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作品:《奇门术师

    我抽出一道符纸,从那骷髅头的眼窝里刮下那些红色的‘物质’,小心翼翼包了起来。
    来到崖上时,天已经黑了,借着朦胧的月光,我惊讶的发现,崖顶上的树全死了!只一天的工夫,树叶全部变成了焦枯的颜色,一同死掉的,还有那些草。可想而知,昨晚请玉女神所产生的‘罡震’威力是有多么强大。我皱紧眉头,心里颇有些沉重,因为死掉的这些毕竟都是生灵。
    回去的路上,白小姐见我怏怏不乐,便没话找话跟我说。我是一个很放的开的人,对于一些已经发生,没法逆转的事,不会过于纠结,不一会儿心情就好了。
    回到住处,我将一只我们喝剩的矿泉水瓶子的瓶底割了下来,将那种红色米分末放进去,倒入水,搅拌之下,水逐渐变成了一种淡红的颜色。然后,我把一道符纸撕成一个纸人的形状,蘸这种淡红色的水,将杨念生的名字,以及他的年命‘乙’写在了纸人身上。所谓年命,就是年干,杨书军不知道他舅舅杨念生具体的生辰八字,只知道是哪一年出生的,农历乙丑年,那么,年干‘乙’,就是杨念生的年命。
    弄好这一切,时间还早,必须要等到子时才能施法。我和白小姐坐在院子里静静的赏月,杨书军则像一头拉磨的驴一样,围着那磨盘团团旋转,不时停下来,向我们询问时间。
    终于来到子时,杨书军‘咕咚咕咚’喝了一瓶水,对着夜空拖着长音‘啊…’大叫了一声,往地上盘腿一坐,对我说道,行了小冷,开始吧。
    “杨叔你这是干嘛?”我哭笑不得的问。
    “这是提前的准备工作。”杨书军说,“随时接受突然而来的打击…”
    我将那纸人放在院子的正中,取出三柱香,点燃以后,对着月亮拜了几拜,把香插在了纸人的正南方,因为我提前就已经推算出,子时的时候,天盘‘乙奇’落在离宫,也就是正南方,对应杨念生的年命。
    弄好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排除一切杂念,一边念玉女反闭诀,一边踏罡步围着那纸人旋转,连转三圈,我猛一顿脚,站在了纸人的正北方,右手捏了个诀,对着那纸人一指。‘腾’一下,纸人就像突然活了一样,立了起来。如果有胆小的人在深更半夜见我施法令纸人猛然站立,可能会当场吓晕过去。
    在纸人站立的同时,那三根香的烟柱就像被一只手给拧在了一起。我瞪大眼睛看过去,只见盘旋萦聚的烟雾里,缓缓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影像越来越清晰,只见那是一个老人,一个长的很像杨书军的老人。影像里,那老人似乎坐在一个漆黑的土洞里,旁边放着一个类似于屎尿桶一样的东西…
    我脑子里念头飞转,突然之间明白了,之前为什么我卜测出杨念生在这村上,但却遇到了‘人遁’的格局,一霎时全明白了。
    就这么一分神,我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纸人也倒了,影像跟着消失,烟柱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杨书军急忙跳起身,奔过来一把将我扶起。
    “小冷,你没事吧!”
    “念生老爷子就在…就在这村上,他被人囚禁在了地洞里…”
    “先不管我舅舅在哪儿了,你没事吧!”杨书军急道。
    “没…没事…”
    “还没事,看你的脸这么白。”白小姐关切的说。
    我挣扎着坐起来,“水…水…”
    白小姐取来一瓶矿泉水,我‘咕咚咚’一口气喝了半瓶,感觉体力有所恢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第七十四章 情为何物
    杨书军这才问道,“你说我舅舅被人囚禁在了地洞里?”
    “嗯。”我点点头。
    “那你知道那地洞在哪儿吗?”
    “不知道。”我摇头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前村还是后村,不过不要紧,我们慢慢找,一定能找的到的。”
    “这他妈的,谁这么没人性,囚禁一个年纪那么大的老人…不过,人还活着就好。”杨书军哽咽着说,随后又道,“咱不急孩子,不急,看你累的这样,先去休息吧,明天咱再去找。”
    杨书军慈爱的神情和关切的话语令我眼眶有些发热,白小姐将我扶起来,朝屋里走去。我只觉胸膛里涌动着一种暖暖的东西,可是接下来…
    “那什么,小白饶他一夜,今晚就别逼着他造人了…”
    躺在石床上,我静静的望着黑黑的屋顶,心说,我们在古水村到处打听杨念生,囚禁他的那人肯定知道我们,这人会是谁呢…
    “喂,阿冷,你没事了吧?”白小姐低声问。
    “嗯?”我一愣,笑道,“没事,刚才施法时走神了,突然脱力,所以倒在了地上。”
    “你这混蛋,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当时你那脸白的像什么样子。”
    “是吗?”我笑道,“我的脸一直都白呀,标准小白脸儿。”
    白小姐用脚轻轻蹬了我一下,“跟你说正经的,就会胡扯,我问你,还有没哪里不舒服?”
    我心中一动,用一种痛苦的声音说道,“有…”
    “哪里,哪里不舒服?”白小姐急问。
    “这儿…”
    “哪儿?”
    白小姐探手过来,被我一把抓住拽了过来。
    “好啊,你蒙我!”
    我笑道,“不蒙你过来,怎么造人?”
    “切。”白小姐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就来真的,别光耍嘴皮子…喂,你干嘛!”
    “唉,杨叔说让你别逼我造人,他又怎知,美色当前,何需逼迫?…”
    我装作要解白小姐的上衣扣子,把她给吓到了。
    “你…你这混蛋,你来真的啊!”
    “不知刚才是谁说,我只会耍嘴皮子来着?”
    “松手,你这混蛋,再不松手我踢你了哦!”
    白小姐急乱之下猛一抬腿,膝盖顶到了我的肚子,我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嗝’一下子,发出一种青蛙般的叫声。
    “你没事吧?!”
    我一口气缓过来,忽然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人。
    “没事。”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揉揉好不?”
    在我肚子上揉了几下,白小姐缓缓停住手。两人都不说话了,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我一直紧守的底线轰然决堤,缓缓的,缓缓的,朝她脸上吻过去…
    就在我的嘴即将碰到她的脸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我一惊,回过神。知道杨念生被囚禁在这村上以后,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勾起我的警惕。疑惑之下,我决定出去看看。杨书军睡的沉沉的,打雷都不会醒。
    和白小姐来到外面,只见几个村民一边议论,一边行色匆匆的走过。拦住一问,原来,先前我和白小姐在水溪边见过的那个眼睛黑亮的二丫头不知怎的突然发病了,他们是帮二丫头家去请山村医生的。
    “真是造孽喽,多好一丫头,下个月就要嫁人嘞,唉…”一个村民说。
    “她以前有过病史吗?”我问。
    “啥?病死?”
    “就是她以前有没有得过病。”
    “没有,可结实一丫头嘞…”
    另一个村民说,“真是怪的很,二丫头那么年轻,感觉跟俺爹得的老人病差不多。”
    “什么老人病?”
    “山外叫啥风来着…哦,中风,二丫头发病那样儿跟俺爹当初发病那样儿差不多,行啦,俺们得抓紧走嘞,要是山里滴医生看不好,明天就送二丫头出山…”
    望着那几个村民离去的背影,我对白小姐说,“走,我们去看看…”
    说完以后,我抬脚就走,走没几步,忽然发现白小姐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她仍然站在原地。
    “咦?怎么不走啊?”我关切的说,“哦,累了是吧,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
    白小姐哼了一声,冷冷的说,“对,我回去休息,免得在一旁碍事,打搅到你关心人家那女孩子…”
    “啥?”我挠了挠头,被白小姐的话给弄懵了。
    “啥什么啥?”白小姐气呼呼的扭了扭身子,哼道,“人家生病你干嘛那么急,看上那二丫头了是吧?那女孩儿确实挺漂亮的,但你也不看看你,刚才虚脱成那鬼样子,就算看上人家也不至于这么急着去关心吧,休息一下,明天再去看人家不行吗?…”
    我这才明白怎么回事,简直哭笑不得。
    “我…”
    “你什么你?刚才还没累够就去吧,放心,我现在就回去休息,不会跟着你讨嫌的…”
    白小姐嘴上虽说,但并没有转身要走的迹象,而是仍然站在原地,低着头嘟囔道,男人没一个好的,都是花心大萝卜,哼…
    看着她这副酸溜溜小女孩儿的可爱样子,我心头就像有一种电流滑过,恨不得冲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同时又感动于她对我的关心。
    我强抑着内心的悸动,温和的说,“我不去了,走,咱回去睡觉…”
    白小姐抬起头,急忙道,“我说笑的,你要去就去呗。”
    “其实我不是关心那二丫头。”我说道,“你忘了小晴的父亲了吗?”
    “小晴的父亲?”白小姐一愣,随即眼睛一亮,“你是说,二丫头不是中风,而是跟小晴父亲一样冲了煞?”
    我点点头,“知道念生老爷子被囚禁在这村上以后,我觉得这个村子有点古怪,除了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以外,可能还隐藏着其它未知的事物…”
    “你这混蛋不早跟我解释,我还以为…”
    “以为我看上那二丫头了,是吧?”
    白小姐‘哼’了一声,没言语。
    我强忍住笑,摇头说,“唉,算了,我还是去睡觉吧,别人生病关我啥事儿…”
    白小姐推了我一下,“你这没良心的,要是那二丫头真的是冲了煞,那就必须得去看看了,多好一姑娘啊,走,我跟你去!”
    “等我一下,我去拿起局和施法用的东西。”
    二人默默走在路上,白小姐低声问,“阿冷,我是不是很小气?”
    “啊?”我一愣,笑了笑,“哪有,多好一姑娘啊,谁要认为你小气,那他肯定没良心…”
    “你这混蛋!”白小姐‘噗嗤’一乐,轻轻在我背上拍了一下,随后止住笑容,幽幽的说,“阿冷你知道么,认识你这段时间以来,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你可能不会明白,对于一个很少拥有过快乐的人来说,这种日子是有多么的幸福。所以我有时会很怕,怕这种快乐和幸福哪天突然间离我而去了。所以,我就会控制不住的有一种占有欲,虽然我明知道这是不对的,虽然我时刻提醒自己我们只是朋友…对不起阿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个这么坦诚向我表露内心的女孩子,晨星都没有过。看着白小姐那副自责的样子,那种孤寂而又落寞的侧影,我只觉无比的心疼。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缓缓的伸出了手。
    “嗯?”白小姐看了看我。
    “快乐一天,就珍惜一天。”
    白小姐愣了愣,坦然一笑,握住了我的手,“对,快乐一天,就珍惜一天…”
    二人再没有言语,沉浸在一种梦幻般的世界里。夜色如水,月光洒在光溜溜的青石街面上,就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纱…
    “哎呦。”
    “怎么了?”白小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