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无心游 二心游
作品:《黑色海》 自从大规模工业化进程开始之后,地球上物种灭绝的速度就在以几何倍数增长。虽然后来发起了一些动物保护运动,但是在人类未能改变破坏与杀戮本性的情况下,这一切的努力都徒劳无功。不可否认,我们变得越来越孤单了,这也催生了后来长达几千年的搜寻外星人热潮。
李元开与查尔斯随吴天来到“动物观赏区”,夏儿则未发一言,紧跟在三人身后。如之前所介绍的那样,此地圈养着超过一千种动物,除了常见的老虎、狮子、猪狗牛羊之外,还拥有渡渡鸟、南极狼、拟斑马、白臀叶猴、猛犸象……等等已灭绝物种。它们曾经在地球上生存,而后又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如今却又在克隆技术的温床里重新孕育。
看到这些生物,李元开竟没有丝毫兴奋,却独自伤感道:“让逝去的东西好好存活在记忆中吧,这样才能够令世人更加珍惜现在……”
“‘李大圣人’,您别感慨了行不?把大家看动物的心情都给搅和了。”站在一旁的吴天有点郁闷道,“这些动物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重新见证过去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嘿嘿……”李元开冷笑道,“这些都是克隆技术的产物,即便通过基因的改良调配,能够令它们重新恢复种群,那又有多大意义呢?人类不过是在重复着毁灭与杀戮,而后又假惺惺美其名约‘保护濒危物种’,这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对于李元开的“愤世嫉俗”,吴天早已领教过多年,他毫不理会这种无用的说辞,继续带领三人前进。等他们来到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包上,吴天又忽然指着对面山下道:“前面就是‘白暨豚馆’了,罗伯特和张明山他们就在那等咱们呢。”
转眼望去,似乎是一座露天海洋馆,外围建有一圈松散的观众看台,有些像那种专业游泳馆,其规模比之前所见的展馆都要大得多。馆内碧蓝的水池中,隐约能见到几个游动的身影,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白暨豚了。伴随着它们的表演,场馆里还不时爆发出惊雷般的掌声。
吴天又拉着李元开的肩膀说:“小开,罗伯特他们应该正在里面看表演呢。”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天到这里来的游客并不少。”李元开所答非所问道。
“这些白暨豚真可爱。”夏儿突然娇声说。
“你看得见那些白暨豚?”“很清楚呀,旁边还有一位帅气的训练师呢。”
李元开又是一惊,因为以他的视力,根本看不到这些。先后两件事情当中,夏儿所表现出来的高超眼力,都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她正戴着一副那种能够增强视力的隐形眼镜?又或者她这方面的基因经过特殊改良?”李元开心中疑惑,却没有说出口。
查尔斯一路上专注于观察动物,并未过多发言。此刻,他等不及想去观看白暨豚的表演了,便嗖一声抢先从山坡上跑下去。
“等等我!”
由吴天带头,其他人也鱼贯而下,径直来到“白暨豚馆”外。李元开一眼望见,罗伯特正坐在入口外草地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用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查尔斯踮着脚走上前,并偷笑着绕到罗伯特身后,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哎哟——!”罗伯特猝不及防,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查尔斯知道自己有点玩大了,赶忙跑上前扶起罗伯特。幸好他只是跌落在草地上,没有受伤,不过鼻子与额头上也沾了不少泥土。
罗伯特忙伸手在自己脸上扑棱了半天,随后才斜着眼瞅了一下正在扶自己的查尔斯,尖声道:“你小子又不服气,这里可不是在包子山。”
说着,他顺势抓住查尔斯的手臂往腋下一拽,紧跟着脚底下再一使绊,查尔斯整个人便平躺着“坐”在地上。“哎哟,我服了还不行吗……”
听到对方求饶,罗伯特才又把查尔斯拉起来,幸灾乐祸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我一定找时间练好武功,回来再找你报仇……”查尔斯又假装不服软道。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两个人继续互相打闹着,看到这场景李元开心想:“查尔斯似乎已经放弃了作为‘子爵大人’的威严,看来在经历一系列冒险之后,他与我们几人之间的关系也终于更像是朋友了。”
随后,李元开便迈步走过去,制止了二人的“无理取闹”。罗伯特这才发现夏儿的存在,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幼稚,小脸儿顿时由白转红。
“这位是洛巴克教授的女儿,夏儿姑娘。”李元开简要介绍说,“我是在半路上偶然遇到她的。”
罗伯特见到眼前这位美女,骨头顿时酥了半截,勉强镇定道:“我是罗伯特.萧特,请多指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查尔斯其实也有些动心,只不过刚才一直没露声色。见此时机,他也凑上来说:“对了,一直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查尔斯。”
“我叫吴天。”吴天也随便补上一句。这时候他心里只想着如何能讨好艾琳,便完全不考虑其他女孩了。
接下来,罗伯特便带领大家走进白暨豚馆。他们穿过喧闹人群,来到看台边最靠近水池的一排座位,发现了正在观赏表演的张明山等人。
“好啊!~再来一个!~”张明山正声嘶力竭地叫嚷着。
李元开从背后轻轻拍了他一下,随后问:“这么好的位置,你们是怎么抢到的?”
此刻正是人声鼎沸,张明山显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便只是笑着说:“哎呀,小开你总算来了,快一起看这些白暨豚的表演,太有意思了……”
“哗!——”不知为何如此凑巧,表演正进行到高氵朝处,一大帮观众又噼噼啪啪鼓起掌来。这下李元开又没有听见张明山的话,于是又反问道:“明山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一起看表演!!!”张明山攒足了力气喊道。
李元开向他摆摆手,示意听到了。几个人纷纷落座,随后便转换心情,观看“豚儿们”的表演。
那些明明已经灭绝,却又被人类从“坟墓里”挖出来的白暨豚们,竟堂而皇之的在此地表演起环游、跳圈、直立、翻跟头等高难度水中杂技。它们在训练员的指挥下翩翩起舞,行动整齐划一,令在场观众叹为观止,不时为那些精彩的动作鼓掌助威。这倒让李元开渐渐又回想起,自己被关在“往生监狱”时的场景。牢笼中的生活毕竟不好受,可是这些豚儿又注定不会知道什么叫做自由了,因为它们根本不具备野外生存的能力。
当观看一个跳跃动作的时候,李元开突然发现,背景里水池对面的人群当中,有一个并不十分熟悉但是却令他印象深刻的面孔。“杨云洁,怎么她也在这里……”
李元开本能地找通道绕到对面,在看台下搜寻着,左察右看。突然,他发现杨云洁已经跑到了通道口,正随另一位女士往场外走去。李元开赶忙紧走几步追了上去,等跑出白暨豚馆,他终于又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此刻,两位女生正坐在一条长椅上歇脚。李元开躲在不远处细心察看,见其中那位陌生女性的穿着打扮似乎更加时尚一些。无袖衫、迷你裙、镂空凉鞋,再加上一顶圆边遮阳帽,手里还拎着皮手袋。从容貌上看,此人与杨云洁似乎有几分神似,不过却更显成熟。
“这二人莫非有血缘关系?对了,杨云洁之前不是说自己有个姐姐,也在大学读书,弄不好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李元开打定主意,大步走上前向两人打招呼说:“你好,还记得我吗?”他故意装出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似乎刚巧从此地经过。
杨云洁抬头一望,顿时花容失色,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元开心想:“可千万别问笔记本的事……”
“妹妹,他是谁呀,你找的男朋友吗?”杨云洁身边的女士突然开玩笑说。
“不是啦,他叫李元开,是我班上的同学。”杨云洁有些不好意思,又回身对李元开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姐姐——杨云俪。”
“李元开?……对了,就是爷爷提到过的那个很有意思的男孩?”杨云俪故意用一种奇怪的口吻说。
她们两个一对眼神儿,使李元开顿时有点纳闷:“爷爷?”
“我爷爷就是周二在咱们班讲历史课的那位老师。”
听她这么一说,李元开才明白过来,惊呼道:“你爷爷就是杨副校长呀!”
杨云俪扑哧一笑,使眼色道:“我爷爷对你的评价很不错哟。”
李元开也不是傻子,听得出来她是在暗示自己与杨云洁。只可惜,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他也只能把这当作是笑谈了。
“小开,这二位姐姐是谁呀?”
夏儿冷不丁从背后冒出来,吓得李元开打了一个寒颤,随后才反应道:“夏儿,你怎么跟来了,我来给你介绍……”。此刻,李元开心里七上八下的,夏儿突然叫自己“小开”,这里面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杨云洁几乎被夏儿的美貌所折服,却未免心生出一丝妒忌,小脸更加严肃起来。她又重新上下打量李元开,想知道这个平常无奇的家伙,究竟是怎么“勾搭”上这样一位美女的。其实,她完全想错了,到目前为止李元开与夏儿几乎什么关系也没有。
“夏儿,她是我同班同学杨云洁,旁边这位……”
杨云俪似乎认出了夏儿,站起身亲切地说:“你是洛巴克教授家的孩子吧,我们之前在学校里见过面。”
而杨云洁却并未答话,只是微微对夏儿笑了笑。夏儿也只好冷淡地说:“你好。”
望着眼前二位姑娘,李元开突然有一个闪念:“果然还是夏儿更漂亮一些,不过杨云洁也不算差……”想到这里,他赶忙晃了晃脑袋,心说,“还是不要再白日做梦了,像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长得又不帅,哪里有资格追求美女……李元开同学!你还是现实一点吧。”
夏儿却突然嗲声嗲气地说:“小开,我不喜欢看表演,你带我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李元开根本不认识路,又怎么可能带她去别处逛,于是面生难色。
杨云俪见状,便好心解围道:“我听说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古生物博物馆,那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展品,你们不妨去看看。”紧接着,她抬手往立在道口的路标上一指,果然有提示“古生物博物馆”方向的标牌。
“谢谢您。”李元开谢过她,又扭头问夏儿道,“怎么样?我陪你去那里走走可以吗?”
不料,夏儿又摆出一副笑脸,撒娇似的对杨云洁说:“杨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与小开单独相处,我有点不好意思呢。”
“小洁,你和他们去吧。我累了,想独自在这里歇会儿。”杨云俪也没问妹妹,竟自作主张帮她答应了。
“姐……”,杨云洁心里有些不情愿,可既然老姐先发话了,于是也只好回应说,“好吧,我去。”
李元开兴奋得都有些找不着北了,他也没回“白暨豚馆”与查尔斯等人打下招呼,便“拐带”二位女生径直往“古生物博物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