出了门。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韩海走出房间,却见到欧阳依菲就站在门口,显然一门心思不让他逃掉。
    「可以走了吧?」欧阳依菲含笑跳过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韩海连忙挣开,他可不想与欧阳依菲表现得太过亲近,更何况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欧阳依菲鼓了鼓两腮,接着瞪了他一眼,似乎怪他小气。
    韩海当作没看见,而是径直去莫星琼的房间,将这一天的训练交给她去组织。莫星琼看到韩海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美丽女孩,脸色立时变了。
    韩海见欧阳依菲也走了进来,为了礼貌,只好为她们彼此做了介绍。欧阳依菲一听说莫星琼是小明星队的队长,立即表现出很大的热情。相反,莫星琼却始终对欧阳依菲表现出一种爱理不理的警惕模样。
    这一点被韩海看在眼里,让他觉得分外头痛。好在两女的谈话时间很短,莫星琼就韩海对本职工作的懈怠表示出颇多的埋怨。幸好,欧阳依菲一力将错揽在自己身上,并表示确有要事需要韩海帮忙,莫星琼虽然极不乐意,但是也不便严辞拒绝。于是,一番好说歹说,最终韩海还是被欧阳依菲拖出了宾馆,而背后却是莫星琼颇具怨怼的目光。
    ※ ※ ※
    走出宾馆,欧阳依菲一路拖着韩海向正在举行预选赛的新球馆走去。
    「妳究竟要干什么?」走到球馆门口,韩海终于忍不住驻足诧异地问,「只为看球赛,也不必非要把我拉来吧?」
    「我们学校的球队今天上午十点半比赛,对手是一支强队,我想你给出出主意。」欧阳依菲说完,露出恳求的眼神。这让韩海觉得很是意外,这个「公主」也有求人的时候?真是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出主意没问题,可我先声明,我虽然懂一些技巧,但用来做临场指导,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依我看,你应该去拜托妳们的教练,那样更管用。」
    「只要你答应就行了。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们球队胜利的。」
    「把我说得跟神仙似的,你也不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再说了,妳们的教练也未必肯听我这个外人的意见。」
    「放心,我们教练很宽容的。我已经告诉她,要找你来当救兵了。」话落,欧阳依菲已经迫不及待了,连忙再次拉住韩海的手,向球馆里走去。
    此时,上午的前两场比赛刚刚结束,接下来的两场比赛要等十点半才开始。
    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多小时,参加比赛的球队都还没在球场上出现。欧阳依菲便将韩海「押」往圣心大学女子篮球队(以下简称「圣大女篮」)的赛前休息室。
    走到休息室的门口,韩海开始趑趄不前。欧阳依菲却不管他这一套,将全身力气都用在了双手上,开始拼命地将他往里面推。可惜,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还是没能将韩海推动。
    「你的脚是不是在地上生根了呀?!」欧阳依菲喘乎乎地道,说话的同时,她无力地将身体伏在韩海背上。韩海却于此时突然一惊,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跑进了休息室,害得匆忙之下无法保持身体平衡的欧阳依菲连打了两个趔趄,差点没扑倒在地。
    「你干什么呀!?一惊一乍的。」欧阳依菲边走进门,边气呼呼地道。当她走到韩海身边,看到他的表情竟有些不自然时,回想刚才的情况--她伏在他背上,已显挺硕的胸部毫无保留地贴着他的身体,她不禁双颊微红,原本想骂出口的话再也吐不出来了。
    「菲菲,这就是妳说的那个人?」一个比欧阳依菲年纪略小、看上去颇为娇俏的女孩很好奇地跑过来问。她穿的衣服与欧阳依菲的一样,上身是白色t恤,下身是白色短裤,白袜白球鞋,不但露出大截大截的白嫩肌肤,看上去更像个雪娃娃似的,若不是胸前印着「圣大女篮拉拉队」七个绿色大字,真可能引起旁人的无限遐想。
    「叫我欧阳,怎么又忘了?」欧阳依菲做个要捶人的手势。
    问话的女孩还没有接话,休息室里已经响起了一片笑声,随后一群穿球衣和拉拉队服的女孩围了上来。
    「不许笑。再笑我就把人带走了。」欧阳依菲拿出了「拉拉队长」的架势。
    女孩们只好竭力忍住笑声。其中一女忍不住调笑道:「欧阳,妳看看妳现在,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像女孩,哪里还像男孩?妳想要抓住我们这么多姐妹的芳心,不是光靠吼就可以的。」话落,众女再次大笑,气得欧阳依菲连连跺脚。
    「好了,不要闹了,就快比赛了。」人群之后有个成熟的女声说道。
    女孩们忙吐了吐舌头,向周围散去。不一会儿,眼前总算出现了一大片空地,而韩海也终于见到刚才发话的女人,也就是圣大女篮的教练--一个差不多已有四十岁年纪的女人,个子将近一米八,只比韩海矮少许,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堪称秀雅,皮肤虽有些粗糙,但一反中年女人暗淡的色泽,显出白里透红的健康,显然是长期运动的结果。她着一身卡其色的休闲装,上身的外衣里还加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硬领衬衫,使其凭添了一些符合教练气质的刚毅。
    「我是圣大女篮的教练傅颖香,你就是明大女篮(明星大学女子篮球队的简称)的经理兼代理教练韩海?很年轻啊!」女人走过来,边伸出手边笑问。
    「说得我不好意思了。」韩海连忙伸出手。
    握手之后,韩海搔了搔头,道:「其实我哪够资格当代理教练,只不过暂时打肿脸充胖子而已,怪只怪我们教练太会偷懒了。」
    「是吗?我不这样认为哦,相反觉得你太谦虚了。」傅颖香道,「昨天我看了你们的比赛,说实话,只有『佩服』两个字。事后,我听说你们球队的那种三人阵技巧是你教的,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你们教练为什么这么放心将球队交给你。」
    「那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韩海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别谦虚了,要是我们球队也会那种三人阵,我看打败今天的对手肯定没有问题。」欧阳依菲忍了大半天,终于说出了心中的图谋。
    韩海还未置可否,傅颖香脸上的表情却骤然一变,她连忙转头对欧阳依菲斥道:「菲菲,妳太放肆了,妳怎么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虽然韩海是妳的朋友,但是妳也太不顾及他的感受了。」
    「韩海又没说不可以,我不过是为了球队好……」欧阳依菲只顾着分辩,却忘了纠正教练对她的称呼,可见她对心中的图谋怀有很大的坚持。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圣大女篮在预选赛所要面临的对手肯定有相当的实力,这才使欧阳依菲如此悲观,并因而不得不求助于「外援」。
    「但是这个要求太过分。韩海即使愿意,我也不会同意的。」傅颖香的坚持显然不下于欧阳依菲。
    这大概可以称之为「善良」吧!韩海暗想,不过,如果换一种角度来看,也可以解释为「固执」,其可能产生的恶果就是球队的实力停滞不前。
    其实,韩海觉得欧阳依菲的提议并不算过分,这主要因为他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对自己的所谓的秘技敝帚自珍,既然他能将从武学中领悟得来的篮球技巧传授给与他并无多大关系的小明星队,那么再传授技巧与圣大女篮也并无不可。现在的问题是,再过一小时,圣大女篮就要比赛了。如何才能使她们的实力在短短一小时内有所提升,这可是一个相当令人伤脑筋的问题。
    上述的想法飞快地掠过韩海的脑海,随后他双手在半空中虚按,示意傅颖香和欧阳依菲停止争执。
    「其实,传授技巧只是一件小事,大家共同进步更是一件好事。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比赛就快开始了,临场指导可能并无效果。」
    「没关系。」欧阳依菲抢先接过话头,「重要的是努力,即使结果我们输了,也比明知有办法而不努力的好。」
    「菲菲,怎么我看妳比我更像教练?!」 瞪了欧阳依菲一眼后,傅颖香摇头叹道。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韩海越看越觉得傅颖香有些奇怪,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韩海就觉得她的脸上浮动着一丝抑郁之气,精神也有些萎靡。这样的教练怎么可能带领球队取得胜利呢?而与之相反,欧阳依菲却是一付兴致勃勃的样子,简直真把自己当球队教练了。
    韩海心道:看来我又要辛苦了。
    「时间不多了,需要什么,我立即去准备。」欧阳依菲显出了一付迫不及待的样子。
    韩海摇了摇头,然后望了一眼傅颖香,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教练,说实话,我一点把握都没有。现在我这一搅,可能连妳们原先的部署都打乱了,可能会导致球队连预想中的成绩都取不到。妳觉得可以吗?」
    傅颖香看了一眼欧阳依菲,又望了望周围正在静静地听他们说话的球员,眼神里出现了瞬间的茫然,不过之后她还微微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韩海点了点头,随后立即要求所有球员集合。
    教练精神萎靡,但圣大女篮的球员却个个精神饱满,尤其她们知道自己可能有希望赢得比赛的时候。所以,即使是一个很陌生的男生代替教练来指挥她们,她们仍然在他的命令下,只用数秒就集合在了一起。
    圣大女篮的球员出乎意料的多,连同预备球员一起,总数超过了五十人,真把韩海吓了一跳。他原以为休息室里穿球服的才是球员,没想到很多穿拉拉队服的也是预备球员。
    看来并非没有希望。韩海仔细扫视了一遍所有的球员,发现她们的身体都很有底子,而从体型和精神状态来看,这支球队在篮球基础训练上面应该做得相当好,甚至不比小明星队差。
    为什么傅颖香乃至整支球队都对赢得比赛缺乏信心呢?韩海心中升起莫大的疑问。难道问题出在对手方面。心念及此,韩海这才想起,自己竟还不知道圣大女篮的对手是谁。于是他忙问欧阳依菲。
    欧阳依菲嘿嘿一笑,随后一字一顿地道:「光……」
    韩海心中一紧,不会是光华大学吧!不太可能吧!据他所知,光华大学女子篮球队的水平还够不上参加全国联赛的水平。那个学校可是绝对的阳盛阴衰,每个女生都像女皇一般被若干男生「供养」着,即使有心思打篮球,怕也凑不齐人数,更别提参加比赛了。」
    果然。
    「……陆……女子大学篮球队。」欧阳依菲似乎很乐意看到韩海紧张的表情。
    「光陆女子大学篮球队?」韩海似乎想得到确定的答案。
    欧阳依菲重重地点了点头。
    韩海看过这支球队的资料,这支出身绝对纯正的球队(女子大学出身嘛!当然纯正了)是去年联赛的第七名,同时是一支攻守方面都颇为出色的球队。而圣大女篮也是一支强调攻守两面的球队,不过与光陆女子大学篮球队(以下简称「光大女篮」)相比,则要差上一截。
    这一点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圣大女篮并无异常出色的球员,球员们的实力都停留在一定的水准上,无人有更高的突破,所以在球场上一遇困境,往往无人领头打破僵局。而光大女篮就不同了,那支球队有一个绝对的王牌,据说是一个来自日本的女孩,名叫「千叶幽子」,是一个以动作敏捷见长的攻击前锋,现在应该是光陆女子大学三年级的学生。
    韩海又要来圣大女篮自身编制的关于光大女篮的资料,片刻后心中已有计较。他将圣大女篮的队长叫出了队伍,问了一些关于球员特长方面的问题,随后经她指点,叫出了四名正式球员和一名预备球员,然后宣布解散队伍。
    他将五名球员连同球队队长叫到一边,开始向她们讲述丁字步中的一些简单步法,他说得很快,似乎根本不管她们有没有听明白,紧接着就进入了实际演练。丁字步原有不少变化,但是以眼下的时间,韩海已经不可能将所有的变化都教给她们,所以只讲了最简单最有效的三种变化,其中尤其强调了一种丁字形旋转进击的三人阵打法。其目的不是要她们以这种方法取胜,而是要求她们在比赛遭遇僵局的时候,三人连成一体,出其不意地用此法得分。其实,他实际的用意就是将三名队员当成一名王牌球员使用,以之振奋士气,并以之对抗光大女篮的王牌千叶幽子带给圣大女篮精神上的压力。
    至于防守方面,韩海解释了一种双丁字形联防的方法,也就是将两个「丁」字拼接成一体,成扇形布置在禁区线上,以扇柄为轴横扫整个禁区,使敌人的攻击在群体的压力下趋于瓦解。这种防守方法原本存在一个缺陷,那就是如果对方有三分神射手,就可能因此丢分。不过,光大女篮并无三分神射手,所以也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顾虑。丁字联防还有一个妙处,就是两个丁字随时可以拆解转入进攻,只要对方一个防守不当,或者有所疏忽,就可以凭借丁字步的诡异变换,取得分数。为了强化这方面作用,韩海还讲解了三种快速闪过敌人防守并传球的步法,步法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如果三个人一起向对方施展,就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韩海边讲边演示,同时还让球员实际演练,纠正错误。幸好休息室足够大,而其他人也竭力为她们腾出地方。于是在短短的四十分钟内,韩海终于将她们都基本教会了,这也多亏了韩海在选择人选时,考虑到个人的记忆力问题,而他所选的球员都是基础扎实、记忆力相对较好的。至于技巧的熟练度方面,也只有等参加比赛时再实际操练了。
    当韩海终于长喘了一口气,暗道第一步总算完成的时候,看看时间,距离比赛只剩下十来分钟了--该是出场的时候了。
    「你跟我们一起去。」欧阳依菲不容韩海逃避地道。甚至就连刚刚听过韩海传授技巧的傅颖香也为此向他点了点头,面容恳切。
    韩海原本就打算随她们一起去参加比赛,不过现在被欧阳依菲这么一说,他却忽然有上了贼船之感。
    苦笑,然后感慨:天生劳碌命!余下的还能有什么?韩海已经无法思考。
    转眼进了球场,四周是欢呼声、吵闹声,偶尔也有几声惊呼发出,却都淹没在汪洋般的声浪之中。
    韩海缀在圣大女篮的队伍最后面,企图不惊动任何人而进入球场。可惜却因为球场管理人员误解他为闯入者而将其拦阻,并因而曝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虽然傅颖香为他解了围,他得以顺利进入圣大女篮的休息区,并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不过,他总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不断扫过他的身上,其中有一些甚至长期在他身上驻足不肯离去。
    韩海只能一边在心中大念「阿弥陀佛」,一边埋怨那个球场管理员。其次他也在暗暗祈祷那些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的人当中没有他认识的。再次,他也做好了被安上「叛徒」头衔的准备,因为可以想见,如果小明星队的女孩们得知他旷工的原因是为了给圣大女篮做指导,结果只给他安一个「叛徒」头衔算是客气的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最终结果可能比现在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不过,谢天谢地,总算没有人当场冲过来。
    ※ ※ ※
    开赛前的十分钟也是宝贵的,韩海要求刚刚学会技巧的五名球员在做热身运动时,在球场上各自运球体会一下。之所以强调「各自」,是不想引起光大女篮的注意。
    这边的球员开始上场做热身投篮时,韩海将目光放在了对手做热身投篮的地方,他开始寻找那个叫千叶幽子的日本籍少女,以便做实际的评判。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大约二十岁,鹅蛋脸,双眸如弯月,黛眉似初芽,身高一米六八左右,以打篮球的标准来看稍稍偏低,不过依然备受瞩目。深究原因,一方面是她身为光大女篮的王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则是她长相纯美,气质秀逸逼人。人都是爱美的嘛,尤其对于整个球馆数万的观众来说--可以理解!
    韩海注意到她投篮的姿势,飘逸而稳当,干净且利落,简直一气呵成,显然经过长期而刻苦的训练,因此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在任何位置单凭感觉就能将球投入篮筐的地步。另外,韩海还看得出,她的弹跳力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在敌我两队中无人能比,普通球员即使比她高出十多公分,同她一起争抢篮板球也未必能赢,更何况大多数球员只比她高出不到十公分呢?(别忘了,这是一米八以下的篮球比赛,球员的身高不得等于或超过一米八。)
    如果她不是身在圣大女篮的「冤家对头」的队伍里,韩海会对她抱以由衷的佩服,但是她偏偏就在对手的阵营里,而且是最危险的角色,这就让韩海颇为头疼了。
    看来即使用上新技巧,也未必有胜算啊!韩海暗暗发愁。
    现在,应付危机的最佳对策莫过于找一个人来跟她争抢篮板球。但是谁又有这样的能耐呢?韩海将目光投向圣大这边的球员,看来看去也无法确定谁的弹跳力更出色。这不是他的眼力无法辨别,而是圣大球员之间的实力确实相差不大,就连弹跳力也似乎如此。所以,单凭眼力或灵觉探察实在无法分辨出谁的弹跳力更好一些。
    为今之计只有向教练请教了。韩海将目光转向坐在他旁边、正在微微出神的傅颖香,虽然明知她正被一些事困扰,韩海仍不得不打断她的思绪。
    韩海边准备询问,边心想:无论怎么说,她才是圣大女篮的教练,而我不过是一个外人,不拿薪水的小子代替教练主持大局,在别人眼里已算是越俎代庖。如果再不分担一些工作给妳,恐怕这个罪名就要毫无争议地落实了。
    「教练,我想请教一个问题……」由于周围很嘈杂,韩海说得很大声。
    傅颖香一惊而醒,发觉是韩海在跟她说话,立马显出有些窘意,因此忙道:「你尽管问。」
    「我想找一个弹跳力较好的球员用来配合进攻,不知道谁的弹跳力最好。」
    傅颖香思考了片刻,才答道:「她们的水平都差不多,如果非要挑出最好的,应该是七号,球队的队长肖宁。」
    「这样就最好了。」韩海呵呵一笑,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既然肖宁的弹跳力最好,而她也学会了丁字步的一些技巧,那么只要助她在最短时间之内学会运气术,就能够助长其抢篮板球的实力,并在一定程度上抗衡千叶幽子的威胁。如果再加入两个人与肖宁配合,就能够组成比较有攻击力的三人阵,给对方制造压力,从而抵消对手因千叶幽子和球队整体实力较强所产生的战略优势。他已经在心中想好一个让肖宁在最快时间学会运气术并能有效运用的计划,只等时机适当,就准备实施。
    现在,韩海心中对这场比赛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悲观了,他估计过,圣大女篮的胜算不可能超过两成,但是这个数字虽小,也并非不值得期待。要知道,原本圣大女篮连半成胜算都没有。现在通过他的一番努力,最大限度地弥补缺点和强化优点,这才使胜负趋向于莫测的境地。
    韩海很清楚,圣大女篮如果被打败的话,最可能败在对方王牌千叶幽子的活跃以及球队本身攻防实力不如对方这两点上。而可能弥补这两大劣势的对策也就是最大限度地发挥三人阵的威力,这当中还要加上学会了运气术的肖宁抵消千叶幽子抢篮板球的优势。
    然而即使这样,圣大女篮也最多能与光大女篮打个平手。想要赢得比赛,还要发挥圣大球员的一个潜在的优势,那就是球员们的身体素质相对光大女篮来说要好上一筹,并且基础训练做得极为扎实,从而球队的整体耐力要比光大女篮来得强。
    韩海之所以觉得胜算能增加到两成,是因为他注意到,光大女篮的后备球员较少,正式球员的素质又参差不齐,真正能够对圣大女篮产生强大威胁的球员不过寥寥数人。这一点自然无法与圣大女篮相比。因此,圣大女篮想要赢得这场比赛,最大的希望莫过于敌队中的强手被累垮或者因五次犯规被罚下场,而要达到这个希望,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三人阵。
    要知道,三人阵虽然颇耗体力,但是如果对方想要对其形成有效的防守,其球员所耗的体力起码是用三人阵攻击的己方球员所耗体力的两倍。其结果自然是令对方某些关键球员无法撑到终场。而如果对方只对三人阵采取普通程度的防守,而坚决采取以攻制攻的打法的话,三人阵的得分威力也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强化,其结果往往使其整体影响力不亚于一两个王牌球员。
    上述一系列的想法在韩海心中盘旋了良久,当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球场上的时候,十分种的赛前热身已经快要结束了。裁判吹起了哨子,韩海望了傅颖香一眼。傅颖香也向他望过来。
    韩海显然并不打算明目张胆地抢过傅颖香的教练之职,因此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微微一笑道:「教练,如果你不介意采用我的打法的话,就请派五号、七号、九号、十号、十六号上场吧!她们需要实际操练一下我刚才教的三人阵。」
    「也许……会有令人惊喜的结果。」韩海忍不住又补上了一句。
    傅颖香点了点头,站起来公布首发名单。接受韩海指导的六人中,除了那个预备球员外,其余五人瓜分了首发的五个名额。这个名单一公布,尽管事前圣大女篮的球员们已经心中有数,但仍然激起了她们不小的惊讶。她们没想到教练这么相信韩海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韩海的心中则很清楚,傅颖香之所以这么做,几乎可以称之为「机械性的盲从」。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韩海就觉得她在篮球之外的生活上肯定遇到了难题,以至于一直心事重重。如今她全盘采用他的建议,甚至实际上将领导权交给了他,不过是因为她已经没有精力来兼顾这方面的事情了。说得明白一点,眼前的傅颖香只是一个躯壳,她的心思完全放到了比赛之外的事情上去了。
    韩海不便点破傅颖香现在的状态,当然他也无权点破。如今,他只需要完全投入到教练职责的实质性操作中去就行了。至于因而产生的顾虑,已经随着比赛哨声的吹响,被暂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 ※
    比赛伊始,光大女篮并未派出最强的阵容,尤其千叶幽子没有首发出场。这对正在球场上比赛的圣大球员来说,非但不是一件坏事,反而给她们创造了既可磨练新技巧又不至于失分太多的大好机会。
    圣大女篮的三人阵可以说是现学现卖,熟练度和配合默契度这两方面都比较差,因而在刚开始的比赛中失误频发。虽然总体失分不多,但仍然存在危机。上半场第一节结束,比分为六比十三,圣大女篮落后七分。
    由于每节比赛之间都有三十秒的表演节目(这是为了增强球赛的娱乐性,要知道,观众买票入场,不仅为了看比赛,还为了看那些在休息时表演舞蹈的美艳性感的篮球宝贝。),第一节结束后,韩海立即为刚刚使用了三人阵的五名球员指出缺点、纠正错误。虽然只有三十秒的时间,但是韩海把想说的都说了。
    第二节开始,光大女篮仍然没有派千叶幽子上场,而圣大的五名球员经韩海指出错误后,三人阵的配合渐趋默契,虽然因熟练度不够还是难免失误,但是整体得分能力已经有所提升。第二节结束,比分十六比二十六,只需略一统计就可知道,第二节,圣大女篮仅仅落后三分,这与第一节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
    韩海注意到,光大的休息区已经出现了一些异常,其球队教练的目光开始频频光顾到这边的休息区,显然圣大的三人阵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这种配合方法是我教的,韩海在心中古怪地想。
    此时球员刚刚退下来,球场上的表演开始,音乐显得强劲而有节奏感。韩海向傅颖香提议第三节换下除队长肖宁之外的所有球员,替换上场的人选由傅颖香决定。
    紧接着,他马不停蹄地将肖宁叫到一边,以她的防守有问题为名,表示要向她演示一种更有效的防守技巧。肖宁立时满脑子疑问,心想只有短短二十多秒的时间,临场学习这种防守技巧又有什么作用。
    韩海可不管她心中怎么想,拿过一个篮球,叫了一声「看准了」。只见他飞快地运球向肖宁靠去,肖宁只得矮下身张开双臂准备防守。也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她就觉得前后胸、左右小腿肚各有一处遭到仿佛针刺一样的撞击,并且分别有一丝热流穿入了她的身体,并且开始飞快地在被刺之处周围游动。时间仿佛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变得畅快起来。她觉得整个陷入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清爽之中,仿佛某个压抑身心的东西被拔除了一般。而让她感觉最明显的是双腿充满了力气,仿佛轻轻一跳就能达至以往所没有的高度。另外,让她觉得诧异的是,在接下来的十秒钟内,她竟然不用吸气,而是不断地望外吐出大量的浑浊空气。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印象却是分外深刻的。
    「好好体会吧!尽量去抢篮板球,该上场了。」韩海边走回座位边对肖宁道。
    肖宁满心不解,不过第三节的比赛就要开始,她也无心细想,连忙上场。而坐回座位的韩海脸上则表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然而,他这种笑容却没能维持多久,因为他忽然看到傅颖香刚刚有些鄙夷地连连瞥了他几眼。韩海暗暗诧异。
    其实,他哪里知道,刚才他不露声色地为肖宁打通周身四处有助于短时间之内提升弹跳力的奇穴的情景,已经落入了傅颖香的眼里。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傅颖香还是观察到他的手从肖宁的前胸拂过,再加上他突然将肖宁叫到一边进行对练的做法给人以动机不明的印象,所以傅颖香便下意识地认为,韩海其实是借「指导」之名,行「沾便宜」之实。因此,她才对韩海产生了鄙夷的情绪。
    这种情绪还产生了另一个别人绝对意想不到的作用:出于女人的母性,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保护球队里的球员,使她们免受韩海的「猥亵」。因为有了这种认知,她在一瞬间毅然决定,暂时抛开心中的难题,真正担当起教练的职责。至于韩海这个「外聘教练」,让他闪一边去吧!打死她,她也不会再听信韩海的「谗言」了。
    当然,她并没有失去应有的理性,对于韩海之前的对敌建议,她觉得还是可以考虑继续沿用的。
    在傅颖香逐渐振作起来的同时,韩海将四名刚刚撤下来的球员包括那名学会了三人阵的后备球员叫到一边,继续解说一些针对前两节敌人打法的三人阵配合方法。另外,因为光大女篮在第三节派出千叶幽子,于是韩海边观察她的打法,边将压制她的方法说给五名球员听,可谓是一心二用,辛苦非常。
    第三节结束,由于千叶幽子的强劲实力,圣大女篮打得非常辛苦。这还多亏了肖宁在危急关头,超常发挥,与千叶幽子拼抢篮板球竟然也不逊色多少,这才保住了圣大这一方的部分阵地。但是尽管这样,比分仍然拉大到了二十一比四十。圣大女篮落后十九分,千叶幽子独得十二分,并因而造成了圣大女篮在第三节比赛中落后九分,可见千叶幽子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对手。
    面对刚刚退下来、有些垂头丧气的圣大球员,韩海笑了。
    「干得不错,各位,看来还是有机会赢的。」
    众球员齐皆一愣,心道他是不是脑袋发烧烧糊涂了,情况这么糟,还说有可能赢?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果然不可靠!
    「教练,我建议第四节比赛将原来的人马再换上去。」韩海含笑对傅颖香道。
    傅颖香却忽然冷下脸来,道:「我自有打算。」
    韩海一怔,然后他看到了傅颖香眼中的警惕之色,不禁暗叹一声。虽然他不明白傅颖香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但是却心知,现在他在这里已经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于是站起来,道:「教练,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办,我先走了。」话落,他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韩海又忽然停住脚步,但却没有转过头来,道:「请转告肖宁,如果她想跳得更高,让她起跳之前尽最大力量深吸一口气。」
    傅颖香一怔,她觉得心里忽然没来由对自己刚才的态度后悔起来。而当她终于转头想向韩海问明刚才的情况时,却看到韩海已经走出了休息区,他还向正在观众席上发动拉拉队为球队加油的欧阳依菲挥了挥手,之后才走入通向场外的通道。
    傅颖香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后悔了,事实上,也已经没有时间后悔。第四节的哨声已经吹想。在一时无法拿出对策的情况下,傅颖香便下意识地采用了韩海刚才的建议,重新换上首发阵容上场。
    ※ ※ ※
    韩海突然离开圣大女篮的休息区,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尤以欧阳依菲最为心急,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韩海刚才向她挥手的意思,似乎表示不再回来了。
    这怎么可以呢?欧阳依菲在焦急之下,脸色连变。最后一咬贝齿,狠下心来,也不管拉拉队的事情了,拔腿就往后场--韩海离去的方向追去。
    另一方面,在光大女篮后面的观众席上,一直有两个穿顾氏企业大学校服的年轻男子在注意韩海的动向,他们见到韩海突然离去,也很惊讶。
    「情况不对劲,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左边身材颀长、满脸笑容,显得风度翩翩的男子不禁诧异地道。
    「跟过去看看,小姐要我们留意他周围发生的一切情况,不能大意。」右边那个中等身材、长相敦实、眉间颇有些威猛气势的男子道。话落,他就和左边那个男子有一起离开了观众席。
    ※ ※ ※
    韩海一走出球馆,刚好迎面碰上十数辆警车气势汹汹地向这里奔驰而来。转眼间,停在了他身前十多米处。所有的车门在一瞬间打开,一个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从车里钻了出来,并且以警车为掩护,转眼间在他周围布置出了一个二百七十度的弧形包围圈。数十支冲锋枪架了起来,对准的目标只有一个人,也就是他--韩海。
    韩海「受宠若惊」地微微一笑,就在警察包围他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猜到这件事一定与顾家有关。
    果然,对面的警车上先是走下一个警衔标识为二级警司(相当于科级或局级副职)的警官,随后走下来一个戴着金边小眼镜、一身西装革履、三十岁左右年纪的男子,虽然他穿着高领衬衫,韩海还是注意他脖子上的那条红痕,因为那正是他亲手划上去的。
    不必再多做描述了,相信各位已经知道,这个男子正是顾宇--顾家最痛恨韩海的人。
    顾宇之后,警车上还走下一个中等身材、长相清新古典的女人,她穿了一件性感的紧身裙,与其异常性感的丰厚嘴唇互相一衬托,竟显出了妖冶的美丽。这个女人对韩海来说也不陌生,她正是师佩佩执掌的畅游科技集团的前任执行总裁何晴,如今她的名头是顾氏集团总经理顾啸远的义女。
    此时,顾宇、何晴脸上的表情几乎一样,那就是带着得意的冷笑,似乎他们已经肯定能够轻而易举地将韩海置于死地了。
    韩海含笑而立,还没有说话,球馆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转眼间拦在韩海身前,张开双臂,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人正是欧阳依菲。
    顾宇显然对欧阳依菲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意外,脸上显出不小的慌乱,有些局促地道:「原来是欧阳小姐。」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竟敢这样目无王法!?」欧阳依菲冷冷地道。
    顾宇脸色一变,他知道欧阳依菲得罪不得,但是眼下又不容他退缩,于是只好换了一种轻松的表情,笑道:「欧阳小姐,你误会了。昨晚本镇发生了一件案子,跟你的朋友有关,王警司想请你的朋友去警局喝杯茶,顺便了解一下案子发生的经过……」他的话刚到这里,那位站在他身边的王警司已经不耐烦了。
    他一脸不客气地道:「妳是什么人?胆敢阻拦警察办案,妳如果再不走,我就连妳一起带进局子里去。」
    「你……」欧阳依菲被气得双颊通红。她看到顾宇却在此时转头与何晴交谈,似乎正忙于私务,无心管眼前的事。但是暗地里,他的目光时刻关注着眼前这件事情。显然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表面上不得罪欧阳依菲的情况下,誓要将韩海拿下。
    欧阳依菲心中恼怒极了,她知道现在单凭口舌之争肯定无法令韩海脱身,所以她干脆走到一边,拿起随身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几乎与欧阳依菲同时,在球馆门口围观的人群里,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也刚好拨通了一个电话,而他身边那个长相敦实的男子则一边关注着场中的状况,一边喃喃道:「好戏就要上场了。」
    欧阳依菲走到一边之后,王警司开始直接面对韩海,道:「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乖乖地跟我去局子里,否则有你好受的。」
    「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韩海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涉嫌杀人罪,你现在有权不说话……」说着,王警司向身后两名警员挥了挥手,道,「把他铐起来。」
    「原来不是警官请我喝茶啊!」韩海笑了。
    「会请你喝茶的。」 王警司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却多少有些残忍的味道。
    扣上手铐,韩海被带上了警车,但他却一脸轻松,其有恃无恐的样子让王警司暗暗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开始泛起一丝不安的感觉。不过当他看到顾宇要他立刻带人离开的眼色之后,心中又坦然了。他非常清楚顾家的能耐,所以既然有顾家二少出面,且不说被抓的小子应该没什么背景,即使有背景,也有顾家在各界的强势关系替他兜着,他大可不必顾虑后果。眼下,他只要尽快地办好这件案子就万事大吉了。
    眼看目的达到了,在王警司吩咐收队的同时,顾宇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对此,欧阳依菲只能铁青着脸,暗暗生气。不过,她也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只单凭她几句话,显然无法让王警司放人。顾宇明里尊重她,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他一心想置韩海于死地,所以不会轻易放过眼下这个机会。尽管这样可能得罪她,不过,他似乎已经权衡出其中的厉害,并已经把除掉韩海视为当务之急。至于王警司,一方面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另一方面倚仗顾家的势力,因此更不会给她面子。
    如果换作以前的欧阳依菲,一定不会顾忌任何后果,她会拼命地拦在韩海的身前,不让警察将他带走。但是,现在她却想了通盘,深知冲动救不了韩海。所以,只好耐心地向电话那一头诉苦,间或还用吼的,就像对手下发脾气一样,态度相当「恶劣」。--遍数世界上求人的态度之种种,怕也只有她才会用吼的,不过,被求的人似乎并不介意她这样做。
    警车陆续离开的时候,欧阳依菲也打完了电话,她狠狠地瞪了远去的警车一眼,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老子马上就要你们好看。」
    丢下这么一句狠话之后,她没在球馆门前停留,也不回去为球队加油了,而是急急地跑向校门口。
    眼看快要跑到校门口的时候,她远远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那对铁「哥们」--秋然和秋扬。他们虽然没有像她这样用跑的,但是脚下也不慢,说得好听一点叫「走得快」,说得不好,就叫「行色匆匆」。显然正有急事要办。
    当欧阳依菲追到校门口的时候,秋然和秋扬已经坐进了一辆黑色奥迪,车子没做丝毫耽搁,就一路向西狂飚而去。
    欧阳依菲不禁怔在校门口。虽然她的脑筋一向很「粗」,不过直觉隐隐告诉她,秋然和秋扬这样着急,说不定与韩海有关。因为眼下顾氏企业大学最轰动的事情,就是韩海被全副武装的警察押走这件事了,而秋然和秋扬鲜少这样行色匆匆,所以如果他们要着紧一件事,就应该是这件事了。不过,欧阳依菲却满心疑惑,因为她不知道这两兄弟与韩海究竟有什么关系。
    ※ ※ ※
    看着秋若满面寒霜地放下电话,正在客厅里看杂志的其他六女不禁面面相觑。
    「是不是有坏消息?」苏雯关心地问。
    秋若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忽然对师佩佩道:「佩佩,麻烦妳安排一架小型商务机,我要立即飞往tz市。」
    「安排飞机没问题,公司刚刚买了一架最先进的et-一八八商务机,我可以拨给妳用。不过,能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吗?」话到此一顿,师佩佩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脸色大变,急道,「妳刚刚说tz市?难道韩海出事了?」
    秋若一改平时韵秀雍容的模样,目闪寒光地点了点头,道:「顾家欺人太甚,尤其那个顾宇,现在简直忘了自己是谁了。不行,我得立即赶去,迟了怕来不及了。」说完,她就急急地站了起来。
    于梦璇和袁姿也站了起来,她们都是满面惊骇兼且带着怒色,显然也想一同前去。
    「大姐,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冲动?」师佩佩虽然也站了起来,不过她的脸色却比任何人都要平静,「先把事情说清楚,免得我们一头雾水。」
    「没什么好说的,韩海刚刚被警察从顾氏企业大学里带走了,顾宇告他杀人……」
    「谁告诉妳的?刚才那个电话?」
    秋若点了点头,道:「以前我不是向妳提起过吗?我爸爸收了十二个义子,其中有两个叫秋然和秋扬,现在还在顾氏企业大学里读书,刚才秋扬打电话告诉我,他亲眼看到警察带走了韩海,当时顾宇和何晴也在场。」
    「何晴?又是她。」苏雯倒先师佩佩之前发怒了,「这个女人真不知好歹,上次放过了她,她大概已经以为佩佩好欺负了。」
    眼看于梦璇、袁姿、康心儿,甚至苏雯都激动起来,蒙静恰于此时说话了,「我们还是先别着急,我敢保证,韩海一定会没事的。」
    「妳怎么知道?」除了师佩佩,其他五女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蒙静看着她们着紧的样子,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妳还有心情笑?」于梦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看样子,如果不是蒙静与她情如姐妹,大概早就一脚把她踢出窗外了。
    蒙静笑了良久,终于忍住了,道:「我一向不大相信姐妹们全都爱上了他,现在却终于相信得死心塌地了。关心则乱!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也没错。大小姐们,妳们也不想想韩海的能耐!?他那么容易就会败在顾宇手上吗?如果他的能力仅止与此,顾宇也不必使出这么拙劣的一招了。」
    「对呀。」不知谁也开了口,原本非常着急的五女立刻放松了表情。
    「二姐说得对,还是妳最冷静。」于梦璇讪讪一笑道。
    「不是静静提起,我也险些忘了。」苏雯重新坐了下来,笑道,「我们家的那位虽然表面老实,可从来不缺坏肠子,顾宇使出那么拙劣的一招,他自然有办法应付。」
    「我们家的那位?妳是指韩海吗?雯雯,妳叫得好亲热啊!」师佩佩脸上尽是古怪的笑容。
    苏雯立时满脸通红,不过她也不示弱,哼了一声,道,「小丫头片子,难道就许妳沾口舌便宜叫『老公』,就不许我这样说了?可没这个道理……」话还没说完,她倒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妳们别闹了。」秋若依然站着,「虽然韩海能应付,不过顾宇也不简单,他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们不能坐等着韩海一个人去应付,还是应该采取一点措施的。」
    「大姐说得对。」袁姿忍不住接口道,「不过,大姐,我认为妳现在赶过去没多大意义,反而会曝露与『我们家的那位」的关系,干脆,用关系向警察局那边施压吧!这很容易,我现在就给刘叔叔打电话,他是最高检察院的,只要哼一声,警察局那边会乖乖放人的。』
    师佩佩却于此时摇头了:「这虽然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却不应该由姿姿妳出面,最好由我去,只要直接找tz市警察局的顶头上司就行了,不必一下子闹到最高检察院。」
    「为什么不让姿姿去?」康心儿有些疑惑地问。
    「妳忘了?」师佩佩没有回答,而是于梦璇没好气地道,「除了佩佩和我,妳们与他的关系到现在还算是一个秘密,我爸爸的意思是要我们尽量将这个秘密长久地隐藏下去,所以目前只能由佩佩出头。」
    「我们别再讨论下去了。」蒙静忽然插话道,「再这样说下去,韩海就要被带进警察局,关进牢房了。佩佩,妳还是快想想看找谁向警察局施压吧。」
    「施压并不是目前最紧要的。」沉默了许久的秋若忽然道,「我相信已经有一个人帮我们做了这件事了。」
    「谁?」其他六女异口同声地问。
    「当今商务部部长欧阳永炎的宝贝女儿,也就是星琼说的那个欧阳依菲。秋扬说,她曾当面阻止顾宇带走韩海,不过顾宇似乎并不买她的帐。」
    「哈哈。我听人说过欧阳依菲的『事迹』,顾宇这次要倒霉了。」袁姿笑得分外灿烂。
    紧接着袁姿的话,于梦璇冷笑一声,道:「我看顾宇自大得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看来是这样。」秋若苦笑道,「不过我倒情愿顾宇不会因此吃苦头。」
    「为什么?」袁姿收起笑容,满面愕然。
    秋若还没有回答,苏雯已经抢先道:「我看那个叫欧阳依菲的很危险。」
    「雯雯说得对。」于梦璇举双手附和,「我一直觉得,那个呆头鹅很花心,你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妳们还有心情讨论这个?」师佩佩没好气白了她们一眼,「留着心思先想想看,既然有人帮我们向警察局施压,我们现在还应该做点什么。」
    「这样吧!」秋若一正脸色道,「我们先不管韩海如何应付,也不管那个欧阳依菲怎么向警察局施压。我们做我们的,不但要向警察局施压,还要请出强大的律师团,如有必要还可以采取其他手段,总之要让顾宇为他的拙劣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在这个前提下,可以不必太过在意会不会曝露我们与韩海的关系。」
    「这样好吗?我爸爸铁定会反对的。」于梦璇有些担忧地道。
    袁姿却哼了一声,道:「我赞成,管那么多干吗?!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妳的呆头鹅。顾宇以及他身后的顾家这么可恶,是应该教训教训了。」
    其他五女也纷纷同意,于梦璇也只好点头了。她心中虽有不安,不过一想到秋若所说的曝露一切,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心中也就坦然了。事实上,其他六女的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感于顾宇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韩海,没法无动于衷而已。
    ※ ※ ※
    十数辆警车呼啸着开进了tz市警察局的大院,王警司一马当先从车上走下来,正想呼喝几个手下将韩海带进审讯室好好「招待」,却忽然发现周围变得鸦雀无声。他连忙转头望过去,只看到警厅正门前的台阶上站了一大票人,其中有几个他是认识的,比如站在正中间的市长,市长身边的吴局长(警察局局长)。如果换作以往,他一定立马笑脸迎上去,然而现在他却没敢这样做,因为这些人全都冷肃着一张脸。
    「王副局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吴局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尽是怒火,看样子已经气得不轻了。他肩上的警衔--那缀钉的一道银色横杠和三颗四角星花(代表其职衔为一级警司)都已经瑟瑟颤抖起来。
    王警司一愣,同时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他忍不住飞快地瞥了一眼此时仍被几名警员押在车中的韩海,开始越发觉得一直浮现在那个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相当的可怕。
    从顾氏企业大学里将他押出来开始,直到到达这里,前后不过两小时,竟然连市长都惊动了。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吴局长明明早就知道他在做什么,依然不得不当面怒声斥责他,显然这一次捅的漏子不是一般的大。
    继吴局长的斥责之后,一个戴眼睛、提着公文箱、西装笔挺的中年人忽然走到了他前面,他的身后还跟着五位差不多打扮的男女,显然这是一个律师团。中年人递给王警司一张名片,然后冷冷地道:「我是韩海先生的代表律师,请问我的当事人犯了什么罪,竟然劳动警察局这样兴师动众?」
    「他犯的是涉嫌杀人罪。」因为一时无法改口,王警司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也就在这时,几名警员将韩海带了过来。之前他们已经看到眼前的情景,并已意识到不妙,所以对韩海相当客气,甚至其中一名机灵的警员还打算为韩海打开手铐,但韩海没让他这么做,那名警员只好作罢。
    看到韩海已经扣上手铐,中年律师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他立即问道:「请问,我的当事人杀了谁?有什么证据?」
    「这……」王警司竟支吾起来,他连连瞥往身后、顾宇坐的那辆警车,看样子他似乎连被杀的人是谁还没有搞清楚,就毫无顾忌地听信顾宇的话去抓人了。
    眼看局势不妙,市长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已经冷若冰霜,吴局长连忙快步走上前来,先狠狠地瞪了王警司一眼,然后有些局促地向律师团道:「看样子是一个误会,是我律下不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忽然顾宇的声音响起了:「吴局长别责怪王警司,这个人杀了我顾氏工业园的两个保安,人证物证齐全。」话音未落,顾宇已经神色潇洒地挽着何晴的手臂走到了众人面前。
    市长和警察局长的脸色立刻变得颇为尴尬。他们没想到顾宇竟然一直跟在王警司的身边,显然顾家是想置韩海于死地。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顾家财雄势大,他们自然是清楚的,然而眼前那个被抓的年轻人似乎更有来头。这两股势力已经开始正面冲撞起来了,对于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来说,可是个相当艰苦的环境,因为谁也得罪不得。想到这里,市长和警察局长都没有立即说话。
    但韩海的律师团没有这样的顾忌,中年律师丝毫不让地向王警司追问道:「请问警官,这位是原告吗?他说我的当事人杀了人,人证物证齐全,且不说人证是谁,物证又在哪儿,我想请问,你们警察局什么时候有请原告去押被告的规章了?」
    除了韩海和律师团,在场的其他人全都脸色一变。
    顾宇眼中隐泛凶光地瞥了中年律师一眼,故做从容地一笑道:「我是为王警司认人去了,杀人凶手非常狡猾,我怕王警司认错了人。」
    「原来是这样,堂堂顾家二少原来还是个良好市民啊!」中年律师不无讽刺地道。
    顾宇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一直默不作声的韩海忽然说话了,他问的对象是顾宇:「顾少爷,你说我杀了两个人,而且人证物证齐全,请问物证是什么?」
    「一把带血的匕首,刚刚从你的房间里搜到的。」说到这里,他向王警司以目示意,王警司立刻要人将已经密封好的匕首送了过来。
    韩海瞥了一眼,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顾宇似乎最看不得韩海这自信的笑容。
    「我想问顾少爷一个问题,这把匕首是不是顾少爷你又或者这位警官从我房间里搜到的,当时有别的人在场吗?」韩海瞥了一眼王警司,顾宇脸上则浮现起一丝惊乱之色,一闪而逝。
    「你不用管怎么搜到的,总之这是你用来杀人的匕首就是了。」
    「这么说,这上面有我的指纹了?!」
    顾宇一愕,他忽然发现自己将这重要的一点忘记了,原本他打算等王警司审讯韩海的时候,从韩海饮食时用的器皿上套得指纹,然后再复制指纹,并将其印到匕首上去,但是没想到,他们刚把韩海带到警察局门口,就被这么一大批人截住了。眼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他打算一口咬定匕首是从韩海的房间找到的,至于有没有指纹,他可以用其他理由来搪塞。
    「有没有指纹你最清楚,我想你现在能想到指纹,当然不会忘了消灭证据。匕首上有没有你的指纹根本就不重要。」
    虽然顾宇竭力使自己显得胜券在握的样子,然而越是这样,韩海脸上的笑容越盛。
    「原来我在顾少爷的眼中并不是一个笨蛋,我能想到消灭指纹,这是顾少爷说的哦!」韩海环顾四周,给了所有人一个笑容,接着故意一清嗓子,突然问道,「那么请问,我怎么笨到留下这把匕首呢?还让你们从我的房间找到牠?」
    「这……」顾宇一时哑口无言。不过他也不笨,先是讪讪一笑,然后又道:「你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有人证物证,你想要辩解,就向法官说吧!跟我说是没用的。」
    「看来这场官司是不得不打了。」韩海耸了耸肩,转身向王警司问道,「请问,牢房在哪儿?」
    王警司还没有答话,中年律师却接过了韩海的话,道:「韩先生,这个案子疑点众多,您有权要求保释。」
    「原来你也发现有疑点啊!那就好了。」韩海故意露出满脸笑容道,「我也发现了不少,回去咱们研究研究,也许会找出一些警察办案的疏漏也说不定,我们将那些疏漏指出来,也等于帮了警局的大忙,你说是不是?」
    韩海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包括警察局长在内的在场很多人都变了脸色。警察局长并不笨,事实上他早就了然于胸。刚才韩海与顾宇的一番问答已经隐隐显示出这件案子的真相,而他也了解顾家平时的作风。所以韩海放出这样一番话,可让他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站出来了。于是警察局长走到顾宇面前,道:「顾先生,关于顾氏工业园的命案,我们会倾注警力继续往下查,到时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现在该案疑点众多,定案还为时尚早。韩先生是不是凶手,我看应该由我们警察局来判定,关于人证物证,我们也会认真研究,你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顾宇脸色连变,他没想到警察局长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很显然,他已经倾向韩海那一边了。他再看看一直冷眼旁观的市长以及韩海身边的律师团,心中已经有所了解:韩海比他想像的还要难以对付,他有家族势力撑腰,但韩海似乎也不比他差,甚至犹有过之。只从其轻松地请出市长以及一群著名的大律师来组成律师团就看见一斑了。然而,他不明白,韩海的身后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势力。师佩佩的畅游科技?有可能。他又想到欧阳依菲,想到她对韩海着紧的样子,心中不禁顿生悔意,现在他已经开始发觉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
    虽然此时收手有损颜面,然而顾宇已经别无选择。
    「既然局长这么说,我就回去耐心等消息了。」顾宇丢下这句话,就待转身离去。而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市长和警察局长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嚷道:「想走?!哪有这么容易!这摆明是诬告,韩海不要怕,我来了。」
    众人将目光移往声音来处,顿时发现,不知何时,警局大院里已经又开进了几辆高级轿车,而此时,那些轿车里正陆续走出一批人来,人数不下二十个,领头的是一个长相纯净、贵秀的女孩。
    除了韩海,在场的人齐皆愕然,而韩海则满脸苦笑。不用说,这个女孩正是让他分外头疼的欧阳依菲,而她带来的那群人,只看气势和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个个来头不小。
    看来,有她在场,想善了也不行了。韩海在心中无奈地道。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让顾宇得到一定的教训,也可以煞煞顾家的气焰。
    欧阳依菲快步走到韩海身边,看到他手上依然扣着雪亮的手铐,立即冷下脸来。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欧阳依菲有些担忧地把韩海周身看了一个遍,似乎生怕韩海缺胳臂少腿。
    韩海没有正面回答,却苦笑着反问道:「妳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一大帮人?」
    「他们欺负你,我当然要帮你了。」欧阳依菲昂头说得理所当然。与此同时,原本巍然不动的市长突然换上了一付笑脸,向欧阳依菲带来的那群人迎去,老远就伸出了手,看样子他与其中一些人很是熟悉。而在市长迎上去之前,这群人中走上来一男一女,直接找上了警察局长。
    男的一点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吴局长,我是韩先生的代表律师,请问我的当事人究竟犯有何种罪名?」
    警察局长的脸可更苦了,虽然已经有一批律师向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不过眼下他连指出这种奇怪情况的力气都没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手提电话突然响了。
    刚刚接通,电话那一头的人就开始责备起来:「老吴啊!你怎么捅这么大一个漏子?你叫我怎么向上头交代?……」
    警察局长的脸彻底垮了下来,他已经开始忍不住在心里把王警司和顾宇的所有近亲都问候了一遍。
    另一边,市长也颇为尴尬地连连解释这件事情纯属是一个误会,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整个场面是相当热闹的,韩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从天而降来为他说话,更不清楚有几个人是因为欧阳依菲而来,有几个人是因为家中的七女而来。不过他却觉得这种情形未免太过滑稽,甚至有些荒唐。再看顾宇,现在正被所有人晾在一边,除了欧阳依菲偶尔给他一个狠狠的瞪眼之外,似乎已经彻底地成为局外人了。
    如今的警局大院可算是相当热闹了,但是,老天似乎还嫌不够乱。就在市长和警察局长一个个地将各方安抚妥当,就待要多快有多快地请走韩海这个「灾星」的时候,又有几辆高级轿车像埋头冲锋的猎犬一样冲了进来。
    车子停下后,又一批人陆续走下来,有些是韩海认识的,比如:第一辆车上走出来的顾氏企业的总经理顾啸远,身为顾家四少的顾子寒,总是跟在顾子寒身边的李雯心,再就是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的秋然和秋扬。其他三辆车上走出来的是十来个一身黑西装的彪形大汉,看样子都是保镖一类的人物。
    顾啸远本是带着满腹不满而来的,但看到整个院子站了这么多人,市长和警察局吴局长都分别在向一帮人陪笑脸,一时他的心中可说是巨浪滔天,惊讶极了。
    吴局长眼观八方,一看到顾啸远从车中走出来,立马跑了过去,趁着顾啸远向众人聚集地走过来的一点点空档,飞快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完还不禁埋怨道:「顾总啊!你怎么事先不查清楚,就让令侄做出这样的事来,今天的场面可不好收拾啊!」
    顾啸远的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对于顾宇告韩海杀人这件事,他事前已经得到消息,但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他也满心希望顾宇这一招能够凑效。可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很明显,情形对顾家相当不利,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在此之前,虽然顾宇没有深刻的认识,但顾啸远已经料到师佩佩肯定会为韩海出面,所以要定韩海的罪肯定要费一番周章,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到警察局来为顾宇撑场面。然而,事情的发展远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韩海的能耐也远比他想像得要大。从眼下的情势看,已经有多方势力在支持韩海,顾家在这件事已经因此处于一定的劣势。然而就算这样,只要韩海的罪名落实,一切仍然可以扭转过来,可是从吴局长简单的几句话中,顾啸远听出了这样一个弦外之音:因为准备不充足加上因为盲目自大而导致的后遗症,顾宇提供的证据并不充分。尤其是物证,简直就有假造的嫌疑。吴局长已经暗暗地警告他:如果再不收手,警局这边也会与顾家闹得很僵,当中连累的人将会以成打来计算。而顾宇也会因为诬告被送上法庭。到时候,即便不被判罪,顾家的脸面也要丢光了。
    顾啸远一路思考着吴局长的话,当他走到韩海面前时,整张脸已经变得毫无表情,而他适时望向韩海的目光也显得无比深沉。
    「韩先生,我看这件事是个误会,我们公司的工业园内发生了命案,我的侄子顾宇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做出这种毫无理智的事情,现在先不论谁是谁非,我看还是把一切交给警察局办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韩海笑道,「不过我一直很诧异,为什么你们工业园内发生命案,会想到我这个毫不搭边的人身上,不知道二少是怎么向王警司解释我杀两名保安的动机的,不过我相信那番解释肯定非常有趣。」
    「这……」韩海话中的讽刺之意非常明显,一方面是嘲讽顾宇,另一方面则暗示:顾家在暗斗中输给他,却只能耍这种嫁祸的丑陋把戏,其言下之意简直是指着顾啸远的鼻子开骂。顷刻之间,顾啸远心中就被怒气填满了,他的目中不禁凶光连闪,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会立即要身后的手下从怀中掏出枪来,当场将韩海射个马蜂窝。可是眼下他又不得不有所顾忌,于是只能嘿嘿干笑。
    另一边,顾宇忍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他没敢当众说话,而是将顾啸远拉到一边,低声道:「二叔,这是一个好机会,不能放过那小子……至于证据,我再找王警司想想办法。」
    「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顾啸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抑住怒气道,「自己制造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却还看不明白。韩海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平时自诩才智高超,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样糊涂?!你还想制造证据?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瓜?那个王警司,他现在恐怕连自保都有问题,哪里还能给你制造证据?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马上去给韩海道歉。」
    顾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而顾啸远却没有时间理他的感受,他已经转过头,向韩海走来。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站在韩海身后的欧阳依菲,不禁脸色一变,心中顿生惊骇之情。现在他终于想到为什么会有数名连市长都不敢轻易得罪的政要到场了,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女孩。他一时也无法搞清楚,韩海与欧阳依菲是什么关系,不过只看欧阳依菲能为韩海如此兴师动众,就知道一定不寻常。
    眼看着顾啸远向自己走来,欧阳依菲却权当没有看见,而突然扬声道:「顾宇,你不是说你的证据很充分吗?怎么现在却不说话了?」
    顾宇还没有答话,顾啸远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他连忙做出一付亲切的笑容,走到欧阳依菲面前,有些局促地道:「菲菲,原来这个人是妳的朋友,那么这就更是个误会了。现在我已经了解清楚了,顾宇是一时情急才会搞出这么一件事情来,我看韩先生大人大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欧阳依菲冷哼了一声,「那就请警察把顾宇抓起来,关上一两天,然后再告诉一切都是误会。」
    「这怎么可以?」 顾啸远的脸色可算是尴尬极了。
    「那么我一定要看看证据,韩海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他平白受冤枉,你看他到现在还铐着手铐呢。我带律师来了,总之这件事不能凭一句话就算了。」
    「那这样吧!我让顾宇给妳的朋友道歉,至于妳朋友的损失,做叔叔的我会承担。」
    欧阳依菲冷哼了一声,显然觉得这还算轻了。她不禁将目光投向韩海,显然将决定权放在了他身上。
    眼看顾家已经丢了面子,顾宇也算得到教训了,韩海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死缠不休,毕竟闹得太大,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也不合适。
    正这样想着,他就待有所表示。忽然,半空中传来沉闷的轰鸣声,正是直升机的螺旋桨划破空气的声音。也就转眼功夫,警局大院上方已经有两架军用直升机飞临。他们陆续降落到警厅大楼屋顶的停机坪上。大约五分钟之后,在一大帮警察的引领下,警厅里快步走出了二十来个提着大小不一各式金属箱的男女,他们穿着式样相同的制服,胸口别着金属质地的银色胸卡,虽然胸卡上面的名字大多是用英文写成的,不过位于顶端的却是四个相同且醒目的金褐色中文大字--畅游科技。
    韩海不禁苦笑,心道:这一定是佩佩派来的人。虽然他一时无法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不过却觉得今天这件事未免太过兴师动众。看来家中的七女现在一定很生气。
    原先的律师团似乎早就知道有这么一群人会出现,所以一等他们走近,连忙向他们招手。而恰于此时,那个中年律师走到警察局长面前道:「为了证明我当事人的清白,我请求对那把匕首进行科学的鉴定。假如你们警察局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得出结果,我身后的这些人可以代劳。」
    警察局长一时目瞪口呆,眼下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说辞来了结这件事情了。在短短几十分钟内,就先后有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警察局,其原因只是因为警察局抓了一个「犯罪嫌疑人」。这样的场面可算是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他不禁认认真真地暗暗将韩海周身看了个仔细,却益发迷惑起来,因为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外表平平无奇的青年与周围的人联系起来。他迷惑极了。
    就在这时,韩海说话了。
    「进行科学的鉴定是有必要的,不过那是警局的职责,我们不必越俎代庖了。」说到这里,韩海故意将话一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位王警司的身上,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盎然了。
    「我希望,如果下次警局还要请我喝茶,记得事先通知一声,免得劳动这么多人来回奔跑。」
    「我想我可以走了吧?」这句话是对警察局长说的。
    对方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韩海呵呵一笑,然后突地合拢双手,灵巧地一滑,便不费力气地褪下了手铐。所有人立时瞠目结舌,而他却将手铐扔给了王警司,转身离去。
    走过顾啸远身边时,韩海停下脚步,道:「顾先生,假如令侄还有兴趣玩这种游戏,我一定奉陪,不过麻烦他下次将证据准备得充分一些。」
    顾啸远一怔,随后双目寒光连闪。可惜,韩海却视如未见,微微摆了摆手,便潇洒地离开了警局大院。至于律师团和师佩佩派来的那一群人,他也不想理会。事实上,也无需他理会。
    他一离开,律师团和那批人之间只是相互打了一个招呼,便各归各位去了。
    此时最着紧韩海的反而是欧阳依菲,她急急地向她带来的人当中的几位道了谢,便向韩海追去。
    警局大院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剩下的人当中,市长没给顾啸远好脸色,便带着自己的秘书离开了。离去之前,他还在警察局长耳边嘱咐了几句。
    秋然和秋扬一直呆到最后,才向顾子寒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几名保镖模样的大汉开车离去。
    警察们也陆续散去了,警察局长向顾啸远望了一眼,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王警司身边道:「王副局长,今晚给我一份报告,明天向上面交辞呈吧!」
    王警司一愣,随后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所有人都走了,留下顾家的一群人,如果说还有外人的话,就只有李雯心了。
    顾啸远满脸寒霜地走到顾宇面前,冷声道:「你给我听清楚,以后离那个韩海远一点,你想对付他还早呢。」
    「还有,这件事情别让你父亲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顾宇只得低下头去,不过他的眼中却依然布满了狠毒之色。
    几小时之前刚刚被一大群荷枪实弹的警察押走,几小时之后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校园里,一前一后,短时间内形成的巨大反差,使韩海一举成为顾氏企业大学里最引人注目的人物。
    然而,当事人此时却只能以苦脸面对周围指指点点的各式人群,痛苦并快乐着这别样成名的苦果。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更让韩海感觉头疼,那就是欧阳依菲对他寸步不离。她似乎生怕自己一转头,韩海就又被警察抓走了。对此,韩海真不知道应该表示感动还是无奈。说到底,这一次能将顾家搞得灰头土脸,她的功劳也不小。韩海很想表示感激,不过一想到「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欧阳依菲显然没他想得这么多,只要呆在韩海身边,她就觉得分外开心了。所以,从警局到顾氏企业大学这一路上,虽然没说多少话,但她脸上始终笑意盈然。
    回到宾馆,面对已经得到消息的小明星队,韩海又免不了费了一番唇舌,才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如此这般好容易打消了所有人的疑问,家中的七女又打来电话,详细地询问整件事情的经过。她们听到顾家最后被弄得很尴尬,都觉得出了一口气,当然她们也对韩海轻易地放过顾宇表示不解。韩海只得耐心解释,表示虽然因为顾宇的马虎,使他抓到了其假造证据的疑点,不过想要证实,还需要费好大的功夫,而且即使证实了,也未必能将顾宇怎么样。因为毕竟顾家在tz市已经有牢固的根基,与这里的各界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顾宇被立即判以诬告之罪,因而关进监狱,其结果恐怕也是前脚关进去,后脚放出来。与其这样,韩海倒觉得还是暂时放顾宇一马为好,在不全面激发双方矛盾的前提下,一方面免除了徒耗精力去打官司,另一方面也让顾家有所顾忌。
    韩海觉得,顾家无论多么财雄势大,其正面力量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牠的内里以及身后潜藏的力量。这一点,只从太阴门依附于顾家就可见一斑。让他觉得遗憾的是,直至现在,他对顾家的了解也只止于一些表面信息。顾家真正的力量在哪里,「三色光计划」的实质是什么,他依然摸不着头绪。他想到顾氏科技集团的地下基地以及顾氏工业园内那些比之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也不逵多让的持枪大汉,总觉得真正的顾家远比现在看到的要强大得多。
    上述的一切虽然始终在脑海里盘旋,然而也只止去猜测而已。
    另外,因为此次顾宇的嫁祸未能得逞,韩海觉得,明里,顾家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对他采取任何直接的行动,而暗地里,肯定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不免会使出某些黑暗的手段来。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太阴门--这个在阴暗角落里已经存在了悠久岁月的门派,将因为他与顾家的对立以及他的存在对其门派的潜在威胁,从而一次次地在他面前上演种种诡谲的把戏。因此,以后的纷扰将会是连串的。
    然而,韩海并不担心。因为太阴门虽是一大隐患且不容小视,但是牠却不能将全部的力量用来对付他。据他所知,因为太阴门的邪恶行径,早在若干年前就与数个古老的门派结下了宿世仇怨。太阴门现世的消息一旦传开,将会引起那些古老门派的极大震动,虽然那些门派可能已经避世很久,但是只要确信太阴门现世,牠们将会立即派门人踏足尘世,进行干预。到时候,光是应付那些门派,太阴门就将煞费脑筋,至于还有没有足够的余力来对付他,实是未知之数。也因此,韩海并没有过多地去想太阴门。
    韩海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一个即将来临的危机上,在他看来,那个危机比太阴门还难以应付。当然,他也很清楚,那个危机是迟早要面对的,能够拖到现在,他已经开始佩服某个人的忍耐力了。
    ※ ※ ※
    这一天的傍晚,因为莫星琼的建议,韩海被迫带领球队里的所有成员去校内的一家餐厅-- 庆祝自己「不难不死」,其后果当然是他被大大地敲诈了一番。
    对于被「敲诈」一事,韩海还可泰然视之。但是与三十几个(准确数字为三十五)明艳的女孩坐在一起,像众星捧月一般,就让韩海觉得浑身不自在了。那些从四周射来的嫉妒的眼光,仿佛雪亮的刀箭一般,时时刻刻准备将他「大卸八块」。
    于是,韩海终于觉得身处「花丛」虽然香艳,却未必幸福,进而开始埋怨,球队里的女孩的质素未免太高了,以至于在普通眼里都是美女级别的,这就难免为他带来数不清的嫉妒了。当然,他也很清楚导致这种结果的根本原因是明星大学的性质,谁让牠是以培养「明星」为目标的呢?准明星们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也可以理解。
    大概是为了避免嫉妒的目光将韩海提前喂饱,女孩们最终选择了在包厢内开宴,如此总算暂时免除了韩海的烦恼。
    趁着女孩们点菜的空档,韩海本想去一下洗手间,哪知刚刚走出包厢,就觉得身后有个「影子」跟随,转头一看,却是莫星琼。她跟在他身后五步之外,亦步亦趋,似乎生怕他借机逃跑。
    韩海不禁苦笑着转过头来,道:「大小姐,妳 不去点菜,跟着我干什么?」
    莫星琼倒也不否认,只是一嘟嘴唇,道:「我怕你跑掉,这餐饭没人付帐。」
    「要不要我先把钱包留下?」韩海做出要掏钱包的样子。
    「我才不要你的钱包呢!谁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
    「除了钱,还能有什么?」
    「未必哦!说不定是一大堆女孩子的照片。」
    「我怎么觉得妳说话酸溜溜的?!」这句话一出口,韩海就后悔了。
    「是啊!我吃醋,怎么啦?」莫星琼半真半假地白了他一眼。
    韩海不禁一怔,连忙以干咳掩饰。他正想找些别的话来岔开这个话题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群人从不远处的楼梯口走了上来,双方一照面,那群人立即发出了一连串的惊讶之声。
    韩海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们全是圣心大学女子篮球队的,包括教练在内,球员和拉拉队员几乎全部到齐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教练傅颖香、球队队长肖宁,另外再加上最让他头疼的欧阳依菲。
    双方一照面,欧阳依菲立马笑着跑过来,边跑边道:「刚刚还去找你,想不到你在这里。你知道吗?我们球队打了一个八十三比八十,我们赢了比赛啦……」话到这里,欧阳依菲已经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然后神态甚是亲密地将他拖到众人面前。
    「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一等韩海走近,肖宁抢先发话,「刚刚我们还去你的房间,想请你吃顿饭,没想到你竟然不在,现在好了,既然遇上了,你怎么也逃不掉了。」
    韩海忙含笑摇头,道:「妳们不必谢我,应该谢的是妳们自己,还有妳们的教练,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妳们没瞧见我早早地就走了吗?」
    「我听人说你被警察抓走了,没事吧?」
    韩海再次摇头,道:「是一个误会,早就没事了,我现在不又好好地站在这里了吗?」说到这里,韩海朗声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傅颖香原本一直沉默,不过见到韩海说完了就转身要走,不禁脸色一变,忙道:「韩海……」
    「还有什么事吗?」韩海又转过身来。
    「不是已经说好了一起吃饭吗?怎么还要走?」
    「没办法。」韩海耸了耸肩,道,「已经有一个饭局了,也在这里,实在抽不开身啊!妳们还是自己庆祝吧!」
    傅颖香的脸色再变,她暗暗一咬牙,沉吟了片刻,才细声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可以为之前的误会道歉。」
    肖宁等人都露出了惊诧的目光,显然她们并不知道傅颖香对韩海的误会,当然,她们惊诧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们从未见过傅颖香用这样一种语气跟别人说话。
    韩海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教练妳误会了。真的已经有一个饭局了,我们球队的那些人说,我大难不死,应该庆祝,所以正要我请客呢。不信妳看,酒席都已经开在那个包厢了。」说到这里,韩海向莫星琼招了招手,等她走过来,韩海连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小明星队的队长莫星琼。」
    圣大女篮众女的目光立即落到了莫星琼身上,莫星琼倒也配合,先是嫣然一笑,然后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了,经理已经答应请客了,妳们要请他,只有等下次了。」说完,也不等圣大女篮的众女有所表示,她就突然从欧阳依菲手中夺过了韩海的手臂,然后连拉带拽地将他拖进了包厢。
    「莫大小姐,我还没去洗手间呢。」韩海抗议道。
    「刚才怎么没见你提起?现在想都别想。」莫星琼「恶狠狠」地道。
    「到底我是经理还是妳是经理?」
    「我没力气跟你讨论这个,现在你必须呆在这里,等我们吃完了才能离开。」
    「为什么?」
    「我们等你买单。」
    「那我提前付钱。」
    「不行。」
    「这又为什么?」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莫星琼狠狠地跺了一下地板,整个餐厅都似乎颤抖了起来。
    韩海做了个「噤若寒蝉」的模样,随后苦笑。好在他原本只打算去洗手间洗手,如果真要去方便而现在被拦阻的话,那眼前这满桌的佳肴怕是怎么都难以下咽了。
    ※ ※ ※
    宴会刚刚开始半小时,韩海就开始抚摸已经撑得滚圆的肚皮,无奈地叹起气来。原本他觉得有人给自己夹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现在才发觉这也可能造成某种恐怖的后果。
    试想一下,三十五个女孩,每人夹一筷子菜送到面前,其结果会是怎样?!更离谱的是,酒席明明开了三桌,与他同桌的女孩给他夹菜还可以理解,另两桌的女孩也「大老远」地一盘子一碗地送菜过来,这简直就让他「无法容忍」。他可以拒绝将所有送过来的菜都吃下去,然而,面对几十双期待的目光,他忽然觉得根本无法拒绝。看着眼前垒成小山一样的各种佳肴,他觉得「长征」才刚刚开始。
    都说不幸导致了人类的痛苦,没想到,眼前的幸福也是痛苦的根源之一。
    「妳们不必对我这样好吧!会出人命的。」当发觉自己的胃实在承受不了的时候,韩海抬起头来,苦笑道。
    莫星琼可不吃他这一套,她微微一甩头,冷哼一声道:「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求我们跟他们吃顿饭都没门,更别说夹菜了。你今天能享受这种待遇,早应该烧香拜佛了。」
    「这种待遇的确很难得,不过可不可以把机会让给别人?」韩海小心翼翼地问。
    「不可以。」莫星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史剑兰则仰起头,以慢悠悠但却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想都别想……」
    韩海心道惨了,这种幸福的折磨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幸好,这时来了一个救星。
    就在包厢内处于夹菜的混乱中时,欧阳依菲悄悄地溜了进来。她走到韩海身边,一声不响地将他拉起来,就往外拖。周围的人看到这种情景,不禁愕然。当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韩海已经随欧阳依菲走到门口了。
    「妳做什么?」莫星琼首先大叱。其他女孩立即附和。
    欧阳依菲适时回过头来,笑嘻嘻地道:「借妳们的经理一用。」话落,不管韩海态度如何,立即将他拽出门外。
    表面上,韩海回头无奈地一笑,事实上,他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欧阳依菲来得可正是时候,总算让他暂时摆脱了「幸福的折磨」。
    欧阳依菲显然是要韩海参加她们球队的宴会,韩海也乐得找到一个好借口,免得肚皮再次受罪。不过他显然对刚才的夹菜风波还心有余悸,因此走到包厢门口时,连忙道:「我先声明,我的肚子已经很饱了,不能再吃了……」
    「知道啦!」不等他把话说完,欧阳依菲就将他拉进了包厢里。
    接下来,韩海再次经历了一次香艳阵仗。不过,在经历了自家球队的阵仗之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心理承受力了。所以,在圣大女篮的一片感激声里,他被迫喝了数大杯扎啤,因而肚皮被迫再次撑大。现在,他才醒悟,两个宴会的性质虽然不同,但带给他的却是同样的「幸福的折磨」。
    这样过了一个小时,韩海看了看时间,刚刚准备离开。史剑兰(小明星队的球员之一)忽然闯了进来,她走到他身边,跺脚埋怨道:「你真是太过分了,只知道躲在这边,也不回去看看。」
    「怎么了?」
    「星琼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我们劝她回去,她就是不走。」
    韩海一怔,连忙站起来,诧异地问道:「她怎么不知道节制呢?」
    「还不是因为你。」史剑兰白了他一眼。
    「因为我?」韩海顿时愕然。不过眼下不是思考究竟的时候,他只好与宴会上的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随史剑兰匆匆地赶回去。
    正如史剑兰所说,莫星琼果然喝得大醉,她正躺在包厢角落里的沙发上,地上到处是吐出来的秽物,几个女孩正在旁边照顾她。韩海来到她身边时,她的神智正处于迷糊状态,脸上挂着泪痕,似乎刚刚哭过。
    韩海怜惜地摇了摇头,心中一时思潮翻涌,因为他隐隐觉得莫星琼之所以会这样,很可能是因为他。这让他觉得很是愧疚。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身上存在任何吸引女孩的地方,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受到女孩的青睐。至于家中的七女,完全是因为一次荒唐的遇合造成的,他至今仍然有些怀疑,如果不是首先发生关系,师佩佩她们会不会爱上他。这不是因为他自卑,事实上,这是一种自知之明,更是一种洒脱的处世态度。
    然而,让他有些不解的,是他平平无奇的外貌,似乎反而更吸引某些杰出女孩的注意。就拿眼前这个女孩来说,她的美貌与师佩佩诸女那样的绝色相比,也不过差了半筹,一头短发,直爽中透着坚强,肌肤红润、吹弹可破,显出其绝对健康的内涵,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如水,又不失灵秀之气,瑶鼻山根高起,表现出她不但心高气傲,而且还很倔强。然而,眼下她的眼帘周围尽是泪痕,神情里透着柔弱,似乎受了很大的伤害。
    韩海暗叹了一口气,用手拭去莫星琼脸上的泪痕。随之后他转过头来,递给史剑兰一张金卡,让她去付帐。他则小心地抱起莫星琼,准备离开。
    回到宾馆,将莫星琼小心地放到床上,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韩海原想就此离开,让宁音(宁音与莫星琼住在同一个房间)照顾莫星琼,然而当他转过头来时,却惊讶地发现原本簇拥在身后的女孩们全都悄悄地离开了,就连宁音也钻到隔壁房间去了。显然她们将照顾莫星琼的责任不客气地丢给了他。
    韩海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己这个代理教练当真成了保姆了。不过,现在他也不想表示异议。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莫星琼的醉酒与他有关,所以他并不介意留下来照顾她。不过,他也暗暗头痛。因为今天这个意外已经很明显地向他摆出了一个难题,那就是以后如何处理与莫星琼的关系。是直接拒绝,还是委婉地表示不可能?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说实话,虽然现在他已经有了七个女朋友,但是谈到感情这回事,他还有点迷糊。
    他不想给莫星琼造成伤害,但是更不想再惹上一份情债。他觉得身上背负的那七份情感已经够沉重了,如果再加上一份,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因此,他决定寻找一个既能迅速解决问题又不伤害莫星琼的方法来排除这个隐忧。然而,他没有想到,寻找办法的过程竟是意外的艰难,他思前想后,都觉得自己对方法的要求未免矛盾,鱼与熊掌怎可兼得呢?既想快刀斩乱麻,又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女孩,简直就有点天方夜谭的味道。他也想过,干脆长痛不如短痛,以迅速解决问题为第一要务。然而,看到此时处于睡梦中的莫星琼那张依然梨花带雨的脸庞,他又觉得自己那样做太过残忍了。
    韩海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对一个问题难以下手。这样想着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照顾莫星琼。这个女孩醉酒之后的行为当真让他伤脑筋。她不但三番两次地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踢开,其间还又笑又哭,总之没一刻安宁。韩海只好不断地给她盖被子,她哭,韩海就用毛巾给她擦眼泪;她笑,韩海就静静地看着她。至于两次从床上滚下来,韩海也只好再把她抱上床去。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韩海在发觉莫星琼的可爱的同时,也越发觉得直接伤害这样一个女孩是多么的不可饶恕。
    然而,如果让他接受她,他依然觉得根本不可能,因此再次陷入了苦恼之中。
    ……
    或许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女孩)吧!韩海在心中无奈地想。然后,他忽然发觉,自己这番思想斗争,竟然花去了一夜的时间。不知不觉,窗外的天空已经放出光亮,黎明的晨曦已经降临到这个校园里。
    莫星琼的眼睑微微颤动了两下,接着缓缓地张开。她坐起身来,才发觉韩海就盘膝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右手托着下颌,望着窗外,神情很是苦恼。莫星琼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不觉竟痴了。直到韩海突然转过头来,笑道:「妳醒啦?!」
    莫星琼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昨晚因韩海中途离去的怒气早已经烟消云散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羞意。因为,她觉得韩海若非照顾了她一夜,决不会这么早就来到她的房间里。
    「去洗了个澡吧!」韩海忽然道。
    莫星琼点了点头,下床向浴室走去,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偷偷地瞥了门外一眼,发觉韩海依然在房间里,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涌动起一股幸福的甜蜜。
    因为某种急切促动的缘故,莫星琼只花了一刻钟就洗完了澡。她以为韩海还在房间里,然而她走出浴室才发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已经不在房里了,代之而存在的是一干队友。她不禁暗暗失望。
    史剑兰、宁音等一见莫星琼走出来,立刻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韩海可是照顾妳一夜哦!我们都好感动。」杨薇笑嘻嘻地道。
    「是啊!看来妳比我更有希望得到经理的芳心哦!」史剑兰满脸羡慕地道。
    「妳们都说什么呀!?」莫星琼娇靥通红地道。
    「我们说什么,妳还不明白?假装的吧!」史剑兰显然不想轻易地放过莫星琼。
    「我不听妳们胡扯。」
    「好,我们不胡扯,不过妳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
    「我不想知道。」
    「真不想?」
    「妳想说就说,不要婆婆妈妈的。」
    「看来还是想哦。」
    「妳到底说不说?」莫星琼差点把一口贝齿都咬碎了。
    众女见她如此表情,齐皆笑了。
    「看样子,坚强的莫大小姐已经死心塌地地栽进经理的怀抱里了。」杨薇适时感叹道,「没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还真有魅力。」
    「妳吃醋啦?!」另一个女孩打趣道。
    「是啊!我吃韩海的醋,把我的莫大小姐好星琼抢走了。」说到这里,杨薇一脸「悲痛」地扑进了莫星琼的怀里,弄得莫星琼真是哭笑不得。
    而就在这时,史剑兰忽然奇怪地道:「怎么他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妳说谁?」莫星琼问道。
    「妳的韩海,他去给妳买早餐了,已经有好一会儿,早应该回来了。我还在等他给我带小汤包回来呢。」
    「或许中途耽搁了,我们再等一会儿。」说到这里,莫星琼心里甜丝丝的。她没想到,韩海竟会主动去为她买早餐。
    ※ ※ ※
    出于歉疚的心理,韩海的确准备到餐厅去为莫星琼买早餐(顺便也要为史剑兰买小汤包),不过他还没走到餐厅,就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不得不感兴趣的人。于是,他便暂时搁下了买早餐的打算。
    韩海遇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不过也可以称之为「绝色美女」。这样说,也许让人糊涂,然而却是事实。韩海遇上了一个像极了女人的年轻男子,也就是所谓的男身女相的人。如果不是敏锐的灵觉察觉到眼前这个人体内的生理状况与女子有所不同,韩海肯定会相信这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并且还非常漂亮。
    他站在一丛花树下,韩海从路边走过的时候,正好与他打了一个照面。他很年轻,大约二十一二岁,外貌与女子完全无异,漂亮的脸蛋,一米七五的身材曲线玲珑,没有喉结,却有一双秀挺的乳房(绝对不是假的)。他的打扮也完全女性化,一头黑色长发,两鬓缀着几绺微微蜷曲的发丝,一件白色的无肩带露肩小背心,配上宽松的米色休闲裤和卡其色的高跟鞋,无处不彰显着他是一个时尚而美丽的少女。
    起先,韩海也想当然地从外貌上断定了对方的性别,所以没有过多的探察,只是在擦肩而过之前,忍不住多望了两眼。他望过去的同时,对方也望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出于一种奇妙的感应,竟不约而同地暴出奇光。两股无形的力道在半空中相撞,竟发出沉闷的声响,四周的空气立即急速后退,周围的花树跟着擞擞颤抖起来。
    「咦……」对方退了半步,却发觉韩海只是上身略微晃了晃。不禁暗暗不服气。他深吸一口气,原本潜藏于体内的内劲立即以极快的速度凝聚于体外,然后猛然外放,成弧形向韩海压去。
    韩海则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此时依然向前迈步,那股极强的力道到达他身前的时候,却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消于无形。恰于此时,平地里吹起一阵狂风,猛然一阵卷袭,接着向四下里极快的散去。对方迫出的潜劲对韩海还是有影响的,他的上身再次晃了晃,同时目光中显出惊讶之色。
    「你用的是『颠鸾倒凤』?你是木幽山的人?你是男人?」韩海忍不住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注:木幽山。亘古相传的五大神秘门派之一,因选徒条件奇特且诡异,故门人极少,该派最为神秘的武功名为「颠鸾倒凤」,能化阴为阳、化阳为阴。)
    对方的惊讶比他更甚,他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听到对方丝毫不做作的娇滴滴的嗓音,韩海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若非习练了颠鸾倒凤,以一个男人的嗓子断然不会吐出这样自然的女音。当然,这个判断的前提在于对方刚才已经默认了自己是男人,而韩海也用自己的灵觉察觉到了他那奇特的生理状况。
    韩海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却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为了太阴门而来。」
    「这你也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美女」表情顿冷,他的右掌已经立起,眼看一旦韩海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他就会立即发难。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但我可以给你太阴门的消息。」在这个时候,韩海依然神色坦然。
    「美女」脸色放缓,同时收起了右掌。
    韩海呵呵一笑,接着道:「如果你想找太阴门,可以去找顾家。」
    「顾家?太阴门怎么会与顾家扯上关系?」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美女」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会核实的。如有不实,我会再来找你的。至于你的身份,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出来。」
    「随便。」韩海微微一挥手道,接着他继续往餐厅方向走去。刚刚迈出数步,他又忽然回过头来,道:「我姓韩,你姓什么?」
    「我姓关。」
    「关木幽,好名字。」
    「这你也知道!?」
    「当然,木幽山下来的人,除了姓氏不同,都叫木幽,我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还真自大。」
    「没办法,这是事实,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不过,唉--如果你是一个纯粹的男人多好,那样我们就可以做朋友了。」
    「你……」
    「再见……木幽小姐……」韩海再次转身离开,但还没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道,「看你长得挺漂亮的,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这里有一个俄罗斯美女,会媚月功。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应该注定是死对头。她叫萨莲娜•阿朗,小心了。拜拜……」
    望着韩海逐渐消失的背影,关木幽脸上的表情显得阴晴不定。韩海给了他重要的消息,却也给他留下了很大的疑惑。
    此时,他不禁时而思索,时而迷惑,时而薄怒浮面,时而又目光迷离……表情虽有多种,却没有一种显示出他是一个男人,相反,那些都是属于美女的表情,一看就让男人消魂的那种。
    或许是韩海看错了,这样一个美女怎么可能是男人呢?这个世界真是太荒唐了!
    ※ ※ ※
    表面上,韩海一脸平静地走向餐厅,其实他的心里却颇不平静,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木幽山的传人突然在这里出现。
    其实,这早在韩海的意料之中,不过,他却没想到关木幽这么快就出现了。他觉得有必要重新估量那些古老门派的实力。当然,他也想到了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关木幽先他之前就已经发觉太阴门的存在了,所以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媚月功刚出现不久,作为太阴门死对头的木幽山传人就从天而降。
    如果第二种解释正确的话,那么太阴门的敌人还不算后知后觉。只不知那些名门正派有没有察觉到这一切,韩海在心中暗想,不管怎么样,关木幽的出现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他与自己并没有直接冲突。另外,韩海还心存期待,刚刚与关木幽暗中交手,他已经发觉其实力不弱,因此他很想看看其他门派的传人的实力。
    这个校园会越来越热闹的!韩海仰首看天,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 ※ ※
    在史剑兰不断埋怨的叫喊声里,韩海终于拎着饭盒姗姗来迟。
    「韩海,你是不是跑到火星去买早餐啦!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史剑兰边接过饭盒边抱怨。
    「这样不正好减肥吗?」韩海笑道。
    「这么说,你觉得我胖?」史剑兰有些紧张地问。
    「我觉得,如果妳不吃早餐,体形刚好,吃了早餐,就有点胖了。」话落,韩海不禁哈哈大笑,随后莫星琼和其他人也都笑了,史剑兰则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韩海将其他的早餐交给莫星琼,然后叮嘱道:「我希望不要再发生像昨晚那样的事情,喝酒可以,但要懂得节制,尤其是在比赛期间。」
    莫星琼默默地点了点头,几次张口,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此时,正与史剑兰齐心协力消灭小汤包的杨薇忽然抬起头来,不顾嘴里还塞满食物,就咕哝道:「星琼喝醉酒还不是因为你,没良心的男人,唉,真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啦!」
    韩海顿时觉得有些泛窘,而莫星琼脸上升起了羞红。
    眼看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韩海立马岔开话题,对所有人道:「今天有几支强队要进行预选赛,大家可以去观摩一下。至于练习,可以放到晚上,时间不必太长,两个小时就够了,重点还是熟悉技巧,加强配合的默契,再适当做一些基础练习。」说完,韩海又转过头来,对莫星琼道,「今天的活动由妳带队。」
    莫星琼点了点头,但她的目光始终不敢与韩海正面相对。这令韩海越发觉得周身不自在,于是只得找了一个借口,匆匆脱身而去。
    莫星琼望着韩海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气苦。她虽然感觉到了韩海对她的关心,然而却不是她所需要的爱情,因为他关心的出发点只是朋友又或者她是球队的球员,而不是基于爱或喜欢。
    不知对着于梦璇的时候他是怎样的表情?肯定充满恋人的温柔吧!他的那种温柔是什么样子呢?莫星琼忽然很想知道,同时她也第一次发觉自己一向的自信竟然因为这个男人而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恰在这时,史剑兰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要有信心,时间还长着呢。」
    「对呀,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妳现在就是这样啊!放宽心,以后我们会给妳制造机会的。」杨薇紧跟着帮腔道。
    「杨姐说得对。」另一个女孩也附和道,「不过,我们这样会不会对不起梦璇?」
    莫星琼脸色顿变。其实这正是她最担心的。她之所以一直压抑感情,最大的心理障碍就是于梦璇。虽然她一直有横刀夺爱的渴望,然而却也害怕那样的结果。因为她和于梦璇不但是队友,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在对韩海产生感情的同时,她一直怀着一种负罪感,这种负罪感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了她不择手段地去亲近韩海。
    然而,爱情是盲目而自私的。在无法放弃爱情的前提下,舍弃友情似乎成了眼下她唯一能走的路。
    七月四日这一天,预选赛很是精彩。上午的四场比赛中,作为新兴强队的雪湖大学女子篮球队(以下简称「雪大女篮」)和顾氏企业大学女子篮球队(以下简称「顾大女篮」)将隆重登场,两支球队的对手都是去年联赛打进十六强的队伍。下午的四场比赛也颇得观众期待,因为上届联赛的第六名和第八名将出现在其中两场比赛中。
    最令韩海感兴趣的是雪大女篮和顾大女篮这两支球队,因为《篮球新闻》的记者孔燕曾说那是两支新兴的强队,很可能成为这届联赛夺冠的热门队伍。
    韩海早就将赛程安排记在了脑子里,所以知道雪大女篮的比赛时间为上午八点半,而顾大女篮的比赛时间则为上午十点半,两支球队都将使用篮球新馆的一号场地。
    吃完早餐,将必要的工作都安排好,韩海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于是忙离开宾馆,向球馆走去。
    本来,依照莫星琼的建议,韩海应该同球队一起去看比赛,那样也会得到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不过韩海却没有同意,因为他可不想时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来到球馆,韩海并不没有到坐观众席上,而是站到了观众席上方的楼道上,并且选了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从他现在的角度看过去,一号篮场的各个角落都尽入眼底。如果以常人来看,这里显然距离球场太远,除非用望远镜,否则很难看清球员们的一些小巧动作,也就无法真正体会球赛的魅力。不过,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以韩海的眼力,即使不用望远镜,无论球员的动作多快或者多么隐蔽,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随着参加比赛的球队陆续进场,眼看比赛就快要开始了。韩海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雪大女篮的休息区。此时,大约有二十来个身穿绿色球衣的女孩陆续走向了那里,带队的是一个身材瘦小、满头银丝的老妇人。
    她就是雪大女篮新聘的教练?!韩海不禁有些惊讶。以这个老妇人的身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个篮球教练,且是一个好教练。韩海不禁想起孔燕曾经说过,雪大女篮新聘的教练能力非凡,她使这支球队一跃而成为具备夺冠能力的强队。
    看来,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人物。韩海在心中暗想。接下来,他将目光放到了雪大女篮的球员身上,随即发现了一些奇异之处:这些球员走路的不态竟比普通人稳当得多,眼神中暗藏精芒,在场中练球的动作也远比常人快捷。
    这算什么吗?!韩海不禁在心中嘀咕起来,雪湖大学也太看得起这届女篮联赛了,竟然为此培养出这样一群身怀武功的球员。虽然她们当中的多数人练武的时间不过一两年,但是如在比赛中发挥出来,会极大地增加攻击力。韩海至此才恍然大悟,为何雪大女篮的实力会突飞猛进,看样子显然与练武有关。只不知她们学的是什么功夫,而她们的师父又是谁。韩海对此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不言而喻,这届女篮联赛名义上是篮球上的比试,暗地里却已经变成比试武功了。韩海又想到另一支新兴强队顾大女篮,她们的进步怕也不止是因为一组孪生三姐妹的加入吧,或许也有武功的因素在内。
    韩海很想用灵觉去探察一下雪大女篮的球员学的是何种内功(如果有练内功的话),可惜现在他距离她们太远,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在如此远的距离下感应她们的身体状况。所以如想知道谜底,也只得看这些女孩在球场上的表现了。
    ※ ※ ※
    哨声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雪大女篮的对手是以攻击力强著称的显华书院女子篮球队(以下简称「显华女篮」)。比赛一开始,显华女篮就摆开攻势,以两个攻击前锋为主,着力抢分。相比之下,雪大女篮打得比较保守,她们五人配合紧密,时缩时放,巧妙变化,就像一朵飘逸的绿色雪花,翻腾在发球线上,硬是使显华女篮切不进禁区,只能在得分线之外徘徊。偶尔能切进禁区的球员,也被这个古怪的防御方式压制得不得动弹。
    韩海真是惊讶极了,他已经认出雪大女篮所用的组合防御方式正是雪山派的雪花五行阵。想不到这也可以用来打篮球!暗地里他不禁哑然失笑。现在他可以肯定,雪大女篮的球员都是雪山派的弟子。至于雪山派为何会与雪湖大学扯上关系,他虽然无法确知个中详情,但是想到雪湖大学靠近闻名天下的玉龙雪山,而当今雪山派就隐迹于玉龙雪山深处,也就心中了然了。(注:玉龙雪山。位于云南省丽江古城以西,被誉为“世纪冰川博物馆”。玉龙雪山由十三座雪峰组成,其主峰扇子陡海拔五千五百九十六米,至今无人征服。在蓝天的映衬下,它似一条银色玉龙飞舞,故得名。)
    想到这里,韩海不禁把目光再次转向雪大女篮的教练--那个瘦小的老妇人,望着她端坐于休息区那不动如山的姿态,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妇人就是揭开谜底的关键。
    由于韩海将目光长时间停顿于老妇人身上,老妇人似乎生出了感应,忽然抬头向韩海望来。即使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那双眼眸里闪出的精芒依然显得比球馆中的灯光还要晶亮百倍,并给韩海以很大的压力。
    韩海不禁暗赞老妇人功力非凡。虽然他及时收回了目光,但是他相信老妇人肯定已经注意到他了。正这样想时,他忽然听到身边不远处传来两个女孩讨论的声音。由于彼此之间隔了两根粗不能合抱的方形廊柱,所以韩海并不能看到她们的样子,不过她们所说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不到今年雪湖大学竟然会这么强。」
    「是啊!我记得去年她们都没能进半决赛。」
    「这一届的决赛将会很精彩,先有明星大学,后有雪湖大学,还得加上顾氏企业大学,这三支球队的进步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之外。看来,今年冠军属谁还真有些悬念呢。」
    「妳怎么会这么想?冠军当然属于我们丰大(丰园大学),难道妳忘了?我们去年拿了亚军,仅仅以一分之差输给了冠军清莲科大(清莲科技大学)。」
    「一分也是输,与输十分的结果一样。妳应该知道,清莲科大连续四年蝉联联赛冠军,那可不是侥幸的。当然,这一次我有信心打败清莲科大。不过……」
    「不过什么?」
    「恐怕会有变数。」
    「哪里来的变数?」
    「妳现在看到的就是变数。妳看,雪湖大学的打法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她们球员的技术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手脚却格外的灵活,动作也很快。妳看她们的攻防方式,配合得非常默契,五个人就跟一个人一样,配合方式变化多端,即使显华书院的防守上没有漏洞,也常常被她们打得措手不及。」
    「妳这么说,是不是表示她们这种打法无懈可击?」
    「当然不是,妳有没有注意到,雪大球员单兵实力并不强,只要想办法打破她们这种默契的配合,就有机会打败她们了。」
    听到这里,韩海不禁暗暗佩服这个女孩的眼光。虽然他也能看出这些,甚至比她看得更深入,但是他是基于武学和篮球两个层次配合观察的,而这个女孩只从篮球层面上就看出了雪湖大学攻防有如一体,并想出了一种应对的办法,真是让他暗自赞叹她不愧来自去年取得亚军的球队。
    思及此,他忽然很想看看两个女孩的样子。于是,便想朝她们那边走去。但是还没等他迈出步子,她们已经边说边向他这里走过来了,转眼就从廊柱的遮挡里走了出来,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韩海忍不住瞥了她们一眼,立即判定这是两朵带刺的玫瑰:身材中等的那位明丽照人,显然性格属于浮躁类的,因为她对各方投射过来的目光总抱以怒目;身材高挑的那位则冷艳逼人,显然性格沉稳冷静,因为她几乎对周围的一切视如未见。她们穿着同种式样的鲜红色球衣(短袖背心加运动长裤),球衣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镶以白色滚边,由于球衣很贴合身材,所以很恰当地表现出了其青春少女勃发的躯体,真是非常养眼,难怪引得附近所有人的注目,几乎令他们忘记了看精彩的比赛。在这方面,韩海显然比其他人强多了,起码他只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了。看来担当明星大学女子篮球队的经理也并非没有好处,最起码对美女的免疫力增强了不少。
    不知有意或是无意,两女走到韩海右边不远处忽然停下脚步,似乎准备看场中的比赛。不过,她们并没有停止讨论。虽然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韩海依然在喧闹的嘈杂声里辨别出了她们所说的话。他原本不想偷听,不过由于对两女产生了好奇,也就顾不得是否道德,于是就一边看着比赛,一边听她们说话。
    当听清两女的前几句话时,韩海不禁一怔,因为感觉好像说的是他。
    「穆雪,妳看那个男生……」
    「哪个男生?」
    「我们的左边,站在柱子旁边一只手按着栏杆的那个。」
    「他有什么希奇!?红漪,妳真够花痴的!这种男生妳也看得上?!」
    韩海苦笑。
    「谁说我看上他啦!?我是想问妳,记不记得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不过,好像有点面熟。」
    「这回该我骂妳了,他就是带领明大女篮的那个男生。我调查过了,他叫韩海,是明大女篮的代理教练。听说昨天刚刚被警察当杀人犯抓走了,怎么今天又出现了?难不成……他越狱?!」
    「妳还真天真!他如果越狱了,还会跑到这里来?」
    「也许他喜欢看球赛呢。」
    「越狱只为看球赛?妳天真得还很有性格。妳不如说他喜欢看妳,还合理一点。」
    「我也想啊!不过妳看他望都不望我们一眼,怎么会为了看我而越狱呢?」
    「天啦!我真服了妳了。」
    岂止这个女骇服了,连韩海都服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天真的女骇,还真是少见呢。
    「我们去与他认识一下,怎么样?」叫红漪的天真女骇继续道。
    「不要多事,好好看比赛。」名叫穆雪的女骇依然不冷不热地道。
    「妳不要这么闭塞嘛!妳不是说明星大学对我们有威胁性吗?现在有机会认识他们的代理教练,不正是了解敌人的好机会吗?」
    「我看妳还是少打这个主意,妳愿意认识人家,人家未必愿意认识妳。小姐,你稍稍保留一点女孩的矜持,好不好?」
    「矜持?没想到妳这么保守,现在都什么时代啦!?」
    「哼……」
    「哼是什么意思?」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好。妳不跟我说话,我跟他说去。」话落,红漪就向韩海走了过来。韩海眼角的余光立即察觉到,走过来的正是那位外貌明艳照人的女骇。刚才他没有仔细看,现在他才发觉,这个女骇的眼眸异常纯净,并且漾动着几许天真之色。
    眼看她逐渐走近,韩海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老实说,他很不情愿招惹这种天真女,因为他觉得单单一个欧阳依菲就让他头大不已了,如果一不小心再被这位缠上,他的「下半辈子」恐怕就要永无宁日。当然,这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红漪会缠上他。想到这一点,韩海心中忽然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心道自己何时这般自信且这样自我感觉良好了?他记得以前可从没有这样的想法,看来身边的女骇多了,对自信果然有极大的促进。
    很快,红漪便走到他身边。她学着韩海将一只手放在栏杆上维持身体的平衡,然后侧过头来,先是嫣然一笑,然后道:「我叫方红漪,你叫什么名字?」
    我倒!明明知道还问。韩海在心里哭笑不得。
    「我叫韩海。」
    「我看过你们学校的比赛,你是教练?」
    「不是,我只是在做一份兼职。」
    「兼职?」方红漪睁大眼睛惊呼道,「你骗我的吧!」
    「有这个必要吗?」韩海微微一耸肩,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明大的教练怎么会放心把球队交给你?」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比较会偷懒而已。大概觉得我拿的薪水太高,所以临时加派这个任务给我。」
    「我觉得你在说谎。」
    「怎么会呢?我从来不对小妹妹撒谎的。」
    「小妹妹?」方红漪把眼睛睁得更大了,显然颇受伤害。
    韩海心道糟了,因为刚才觉得方红漪非常天真,所以竟不知不觉将她当成了小妹妹,所以刚才那句话也就脱口而出,丝毫没想过可能造成的后果。
    现在,他不得不立刻亡羊补牢:「呃……对不起……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是说,我从来不对女生撒谎。」
    「真的?」
    「就当是真的吧!」
    「什么?」
    唉!真是越说越错啊!韩海在心中觉得奇怪不已,自己怎么会接连犯错呢?即使在家中那么精明的七女面前,他都不会出这种状况,没想到面对这样一个天真女,却被搞得这样狼狈。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觉得没必要对她进行防备的缘故吧!韩海只能暗自慨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方红漪继续紧追不舍。
    韩海只得讳莫如深地一笑,道:「有些事其实不必刨根问底,妳就当我刚才说错话吧!」
    「哼,我看你没一句老实话。不跟你说了。」方红漪向穆雪那边跑去。韩海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在心里万分感谢上天,总算没让那个天真女对他产生兴趣。
    为了安全起见,韩海连忙转移阵地,离开两女远远的,跑到另一个方向去看比赛了。
    「看来妳的能耐还挺大的,」穆雪脸上掠过一丝微笑,道,「竟然把人家吓跑了。」
    「我又不吃人,怎么会把他吓跑呢?我看他害怕我戳穿他的谎言,才慌忙离开的。」方红漪噘着嘴唇道。
    「是吗?想不到在方大小姐的魅力下,也有男生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真是天大的奇事啊!」
    「凡事总有例外嘛!妳为什么总帮着他说话?」
    「他?他是谁?」
    「就是……」方红漪发现自己正在成为调侃的对象,不禁怒瞪了穆雪一眼,并且进而恨起韩海来--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成为穆雪取笑的对象。
    这个「仇」一定要记下,方红漪在心中暗暗发誓。
    此时「逃难」到别处的韩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被无故牵连。
    ※ ※ ※
    雪湖大学女子篮球队与显华书院女子篮球队的这场比赛,其实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终比分为一百零七比六十九,显华书院女子篮球队以大比分落败。
    雪大女篮的球员陆续离开赛场,韩海望着她们的背影,不禁暗暗为小明星队担心。虽然雪大女篮在这场球赛中的表现比不上小明星队在预选赛中的表现,然而他并不认为两者在实力上存在明显的差距。恰恰相反,两者的实力应该很接近。要知道,不止是小明星队在预选赛中没有尽全力,事实上,雪大女篮也没有尽全力。韩海甚至认为,雪大女篮隐藏的实力要比小明星队多。至于多多少,他暂时无法肯定。然而可以想见,那个多出来的量是极度危险的,尤其是对小明星队而言。
    ※ ※ ※
    上午第二场精彩的比赛要数顾氏企业大学女子篮球队对抗华商大学女子篮球队(以下简称「华大女篮」)。
    顾大女篮普一入场,南边的观众席就整个地了起来,这些观众大多是顾大的学生。韩海只听到其中不断有人大声喊「顾玉霜」、「顾玉雪」、「顾玉清」这三个名字,再看顾大女篮出场的人物,韩海便心中了然:观众叫喊的是这支球队当中的灵魂人物--顾氏孪生三姐妹。
    几乎不用寻找,韩海一眼就找到了在休息区不断向周围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的三个女孩。她们不愧是孪生姐妹,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连个子都是一般高,皆在一米七左右。
    韩海看着这三姐妹,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别误会,顾氏三姐妹并不是恐龙,事实上,只从她们有那么多崇拜者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她们的外貌、气质俱佳,是少见的美少女。韩海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因为另外两个原因,首先他惊讶于这三姐妹都身怀不俗的武功,其次,他对她们很是招摇的行为颇为感冒,这让他想起顾家的行事方式。于是,他便进而觉得这三姐妹或许也是来自那个张扬跋扈的顾家。
    这样想着,他对下面的比赛就有些兴趣缺缺了。不过,因为还想看看顾氏三姐妹的能耐,所以他还是决定等到比赛开始。
    如此大约过了十分钟,比赛终于开始了。不过,顾大女篮并未派顾氏三姐妹首发出场,这让韩海暗暗诧异。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没有顾氏三姐妹的顾大女篮想要对抗去年打进十六强的华大女篮,显然颇为吃力。上场不到三分钟,顾大就接连丢了三球,自己不过才进了一球。等到华大女篮再次投入一个三分球时,顾大女篮的休息区有些骚动了。不过,不知为什么,顾大球队的教练并没有立即换人上场的意思。
    如此过了十分钟,比赛已下两节。比分是十三比二十七,顾大女篮落后十四分。(注:本书中的「节」不是现行的篮球规则,因为这是一米八以下的篮球联赛,照顾到球员体质以及其他各方面因素,半场分为四节,每节标准时间为五分钟。而现行篮球规则中,一般一场球赛只分为四节。特此注明。)
    第三节开始,顾大女篮终于换人,派顾氏三姐妹上场。于是,球场周围的观众席立时欢声如潮。
    七号顾玉霜面带微笑地缓缓带球前进,八号顾玉雪和九号顾玉清与其成三角状配合向对方禁区压去。华大女篮丝毫不敢放松,立即派出三人分别紧盯她们三姐妹。
    看着对方三名球员向自己快速移动过来,顾氏三姐妹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些许轻蔑之色,然后一缕微笑从她们的唇角荡漾开来。几乎与此同时,顾玉霜忽然加速,防守她的人还没来得及做出有效的防守姿势,她已经超过了,华大的另一名球员连忙过来协防,但是当她扑到顾玉霜面前时,却发现对方已经把球传出去了,而接到球的顾玉雪已经做出了跳跃投篮的动作,防守顾玉雪的人连忙紧跟着跳起防守,却忽然发觉顾玉雪跳起来不过是为了传球给已经冲到罚球线内的顾玉清。防守顾玉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顾玉清已经接到球并高高地跳起,以漂亮的姿势稳稳地将球投进了篮筐。整个攻击过程看似很长,其实用时不到三秒。
    「三才阵……」韩海有些惊讶,但随即恍然,难怪顾大女篮会实力大进,以孪生三姐妹自然的心灵感应以及天生的默契配合加上攻击效果极佳的三才阵,对抗普通人组成的球队,想不胜利都难。
    看来这一届联赛真要演变成各家武学之间的较量了。韩海在心中无奈地感叹。
    想到这里,韩海就准备从附近的那个楼梯走进观众席,因为他听到刚才有人同他一样惊讶,不过她们却在惊呼「丁字步」或「三人阵」。显然她们正是小明星队的女骇。既然已经发现她们就在附近,韩海便想过去与她们讨论一下,因为他知道她们看到顾氏三姐妹用出「三才阵」,在惊讶的同时,一定有很多疑问需要他提供答案。
    小明星队的诸女见到韩海走过来,连忙让出一个位置,韩海也不客气,立即坐了下来。随后他环顾了所有人一眼,笑道:「妳们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坐在他左边的史剑兰不客气地道。
    「我怎么感觉妳在讽刺我?」
    「这算轻的呢。我问你,她们的三人阵是不是你教的?」
    「冤枉。」韩海连忙摆手道,「我可不认识她们。」
    「谁知道你认不认识。」坐在前一排的莫星琼大声咕哝道,似乎惟恐韩海听不见。
    「是啊,我们可记得你是有前科的。」坐在莫星琼旁边的杨薇突然转过头来,也插上一脚,道,「说不定经理你见那三朵花长得漂亮又可爱,早就把我们给出卖了。」
    韩海哭笑不得:「杨大小姐,妳的想像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但是我摆脱妳,在冤枉我之前先看清楚,她们用的是不是三人阵。」
    「怎么不是?明明就是。」
    「再看看。」
    「……好像比我们用的简单,不过配合比我们好。」
    「这就对了,其实她们用的是一种古老的阵法。」
    「阵法?」
    「不错,也可以说是一种武功。我教你们的丁字步以及三人阵的配合方式,都是从这种阵法中衍化而来的,已经经过我的改良。」
    「这么说,你没有教她们?」莫星琼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
    「当然没有。我也很想知道她们的师父是谁。」
    「相信你了。」莫星琼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随后赶紧转过头去。
    韩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经理,你认为我们与她们交手,谁赢的机会比较大?」史剑兰颇为着紧地问。
    韩海微微一笑,颇为自信地道「如果单论三人阵,我想她们不会是妳们的对手。但是她们是孪生姊妹,自有一种玄妙的心灵感应,所以配合方面肯定比你们好,再加上她们都练就了一身功夫,所以,如果三对三的话,妳们八成会输。不过篮球比赛是五个人的世界,她们球队的其他球员实力一般,显然也没有学过三才阵,所以只要配合得好,以五对五,妳们的胜面较大。」
    「好佳在,这样我就放心了。」史剑兰轻轻拍了拍胸脯,似乎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莫星琼突然又转过头来,目光定定地看着韩海,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为什么总把自己跟我们分开称呼呢?刚才总说『妳们』,就好像你不是我们球队的一样。」
    韩海顿时愕然,他没想到莫星琼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只好微微一耸肩道:「我说的符合事实,妳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光华大学的学生,而不是妳们明星大学的。说白了,我现在可是在打工哦。」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不是为了挣钱,就不会管我们了,也不会教我们东西?」莫星琼有些紧张地问。
    韩海心道这倒是一个暗示拒绝的机会,于是暗暗一咬牙,表面上却故做淡然地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
    莫星琼脸色顿时黯淡下去,她连忙转过头去,似乎很不愿意让韩海看到她接下来的表情。
    「你怎么能这样说?」史剑兰握起拳头,简直恨不得给他两拳。但是拳头举得老高,却最终没有打过来。以韩海估计,大概是她觉得自己根本打不过他。
    「你真是太过分了。」杨薇也冷下脸来,「你就不知道说些好话吗?你看你把星琼都弄哭了。」
    韩海只得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然而表面上却还得装得「没肝没肺」地道:「我说的事实,难道妳们偏要我说假话吗?」
    周围的女骇们都不再说话,全都转头他顾。
    韩海在心中苦笑:这一下,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就在这时,杨薇忽然着急起来,连连对莫星琼道:「别哭……别哭……那种一身铜臭的人不值得妳为他伤心。等教练来了,我们让教练把他辞了,让他到别处赚钱去。」
    「是啊!」
    「是啊!」
    ……
    周围的女骇全都去安慰莫星琼了,韩海被晾在了一边,再无人搭理。现在他总算了解到被人冤枉并且抛弃的滋味了,可惜他还不能辩驳。谁让他自己亲手制造了这个苦果呢?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虽然他没有「失足」,不过面对的结局显然是一样的。
    眼看此处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他只好悄悄地站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当他走到楼梯口,再次转身望向场中的比赛的时候,顾大女篮在顾氏三姐妹的积极进攻下,不但追回了失分,而且已经开始遥遥领先了。
    这场比赛已经注定了会以华大女篮大比分落败而告终。韩海在心中想道,顾氏三姐妹如今锋芒毕露,显然打算一口气赢下去,照此情况推算,她们最终会赢得超过一百五十分也有可能。
    然而,如果是那样的结局,他觉得就完全没必要将顾大女篮列为劲敌了。因为锋芒毕露的结果只会导致骄傲,这和顾家的行事方式一脉相承。所谓骄兵必败,因此这支球队的命运或许早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