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空中动物园

作品:《黑色海

    又经过几天平淡的学习生活,转眼间到了周末。“星期日”是大学城每周最喧闹的一天,各高校的学生们纷纷走出校园,准备度过这难得的假日。李元开等人是初来乍到,对此地的一切皆不熟悉,根本不知道休息日应该做哪些活动。所以几个人就像平常放学后一样,悠闲地待在宿舍里歇息。
    此刻,吴天正津津有味地玩着小开从未名国带来的那台游戏机;而罗伯特则一如既往,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看书;查尔斯非常少见,在床边支了个桌子,不知在埋头写些什么;因为睡得很晚,李元开此时竟还未起床,依旧躲在被子里打呼噜。
    就在这时,住在隔壁的张明山突然推门闯了进来,激动地说:“喂!你们听说了吗?‘空中动物园’昨晚在城南降落了。”
    吴天好奇地从上铺探出头来问:“‘空中动物园’是什么?”
    “听说是一艘特大号飞船,一座四处移动的动物园。”
    查尔斯随手撂下笔,不耐烦道:“不就是巡回马戏团一类的演出么,咱们在未名国见过。”
    “当然不是啦,既然叫‘动物园’,自然以动物为主。听说除了许多真正的稀有生物以外,里面还准备了不少仿照古代生物制造的机器人。”
    查尔斯眨眨眼睛说:“用机械制造的仿真动物?就是那些已经灭绝了的生物吗?这还有点看头。”
    李元开被几人的对话吵醒了,他只好坐起身揉揉眼睛,又抬起胳膊伸了几下懒腰,随后边打着哈欠边问:“嗯……你们……说什么呢?”
    张明山又把情况讲述一遍,李元开立即没有了困意,睁大眼睛道:“哇噻!有古代生物看,你听谁说的?”
    “是隔壁我屋里那几位室友说的。我已经答应和他们一起去参观了,不知道你们去不去?”
    “我去,就是不知道门票要多少钱?”
    “不贵,才20共合币。”
    吴天嗖一声从床上跳下地,满脸坏笑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吧?”
    张明山脸一红,尴尬地说:“是啊,所以我过来,顺便想找查尔斯大人借点钱……”
    查尔斯也半开玩笑地说:“我说你怎么变得如此好心,原来是借钱来了,竟还敢口口声声说,是来招呼我们一起去的……”随后,他立即话锋一转道,“反正大家也没什么事,干脆一起去好了。”
    张明山这才松了口气,满面赔笑说:“好的,那你们赶紧准备,我叫那些朋友等会儿大家。”说着,他便转身关上门走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罗伯特表示说。
    查尔斯把嘴一撇,故意讽刺道:“行啦你,别装好学生了。大休息日的,还不出去玩玩,学习也需要劳逸结合呀。”
    罗伯特习惯性抬起左臂,托住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才勉强说:“好吧,难得大家都有兴致,也是该出去散散心了。”
    随后,四人浪费了一些工夫,将衣装穿戴整齐。出发前,李元开悄悄捧起放在枕边的那张自己与父母的合照,心中感念道:“老爸、老妈,不知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出去了……”
    等他们排着队来到屋外,张明山与他那几个室友已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纷纷跷着脚背靠在楼道墙边。查尔斯赶忙先向几个人表示道歉,双方寒暄着走出宿舍楼。此时,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出去了,所以校园当中显得十分冷清,只有在不远处操场边的桃树下,隐隐约约能见到几对情侣,粘粘乎乎坐在长椅上打情骂俏。
    由于之前也曾有过接触,所以查尔斯等人同张明山的室友们也一样有说有笑,八个人溜溜达达来到校门外。李元开则独自走在队伍末尾,回味着昨日所发生的一件事:
    自从与杨云洁产生了小的不愉快之后,李元开一直耿耿于怀。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与女生搞好关系,他决定腆着脸找对方套近乎。于是,他便趁刚放学时来到对方近前,自称课上走神没有听懂,希望她能够抽时间帮自己讲解。
    没成想,杨云洁却掏出一个纸本子,勉强微笑着说:“我平时都有记笔记,老师所讲的重点,以及我自己所总结的一些心得都记在上面。你可以先看一看,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再来找我。”
    李元开心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记笔记……她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多说话,所以才用这东西打发我……”
    无奈之下,他只好假装如获至宝,灰溜溜回到宿舍里。打开笔记本粗略翻看,才发现杨云洁所写的字十分秀气,与自己的“李氏书法”简直有天壤之别。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李元开的目的是想要引起对方的好感,而并非真想要借书。于是,他顺手将笔记本往桌上一扔,随后便忘记了。
    不料,这下倒出了更大的麻烦。晚上,他在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杯子,把一大碗红茶全泼在了笔记本上。即便是经过烘干之后,那本笔记的惨状也可想而知了……
    “可恶,怎么办?等明天上课还笔记的时候,那美女还不得杀了我……”李元开嘴里反复念叨着,不知不觉已经跟大家来到了“中心广场”。
    坐落在大学城东侧的都是些老牌学校,其中尤以向海大学历史最为悠久,被大家称之为“老古董”大学,对学生采取较为严格的管控措施。而位于大学城西侧的学府,则都以所谓的“开放、自由”而著称,在管理上十分宽松。因此,大学城东西之间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被人们称为是教育的两个极端,犹如冰火两重天。
    分割大学城东西两种教育方式的,是一条纵贯南北的街道,名曰“愚人街”。与之相对应,还有一条路横贯大学城东西,将整座城分割为南北两个半区,而这条路就名为“奋进路”。粗略上看,“愚人街”与“奋进路”组成了一个相互对称的十字形,又将整个大学城等分为四份。而这两条道路中间的交汇点,就成为整座城市的中心,在这里有一片较为繁华的闹市区,便叫做“中心广场”。
    原来大学城并非完全是学校,在“中心广场”附近,有开商场、开门脸的“坐商”,也有着众多摆地摊、推货车的小贩。坐商们赚得自然都是大钱,而小贩们大多没有营业执照,只想在一手拿国家“福利”的同时赚点外快,好早日买房置地。
    当然,学生们就是这些商贩的“财神爷”了。见李元开等人经过此地,路旁摊位上一位“大叔”高声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了!戒指、手链、小挂件儿,翡翠、玛瑙、大珍珠的卖了!少爷们,过来挑几件吧!……”
    大家此行的目的并非逛街买东西,所以连理都没理,便穿过广场径直朝南面去了。随后,在张明山等人的带领下,他们渐渐走出了大学城市区的范围。
    “这城市还真小,我们才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城外了。”李元开站在大道边,望着身后的城区说。
    “你们看!空中动物园是不是那里?”张明山突然道。
    大家顺着他手所指引的方向观看,原来就在城区边的一片开阔地上,停靠着一艘巨大的圆盘状飞船。说“停靠”,实际上也就是悬浮在半空中,远远还能望见,由飞船上方单独伸展下来的一根云梯。通过地面上的投影来判断,其面积绝不亚于北京故宫,简直就是一座大型移动城堡了。
    吴天一摸脑袋,傻傻地说:“飞船怎么悬浮在半空的?没看到助推火箭呀。”
    “笨蛋,用助推火箭多耗费能源,再说也不够稳定。”查尔斯煞有介事地分析说,“如果我没猜错,它使用的一定是反引力发动机。”
    其实,还真让他给蒙对了。反引力发动机能够产生一种行星重力的反作用力,使飞船平稳漂浮在空中。它的特点是浮力大、出力稳定且耗能较少。同时,它的缺点也非常突出,就是只能在行星的引力圈范围内使用,且相对来说速度较慢。
    几人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真正来到“空中动物园”近前,此时李元开终于直观的感受到这艘飞船的庞大。眼前的这座“大锅盖”犹如黑压压一片乌云遮天蔽日,站在它的阴影中仿佛给人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在近处看,飞船放下来的那条“云梯”足足有五六米宽,估计他们几人并排走也一样可以通过。云梯的最下端凸出来一所木质小屋,样子有点像老式的路边电话亭,里面顶多能坐下两个人。其侧用红油漆写着“每人二十元”几个大字,似乎是售票处。
    吴天又晃着脑袋说:“看起来人不多呀,门口冷冷清清。”
    张明山的一位室友解释道:“其实是我们来得太晚,现在都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那也应该能碰见看完动物出来的人吧?”
    “这里的入口和出口不在一起,出口在飞船的另一面。”
    李元开忙向远方望去,果然在飞船的另一端也有一条类似云梯的东西伸展下来,便问道:“刘志飞,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当然了,我是在‘向海大附中’毕业的学生,以前这艘飞船就来过大学城几次。”
    旁边胖一点的室友也说:“我以前在老家也游览过空中动物园,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艘船……”
    查尔斯突然打断他的话:“好了,快去买票吧!一会儿都到中午了。”
    罗伯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却主动第一个走上前。这时,突然从售票窗口里探出一张绿脸,整个一副“吊死鬼”模样,面无表情地说:“欢迎来到空中动物园!20共合币一位!”
    罗伯特魂不附体,失声高喊道:“你是人还是鬼?!”
    “别害怕!那是机器人售票员。”刘志飞忙跑过去,边掏钱边谦恭地说,“您好,请给我八张票。”
    那机器人还真听话,立刻接过了刘志飞手里的钱。与此同时,窗口边一台售票机突然运转起来,从里面“嘎噔嘎噔”弹出来八个绿色小球,而云梯入口处的路障也慢慢开启了。李元开心想:“弄个自动售票机不就完了,还摆这么一机器人怪物,这不是存心吓唬人吗?”
    “吊死鬼”突然彬彬有礼地介绍说:“吞下小球,游客便可以入内了,愿各位玩得开心。”
    这下倒弄得小开有些恶心:“怪物竟然笑了,而且笑比哭都难看,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大家也没敢多问,每人拿了一枚小球,分别吞咽下去。张明山不好意思道:“阿飞,怎么能让你破费。来,我把钱还给你。”
    其实他身上分文没有,于是边假装掏口袋边向查尔斯使眼色。不料还没等查尔斯发话,刘志飞便大方地说:“不用啦,要还钱也等回宿舍再说,大家先进去吧。”
    罗伯特刚才吓得不轻,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转身第一个迈上台阶。没想到,他刚刚站上云梯,整个人便“唰”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吴天惊呼道:“又怎么了!”
    “没事,他已经被传送到里面去了。”刘志飞继续解释说,“动物园的第一个游乐项目就叫做‘惊吓鬼屋’,一旦迈上云梯,这项活动便开始了。”
    李元开忙擦了一把汗,说:“还好你来过,否则我们都要被吓死……”
    简短截说,众人纷纷走上云梯并被传送离开,而慢性子的李元开照例排在最后。他战战兢兢地爬上台阶,眼前立即变得一片漆黑,似乎已经进到动物园内部了。
    一开始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鼻子能闻到股腐烂的气味,耳边隐约能感到些絮絮微风。等瞳孔慢慢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之后,他尽力去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并没有同伴存在。恐慌中,他开始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摸索,猛然间不知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拍了他一下。李元开吓得魂都飞了,腿一软、头一晕,“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