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假期开始

作品:《黑色海

    时间随风而逝,就如同那秋天里的落叶一般。
    转眼间,第一学期结束,已经来到了共合历1432年七月。通过半年左右的学习生活,李元开等人算是初步适应了大学城内的文化氛围。
    来自各国的留学生们,纷纷离开学校,回乡度过假期;而理想国本地的学生,则更是早已飞奔回家中。这时候,校园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极少数未曾返乡的大学生,这其中就包括李元开等人。原来,他们已经决定,今年先不回未名国去了。
    此刻,李元开正郁闷地躺在自己床上,因为在之前的学期考核当中,他竟有四科都只拿到了第三等‘C’,也就是不及格的成绩。当然,吴天与查尔斯也没好过多少,分别有三门与一门课程‘挂掉’。但他们俩就明显更想得开些,此时正一脸欢愉,兴奋的观看着弹球比赛。
    正在播放球赛的这台电视机还有些来历,它是隔壁张明山其中一位室友的私人财产。只不过,人家早已回家同亲人去享受七月长假了,便好心留下这台电视,供查尔斯等人解闷。
    见李元开又在无精打采,罗伯特便走过来关切地说:“小开,都‘发榜’三四天了,其他同学也走得差不多了,你怎么还没振作起来呀?”
    李元开略微抬起脑袋,轻轻瞥了罗伯特一眼,随后烦闷地说:“你这家伙,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拿着齐刷刷都是‘A’的成绩单,当然心情畅快了。可我呢,一共九门课,竟然挂了四科……”
    “挂掉四门又能怎样?你不是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了么?”罗伯特边说边坐在了他的床边,满脸笑容道:“别忘了,历史课你可是得了‘A+’,这成绩连我也赶不上呀。”
    吴天突然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扭回头没好气儿地说:“废话!这半年下来,小开他至少把历史教材从头到尾看了有八遍。后来,他从图书馆借来的那些破书,基本上也都是讲历史的。”
    “是呀,小开他就是有些太偏科了。”查尔斯也转过身来,用略带教训的口吻说,“下学期,你可不能再这样了,否则学分会被扣到不够的。”似乎,他心里还存在些当初做‘子爵’时的余威。
    吴天自己本身也‘挂’了三科,听大家谈论这个话题,心中自然有些不痛快,于是便装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说:“罗伯特,你个‘怪物’。你到底是怎么考的?”
    罗伯特本来一直低调,但成绩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介绍经验道:“主要还是要掌握学习的方法,不能去盲目的死记硬背,也不能总是在快要考试之前,才临时抱佛脚。”紧接着,他又假意谦虚地说,“另外,可能也是因为我运气好。原本以为,有两科最后会得到‘第二等’的……”
    “靠,找抽啊!就算你得两个‘B’,也比我们这些人的成绩强百倍了。”吴天摆出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说,“弟兄们!一起上,灭了他!!”随即,便挥舞着拳头冲了过去,一把将罗伯特按倒在李元开的床上。查尔斯见状也加入战团,冲过来,对着罗伯特的后心就是一掌。
    三人在宿舍里好一阵折腾,只有李元开凄风苦雨地躺在床上发呆,任由三人在自己身前打闹。刚来时,他自己还曾发誓说,一定要让大家刮目相看;可现在,他真想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如果下学期还没有起色,他大概连死的心都会有了。
    此时,住在隔壁宿舍的张明山突然推门走进来,礼节性地问:“怎么样哥儿几个,昨晚睡得好么?”屋里几个小子闹得正欢,竟没人回过头去理他。于是,张明山又说:“听天气预报,今天似乎会下雪。”
    不料,查尔斯却忽然站起身,直愣愣问道:“先说说,你这次考得到底怎么样?前两天问你,你都推来推去的,不愿意告诉我们,今天应该能说了吧?”
    闻听此言,张明山竟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起来,随后摇摇头说:“唉,挂了两科,剩下的也全是‘B’。同样读一年级,我还是大你们两岁入的学,真想去自杀。”
    吴天皱皱眉,一脸奇怪道:“不是早跟你说了,小开还四门不及格呢,我挂了三科,查尔斯也有一门,你自杀个什么劲儿?”
    “是呀,两科可以勉强接受了。”查尔斯边说边坐回自己床上,偷偷用下巴一指李元开,然后伸出四个手指头在胸前来回比划,那意思似乎是在说,如果他要去自杀,那么李元开早该被千刀万剐了。
    看到这里,张明山也做了个鬼脸,道:“关键是,我今年都已经20岁了。”
    李元开听到他的成绩,似乎更加郁闷,依旧仰面朝天躺在那,心里琢磨道:“你张明山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哪受过什么正规教育,竟然都比我成绩好……”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又有一人兴冲冲推开门,尖声吼道:“查尔斯!你解释一下,这几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查尔斯吓得浑身一激灵,赶忙从床上站起来,哀求似的说:“老婆,你怎么又翻我信箱了……”
    来人本名叫柳艳芳,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她留着一头棕黄色的飘飘长发,身上穿一套象牙黄的紧身衣服,五官长相极为标致,即便在这个‘天下无丑女’的时代里,也同样显得鹤立鸡群。恐怕在众多美女当中,也只有洛巴克家的夏儿,能够略微胜过她一筹。
    她那娇嫩白皙的小手中,正捏着一厚打信件,仿佛抓住了查尔斯什么把柄。接下来,她便努着小嘴儿厉声说:“你不是答应我,今后不再与其他女孩子来往了吗?”
    查尔斯边苦笑边油嘴滑舌道:“亲爱的老婆大人,每次要不是你翻,我还不知道有人给我写信呢。平时我几乎从来不看信箱的,那些信估计也是前两天放假之前便已投给我了。再者说,谁叫你老公我天生帅得一塌糊涂,闹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仰慕于我。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的心绝对不曾改变,这一点天地可鉴。”他这话说的其实也并不完全夸张,至少在向海大学里,金发碧眼的查尔斯,的确算得上是头几位大帅哥儿之一。
    柳艳芳依旧气呼呼地板着小脸说:“虽然耽搁了两日,可明天我还是要回家去了,这一个多月假期,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你保证这些情信都是对方单相思么?”查尔斯连忙点点头,于是柳艳芳又稍稍消了气说:“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以后要是再让我抓到你与别的女人来往,看我不找人打断你的腿。”
    “老婆你放心,假期里估计也不会有人给我写信了。”随后,查尔斯又说了一大筐甜言蜜语,才勉强哄住她。两人可以说是如胶似漆,根本无视其他人的存在。看到这些画面,李元开赶忙坐起身摇了摇头,心想:“人家查尔斯比我‘业务’忙多了,到最后不才挂掉一科。想来想去,还是因为我太没毅力,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惰性……”
    “傻小子,接电话!傻小子,接电话!”突然间,屋内的固定电话机响起了奇怪的自设铃音。李元开心里纳闷道,这种时候,有谁能往这里打电话?
    吴天猛地跨上前两步,抢先拿起听筒,嗯嗯啊啊的与对方说:“喂,请问您是哪里?哦,哦,知道了。谢谢您,我叫他过去,嗯,再见。”随后,他又转回身,大大咧咧的对查尔斯说:“我说‘查船长’,包裹存放处来电话说,有人给你寄过来一份包裹,叫你赶快抽时间过去取。”
    查尔斯正在兴致勃勃的与柳艳芳调笑,闻听此言,他便也学着吴天的口吻,半开玩笑说:“‘吴大爷’,您没看我正忙着么?你拿上我的学生证,替我到‘包裹存放处’走一趟,如何?”
    听到这些,柳艳芳的脸色又不好看了,便噘着小嘴插话道:“你还说不会再有人给你写信,你看都升级到寄包裹了。”
    李元开在一旁琢磨到,最近两天自己光在宿舍里待着,也没找时间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长此以往身体肯定要变糟。于是,他便难得站起身,开口要求说:“把你的学生证给我吧,我帮你去跑一趟……”
    瑟瑟的冷风吹过,令衣着单薄的李元开不住颤抖,校园内各色树木的枯叶皆以落尽,似乎已经是大学城的初冬了。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李元开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脑海里仍旧不停地回想,自己以前的学习方法究竟有何问题。‘包裹存放处’其实就设在学校大门口的警卫室旁,转眼间来到地方,‘存放处’的白胡子管理员便热情接待了他。“你帮同学来取东西么?叫查尔斯是吗?等一下,我找找看,应该就在……”
    这间巴掌大的小屋里简直乱七八糟,五六米见方的狭小空间内,堆满了各种寄送物品,有长长的乐器箱子,有尺许厚的一大摞书,还有几盒点心之类的小食品。角落处还有许多陈旧包裹,完全被灰尘覆盖,显然是存放多年而无人认领的‘古物’。想想看,现今还赶上七月假期,如果在开学的日子里,又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了。
    “找到了,就是这个邮包。”管理员老头儿伸手递给他一件肩膀宽的扁盒子,用土黄色纸皮包着,上面贴的小标签清清楚楚写着‘寄件人周黎’几个字。是黎叔寄来的东西,里面究竟会是什么呢?
    向管理员道谢之后,李元开便迈步走出小屋,又发觉有什么东西,凉飕飕落在了头顶上。“天上掉鸟屎了?我不会如此倒霉吧?”想到这里,他随即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脑顶,又连忙抬起头来观瞧。这下他终于发现,原来是天公不作美,骤然间竟已飘起了晶莹的雪花。不过由于天气才刚刚转冷,雪片散落在地上不容停留,便很快又融化掉了。李元开却无暇欣赏这有生以来所见过的第一场雪,因为那刺骨的寒冷已经令他难以忍受了,便只好加快脚下步伐,飞一般奔向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