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风一吹，脸上的温度感觉降了不少。
    小章远远看到他出来，立刻就把车开了过去，还不等他下车去搀扶，叶南重已经步伐稳健的走了过来。
    虽然身上酒味很重，但老板眼睛十分亮，明显头脑还很清楚，小章松了口气，例行询问道，“老板，是去公寓还是去老宅？”
    公寓指的是他们团一起住的跃层公寓，大家奋斗了一年，手里的钱就算不够全款买房子，但付个首付还是有的，然而大家依旧默契的住在一起，没有人提出过要搬走。
    “回公寓。”叶南重也照例给出回答。
    他打开车窗吹了会儿风，一冷一热交杂的让他有点犯困，他睁了睁眼睛打开手机，就发现自己有几通未接电话和信息。
    今天这场聚会基本上他这辈子熟悉的人都在，这会儿是倒了九成，剩下的一成除了覃双外，也都是迷迷糊糊走路都不稳当，谁会给他打电话？
    叶南重奇怪的挑了挑眉，拉开通知栏一看，有些恍然。
    红色的未接号码，一半是姜琳打的，一半是叶致远打的。
    再看消息，也是叶致远发的，在一个半小时前，比最早的那通未接电话还要早四十分钟。估摸着是姜琳让叶致远联系他，叶致远不敢给他打电话，只能给他发消息，结果发了四十分钟没回应，母子两这才轮番打起了电话。
    叶南重瞬间就摸清了叶致远的心路历程，这一世的叶致远年纪小，被他揍过之后，老老实实的，面对他的时候一直有股小心翼翼和畏惧。
    [小叔叔，保姆阿姨回去过年了，我妈问你回不回来过，回的话就多包点饺子，正好早上不易吃太油腻的。——form蠢侄子]
    姜琳老家是南方小县城人，年少时县城发大水淹死了不少人，她就成了孤儿，跟着远亲到了京都读书，后来年纪轻轻就跟叶北青结婚了。因为叶父叶母也死的早，叶北青只懂得赚钱，对各种节日送礼攀亲戚都不算精通，这些内务基本都是姜琳在操心。
    在叶南重有记忆起，家里过年就跟别人家不一样，是随姜琳老家的习俗，过的早年。
    也就是三十那天一早上过年。
    上辈子叶南重继承叶氏后，就跟姜琳有了嫌隙，他大哥死后虽然回叶宅回的少了，但还是在一起过了三个年，等到后来叶致远成年，在姜琳的安排下也学了金融学进了公司，或多或少给叶南重添了一些乱。
    当时年轻气盛的叶南重被气狠了，干脆就彻底断了来往，就算去叶宅也都是因为公事，每逢过年他都是被应城叫去应家吃年夜饭的。
    如此十二年也习惯了，导致重生一回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是十四年前，他大哥死的第一年，他还是跟姜琳他们在叶宅过早年的。
    叶南重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冷了，就把车窗关了，有些疲惫的对小章道，“去叶宅。”
    “好的老板。”小章有点奇怪老板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但从后视镜里瞟到老板不怎么好的脸色，他也没有问。
    叶南重看着窗外倒飞的景象，心情确实不太美丽，只希望今天不要像上辈子一样吧，过年都不得安生。
    到叶宅的时候已经快零点了，别墅灯火通明——这也是姜琳老家过年的习俗之一。
    叶南重走到门口要开门进去，一摸兜里却只摸出来公寓的钥匙，他恍然记起：叶宅的那把钥匙还锁在他的行李箱里。
    他哥出意外的那天他在外边旅游庆祝自己获得了保送名额，甚至都规划着趁着这空闲的一年时间，去报点什么演技班学学，或者跟剧组玩玩。
    “说不定我还没入学就先红了呢。”他脑子里回想起自己跟哥哥打电话的表情笑容。
    他回来后直奔医院，行李箱仍在叶宅门口，也不知道是谁给拿上去送进他房里的。不过叶南重两次搬离叶哥，都没有仔细翻过那个箱子，自然也就没有找到钥匙。
    叶南重沉默的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这扇陌生又熟悉的问，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不管他怎么努力的去适应，曾经经历的十五年时间如同烙印一般死死烙进他的骨血里，即便被团里众人带的脾气说话越来越年轻，也无法重新活成一个真正的少年。
    “算了。”叶南重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打算把小章喊回来。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眼前的门突然就打开了。
    叶致远穿着白色绒毛睡衣，上面的图案是骨头，头发乱翘着，应该是刚从床上起来。
    “小叔叔……”叶致远踌躇又尴尬的喊了一声。
    叶南重看了看他的犀利造型，明知故问道，“还没睡？”
    叶致远立刻解释，“我、我在楼上看到外面有车灯又没听见你进来，就想你是不是忘记带钥匙了，所以下来看看……”
    “嗯。”叶南重点了点头，叔侄二人相顾无言，很是沉默。
    叶致远察觉出叶南重情绪不太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讪讪的侧开身让他进来。
    结果进来后尴尬了，门口只摆了一双女士拖鞋，那是叶宅回家过节的保姆的鞋，而鞋柜里的鞋都是新的，连包装袋都没拆。
    叶南重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