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4章 一个老处男
作品:《苗疆蛊事》 吴临一叫得恐怖,而我的心中却开始盘算起这东西,究竟会有多厉害来。
南羌黑瘿,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但是这种密密麻麻,可以组成一片黑雾红云的蠹虫,我倒是在缅甸善藏法师的身上,看到过类似的带翅虫瘿。这种东西,一般都使用一种特殊的尤蚊属类节肢昆虫,叩拜五瘟神像炼制而成。不过这种东西的思路,跟毒蛊的精益求精不同,施展的是“人海战术”,主要是通过类似蜜蜂与蜂王的关系控制,认真说起来,确实是一种很厉害的手段。
但是也仅此而已,对于拥有金蚕蛊的我,并不算什么,不知道吴临一为何会这么说。
黄鹏飞的绛血石符十分厉害,不但能将奈河冥猿的血肉给全部屏蔽,便是那些黑麻麻的南羌黑瘿,铺天盖地而来,但是对于这红色光芒,也进不得分毫,只是在外面游弋。黄鹏飞满不在乎,说这东西,一把火就烧掉了,能有多厉害?
吴临一的脸色阴晴不定,显得十分奇怪,似乎被人带了绿帽子一般。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南羌黑瘿,是古羌族南迁之时,独有的一门技艺,曾经凭此,在西川挣扎着生存下来。这种虫瘿,常年在最阴寒的地下筑巢累积,吸收了来自鬼灵之间的怨气,十分邪门,如此这么一番培植,使得它们具有一种古怪的特性,那就是除了具有一般虫瘿都有的毒性之外,对于我们这些修行者,还有一种腐蚀的能力,重者当场身死,轻则此生永无精进!”
此生永无精进!
这六个字犹如一座巨山,沉重地压在了我的心头。
作为一个修行者,看惯了这个世间另类的风景,而自己却失去了再攀高峰的机会,实在是一件让人无法释怀的事情。黄鹏飞、白露潭、杨操、我和杂毛小道听到了吴临一的这话语,不由得都担忧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黄鹏飞突然一声大叫,说不好,我的绛血石符顶不住了,这种黑雾,能够侵蚀我石符中的力量。
他这一声惶急的叫唤,使得我们抬起头来,只见那些南羌黑瘿,骤然化成了好几个又黑又粗的箭头,朝着我们这边猛力撞来。每撞一次,黄鹏飞那枚绛血石符所散发出来的红芒,就剧烈抖动一阵,越发地黯淡无光。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被这些家伙咬死了么?我们若是被沾染上,是不是再也用不了道力了,沟通不了三清师祖了?”黄鹏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如同台湾剧里面的景涛哥一般,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反倒是白露潭,她竟然立刻蹲地,双手搂胸,开始口中喃喃自语,脸色艳红起来。
有的时候,女人的抗压能力,出奇地都强过男人。
杂毛小道持剑冷笑,说雕虫小技,小毒物,给我弄点肥虫子的翔,老子先去把那个在背地里捣鬼的家伙给弄死,提头过来,看他还能闹啥子妖蛾子。我手一抹,杂毛小道额头上面,立刻出现了一颗红彤彤的美人痣。摸了摸额头,老萧手中木剑一握,大叫诸人闪开,抬脚就朝着拐角处冲去。
杂毛小道一骑绝尘,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中,朝着黑暗中扑去。他冲过了茫茫的黑雾,那些看上去就像水汽一般的虫瘿,如同最温柔的情人的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身上。眨眼间,杂毛小道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尽头。
黄鹏飞像傻了一般,嘴巴张得大大的,右手前指,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怎么这么蠢,竟然不怕永远不能精进的威胁?”
我冷笑,说老萧此番赴死,只是为了擒贼先擒王,从根源上解决大家的危机。这不是蠢,而是奉献。
说罢,我双手合十,大声高诵道:“有请金蚕蛊大人现身!”
这一声恭请,二转本命金蚕蛊便毅然冲出了我的胸口,朝着前方南羌黑瘿组成的黑雾扑去。当然,瞧肥虫子这猴急的模样,并不是慷慨赴死的烈士,而是饿了好几天的饕餮。它的一出现,就像羊群里面来了一头狮子,散发的暗金色光芒,将那些南羌黑瘿给吓得嗡地一下,四散逃开,空间都为之一清。
然而这些南羌黑瘿身后,还是有着潜伏的操控者,稍微一回避之后,立刻化作了无数旋转的黑色飓风,朝着肥虫子旋转飞来,乌泱泱的一片。天地黑了起来,将肥虫子瞬间吞没,不留下一点光,即使我们的手电筒打上去,也只是雾蒙蒙的一层,无数南羌黑瘿,凝结成了一道道雾气,发了疯地啃咬那核心处。
金蚕蛊身周开始散发出那种暗金色的氤氲来,如同能量游丝,开始往四处蔓延起来。
在成千上万的南羌黑瘿围绕下,金蚕蛊本体没有变化,但是氤氲却开始逐渐膨胀,一直到了差不多一米见方,就跟那蒲公英球一样,平空悬浮,这种僵持足足持续了三秒钟,然后金蚕蛊突然如同初生的太阳般,闪耀起来,光明驱赶走了黑暗,整个洞穴里,到处都有着游离不定的光芒,梦幻一般的闪耀着。
这场景,便是好莱坞大片,未必也有这般的景象——何止是辉煌,简直是辉煌。
在肥虫子大放光华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包括我,都闭上了眼睛。
我拉着朵朵和小妖的手,能感受到了她们心中的震撼。
当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空间中又恢复了黑暗。肥虫子悬停在了我们的前方,而黄鹏飞那绛血石符,早已收敛了光芒。我快步冲上了前,发现那遍布整个空间的南羌黑瘿,早已消失无踪影,唯有我面前这个又胖了一小圈儿的肥虫子,正吧唧着嘴巴,似乎在无限回味。
这一刻,我、小妖和朵朵,都惊呆了。
这漫天的黑雾,竟然都被这条大拇指粗的金蚕蛊,给全部都吃光了么?这肥虫子,它的肚子,难道真的是个黑洞,连通着另外一个宇宙么?如此戏剧的结局,让所有人的震惊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所有人都鼓起掌来,将崇高的敬意,全部都献给了伟大的金蚕蛊大人。
这肥虫子洋洋得意,啾啾地叫唤,然后跳起了蜜蜂的八字舞,表达自己的谦虚。
其实说起来,对于我们来言,这南羌黑瘿是剧毒之物,然而对于这小东西来说,却是一顿大餐。
然而此时的我却并未曾关注这些,目光看向了前方的黑暗,只见那里有衣袂飘动的风声,以及长剑在黑暗中的划空声。那是杂毛小道在与那个施放南羌黑瘿的幕后凶手,在拼斗。好友面临危险,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下掏出了震镜,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手持武器,跟在我的身后。
其实在经历过了之前百鬼夜行迷踪大阵的僵尸惊魂,我们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不堪了,这样持续性的战斗,对于让人的精神承受力,是莫大的考验。不过在这种“不胜则死”的绝境中,每个人都爆发出了最大的潜能,比如我,五十米的距离,奋力狂奔的我竟然几秒钟就赶到。
然而我们这般汹涌前来,那个正在跟杂毛小道缠斗的家伙,硬拼着被老萧木剑劈了一记,然后身子一矮,朝着黑暗中,急速遁去。
到手的肥肉,岂能让出去?杂毛小道剑走如龙,脚步一动,竟然如同缩地寸移的效果,如风,飞奔追去。两人一跑一追,那速度便是乌塞恩·博尔特,也望尘莫及。一堆人,前后追击,几分钟后,我们又跑到了一个巨大的岩厅中来。
这岩厅广阔,比之前那里小一些,足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宽,其间也是钟乳石上下林立,有光源,附着在四周,将这里照耀得分外一片明亮。杂毛小道在洞口的十米处,揪住了那个领跑的黑影。
那是一个黑小子,矮个儿,偷溜溜的脑袋像个黑炭头一般。
因为狂奔太久,那个黑小子浑身都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上,被杂毛小道一脚踩住,雷罚朝着黑小子的臂膀之上连刺,运足劲了的雷罚发出一阵阵酥麻的电意,将这个家伙给弄得一阵哆嗦,口中白沫都流了出来。
我冲到了跟前,低头看着这个家伙,总感觉面目狰狞。直到看到他脸皮下面游动的黑雾触角,才知晓此人,应该是和大供奉刘罗锅一样,在脸上种下了鬼物。吴临一喘着粗气走到我的旁边来,看到这个黑小子,怨恨地说道:“竟然是羽麒麟?这个小子在鬼面袍哥会的供奉堂里面,可是占了第六把交椅的角色!”
我正想蹲身下来,瞧个仔细,便听到耳朵边又传来枪声的轰鸣,抬头望去,只见在前面的石笋旁边,有好多人在缠斗,听到枪声,纷纷退却。
敌人在前,我们也顾不得许多,杂毛小道喘着粗气,一掌便将这个叫做羽麒麟的黑小子击晕,然后随着战士们,朝着前方冲击。我刚迈几步,便听到杨操喊别误伤,心中惊讶,往前一瞧,竟然看见青城二老也在此处,正蹲伏着身子,避开这骤然而至的弹雨。
我们这一队,终于重逢了!我和大部队一起冲到了青城二老旁边,只见那些穿着黑色棉袄、带着恶鬼面具的家伙纷纷朝着南边退去。
战士们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正主,焉能不兴奋,举枪瞄准,砰砰砰,枪声在整个空间里欢快地轰鸣着,如同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有的战士在怒吼,为之前被石头砸死的兄弟复仇。
当硝烟散尽,枪声稀疏,在我们面前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七八人躺伏,三两人哀号,血流了一地。真实的枪战,造成的伤痕是触目惊心的,有人脑壳被轰掉了半边,溅出好多脑浆子,有人胸口中弹,巨大的伤口处有着黑的、红的模糊血肉,以及各种残肢断臂,倾泻一地……
那种视觉的冲击力,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能够感受得到。
冯排长带着士兵们前去追击,而我们则留了下来,抓几个活口,如何出去,可能还要靠他们。
伤者大声呻吟着,大量的失血使得他们的生命机能正在飞速流失。将面具取下来,露出一张张陌生而平凡的脸。这些人,有男的,自然也有女的,跟我们擦肩而过的人一般,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在外面看见,没有人会想到他们就是臭名昭著的鬼面袍哥会成员。
我蹲下身来,唤来肥虫子,钻进离我最近的一个袍哥会成员身体里。
很快,这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身子一弓,脸上挤弄出怪异而痛苦的表情,长叹一声气,然后满目纠结,滚滚的男儿泪,便流落了下来。此时也没有时间能够过跟他扯皮,我揪住这个小腹中弹的男人,急迫地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来:“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张大勇在不在这里?——不想死的话,赶紧说出来!”
肥虫子在他的腹中翻江倒海,这种痛苦远远大于二十四日子午断肠蛊发作时的难过,非常人所能及也。
然而这个家伙在那足以让人窒息昏迷的痛苦中,却露出了惨厉的笑容来,他张开一口洁白而整洁的牙齿,顾不得额头上那黄豆大的汗珠滴落,然后艰难说道:“小子,你可别狂,既然你们都到了这里,就不要想着竖着出去,识趣的话,跪地求饶,加入我们,不然的话,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们的忌日!”
杂毛小道哈哈大笑,说你个龟儿子,脑壳都被洗掉了,跟咱们玩坚贞不屈?小毒物,弄他!
我狞笑一声,打了一个响指,这中年男人顿时一声惨叫,在周遭这血泊当中痛苦的翻来倒去,如同瘾君子,死去活来地哭嚎着。人虽然可以凭着信念,让自己的精神变得坚强,但是这终究只是一种意念,而代替不了生物体的神经,以及肉体所能够承受的痛苦,再强硬的汉子,到了极致,唯一能够坚持的,也就是用死亡来逃避。
我不再管他,而是回过头来,瞧着旁边的青城二老。
与分别之前不同,这二位的脸上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我们拱手为礼,询问这二老进来的情况。
秀云和尚先行作答,说他和老王一同进入地道,前期倒也是循着曹砾的背影追踪,追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便见到有一个岔路口,老王掐指算,又根据痕迹,便朝着下面行进,结果走了不到几分钟,岩壁处冲出一个家伙来,与他们对拼了一记,然后从另外一个洞口跑掉,他们一路追击至此,被人设伏,因为身单势若,皆有受伤,所幸这些家伙并无高手,我们又增援及时,所以才没有败走麦城,长眠于此。
听到大和尚这番叙述,我的心中不由得沉重起来,旁边的白露潭问,说怎么我们过来的时候,只有一条道,并没有看见其他洞口?王正一摇头,说不知道,而我则问白露潭,说小白,你刚才请神,有没有什么消息?
白露潭摇头,说这里邪门,触目处,皆是一片黑暗,越请越恐怖,没有山神,只有魔王,所以她在我破了南羌黑瘿之后,便放弃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被我下了金蚕蛊的那个中年男子突然一声大叫,狂吼道:“既入我门,生当作死;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世间皆卑微,唯有魔王尊……”
听到这话,一直在旁边的吴临一突然抽出一把金色小刀,狠狠地捅入了这个人的心脏处。
中年男子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眼睛几乎突了出来,双手抓住吴临一的手,口中挤出了几个字:“想我史龙武……”旁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我和杂毛小道却立刻冲到了近前,老萧扶着这中年男人,而我则一把将吴临一推开去。然而吴临一根本就没有松开刀子,紧紧攥住,在踉跄的后退间,将这刀子给拔除来。
这刀子一拔,一股鲜血就飚射出来,史龙武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突出,咳咳两声,再无声息。
吴临一这个家伙杀人灭口的时候手脚利落,然而被我推了一把,却倒在地上,站不起来。黄鹏飞和白露潭等人拦在了我的面前,黄鹏飞横眉怒眼,说陆左你干嘛?吴老师刚刚受了伤,你想要杀了他么?
我将手指探到史龙武的鼻子间,早已一命呜呼了。
我望着地上那个老苗子,冷笑,说我要干什么?我倒想问一下吴老师,你要干什么?我马上就能够问出实情了,你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将他给捅死,这是何居心?
吴临一在白露潭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咳嗽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盯着我,淡淡地说道:“陆左,你刚来,什么东西都不懂。这个家伙刚才念的,是鬼面袍哥会吸取奈河冥猿的特性,研究出来的一种自焚手段,如果让他真正念完了,只怕你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消息,而且我们都有死去的危险——我杀他,是救了所有的人!
我一愣,转过头来瞧了杂毛小道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嘴角在上翘,似乎在冷笑着。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吴临一竟然如此老奸巨猾,竟然准备了这么一套说辞。
不过我并没有放弃这一次揭穿吴临一的机会,将肥虫子收回手上来,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逼问道:“好,姑且说是这个理由,但是我很想问一下吴老师你,之前发现你的时候,几乎每一具尸体,都被补刀了,唯独你,居然只是受了点小伤,昏迷过去,这是为什么?我怀疑那些同伴,都是为了给你混淆视听,才牺牲的,这一点,你能够跟我解释一下么?
听到了我的指责,吴临一的脸完全都变成了黑色。他环顾一下四周,声音开始变冷了,说陆左,我们之前是有过争论,但那都是因为工作,内部矛盾。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不能够胡乱说话,我的问题,自然会有组织帮我澄清,你如果真的要有什么意见,可以向组织方面提出来,而不是在这里,凭空指责我。
听到吴临一这一口官腔,我正想继续反驳,旁边的王正一伸手拦住了我,说不要吵了,大难临头,还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老吴这么多年的工作,我们看在眼里,他不可能是叛徒的。
秀云和尚把我拉到一边,然后跟我低声说道:“陆左小友,你真的误会了,老吴跟鬼面袍哥会的仇怨,可是不共戴天——他的妻子,以前就是死在鬼面袍哥会的手上,你说说,他怎么会是鬼面袍哥会的人呢?”
我们这边正说着话,前去追击的战士有两个人跑了回来,说报告领导,敌人逃进了一扇石门里,我们进不去了,冯排长让大家一起过去瞧瞧。
秀云和尚出来打圆场,说好啦好啦,危难当头,我们不要再闹了,不是还有两个人没死么?我们前过去,一会儿盘问。说完,一番磨蹭,大家都准备往着前方走,我和杂毛小道返回刚才那出口处,那个被击晕的黑小子羽麒麟,竟然不见踪影。杂毛小道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说早知道弄死那个家伙就好了。
我们跟上了大部队,远远落在最后,他问我,说大和尚都说了什么?我说吴临一的老婆是被鬼面袍哥会害死的,天大的仇,不可能做内奸的。
杂毛小道点头,说哦,既然是如此,说不定我们真的误会他了。咦,你这什么表情?
我苦笑,说你大概是忘了,吴临一这老家伙,他可是一个老处男……
老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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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着人群的后面行走,绕过了几处转角,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扇嵌入岩壁里面的大门。
这大门高四米宽三米,上面雕着有一个面目丑恶的猪头怪人,衬托有古怪禽兽无数,有蟾蜍与桂树的满月,有手持节、身披羽衣的方士,交缠奔驰的双龙……雕工熟练,用线大胆,风格雄健,然而上面的纹路和斑纹,却将它给深深地出卖了。
此处,便是掩埋几千年,耶朗大联盟位于西方的地下祭殿——西祭殿。
历史是如此的神似,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