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师

作品:《蝶舞春唐

    袁天罡不仅精通天文地理、命理测算,在武术上也有很高的造诣,相传隋唐好汉李元霸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共同培养出来的。如此大唐牛人,若是错过了确是人生大遗憾。要是知道袁天罡在回龙寺,崔汪定早就前来拜师学艺了。
    “拜见天师,小子懵懂……请天师点拨。”崔汪连忙施礼。
    “呵呵,小居士是否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其实小居士与我道家有些缘法,天机不可泄露,小居士日后自明。”仿佛看透崔汪的心,袁天罡呵呵笑,玄乎乎地道。
    崔汪虽然心存疑问,但生性乐观,瞬间回复了平日的豁达坦然,笑道:“雪夜投宿,也能遇到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师,必定有缘,既是如此,小子就在寺中叨扰天师宿,明日早即往神都。”
    “以小居士这般脚程,不日即可抵达神都,小居士且在回龙寺中少住几日再去无妨。”道毕,袁天罡引崔汪主仆入了后殿,转到厢房,才坐下,那道童送上了香茗、素食。
    茶罢,崔汪起身磕头拜道:“天师德艺双馨,本事通神,预知未来,崔汪欲学得保国安民、匡扶社稷之本事,恳请天师收下弟子。”
    “呵呵,老道生志在扶唐,不屑与当今武周交接,因同情虺氏流人事得罪了则天女帝,只好隐居回龙寺,如今我的阳数即尽,恐怕已难传你什么技艺了,不过趁这几日功夫,老道可以指点你套道家养生功,此功成,不仅可让人脱胎换骨,还能延年益寿,你天生异禀,注定生孽欲缠身,筑基固本才是王道,以后你自会慢慢体悟到此功之神奇,男女双方进行“内丹”的修炼则更容易“丹成”。”袁天罡毕竟是仙师类的道家人物,切都看得开,看得透了,谈及自身的生死话题也是如此轻松写意,当真是大彻大悟,得道成仙。
    “天师乃神仙之体,且这世道颠倒,满朝狐媚,尚需天师驱邪扶正,怎能就此撒手不管呢,天师当保重……”听了袁天罡的话后,崔汪并没有因为能学得神功而欢喜,反而觉得无比的沉重和伤感,阵酸涩涌上鼻头,眼泪簌簌而下,哽咽着道。
    唐宗室反周,让武则天恨之入骨,怒之下,她将参与谋反的宗室之姓改为虺氏,流放边蛮之地,其他亲族党羽则全部杀掉。“虺”,意为毒蛇,可见她的痛恨之深!而袁天罡立志匡扶李唐,自是不能看着李唐绝后。为了保住李唐的后代,他四处奔走,甚至不惜与武周对抗。然而,天命如此,李唐子孙又如此不争气,即使有袁天罡这样的异人扶助,亦是枉然。
    “傻孩子,世间的切都有其消长规律,道家讲究取法自然,更应该敬畏自然,顺其自然才是道。”袁天罡深邃的双目掠过阵神光,眼前这位少年坦露的赤子之情,让他感到异常欣慰,他拍了拍崔汪的肩膀,笑道。
    “筑基之要,全身放下,物我皆空,以天地为怀,以万物为体,幽隐不欺,生死不顾,疾病不忧。炼己之要,……”自那夜起,崔汪在袁天罡的指导下,进行筑基、炼己、固本、养元、修炼“内丹”。为增强修炼的效果,袁天罡每天都让崔汪服用“百日丹”。
    数日光阴,转瞬即过。崔汪发觉自己找到了那种心息相依,百脉俱开,精气回归,元神显露的感觉,功毕,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气息绵绵不断。修炼“内丹”之余,袁天罡还指点崔汪练武。直以来,崔汪没有好的武术师父,只从个落魄老军汉那里学得套唐刀术,其余的都是自己摸索的,零零碎碎,破绽百出。如今有袁天罡这样的道家高人指点,崔汪才发觉自己之前练的都是些乱刀、乱枪。也许是回光返照,袁天罡这几天精神特别好,珍惜每寸光阴,把个崔汪折腾得晚上睡觉都不断叫苦,让伺候在身边的大丫鬟迎儿心疼不已。
    不知不觉,在回龙寺住了七日。那日早上,袁天罡拿了对怪异的金锤交给崔汪,个约有两百多斤,要不是这几日修炼养生功,力气增长了不少,崔汪还真是提不起这对金锤。随后,又见袁天罡将本《紫阳锤谱》交给崔汪道:“这时我师弟紫阳真人的本锤谱,当年曾传给唐公李渊的三子李元霸,可惜李元霸早亡,你拿去自己练习吧。这对金锤是我师弟紫阳真人心爱兵器,并赠给了你。”
    说到这里,袁天罡轻抚了下那对金锤,沉默了阵子,仿佛在追忆着什么。
    随后,他凝重地叮嘱道:“当今朝堂上暗流汹涌,看得见的就有三股力量在角逐,股是拥护武氏家族的寒门,股是拥护李唐的儒林和旧臣,还有股就是在武则天翼护下的张氏兄弟,此去神都,你当小心谨慎,在局势不明朗时,当借武氏之力保全自己,若有机会即争取外放为官,全力经营州,边积蓄力量,边结交有识之士,时机旦成熟,即拥护李唐子孙复兴唐室,从龙之功业可成矣。”
    天师就要得道成仙了,但他依然无法放下复唐大业,着实令人肃然起敬。此番别,将成永诀。天师不愿收崔汪为徒,定有他的道理。短短数日,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永别在即,崔汪深深拜倒在天师膝下,点头应答,哽咽不已。
    “去吧去吧,老道与你的恩义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提及老道的名讳,省得惹祸上身。”道毕,袁天罡闭目入定,不再理会崔汪。
    崔汪洒泪拜别天师,默默地带上迎儿,牵了马,出了山门,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回龙寺,然后跃马疾驰而去。
    “住持坐化了!”
    那道童送崔汪走出回龙寺回来,发觉代道家高人袁天罡早已得道升天了。
    终究是少年心性,踏上官道,沿途风物转移了崔汪的注意力,好奇心渐渐取代了离别的伤感。越靠近神都,官道上更加热闹,过往的商旅、衙差、公人络绎不绝,还有进京赶考的各州贡生,豪门子弟鲜衣怒马,带仆呼喝而过,寒门子弟则骑驴三三两两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