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茯苓看着他弄完这些，觉得鱼肉放着丢了有点浪费，就又用签子串起来，架在火上烤起来。
    管家和李大夫等人本就吃腻了烧饼，见到有烤鱼吃自然求之不得，尤其是尝过纪茯苓亲手做的烤鱼后，更是惊艳，张罗着随从们多抓点鱼上来。
    边吃烤鱼边聊天，气氛热烈，没多会儿众人就熟稔起来，聂小武说话便没了顾忌。
    “小茯苓，你的头发和皮肤是怎么回事？”方才聊天时他已经知道纪茯苓才十三岁，比他还小上三岁。
    随着聂小武这话问出来，周围一静。
    李大夫先叹了口气，管家暗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其他随从见状也不敢吭声。
    不同于聂小武的单纯不知人心险恶，他们见多识广，隐隐猜到了纪茯苓容颜变老的原因，对她十分同情。
    “说了不许自作主张多加一个小字。”
    纪茯苓作为在现代已活了二十多年的大龄女青年，无法接受一个十六岁的小弟弟用这种逗小朋友的语气跟她说话，她随手拍了拍聂小武的狗头。
    聂小武毫无诚意：“哦。”
    纪茯苓垂眸，她的头发和皮肤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三个月前的某一天，纪茯苓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腹部剧痛，身体虚弱，命悬一线。
    若非遇到好心人，被喂了一颗丹药，勉强保住性命，恐怕她现在已经是白骨一堆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快速衰老，每天早上醒来，都比前一天老了好几岁。尤其是这几天，她的体力更是明显差了许多，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
    纪茯苓看向李大夫，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李大夫，你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李大夫动了动唇，有些不忍。
    纪茯苓：“没事，您说吧，我不希望到死还是糊里糊涂的。”
    聂小武见气氛凝滞，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正想说什么，便听见李大夫沉声说道：“若我猜测无误，你应该是被人强行挖了灵根，丹田受损，逐渐枯竭，这才导致生机流失。若不能尽早找到办法修复丹田，恐是活不过一个月了。”
    只是，丹田受损，哪里是那么容易修复的。就连修真界最厉害的炼丹师，面对这样的难题也是束手无策。
    所以，李大夫看纪茯苓的眼神才如此同情又不忍。
    聂小武吃惊：“李叔，这不可能吧，不是说如今修真界禁止夺人灵根，一旦发现此类事情，天下唾弃，群起诛之吗？怎么可能……”
    管家：“若是寻常灵根，或许不会引起别人的觊觎。小茯苓的灵根定然不同凡响，这才招致祸端。”
    连管家也跟风叫起了小茯苓，纪茯苓无言，懒得再纠正他们了。
    聂小武这时也明白了，利益动人心，只要有利可图，永远不乏亡命之徒铤而走险。
    他看纪茯苓垂眸不语，似乎很是难过，有点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茯苓，你别怕，我此番是去灵霄宗参加入门考核，若是能顺利通过考核，成为灵霄宗弟子，到时候我一定求慕华真人为你修复丹田！”
    据闻慕华真人是整个修真界最厉害的炼丹师。
    纪茯苓目光一动。
    灵霄宗、慕华真人，好熟悉的两个词。
    聂小武还在小心翼翼哄她开心，纪茯苓拍拍手，起身朝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聂小少爷，来算一下账。方才我总共烤了五十二条青灵鱼，其中两条我自己吃了，便不算在内，给你们打个友情折，一条只收一颗灵石，总共五十灵石。”
    说完，她朝聂小武伸手。
    聂小武：“……”
    管家和李大夫在旁边偷笑。
    聂家小少爷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连他爹都管不住他，可算见到有人一句话就能把他治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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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纪茯苓加入了聂小武的队伍，跟他们一同前往灵霄宗。
    每日除了给众人做饭，闲暇时间都用来跟李大夫学习一些医术方面的知识。这一路上，纪茯苓已经将李大夫随身带的几本书看完，并学会分辨许多基本的草药了。
    纪茯苓野外生活经验丰富，前世身为一名优秀的厨师，不管是在哪里都能找到可以烹饪的食材，因此，这一路上，聂小武等人顿顿都有美食可吃，再也不用苦巴巴地吃干粮了。
    聂小武此前每经过一处城镇，都嚷嚷着下马车找吃的，如今尝过纪茯苓做的美食后，他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饭菜，途径城镇除了食材和马草补给，再没闹过，令管家省心不已。
    这一路走得比之前快了数倍，很快，便来到灵霄宗山门前。
    灵霄宗共有十峰包围，其中九峰以北斗九星取名，乃九峰长老及其弟子日常修炼、居住之所。剩下一峰，便是宗门前这座高耸入云的赤云峰，日常接待外宗来往修士或凡人，由执事堂管理。
    众人被安排在赤云峰住下，直到入门考核结束，聂小武若能顺利拜入灵霄宗，他便会留下，管家随从们离开。若是不能，打道回府的人便会加上聂小武一个。
    修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纪茯苓起来，发现自己更老了些，已经有些驼背了。
    她平静地梳洗完毕，给众人做了一顿饺子。
    她太老了，没什么力气，面是叫随从揉的。锅里熬着骨头汤，从昨晚睡前就烧着小火慢慢炖到了早上，如今汤已经炖出味儿来，肉软烂脱骨，汤水已滤掉杂质，澄澈见底，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饺子皮是纪茯苓手把手教随从擀的，猪肉让武夫手动剁碎，又切了些时令蔬菜，纪茯苓亲自调的味，还没下锅，便闻到那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香味。
    把饺子下入咕噜咕噜沸腾的骨头汤内，不一会儿就浮起来一只只白白胖胖的饺子。
    纪茯苓用汤勺舀起来，清澈无杂质的骨头汤上浮着水饺，再洒一点青绿的葱花，那股香味更诱人了。
    香味一飘，聂小武像只小老鼠，闻着味儿就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
    纪茯苓顺手递给他一碗。
    “谢谢小茯苓，我就等着这口吃的了。”聂小武吸溜一下口水。
    纪茯苓：“不客气，五颗灵石一碗。”
    聂小武：“……”
    幽怨地看了纪茯苓一眼，聂小武嘀咕了声“贪财奴”，接过一大碗水饺，置气般转身背对她。
    骨头汤很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聂小武总觉得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等他细嗅时，那一丝味道又捕捉不到了。
    他摇头不管，专心对付这碗香喷喷的水饺。
    夹起一只水饺，轻轻一咬，滚烫的汤汁在口腔内溅开，烫得他不停地吸气，汤汁的味道实在是太鲜美了，他怕烫，却又舍不得把饺子吐出来，就只能一边吸气一边等着饺子没那么烫了，才小心翼翼地继续咀嚼。
    饺子皮劲道弹牙，很有嚼劲，馅料吸满了汤汁，又鲜又香。
    纪茯苓包的是玉米马蹄猪肉饺，马蹄清爽甜脆，猪肉不肥不腻，玉米清甜可口，搭配起来，口感层次分明，再喝上一口热腾腾的骨头汤，鲜香无比，空荡荡的胃瞬间被温暖包围。
    聂小武一脸满足，眉目间本来因轻微的起床气而萦绕着一股郁气，瞬间消失无踪，圆眼睛亮晶晶，元气满满。
    “我感觉我浑身充满了力气，今日的入门考核，一定能获得好名次！”聂小武信心十足。
    纪茯苓笑而不语，她跟李大夫学了草药知识，最近正在研究药膳汤，骨头汤内加了些能增强体力的草药，聂小武虽然馋，但他舌头不敏感，并未尝出来。
    -
    聂小武信心满满地去参加入门考核，纪茯苓则拿出最近攒的一袋灵石，去找李大夫。
    “李叔，我听说您和灵霄宗的弟子有旧，可以拜托您帮忙买一些丹药吗？”
    李大夫确有好友在灵霄宗，对方名叫魏集，是一名炼丹师，是慕华真人的弟子。
    这段时间纪茯苓一直在跟李大夫学习医道知识，她很有天赋，一点就通，若非她身体不好，李大夫甚至想收她为徒。可惜了。
    李大夫看出纪茯苓是个不认命的女孩，尽管谁都说她没救了，她仍是不肯放弃。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纪茯苓递过来的灵石，不忍心拒绝，只问道：“你要的是什么丹药？”
    纪茯苓想了想：“治疗外伤的都行。”
    “治疗外伤的？你受伤了？”
    纪茯苓摇头，笑道：“不是，我就是想研究一下这些丹药的成分和功效。”
    李大夫神情复杂：“你是想学炼丹？”
    纪茯苓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想多学习一些药理知识，可灵霄宗的炼丹术和丹方不会随便教给外人，她没了灵根，命不久矣，想拜师更不会有人收她。想自救，便只能靠自己。
    李大夫见她没否认，一时心情更加复杂。
    想要成为一名炼丹师，所需要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不仅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还要拥有火木双灵根，缺一不可。他当年就是因为没有灵根才被灵霄宗拒之门外。纪茯苓灵根早已被夺，这一条道已经不通了。
    李大夫想劝她放弃，但对上她坚毅的眼神，又罢了，只说道：“你把灵石收起来吧，我现在带你去找魏集。”
    魏集与李大夫年龄相当，但因为长期修炼的缘故，他的形貌比李大夫年轻得多，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才三十出头。
    一照面，魏集先是与李大夫叙了一会儿旧，才看向他身边的纪茯苓。
    他一眼就看出来纪茯苓的情况，不等李大夫开口，他捏了一下纪茯苓的手腕，“骨龄才十三，是一个月前被夺的灵根，对方手段极粗暴，连她的丹田也毁了，压根没想留她一条活路。”
    魏集面色吃惊，打量了纪茯苓几眼，问道：“按你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活不成的，除非你吃了七品回元丹。可这怎么可能呢，回元丹就连我师父也炼不出来，只有……”
    魏集意识到差点失言，连忙止住话题。
    李大夫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七品丹药？这不可能，整个修真界，最厉害的炼丹师便是你的师父慕华真人，可你说她上个月才突破六品炼丹师。”
    纪茯苓神色不动，但心里已经被魏集的话掀起了波澜。
    其实，之前从聂小武口中听到灵霄宗与慕华真人的时候，她就猜测自己很有可能不是穿越时空，而是穿书了。但和自己同名的原身没在书中出现过，也没有哪个角色的丹田被毁后能被修复，因此她当时并没多想。
    此刻听到魏集所言，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觉得，她的丹田未必就不能修复了。
    书里曾经写过一段剧情，男主在快完结时突破七品炼丹师，世人称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炼丹造诣上已胜过慕华真人，堪称修真界第一炼丹师。
    然而，慕华真人却提醒男主不要被世人的称赞冲昏了头脑，真正的第一炼丹师另有其人，在那人的炼丹造诣下，男主压根不够看。
    在书中，慕华真人只提了这么一句，没解释说的是谁，可读者们却揪着这句话不放，在评论区讨论了很久。
    纪茯苓当时也参与了讨论。
    她认为慕华真人说这段话时的语气充满恭敬和崇拜，对方一定是个德高望重的大佬，可这样的大佬，却除了慕华真人以外，似乎无人知道他的炼丹术造诣，可见为人极其低调。纪茯苓列出慕华真人认识的人中比较低调的人，最后发现，最符合条件的，只有灵霄宗隐元峰的凌寒真人。
    此人在书中从不正面出场，且据说脾气古怪暴戾，宗门内的弟子们都很怕他，不敢靠近隐元峰半步。整个隐元峰也只住了他一个人，每年招新都没有新弟子愿意拜他为师。久而久之，灵霄宗上下几乎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评论区的读者最后得出结论，认为慕华真人所说的这个人并不存在，可能只是她为了不让男主太骄傲，才故意编出来那么一个人。男主毕竟是男主，都快完结了，他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怎么可以有配角比他还强？
    纪茯苓虽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可当时也没多想，等这波议论结束后，她便忘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