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歌看了云婶一眼。
    她本来想说让云婶送进去的，但是一想到刚才自己看见那男人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话到嘴边换了说词：“嗯。”
    云婶毕竟年纪大了，和一个醉酒的成年男人应该是有沟通障碍的。
    陆轻歌勉强接过了那碗醒酒汤：“云婶忙完早点休息吧。”
    云婶笑着应了声：“哎，好的太太。”
    她很快下楼了。
    陆轻歌看着手中的碗，犹豫片刻之后抬脚进了主卧。
    她进去之后才发现——
    杨震真的只是把厉憬珩扶到了床上，男人身上的西装都没有脱，皮鞋也还在脚上穿着，整个人躺成了一种很随意的姿势，看起来有些颓败。
    但是一靠近，你就会发现，厉憬珩的颓败之中还隐藏这一种属于男人的性感，很……迷人。
    不过陆轻歌并没有什么欣赏的兴致，她走到了床边，把醒酒汤放在了床头柜上，看着男人道：“厉憬珩，你不舒服的话，就把醒酒汤喝了。”
    她话音落下，刚转了身就要走，但手腕却被男人抓住了，厉憬珩低哑微醺的声音响了起来：“歌儿……”
    他喊着她的名字，然后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头疼……”
    陆轻歌皱眉，看着男人闭着眼睛，但是眉头始终蹙着的样子，大概是真的头疼。
    但既然知道喝多了会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喝？！
    不知道为什么，厉憬珩清醒的时候，不管他生病还是受伤，她都可以在海湾别苑做到对他不理不问，可是现在他醉了，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
    陆轻歌突然就觉得心软了。
    她挣开了男人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然后扶着他靠在了床头，重新端起桌上那碗醒酒汤喂他喝了下去。
    陆轻歌看着他喝完，又帮男人把外套和皮鞋都脱了。
    她扶着他在床下躺下，帮他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些后，陆轻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问题，她如今对这个男人还有感情吗？！
    喜欢……爱……或者夫妻之情？！
    女人的思绪还在流转时，她听见厉憬珩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他语调很慢，听起来像是呓语，但语气却又异常的真诚：“歌儿，对不起。”
    陆轻歌眸光微动。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也许她就轻而易举地原谅他了。
    可惜，它没用。
    ……
    因为云婶回来了，陆轻歌也不用早餐了，所以她起床的时间推后了半个小时。
    她没想到自己刚出次卧，就和厉憬珩打了个照面。
    男人刚刚从主卧出来，关上了房门，两个人的视线就那么在空中相遇。
    陆轻歌看见他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扶着额头，可能是因为昨晚喝酒头疼……
    她很快收了视线，一张脸漠然的厉害。
    女人准备下楼的时候，听见了厉憬珩有些沙哑的声音：“等等……”
    陆轻歌愣了下，因为他说这两个字的语气有些不一样，听起来很……温和。
    她脚步也顿住了，也没有转身，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男人态度诚恳，薄唇一张一合：“昨晚，谢谢。”
    陆轻歌脸上浮现几分意外，瞳孔下意识地微缩了下。
    昨天她以为他醉了，没有意识了，再加上他可怜巴巴地说什么头疼，她一时心软才亲自喂他喝了醒酒汤，但现在呢？！
    陆轻歌看着男人，语气淡淡地问了句：“你不是醉了？”
    厉憬珩一边朝她走着，一边开口说话：“嗯，虽然醉了，但是没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陆轻歌，“……”
    “所以，你是装的？”
    他薄唇噙着笑：“我装什么了？”
    陆轻歌看着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
    男人看着她有些呆滞的模样，拉住了女人的手，他目光深情地看着她：“抱歉，我不该不相信你，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现在我后悔了，原谅我好吗？给我一次补救的机会，嗯？”
    她愣住了。
    昨天，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还说以后他不会再有这样的低姿态了，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现在呢？
    为什么突然有转变态度了？！
    陆轻歌看着他，语调毫无波澜地问道：“厉总，你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
    厉憬珩看着他，直接带着女人的手臂往自己身后拉，她撞到他胸膛之后，整个人都被男人抱住了。
    他抱得很用力。
    陆轻歌甚至感觉到了两个人的身体无缝贴合，他好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了。
    厉憬珩的脸贴着她的头发，吻了吻之后辗转到女人的脖颈。
    然后男人克制压抑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要你说苏郁会说话，我就相信你，只要你说当天是她只是苏悦下药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也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不管什么我都相信，好不好？”
    陆轻歌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都在男人这种示弱认错的态度中软了下来。
    她没有说好，而是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
    陆轻歌，“……”
    她只是问他怎么了，没有一直要他的道歉。
    虽然……他说的很诚恳，道歉也很认真，被他抱着她也能感觉到男人的疼惜和温暖，但是真的要就这样原谅他吗？！
    厉憬珩半响没有听见陆轻歌的声音，很快又开口了：“昨晚你照顾我，是因为其实你还在意我，对么？”
    陆轻歌没说话。
    因为……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在意。
    男人又道：“既然如此，给我一个机会，也算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试试看我们的婚姻能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样再走下去，嗯？”
    她还是没有接话。
    厉憬珩难得三番五次了，耐心还没被磨尽，他继续：“歌儿，我不了解女人，甚至不懂的恋人之间应该怎么相处，更何况是夫妻之间，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在意的女人，就当之前的我愚蠢，你能不能原谅那个愚蠢的我，以后我会学着……成为你想要的那种丈夫，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