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鸣眼睁睁看着林健岳由郁闷转为高兴，嘴里的话一直憋着说不出来，心中暗暗着急。
    特别是看到林健岳脸上那满意的神情，黄白鸣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同情。
    林健岳这两年确实被林宥伦压得太狠了，输给林宥伦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骤然间得知《霹雳娇娃》的首日票房没有超过《东方三侠》，心中的那种狂喜可以理解。
    越是理解林健岳此刻的心态，黄白鸣就越发感到为难，他很不忍心击碎林健岳的美梦，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健岳高兴了一阵，这才注意到黄白鸣奇怪的反应，不过他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同时问起了《霹雳娇娃》首映之后两天的票房。
    “第二天是327万，第三天是……”
    黄白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健岳打断了。
    “你说什么？”林健岳眼珠子瞪出来，嘴里呼呼的直冒气，颈子上那个大喉节一上一下的滚动着，似乎要划破而冲到对方脸上似的。
    黄白鸣硬着头皮又把刚才的数字说了一遍，林健岳气得额上青筋突暴，心都哆嗦了。
    “那么第三天呢？”这话直接是从林健岳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351万。”
    “这怎么可能？”林健岳一声咆哮，两道眉毛的尖端，随着瞪圆的眼睛竖了起来，简直是两座冰峰，令黄白鸣心里感到发寒。
    “这种情况确实反常，但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过两天这种票房逆增长应该就会停止……”
    黄白鸣的话又一次被林健岳打断：“再过两天那部电影的票房就突破2000万了，票房逆增长停下来又有个屁用？”
    林健岳很少在属下面前这么失态。他感觉自己刚才就像是一个小丑，而这一切统统都被黄白鸣看在了眼中。
    可是，这能怪黄白鸣吗？
    林健岳虽然愤怒失望，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他挥挥手，让黄白鸣离开，他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
    从林健岳办公室里出来，黄白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霹雳娇娃》票房反超《东方三侠》，黄白鸣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而《东方三侠》受《霹雳娇娃》的影响，最后票房很可能止步于3000万，这个结果和林健岳一开始的构想相去甚远，难怪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而作为影片的制片人，黄白鸣倒很看得开。《东方三侠》在香港取得这样的票房数据，海外卖埠肯定不成问题，出去拍摄成本和宣传成本，七、八百万的盈利是可以达到的。
    刚才被林健岳骂了两句，黄白鸣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心里并没有什么负担，只要电影赚了钱。黄白鸣认为自己的职责就已经尽到了。
    黄白鸣离开大约十多分钟后，秘书在一起推开了林健岳办公室的门。
    “老板……”
    林健岳猛地抬起头，凶恶的眼神把秘书瞎了一跳，后半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和你说了吗？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林健岳刚训斥完秘书，就听到门外有人冷哼了一声，对方直接越过秘书走了进来，严厉的目光在林健岳脸上一扫。
    “连我也不见吗？”
    林健岳看清来人。面色一凛，赶紧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低着头叫了一声爸。
    林白欣转头对愣在那里的秘书说了一句：“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
    秘书如蒙大赦，走时还不忘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林白欣在大班椅上坐下，林健岳则老老实实站在了办公桌前。
    林白欣目光在办公桌上一扫，接着便注意到了那张被撕得粉碎的邀请函，面色一沉，抬头看着林健岳：“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无聊的聚会，我不想去，所以就把邀请函给撕了。”林健岳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刚才失态的表现，便胡乱找个借口想搪塞过去。
    “需要我找人把它拼起来吗？”林白欣语气冷了几分。
    林健岳眼见瞒不住，只好把邀请函的真相，以及他刚才暴怒的原因说了出来。
    林白欣听完之后，看着林健岳，怒其不争地骂道：“你真是糊涂！”
    林健岳没有说话，心里实际上是有些不服气，只是不敢当面和父亲顶撞。
    “我问你，你当初拍《东方三侠》是为了什么？为了和林宥伦斗气吗？”林白欣语重心长的问道。
    林健岳表情一滞，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当初决定拍《东方三侠》，林健岳并没有想过要和林宥伦争强斗胜，可林宥伦跟着宣布投拍《霹雳娇娃》，林健岳的意志慢慢被媒体裹挟，渐渐背离了初衷。
    “是林宥伦主动挑衅，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林宥伦有公开说过，拍这部电影是针对你了吗？随随便便就被媒体影响，这就是‘不查’；林宥伦拍这部电影就是针对你，但他在影坛占据优势，你却一定要和他斗，这就是‘不智’……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要反省吗？”
    林健岳被林白欣这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
    “我之前就和你说了，寰亚在香港影坛的发展只能是徐徐图之，《东方三侠》的票房表现其实已经很不错了，算得上是一笔成功的投资，而你去急着要和林宥伦一决高下，这不是操之过急是什么？”林白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
    林健岳低着头想了一阵，最后不得不在父亲面前服软。
    “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生气，而是应该想着怎么笼络住你身边的力量，黄白鸣是个可用之人，如果可以的话，连徐可你也应该要争取过来。”
    林白欣说起正事，林健岳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在《东方三侠》的庆功宴上，我就已经试探过徐可的态度，他态度很模糊，明显是打着想要左右逢源的想法。”
    林白欣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想了一阵后说：“徐可能争取就争取，反正不要和他关系弄僵，这样就等于直接把他推到林宥伦那边。黄白鸣虽然不大可能投向林宥伦，但你也不能疏忽大意，他不是《东方三侠》的制片人吗？这次拍电影赚的钱，可以多分一些给他。想要马儿跑，就得先让它吃饱，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
    林健岳点头应承下来，实际上不用林白欣吩咐，他也准备这么做。
    黄白鸣能编能导能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多面手，加之以前又是新艺城三巨头之一，在娱乐圈里人脉很广，寰亚现在的发展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
    “林宥伦给你发了邀请函，他那场庆功宴定在什么时候？”
    林健岳表情本来已经恢复正常，林白欣突然提到邀请函这事，林健岳的表情顿时又变得有些难看。
    “两天之后，具体时间我没看。”
    林白欣眉头一挑，“这么说你是不准备去了？”
    林健岳当然不准备去，去《霹雳娇娃》庆功宴上看林宥伦得意的表情，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林宥伦既然给你发了邀请函，你不去岂不是更加让对方看不起？”不等林健岳反驳，林白欣就斩钉截铁地命令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可……”林健岳一脸不情愿，但看到父亲一脸没商量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再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去，但这一次是我是受人所投。有人想要见林宥伦，而且指定就要在这次庆功宴上！”林白欣淡淡说了一句。
    林健岳立刻就从父亲话中琢磨出了不同的含义，难道是有人想要借着这次庆功宴向林宥伦发难？
    林白欣这么一解释，林健岳倒是对这次庆功宴多出了几分兴趣，不过他很好奇，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父亲要帮他？
    林宥伦虽然几次出手帮无线压制亚视，又在电影界处处压制寰亚，但双方毕竟还没有公开翻脸。如果林健岳这次带那人去搅合了《霹雳娇娃》的庆功宴，搞不好会刺激林宥伦直接和林家撕破脸，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林白欣看出了林健岳的疑惑，跟着就解释了一句。
    “因为要见林宥伦的这人，是桦懋集团的主席龚如芯。”
    林健岳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她找林宥伦做什么？”
    桦懋集团是香港最大的房地产商之一，前段时间龚如芯的丈夫黄徳辉被绑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此事曾经轰动香港，而龚如芯继承了丈夫的庞大财产，一跃成为香港最富的女人。
    可以确定的是，龚如芯去找林宥伦肯定不会是想林健岳之前所想那样，向林宥伦当众发难，这下子连林健岳也糊涂了。
    林宥伦也投资房地产，而且数额不小，难道龚如芯要找林宥伦合作不成？
    就在林健岳胡思乱想之际，林白欣说出了答案。
    “林宥伦投资了一部电影，故事原型就是龚如芯丈夫的绑架案，龚如芯知道这件事后派律师和影片导演协商无果，这次准备直接去找林宥伦讨要说法，你需要做的只是把她带入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