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243章 识破

作品:《九重紫

    九重紫242九重紫243第二百四十二章识破此时窦家的亲眷都到了,外面唁嚣忙碌,新娘子的屋里反而没什么人。
    窦昭悠闲地用了早膳,纪咏过来了。
    他问窦昭:“你真的准备嫁给宋墨啊?”
    窦昭这次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纪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说了句“懒得理你了”,甩着袖子走了。
    窦昭莞尔。
    纪咏,至少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整治宋墨一顿。
    当然,她不认为宋墨就会吃亏,可纪咏能尊重她的决定,她还是很高兴的。
    赵璋如跑了进来:“寿姑,我以后可以去看你吗?”她显得有些伤感。
    窦昭想起两人小的时候,一起蹲在树下看蚂蚁的情景。
    “当然!”她揽了表姐的肩膀,眼眶湿润地道,“你不是说要好好逛逛英国公府吗?我听人说,英国公府的后花园是仿江南的园林建造而成的,引了太液池的水蓄了个湖,夏天的时候可以划船,冬天的时候可以滑冰,春秋的时候可以垂钓,你要是不亲眼去看看,多可惜啊!”
    赵璋如笑道:“你又骗我!春天的时候鱼才绿豆那么点大,怎么钓得起来?”眼泪却忍不住簌簌落下。
    窦昭顿时心中一酸,也哭了起来。
    一时间屋里尽是她们姐妹俩的哭泣声,倒有了点出阁的气氛。
    好不容易两人才止住了眼泪,窦昭把自己没有用过的两套赤金头面送给了赵璋如。
    赵璋如不要,道:“你出嫁,我应该为你添箱才是,哪能要你的东西?”
    “你不是亲手给我绣了马面裙吗?”窦昭执意要送给她,“我也想送点东西给你做个念想。”
    以后窦昭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端别人的碗,受别人的管,哪能像在自己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璋如想着,抱着装了头面的红漆描金匣子,又哭了起来。
    “我的小祖宗,”进来和窦昭话别的舅母看了不由啼笑皆非,“新娘子没哭,你倒哭个没完了!知道的,是你舍不得你表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出嫁呢!快别哭了,让素绢服侍你洗个脸,高高兴兴地帮你表妹招待客人去!”
    用过午膳,梳头的、洗脸的、全福人等都来了,她就没有机会和窦昭说什么了。
    赵璋如破涕为笑,小声嘀咕道:“若是我能出嫁就好了。”
    舅母没有听清楚,嗔道:“你又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赵璋如脸色微红。
    窦昭却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她不由得心中一动。
    没想到表姐这么想嫁人,自己能不能给她做个大媒呢?
    也别管什么前世不前世了,自己重生后改变的事情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桩。
    赵璋如一面由着素绢服侍着重新梳头洗脸,一面听母亲嘱咐窦昭过门之后都应该注意些什么——上次窦昭准备嫁到魏家的时候,舅母虽然跟窦昭讲了新婚之夜的事,但却没时间告诉她这些交际应酬上的诀窍,正后悔自己的疏忽,没想到窦昭会再嫁一次,倒弥补了她这个遗憾。
    英国公府波诡云谲,宋宜春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公公,宋墨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丈夫,估计舅母说的这些,她全然都用不上,但窦昭还是笑盈盈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十分乖巧听话的样子。
    舅母大为满意,讲了足足一个时辰,续了四、五杯茶,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素心已经在屋里进进出出三、四趟了。
    窦昭不动声色地起身帮舅母去沏茶。
    素心忙跟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窦昭悄声道。
    素心急急地道:“老爷和太太吵起来了!”
    窦昭一愣。
    昨天下午,王映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胡嬷嬷忙去禀窦世英,偏偏遇到窦世枢正闭门教训窦世英,高升自然不能让人闯进去,又怕冲撞了窦昭的喜事,自作主张,悄悄请了个大夫从后门带了进来。
    大夫说,是怒火攻心,开了几副药,摇着头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若是王映雪不放宽心,只怕病情不仅难以痊愈,而且容易久病成疾,绵缠病榻。
    高升一听急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做主?
    他过来请窦世英示下,结果窦世英正兴致颇高地和窦昭下棋。
    高升怕坏了窦世英的情绪,就一直忍着,直到两人下完了棋,一起宵了夜,又在后花园散了半天的步消食,窦昭回了房,高升才把这件事禀了窦世英。
    窦世英忙过去探望王映雪。
    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婆子触怒了王映雪,或是王映雪病了,窦世英却不见踪影,王映雪正在训斥身边服侍的撒气,就是那胡嬷嬷也没有能够幸免。
    窦世英是最重情份的,身边的丫鬟、小厮跟着他时间长了,出嫁、外放出去做事,他都会有重赏,脾气又好,因而最受仆妇们感念,只要是窦世英的事,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帮他做好,对他也是真心的爱戴,又因为这些人都是高升精心挑选的,在窦世英的心里,家里这些丫鬟、婆子都是稳重可靠,十分贴心的。
    见王映雪教训得没有道理,他心里先就不高兴了几分,但想到明天就是窦昭出嫁的日子,他强忍着不悦进去问了几声病情。
    王映雪被窦世英劝了几句,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窦世英这才回屋歇了。
    今天早上窦昭听说此事,隐约想到了那两盒子银票。
    如果王映雪听说原是给窦明准备的那两盒子银票,结果却被她亲手送给了自己,不气得吐血才怪呢!
    窦昭不禁道:“那两人为什么吵起来了呢?”
    素心低声道:“听太太身边服侍的人说,今天一早,老爷去探望太太,太太当着老爷抱怨,说五小姐嫁到济宁侯府还没有一个月,济宁侯府的姑奶奶就怂恿着济宁侯府的太夫人要五小姐主持中馈,账面上却没有银子,说五小姐如今日子艰难,要老爷想想办法,不能让五小姐拿了自己的嫁妆钱去补贴魏家。老爷当时没有说什么就出去待客去了。刚才七太太直喊心角疼,又是要去请大夫,又是要把老爷叫来交待遗言,胡嬷嬷不敢怠慢,找了老爷过去,太太就又说起这件事来。老爷就生气了,说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她就不能消停点。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怎么能教唆着女儿不孝顺婆婆……太太听了,就闹得越发不可收拾了,五太太等人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去。”
    窦昭冷笑。
    父亲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窦家有嫁出去的女儿,有娶进来的媳妇,怎么对待别人家的闺女,就得怎么对待嫁出去的女儿,怎么会容忍嫁出去的女儿做出这种有违孝梯之事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王映雪好像都很浮躁,处心积虑地嫁了父亲,却从来不曾把父亲的脾气摸清楚,过得并不如意。
    不过,这与她无关。
    王映雪的事,自有她的亲生女儿窦明去操心。
    她吩咐素心:“跟我们的人都说一声,不要到后院去探头探脑的,小心被父亲发现,让我去管这件事。”最后一句,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素心却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只是她们这样咬头接耳地说了一大通话,舅母怎么可能不注意到?
    等素心走了,就问她发生了些什么事。
    窦昭也没有瞒着舅母,把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舅母。
    舅母不由讽刺地道:“自己都拎不清,怎么教养得好女儿?”遂不再理会这件事,问起六伯母来:“她是不是也去那边劝架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
    窦昭想到昨天晚上听到的那通话,猜测六伯父一家是不是为了避嫌,决定不来参加她的婚礼了?
    她念头刚起,就看见素兰跑了进来:“四小姐,四小姐,六太太来了,十二爷的脚崴了,不能背您上轿了!”她十分的沮丧。
    舅母和赵璋如却是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道:“脚崴了?崴得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不知道。”素兰赧然,她一听说窦德昌不能背窦昭上轿就急了,根本没有问清楚就跑了过来,“十二爷拄着拐杖呢!”
    窦昭忙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
    舅母和赵璋如各自应了一声,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一行人去了花厅。
    窦家的亲戚朋友正围着六太太和窦德昌问着伤势。
    看见窦昭,六太太眼神微黯,歉疚地拉着窦昭叹了口气。
    窦德昌则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窦昭见窦德昌并没有上夹板之类的,松了口气。
    舅母就问起窦德昌的伤势来。
    六太太含含糊糊地只说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跌伤的。
    窦昭则一声不响地朝着窦德昌受伤的那只脚就了踹一脚。
    “你要干嘛?”窦德昌跳了起来,连连后退了几好步,步履敏捷。
    窦昭就似笑非笑地望着窦德昌,又瞥了窦德昌受伤的那只脚一眼。
    窦德昌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没用拐杖却连退了好几步。
    他顿时面红如霞。
    “你这孩子!”看到这一幕的六太太望着窦昭,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窦昭挽了六太太的胳膊,笑盈盈地道:“我可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您就像我母亲一样,十一哥、十二哥待我像嫡亲的妹妹一样,不管是吃的用的,从来都是先让着我,我现在要出阁了,十一哥要照顾嫂子,我就不勉强他了,十二哥却得亲自把我背出门才行!”一席话说得六太太、舅母等人眼泪汪汪。
    窦德昌更是丢了拐杖,豪气地道:“我就说不用这劳什子玩意,平白让四妹妹笑话了我一回。”然后拍了拍肩膀,对窦昭道,“放心,哥哥保证稳稳当当地把你送上花轿!”
    一席话说得窦昭眼睛酸涩起来。窦昭挽着六伯母的胳膊,和舅母、赵璋如等一起回了厢房,没有理会王映雪的闹腾一一今天是窦昭出阁的日子,新娘子为尊,自然也没有来打扰她们。
    安安静静地用过午膳,全福人赵太太过来了。
    大家见过礼,赵太太开始指挥人服侍窦昭梳洗,穿衣,为出嫁做准备。
    赵璋如的两个姐姐出嫁她都曾全程参与,此时很有经验地指挥甘露检查窦昭要带过去的贴身用品,舅母和六伯母则坐在堂厅里喝茶。
    “五太太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看来那边闹得挺大!”舅母悄声地和六伯母道。
    六伯母和舅母颇为投缘,乐于和舅母说这些家长里短。
    “这些年来七叔虽然在钱财上从未曾亏待过她,但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事。”她低声道,“她如今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觉得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到七叔回心转意,膝下又没有儿子,想到以后的事,不免会心浮气躁,失了方寸。要不然,也不会想出姐妹易嫁的昏招来!”又道,“我婆婆原定九月初六启程回真定,谁知道出了明姐儿代嫁的事,寿姑又很快和宋家定下了婚期,就把行程推迟到了十月初十。眼看着她就要跟着我婆婆一起回真定了,今天又是寿姑的好日子,就算是七叔心里再不高兴,也会忍一忍的,她此时不闹更待何时?”
    舅母微微颌首,道:“不知道王家会不会来人?”
    按礼,王家也是窦昭的外家,这样的亲戚关系,略讲些亲热的,都会提前几天就到贺,来家里吃吃喝喝好几天。王家一早就将贺礼送了过来,却借口王许氏身体抱恙,一直没人过来吃便席,就是昨天送妆也没有出现。
    纪氏素来觉得王映雪之所以行事越来越荒诞,王家的纵容要负主要的责任。又因庞昆白曾经打过窦昭的主意,对王家非常的厌恶,闻言不由冷笑:“不来更好,大喜的日子也免得让寿姑心里不舒服。”
    两人说着话,窦世英走了进来。
    他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脸色难看,显得很是狼狈,问舅母和纪氏:“寿姑呢?”
    舅母和纪氏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姑爷找寿姑什么事?她正在内室梳妆呢?”
    窦世英听了,好像松了口气似的,道:“烦请两位在这里陪陪寿姑,我已经嘱咐了高升,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上院。”
    两人笑着应了,窦世英这才放心地走了。
    奉了舅母之命去打探消息的素兰立刻就跳了出来。
    “舅太太,六太太,”她忙道“七老爷来的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赶回来给您报信……”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去追究这些。
    “这事也不怪你!”舅母急声打断了她的话,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家老爷这么快就脱了身?怎么不见五太太过来?”
    “七太太哭闹不休,五太太过去劝也劝不住,老爷就发脾气了,把大爷叫了去,让大爷去把王家的大爷请来,说要让王家的大爷把七太太领回去,谁劝也不松口,还逼着大爷:你要是觉得你这个七叔指使不动你,你就明说,我也好换个人去给王家的人报信。大爷见五太太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只好去了王家。”素兰口齿清楚伶俐地道,“七太太一听,就要寻死,五太太上前去拦七太太,七太太差点把五太太的脸给划花了,五太太气得够呛,说:这个时候到贺的客人应该都到了,让老爷快去待客,免得有人猜疑,坏了这喜庆的气氛。至于七太太,暂时拘在屋里,等四小姐出了门再说。正说着,有小丫鬟过来禀报,说五小姐和济宁侯爷过来了。五太太就吩咐贴身的嬷嬷去请了五小姐过来,还对老爷说,母女连心,此时七太太精神不好,不如让五小姐劝劝七太太。老爷就过来了,五太太则留在了后罩房里等五小姐。”
    舅母和纪氏恍然大悟,继而又低声讨论起来:“不知道王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她这次可丢脸丢到家了,以后在晚辈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没想到姑爷这泥性的人也有雷霆万钧的时候?”
    “越是平时温和的,犯起了倔来就越不容易劝!”
    内室传来赵璋如欢喜的声音:“寿姑,你穿上这凤冠霞帔可真气派!我现在就可以想像你做世子夫人之后穿上礼服时的情景了。”
    看样子窦昭已经换了嫁衣。
    舅母和纪氏不约而同地打住了话题,笑盈盈地去了内室。
    身材高挑的窦昭穿上真红的嫁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明艳照人。
    舅母和纪氏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五太太神色疲倦地和蔡氏走了进来。
    “寿姑,你今天真漂亮!”她强露出个笑容,拉着窦昭问长问短,蔡氏也在一旁插科打诨,调节着气氛。
    窦昭微笑着听着。
    舅母和纪氏也不说话,任由五太太在那里唱着独角戏,没有问及王映雪。
    很快就到了吉时,由赵太太像征性地梳了三下头,喝了莲子百合羹,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窦家的一些亲眷也都陆陆续续聚集在了窦昭的房间。
    大家都夸着新娘子雍容华贵,一看就天生是个做夫人的命。
    远处隐约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
    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花轿到了,花轿到了!”
    窦昭屋子里很多女眷都争先恐后去跑出去看热闹。舅母和纪氏留在屋里,急急地帮着窦昭做最后的打点。
    窦昭的心情非常的平静,有种从真定搬到静安寺胡同小住时的镇定,惹得舅母不住地笑道:“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纪氏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心底的伤感突然间烟消云散。
    窦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兴奋地道:“四姑爷好大方啊,赏的全是八分银子一个的银锞子,洒了整整两箩筐的满天星。”
    舅母等人不由微微地笑。
    素心则打赏了她一个封红。
    外面传来喜相逢的鼓乐声。
    有小丫鬟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四姑爷的花轿进了门。”
    舅母和纪氏紧张地嘱咐窦昭:“快坐好了!”
    又有小丫鬟跑进来报信:“四姑爷家的娶亲太太过来了。”
    赵太太忙迎了出去,和陆家的大奶奶笑吟吟地寒暄了几句,就进了内室,和舅母等人客气了几句,赵太太和陆大奶奶扶着窦昭去了花厅。
    宋家接亲的,窦家送亲的,带着两家的鼓乐都拥挤在花厅内外,花厅里嘈杂喧嚣。
    窦昭一眼就看见了穿着身大红色吉服的宋墨。
    那鲜艳夺目的颜色,映衬着他洁白的面庞像初雪般的无暇,又仿佛映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眸子如骄阳般的明亮。
    窦昭一愣。
    这样的宋墨,她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含蓄笑容,陌生的,却是他那夺目的丰姿。
    如鹤立鸡群,让身边的人都黯然失色!
    什么时候……宋墨变得这样好看?
    窦昭思忖着,身边已传来赵太太的低声嘱咐:“该辞别父母了!”
    她忙收敛了思绪,恭恭敬敬地给重新梳洗一番,看上去饰容整齐,神色温和的父亲磕三个头。
    窦世英望着女儿,神色复杂,有点不合规矩地亲手将窦昭携了起来,刚轻声说了句“往之女家,以顺为正”,语气突然一哽,有些说不下去了,眼角也开始有水光闪烁,不舍之情昭然若揭。
    大家都没有想到。
    女儿出嫁,通常都是母亲舍不得,像窦世英这样的,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一时间花厅里寂静无声。
    窦昭的眼泪忍不住籁籁落下。
    她想到了母亲的死,想到了小时候父亲看到自己搜刮他珍藏时的宠溺笑容,想到父亲早生的华发……
    “爹爹!”她跪在了父亲的面前,无声地哭了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窦世英笨拙地为女儿擦拭着脸上的泪珠,“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别把妆哭花了……英国公府离这里这么近,逢年过节的时候你都能回来……”
    可她却不再是窦家的女儿了!
    那好的坏的,那些生命中曾经拥有和失去的,她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在脑后,可此时,却都变成了她心中刻骨的记忆。
    “爹爹!”窦昭泣不成声。
    容易被感动的赵璋如和郭氏跟着小声哭泣起来。
    宋墨很是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眼底却闪过一丝的羡慕。
    仪式变成了一场生离死别,充满了悲伤。
    一心惦记着不要耽搁了吉时的陆大奶奶和赵太太最先反应过来,赵太太忙掏了帕子给窦昭擦拭眼泪,陆大奶奶则及时将盖头拿了出来,笑着道:“新人要上轿了,新人要上轿了!”
    众人回过神来。
    纪氏喊了窦德昌:“还不背了你四妹妹上轿!”
    陆大奶奶忙将盖头盖在了窦昭的头上,引着窦昭趴在了窦德昌的背上。
    在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窦昭上了花轿。
    从头到尾,窦明都没有出现。
    从头到尾,窦昭都没有注意到远远地站在花厅庑廊下的魏廷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