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6章 耶朗故闻
作品:《苗疆蛊事》 我顺着田埂一路走,拄着木棍,瘸瘸拐拐,一直来到他的前面。
大山里的冬天,黑得早,没有星空的天幕下,我站在他前方一米处,被那旱烟的红色燃点吸引,居然看不清他几分的容貌,模模糊糊的。他停下了抽烟的动作,盯着我好一会儿,这一刻,他的眼神比昏黑中的火星还要耀眼。停顿了一下,他问我要坐么?
我点头,说今天累死了,有得坐,当然要做。
他佝偻着身子,去屋里头搬凳子,我发现他刚刚坐着的地上,有一滩血迹。蛊毒蛊毒,这蛊如何能够成害人之物呢?蛇虫鼠蚁,大自然造物也,人类之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产物,所以,蛊和骡子一样,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我之前说过,论毒,人心最毒也。用念力下蛊害人,人若不中招,施术者必中反馈,生生承受这一拳打空的力道。
罗老爹,刚刚不知吐了几CC的血。
我心中一阵快意。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搬了个矮板凳,慢吞吞地过来。这板凳是用三块废木头随意钉制,上面被屁股蹭得滑亮,普通农家的摆设。我坐下去,说能不能不抽烟,他这烟叶子太呛,我现在肺不好。
他点头,用鞋底把烟斗磕灭。摩挲着烟斗锅的铜壳子,他看着我,问我认识他不?
我摇头说不认识——其实我大概已经清楚了他的身份,只是不想说。他显然是信了我的话,很吃惊,说连我这个仇人都不知道,还敢跑到中仰来?难怪,我说你怎么敢喝我家里的水呢,原来是并不晓得我。冤有头,债有主,好教你晓得,我叫罗大成,别人叫我罗聋子,是罗二妹的堂哥子,这一下,你应该是知道了吧?
我说原来你是罗婆婆的堂兄,失敬失敬,倒是我外婆那一辈的前辈高人。
他摆摆手,说他们年纪虽长,但是却不敢跟龙老兰同辈。苗家十八峒,三十二洞口,若论师从,他跟我还是同一辈:“长幼尊序,不可乱来,你还是叫我罗聋子,叫她罗二妹,不然我枉自尊大,下去也没有那个脸见人。”
我说这就是你给我下蛊的原因?
他说是,他们这一支蛊苗,讲究一个恩怨分明,恩要报仇要清,归根结底,二妹是我害死的,而且枉死于汉人家的衙门里,生魂都不得安宁。所以他要报,不然对不起这血脉相连的渊源。我气愤地笑了,说你这倒是摆的歪理?罗二妹是因我而死么,她是死于积年的肺病,死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死于……福薄的原因,是她把人家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给咒死了,还炼制成小鬼,供她这仇人使唤,而你堂妹子一家的悲剧,最主要还是因为矮骡子的迷幻,让你那堂侄子遭了牢狱之灾。
这一切,关我什么事?我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作恶不需要被惩罚?
罗聋子不聋,他听得清清楚楚,事实上他的心里也明白得很,但是他依然执着地向我下了疳蛊,事不问缘由,只说仇怨。和罗二妹一样,在他这种人心里,恨也许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吧!为什么呢?蛊毒就仿佛他们手中的利器,然而贫困却是魔咒,现代社会里这类的养蛊人地位都不高,太久平淡的日子,让他心中压力,忍不住找一个发泄口。
他没有说话了,目光看向了远处等待的马海波等人,吃惊地问我们是不是去剿灭矮骡子了?
我说是,你中午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再问一次。这些家伙,在青山界横行霸道,窜来窜去,半年多时间居然杀了三个人,不剿灭,周围的乡亲能过好日子么?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认为把它们剿灭了乡里人就能够安生了?你知道矮骡子是什么来头没有?我摇头,说不知道。
罗聋子问我,知不知道夜郎国。
我说知道,夜郎自大嘛,史记里面有记载,说汉武帝派人去为寻找通往印度的通道,曾遣使者到达云南的滇国。期间,滇王问汉使说汉朝和滇国谁要大一点?后来汉使途经夜郎,夜郎国君也提出同样问题。一直到后来还衍生成一个成语,有是井底之蛙的意思。
他摇头,叹息,说你真认为一个东至湖广,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达东南亚,地广数千里的国度,真就抵不上一个西汉朝?——他说得很严肃,一讲话,完全没有一个乡间老农的模样,反而像一个学堂之上的教授。
我讶然,说夜郎有这么厉害?
他摇头苦笑,说年轻人,要多学习,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夜郎最盛的时候,常年拥有精兵十余万。夜郎本名叫作“耶朗”,“耶朗”即唱诵,是在祭祀活动中以半朗诵半咏唱的形式,宣读氏族盟誓。“夜郎国”实行的这种“耶朗制”,形成了一个以经济与文化为纽带的庞大社会组织,整个“夜郎国”就是由大大小小的“耶朗”组成。而苗疆巫蛊之术,也是自西汉起的夜郎国流传下来的。
我不解,问提这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情干嘛?
他说我要说夜郎国是毁于矮人国之祸,你会不会吃惊?我大笑,说怎么可能?我身为此地中人,书未曾多读,但是也知道夜郎国是与南方小国发生争斗,又不服从汉朝出面调解。汉朝新任牂牁郡守陈立便深入夜郎腹地,果断地斩杀夜郎的末代国王,继而平定其臣属及附属部落的叛乱,最终灭亡的。哪里来的矮人国?哪里……
我说着说着,就没有再说话了。
南方小国……
一个小小的郡守,就能够深入一个带甲之士十数万的国度首府,斩杀国君,灭其国?那可是西汉末年,不是武帝的巅峰时期,这件事情说起来实在太假了!那么,夜郎那十几万的精锐干嘛去了?矮人国,是矮骡子建立的国度么?历史的烟云,笼罩了大部分事实的真相,后人只能从文字记载和某些未磨灭的痕迹之中,去探寻遗失的信息。
罗聋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我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他也没有回答。
矮骡子到底是何物,这一个疑问十二法门中已有记载,说是深山瘴气中诞生的野怪精灵,是游走人灵两界的生物。我之前提过,十二法门中有很多愚民的笔锋,除了大量有用的信息,也会掺杂许多虚无缥缈的传说,类似于老庄的《逍遥游》或则上古奇书《山海经》,本不足为信。然而罗聋子这番结合历史的解释,又让我心中疑虑。
难道真有其事?
我说我在千年古树下面的溶洞子里,发现了一个类似祭坛的东西,那是个桌子,上面放有四颗人心(其实是各部位内脏),这是什么东西?罗聋子问龙老兰有没有给我讲过一种叫作大黑天魔王召唤的黑巫术?我摇头说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说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黑巫术,算准了死者的生辰八字和死期,然后杀十一人,分别取五脏、四肢、阳物以及最后的头颅,精确到时刻,然后融入有邪性的石头中,召唤出一个大黑天出来。
我问大黑天是什么?这些都是那矮骡子干的,它们懂这黑巫术?
讲了这么久,罗聋子嘴唇干燥,舔了舔,不理会我的抗议,又从怀里弄了些晒干的烟草叶子,装上填满,划了根火柴点上,叭嗒叭嗒抽了几口,然后问我,中午他下的疳蛊,没用让我毒发身亡,是不是因为我外婆给我种下的金蚕蛊,起的作用?但是,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一丝金蚕蛊的力量?
我没回答,感觉面前这个人,他的情绪有些诡异。
他的耳朵突然变得很红,眼睛亮,抽旱烟吐出来的云雾,袅袅地变化着形象,好像在勾勒着什么东西。我心一跳,胸前的槐木牌飞出一股气流。瞬间,朵朵已经飘在了罗聋子的身后,眼里面饱含着泪水,但还是缓缓趴在了他头上。
罗聋子眉头一皱,说他堂妹子养的小鬼,现在在帮我?
我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但没说,只是问他现在想干什么?又想下蛊?他嘿嘿的笑,说他罗聋子这一辈子,最擅长的不是这些药蛊,而是灵蛊。听说过钉蛊没有,这个是用一根生锈的铁钉日夜供奉神像之前,逢初一十五不食水米,年年吃斋,念二十年经换来的,又名“二十二日子午断魂钉”。意念一达,铁钉就入体,过谷道,钻小肠,五脏六腑游览遍,最后从双眼之中透体而出,历时二十二天,最终死亡。
我大惊,这东西,何其毒也。正想站起来,只见他一声大喝,曰“度”,我屁股下面的凳子,突然一阵抖动,似乎有一种尖锐之物,就从某处直接攻入我的体内。
我大叫一声,往后跌倒而去。
而朵朵,则第一时间朝罗聋子的后颈咬去,小家伙此刻倒是一口尖牙。我后仰跌倒,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下的石子,后脑勺生疼。
罗聋子站起来,手奋力地往后挥去。鬼魂这东西,若不作用于外物,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当朵朵狠狠咬到罗聋子的脖子上时,不但是他,连十几米外的马海波他们,估计都能够看清楚了。罗聋子也是有些本事,嘴里大声咕叨着苗话,这是咒,驱鬼咒——他和罗二妹一脉相承,自然也知晓一些法门。朵朵被他伸手一抓,勒住了小手,然后又被持咒,痛苦地奋力挣扎,居然喊出了嘤嘤的哭声来。
我前面说过,鬼魂无声带,发不出声音,除非极度痛苦,用灵魂在战栗。
这哭声,每一个音节都击打在我的心里,让我心碎得厉害。虽然感觉到体内有一根灼热的尖锐硬物在游走,撕开肌肉,让我每一根神经,走往大脑里面的,都是疼痛,让人想立刻昏厥过去的痛苦。但我还是咬着牙爬了起来,一下子就冲到了罗聋子身前,一个大耳刮子,就扇到了他枯瘦黑黄的脸上。
“啪!”这一声脆响,把罗聋子直接扇倒在地。
看来,对于这个处于风烛残年的老家伙,物理攻击远远深过于神秘的巫蛊之斗。为了让朵朵赶紧脱离他手,我也顾不得欺负老人家的恶名和脸面,上前就是一通王八拳,一顿乱打,终于,朵朵脱离了他的魔爪,惊魂,倏地钻进了我胸前的槐木牌中。与此同时,我身后几米传来了马海波等人的呼喊声。
罗聋子被我压在地上,嘴都被抽肿了,眼窝子处一片淤青,见我往后看去,口中大呼,说破,钉子破,生魂开,七十二路神仙爷爷奶奶,让他死吧!死……我突然感觉体内一阵炸响,通体生疼,由内而外的痛,在脑子里炸开,轰——我再也抵不过了,往后一倒去,感觉所有的痛觉并没有随着脊柱,往上传导,而是瞬间集中到了脐下三寸的丹田位置。
什么是下丹田?藏精之所也,五脏六腑之本,性命攸关的地方。
轰的一下,我感觉一个庞大的意志连接到了我的脑海里。
然后我听到了罗聋子失魂的一声呼喊:“你……你居然、居然是汉蛊王洛十八的……”
黑暗瞬间席卷了我的意识,我痛,所以世界变暗,倒下,整个天空恢复了平静。
生,或者死,其实远远比想象中的更残酷。
当然,也更简单。
********
我再次恢复了意识的时候,依旧是在医院里。
我第一意识是在自嘲:数一数,我今半年倒是跑了好几次医院了。我眼前是一头的灰白头发,这是我母亲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她终日劳作,风吹雨淋,所以显得比同龄人格外苍老。她坐在凳子上,趴在我床头,睡得很熟,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我心中一酸,伸出手想去拍母亲,她感觉到了,醒了过来,很高兴,问我感觉好点没有?书农在线书库提供最新http:///
超多电子书下载,奇侠电子书http:///
我说还好,现在几号了?她说今天都是十七号了。
母亲她惯来说农历,那么也就是1月24日,天啊,我足足昏迷了三天!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没有什么障碍,就问是怎么回事?我母亲告诉我,她是三天前的早上接到的电话,说我进了医院,然后是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年轻警官接她到的医院。警官说我是帮助公家去破案子,结果被虫子咬伤了,然后住的院。这几天来了好多人看我,病房里面花篮、果篮摆满了,还有领导给了她一万块钱的奖金,医疗费也可以报销的……
“医生检查过了,说是你太过疲劳……至于你被多脚虫咬,又没受伤中毒,他也不清楚——县里面条件太差,要不要去市里面检查一下?”
我问他们有人在外面么?我母亲笑,说暂时没有,不过这几天倒是有一个好水灵的妹崽天天来看我,还会陪她聊好久天,问是不是我女朋友?我心想我母亲说的这个漂亮妹崽莫非是黄菲?我母亲笑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很多。望着外面的天色,估计是下午四点多钟,我憋尿难受,这是单人病房,带独立卫生间,于是我下了床,脚着地有些腿软,我母亲要来扶,我不让,自己去厕所里,美美地放了一通水,然后摸了摸胸前的槐木牌,感觉到了朵朵。
小丫头安静地在里面呆着。
我再感受了一下身体,无恙,没有所谓的钉子蛊游窜,反而有无穷的力量源源而来,精力十足,让人恨不得出去跑几圈。
这是为什么呢?
我洗完手,外面有人的声音,嘈杂。我推开门,看见马海波和杨宇,马海波他高兴地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一来,人就醒了,莫不是看到他老马来了?我们寒暄一阵,我母亲见我们有事情要谈,借口打水出去了,我们坐回床前,马海波拍着我肩膀,说好小子,当时吓坏他们了,立马冲过去把罗聋子给铐了起来,他们也害怕老头儿下蛊,把他直接拍晕。
我问后续的事情,马海波说虽然这件事情很离奇,但是有这么多矮骡子的尸体在,还有这么多目击证人,上面的领导也信了,当事人也死了,所以案件也就结束了。前天,他们又去了一趟后亭崖子,想把所有的尸体收集回来,然而,矮骡子的尸体悄然无踪了,只有胡油然的尸体,身首分离(是我干的),而且还被虫吃鼠咬,草草收殓完毕之后,从青蒙乡组织人手,把那岩洞口砌一道砖墙给堵上。
县里正在结案,然后准备过几天召开几位牺牲烈士的追悼会。
我听到矮骡子的尸体莫名消失,心中一阵剧动。
是有残余的矮骡子收拾了,还是变化为灵体消散了?又或者……
讲完这些,马海波又提起特招我的事情,我再次婉拒。他长叹,说英才不能为他所用,人生之憾事也。我笑说放屁,为了他们我几次历险,这一次小命都给搭上了。他说事情没了,还有两件事情,那个罗聋子,他虽然被抓起来了,但是身子骨却不行,这几天病怏怏的,快挂了的样子。医生检查,说是内脏受伤——那天你们打了一架,有可能……
我很郁闷,说不是吧,难不成你们要告我蓄意伤人?
马海波说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起码我要告诉他啊。我说这老头子快要挂了,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对我下蛊不成,然后遭到反噬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很多东西我也无法解释。马海波说上面的意思是让我和罗聋子见一面,让他自己解释跟我无关。我点头,说可以,安排时间我见他一面。
说完这,马海波抓着我的手,看着我胸口的槐木牌子,低声问我:“那天,从你怀里面飘出来、又躲进去的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东西?”
他说这话,一脸的紧张和兴奋,旁边的杨宇也睁大眼,观察我的表情。
我就知道这家伙看到了朵朵,也不承认,只说是一种法术。马海波说不对,那个小女孩子他见过,是黄老牙的女儿、黄菲的堂妹子,他认识,不可能看错。
我沉默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被我的眼睛盯得发毛,马海波的脸变得有些僵硬了,结结巴巴地说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我冷笑,说知道犯了忌讳还问?他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说都是朋友,没必要吧,大不了这事情埋在肚子里面,跟谁都不说出来。我说你这话我能当作屁么,东官的欧阳警官是怎么知道我的?马海波说这回不会,连黄菲都不告诉。我看向杨宇,他也连忙赌咒发誓。
我叹气,说这些事情我不是逼他们,只是这世界上,有的事情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他们连连点头,说是。我说那天看到的人,也帮我控制一下口风,马海波说没得问题,包他身上。
讲完这些,马海波说我要的东西,他俩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拿都可以。
我说好,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马海波又来了医院,提着一旅行袋的东西,我检查了一下,都是我清单上的东西,由于担心不够,都备了双份的材料。我向他表示了感谢。第二天我就出了院,让我母亲把东西先带回家,而我则在马海波的带领下去见了罗聋子。
再一次见到他,感觉这个老头子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下来,又老又脏,见到我,骂我是个叛徒,苗家人的事情苗家人解决,找汉人做甚么?马海波在一旁插嘴,说他就是苗族的,是中国第四大少数民族,现在全民族大融合了,怎么还讲这些老黄历?罗聋子瞪了他一眼,没有再骂了。
我坐下,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个秩序的,人作恶,就要受罚。
他死死地盯着我,说:“你个狗曰的娃儿,想不到来历如此的深,龙老兰倒真的是好算计。我算是栽了。我这次受到钉蛊的反噬,活不了几天,命不久已。二妹栽于你手,我栽于你手,不过你不要得意,你不要以为我们中仰苗蛊一脉就这样消亡了,你等着,总会有一个中仰巫蛊的传人来找上你,跟你这个敦寨苗寨的遗脉,来一场公平的斗蛊,让你身败名裂的,哈哈……”
他失心疯一般猖狂大笑,瞎了一只的眼睛里,露出诡异的白色光芒。
我懒得听他说这狠话,看了下一旁的马海波,他明白我的意识,竖起大拇指表示没有问题了,我站起来,跟他说:“我知道你把希望寄托在王万青这个小逃犯身上,不过我告诉你,不要让我遇到他,这个害死朵朵的家伙若是被我抓到,必当绳之以法,让你们中仰一脉绝后。好啦,你这个好赖不明的老头子,安心去死吧,你眼中的希望,不久之后就会下来陪你的!”
马海波跟着我走,直当作没听到这句话。
诸事已了,我回到了乡下的家里。离大年初四也没有几天了,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得不抓紧时间。时近过年,在外地上学的、工作的年轻人也纷纷返家来,我朋友多,人来人往的,家里面也不安静。我三叔在镇附近的村子里,他和我三婶子要去市里面跟他女儿过年,我就跟他说了一下,把钥匙给我,于是我直接去他家呆下。
2007年的农历腊月,我都在一个农村的木屋里面度过。
在我的想法中,朵朵再过一个月,就能够找回记忆,变得越来越聪慧了,而我,则为此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