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装镇定地说出这些话，一说出口，心中却升起一种浓厚的负罪感。
    我心中大概是知道真相的，我却不能说出来，尤其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
    一是没有证据，二是怕打草惊蛇，如今也是一样，只是我未曾想过，我的发现，或许让李海波丢了性命。
    这话我是胡说的，一旁的徐又强皱起眉头，像是有些不解，却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他一定有许多话想说，只是和我想的一样，这才忍了下来。
    “倒也不是无理可循。”长霞道长在一旁轻声道。
    身为道士，掐指算命算是一种基本技能，不过修道者倒是很少会为自己算命。
    如果李海波破了戒，又发现自己大限将至，以他平日行事的风格，倒是有可能会做出死后栽赃的事情。
    我无意间说出的话，让周围的人信了大半。
    他们虽然和李海波从小生活在一起，也清楚他的品行，做出这种事不奇怪。
    只是这中间蹊跷的地方，好像被所有人下意识抹去。
    一场道士证的考试，最后也白事为结尾。
    李海波再怎么说也是正一统的人，据说事后为他举行了一场葬礼，连着几天，正一统的地盘都散布着哀伤的氛围。
    事后我在房间里呆了一天，一直在捋事情的前后因果，直到长霞道长找上我。
    “长霞道长？”
    我看见长霞道长时，属实有些惊讶。
    他对我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子上后，转过身将门关上。
    “听又强说，你最近都没有怎么吃饭，我就来给你送点东西，你是不是还在想头几天的事情？”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指尖有些发颤。
    见我这样，长霞道长叹口长气：“我知道，没有找到真凶，你心中定是不服，尤其那人还在背后，说不定会再次在栽赃你。”
    “长霞道长，你也认为李海波的死，不是自己造成的？”
    “那是当然。”长霞道长苦笑着摇头，“只是这个说法，能暂时压住众人罢了，我知道你想要找出幕后真凶，可是我劝你再等一等吧。”
    长霞道长坐到我面前，将托盘上的饭菜朝我推了推。
    “李海波再怎么说也是玄一道长的弟子，眼下出了这种事，你又要执意追查幕后真凶，只怕面子上最不好看的，会是玄一道长。”
    “可那是他的徒弟，死的不明不白，他就不想找出真凶吗？”
    我声音有些激烈，话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连忙道歉。
    长霞道长摆了摆手，示意我无碍。
    “你心中有火气，有怨气，我也能理解，只是正一统做事，向来不为外人而道也，他们也一直护着自家人，说不定已经开始私下调查，你若是将这件事闹到台面上，大家都不好收场。”
    我沉默下来，长霞道长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大概懂了，就是让我不要继续追究下去。
    不单是为了玄一道长的面子，还有的就是这道协的门面。
    如果让人知道，道协内有人手段卑劣，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瞒下去吗？就这样将事情掩藏在门面之下，李海波真正的死因，以及那幕后真凶究竟是谁，只能推到日后调查。
    这个结局令我有些难以接受，可长霞道长又在眼前，说的字字真切，让我无法驳了他的颜面。
    片刻之后，我有些艰难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在李海波丧事结束之前，这些事我都不会再次提起。”
    有了我的保证，长霞道长看起来也像是松了口气，又安抚我两句，这才离开。
    在他走后，我在房间里坐了许久，心中也做出一个决定。
    长霞道长看过我，徐又强也巴巴地跑来。
    那天出事以后，我和徐又强再次打成默契，绝对不会将李海波做的事情说出口，就连长霞道长也决定先瞒下来。
    我的分析也和徐又强说了一遍，那天我罕见地看见徐又强分外沉默。
    “李晟，你的道士证到了！”
    徐又强捧着一本证件，兴致匆匆地朝我跑来，在看见他手中的东西后，我也难得打起了精神，同时接过那本证件。
    蓝底黄字，封面上是道士证三个烫金的大字，这张证和当初师父给我看的没什么两样，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既然两本证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道协里会没有师父的名字？
    起初我怀疑师父的证件是假的，在看过徐友强和我的道士证后，分明和我脑海中的证件能对上。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师父要做个假证，也不会做的如此逼真，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师父在那几年里又瞒了我什么？
    “不过李晟，拿到这道士证，你也别以为万事齐全，成为真正的道士，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徐又强故作神秘地坐在我一旁，看的出来，他有意想要活跃气氛，我也只能勉强勾起嘴角，配合地问道：“那还需要什么？”
    徐又强嘿嘿一笑，掰着手指头和我算。
    “没考下道士证的，都属于普通小道士，拿了道士证的便可以成为实习道长，若是想成为真正的道长，还需要进行一场磨练。”
    “什么磨练？”听了这话，我忽然有些好奇。
    “那就是下山捉妖。”
    徐又强缓缓说出这几个字，在听见妖这个字眼时，我笑容变浅，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在山下所看到的一幕。
    捉妖，只怕这些妖捉了以后，是给那些心怀不正的道士提供精魄的。
    如果真要捉妖才能成为正式道士，我倒是宁愿不要这所谓的头衔！
    徐又强像是才想起我之前和他说的话，猛拍了一下脑门，有些懊恼道：“哎呀，都怪我没有把话跟你说清楚，你下山捉妖时，还需要和其他同行一起，在这道协里，考了道士证还没有捉妖的大有人在。”
    “到时你们一同行动，我也会跟随，放心，有我在，我们只会捉那些劣迹斑斑的精怪，至于其他的我会尽量避开。”
    徐又强开口保证，听了他的话，我心中这才好受些许，只是徐又强在旁边又嘟囔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