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保持移动，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能够穿墙过来，说明他现在已经丢开了死神的那具身体，是魂魄状态。
    令纹在落回我的手心之内前，终于被卞风的手给抓住了。
    淡金色的光芒再次亮起，不过范围和亮度都小的及其可怜，仅仅只有令纹周围一圈而已，就是一只萤火虫放大到这个倍数都比此刻的令纹亮。
    我的眼睛看着卞风，卞风的眼睛看着令纹，我不能动，他在碰到令纹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动了。
    准确的说，他的手还没有够着令纹，被那点微弱的金光被挡在了外面。
    虽然卞风说他的魂魄没有戾气，不是鬼，可微弱的金光照在他的手上，他的整条胳膊都在冒着白烟，和鬼重伤即将魂飞魄散时一模一样。
    但在卞风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贪婪，纯粹的贪婪，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令纹上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庞大到极致的欲望冲破了金色微光的束缚，他被定在空中的身体居然缓慢的向着令纹移动，虽然几秒钟才能走过一厘米的左右，但对我们所有都不能动的人来说，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了。
    当白烟下蒸发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指碰到令纹的时候，瞬间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你在干什么！”
    一声质问从天上而来，仿佛滚滚雷霆一样，让我从魂魄到肉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大地逐渐亮起了微光，那是血液般的红色，伴随着逐渐响起的无数鬼哭狼嚎声，我周围的环境已经彻底发生了的变化。
    没有了令纹，没有了卞风，没有了僵尸，没有了肖浜和灵处部的战斗成员，就连秋屋旅社的四楼都完全消失了，我再一次出现当初在窥心楼上看到的那片无垠的地狱之中。
    “你究竟在干什么！”
    质问声再次传来，我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的向着天空抬起了头，那一双占据了半个苍空的巨眼，死死的盯着我。
    仿佛整个天都塌下来压在了我的身上一下，就这一眼，无形的压力让我顿时跪了下去，双手撑着粘稠的地面，大口的喘息，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冒出来，然后再滴落下去，被身下的泥土包裹着陷入了地下。
    “我补全你残缺了的二魂，不是让你在人间这么胡来的。”他第三次出声，虽然依旧只能看到一双眸子，但我却在脑中补全了那顶天立地的形象，只不过脸上只有眼睛罢了。
    “我......”我张了张嘴巴，说不出来话来。
    “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果然仅仅是化身，完全做不到我所期望的那样么，罢了罢了。”
    压力消失的瞬间，我好像绝境中活过来一样心中庆幸，不过却不敢再次抬起头来。
    “别在畏畏缩缩的了，仔细回想下你真正的性格，你现在的样子，是无法完成生而为人的使命的。”他的声音从威严变成了苦口婆心般的劝导。
    “可是，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难道这不是我真正的性格么。”我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不，这并不是真正的你，魂三假其二，似乎让你忘却了一部分，我本以为在假魂破碎之后，以真魂化身替代来补全，你就能够找回自己，可惜......”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让我都受到了感染，慢慢的抬起了头。
    高空中的巨眼暗淡了许多，但一个人的外形轮廓却显现了出来，果然如想象中那般巨大。
    “那，我应该怎么做？”
    看着巨眼中逐渐浓郁的失望，我心中窜出一股子倔强，双腿也来了力气，一下子就站直了起来，对着天上大声喊道：“你告诉我原来的我是怎么样的，我做给你看！”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就是不愿意接受那眼中的失望，更不愿承认让他失望，我一定要他的眼中带着赞许，仿佛这才是我人生唯一的目标一样。
    “那好，你且看清楚了！”巨眼微眯了一下，然后用力睁开，那眼神中迸发的气场让我一下就心生胆怯，而坚定中带着凶狠的目光更是让我不敢直视。
    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一眼后巨眼就慢慢合了上来，他的身体轮廓就逐渐消失不见了。
    就这样？
    这就结束了？
    我低头托腮，回味着他刚刚表现出来的东西，似有所得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没有结果。
    “停手，先别杀他。”墨鲧的声音突然让我从思索中清醒，偏头一看，他紧皱着眉头盯着我，问道：“你不是阎彬了？”
    “搞笑，我不是阎彬我是谁？”刚刚这问题还没解决，他这个问题继续让我头大。
    你们牛逼哄哄的人物都喜欢玩话中话么？
    “是，不过也不再是了，”墨鲧突然玩味的一笑，指着一面墙说道：“那狗东西的命对我还有用，既然你已经完全恢复了，那是时候去做你应该做的事了，我先走一步，等着你光彩绽放的那一刻。”墨鲧说完摸了摸我脑袋，然后穿过墙壁消失不见了。
    “什么人啊这是，你不知道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是不能随便碰的吗？”我一边对着墨鲧离开的方向抱怨，一边用手来整理感觉像是被摸乱了，但实际上依旧是子弹头的短发。
    嗯？这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感觉我脑袋被手摸了越来越黏糊，我放下手一看，满手的鲜血将整条手臂都给染红了。
    不但如此，我的另一手也是如此，胸前和脸上也沾染了大量的血迹，手中的玉简像是血中捞起来的，不过红色中点着斑驳的绿色，这是怎么搞的？
    就在我有些慌乱的后退的时候，脚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扭过头一看，那是一条被卸下来的胳膊，而胳膊的主人就在不远处靠墙躺着，他的胸口有一个小孔，而小孔旁边的心脏的位置更有一个狭长的伤口还在往外不停的冒血，我对比了一下手中的玉简，和那伤口的尺寸基本吻合。
    “这是，我干的？”我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阎彬，是你吗？”
    肖浜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转过身看着他，有些魂不守舍的走了过去。
    门外走廊上，僵尸的身体横七竖八的躺着，不过每一具都是尸首分离，那切口看在眼中很是熟悉。
    “这些......”
    “你干的。”我刚开口肖浜就回答了。
    我干的......
    我自己怎么可能，或者说怎么有能力干出这样的壮举。
    回想起“他”还有墨鲧刚刚的话，难道我现在真的已经不是阎彬了吗？
    那，我是谁？
    ---------本卷完
    下一卷《命运对决》，应该就是最终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