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宇宙史开端
作品:《黑色海》 第一天的学习令李元开心情沮丧,他好像得了忧郁症一样,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沉思,别人和他讲话也爱答不理的。其实,吴天与查尔斯等人和他的遭遇也差不多,课上根本没听懂多少内容。但他们就看得非常开,觉得一时不明白不等于一世不明白,只要自己努力很快就可以赶上其他人。罗伯特在包子山的时候就是一名优等生,再加上提前几天埋头预习,所以这一整日的课程他基本上都能跟下来。
等到了晚上,李元开依旧像根木头一样躺在那,让朋友们非常担心。查尔斯首先走过来说:“小开,别灰心,是不是今天的课让你听得头痛?其实我们也差不多。就拿我自己来说吧,除了现代语跟法律基础之外,其他几门课我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说的是什么东西。”
“是啊,我也听得郁闷了,干脆在课堂上睡了一觉。”吴天龇着牙,从上铺探出头来帮腔道。
李元开心想:“这种事,你们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此刻,他早已把自己在包子山时整天上课睡大觉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随后,他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咳声道:“原来你们也一样,我今天基本上感觉就是在听天书,郁闷死了……”
“今天太晚了,明日咱们去找个明白人帮我们讲讲如何?”罗伯特平时很少说假话,这次却也装起了糊涂。
“那好吧。”
听大家这么一说,李元开的心理一下子就平衡了许多。原本他认为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考虑干脆直接退学,可现在又想要再试试看了。
大概是因为用脑过度的关系,他很早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到半夜里,小开做了个非常美妙的梦,他发觉自己突然置身于万人瞩目之下,享受着支持者们的顶礼膜拜。朦胧中,自己俨然就是一位奏凯还朝的英雄,左右还陪伴有一大票美女。可就在他想要与一位酷似电影明星的美眉亲热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铜锣声……
“咣当——!咣当——!当啷啷——!”
其实,恍惚间李元开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可却又不愿意醒来。等猛然睁开眼睛,他又不得不回到现实当中。翻身看看枕边的彩蛋闹表,李元开随口嘟囔道:“我也没上闹钟呀,怎么搞的?才七点多,是谁在敲啊?”
“小开你忘了吗?昨天学校不是通知说,从今天开始所有学生早上起来都要先晨练。”吴天刚套好裤子,准备从上铺爬下来,“听说是因为昨天讲话的事情,老校长有点‘暴走’了,要让学生们换换新面貌。”
李元开很惊讶:“有这回事?怎么我都不知道?……刚才那噪音难道是起床铃?太夸张了吧。”
“嘟——!”“嘟——!”楼道里又传出一阵清脆的哨声,同时有人嚷道,“都起来,都起来!五分钟后开始晨练!”
屋里四个人赶紧穿上衣服,也顾不得整理外形,急匆匆跑到院子里集合。这时候,大部分学员已经在宿舍楼前站成几路纵队,还有人零零星星刚从宿舍里出来,都只好插在队伍末尾。
队列的最前面,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正怒目相向,对学员们大声呵斥道:“速度太慢了!响铃都多半天了,集合要十多分钟?”
吴天小声质疑道:“这家伙是谁呀?”
“不知道,反正是老师呗。”查尔斯就站在他的身后,随口回答。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世尝,是本校的一名体育老师!虽说咱们不是军人,但也不能太不像话了,瞧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样子!?”络腮胡子说话瓮声瓮气的,挥舞着手臂接着道,“咱们向海大学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学府之一,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像你们这些人,虽然过去在自己的学校里处于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境地。但是我保证,等四年后出了这所学校,你们都能够成为精英!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好好地训练你们!!”
虽然来势汹汹,可大家似乎依旧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站在李元开左侧有一位胖同学,忽然歪着嘴说:“这家伙算是哪根葱啊?一个体育老师,说的好像自己是教授一样……”
“早知道不来这里了,学校不怎么样,毛病倒不少。”“是呀。”“什么破学校……”学生们似乎都有些怨言。
当然,大家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因为多数大学对于学生纪律的要求,都没有如此严格。理想国乃至于联邦其他大部分国家的学校里,目前都采用一种比较宽松的教育体制,即“自由型走读学分制”。学生们是否住校全凭自愿,也可以在校外自己租房子住,甚至有些人天天从很远的家里坐交通工具过来听课。学习的课程安排也都由学生自己决定,只要考试合格能够凑足学分,整天翘课也没关系。最夸张的是,有些学校只要花钱就能够拿到毕业本子,简直把文凭当作了买卖商品。目前,在“十大名校”中,也只有向海大学还保留着学生必须住校的传统。
“你们不要以为能混够学分就万事大吉了!校长已经说了,从今年开始,道德修养有问题的学生一概不发学位证明,只给结业证书。”
只可惜,那体育老师的话还是收效甚微,“拜金主义”以及“个人至上思想”在这个时代已经根深蒂固。
李元开紧跟着“大部队”缓缓开动,在这位“络腮胡子”的带领下进行晨练。首先,他们作了一些类似于早操的准备活动,扭扭腰、伸伸腿,挥挥拳又迈迈步。随后,大家开始由老师喊着号子,在宿舍旁的一个小操场上跑起圈来。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
一上来,大家跑得还算整齐,虽然慢却至少能保持住队形。可不到三圈的工夫,整个队伍就全乱了套。身体素质差、跑不动的,就落在后面走。能跟上老师步伐的人,也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些人累得停下来,干脆痛苦地趴在跑道边“装蒜”。
还没到预定的五圈,络腮胡子老师便愤怒地叫停了队伍,并暴跳如雷地吼道:“***!都给我过来站好!”
他发疯似的往队伍后面奔去,对那些趴在地上不起来的人,每个都狠狠给上一脚。吴天、张明山和罗伯特都紧随队伍跑下来,而李元开与查尔斯则遭了殃,他们两个“体弱多病”的苗子,都挨了老师那“轻轻”一腿。
“哎哟——!”李元开鬼叫一声,踉跄着从地上爬起身,飞一般跑回到队伍中。其实他还留有些力气,被络腮胡子这一脚给“激发”了出来。
等大家重新排好队,络腮胡子却突然微微一笑,说:“大部分人跑的还算可以,不行的,回去都自己给我练练!……解散!!!”
李元开气得好悬没骂出来,心里说:“这家伙会‘变脸’啊,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可恶!”他一边发牢骚,一边又捂着屁股,斜着腰一瘸一拐地回到宿舍里。
洗漱吃早饭的过程咱们一笔带过,转眼间又到了上课时间。一翻课表,早上第一节竟是“历史课”,李元开一下子笑了:“第一学期没有啥选修课,也就历史和体育能凑合上上。”想到这里,他随手把教材夹在腋下,紧跟着其他学生亦步亦趋地走进教室。
以前在包子山的时候,并没有历史课,这回是李元开有生以来第一次系统的去学习历史。上课铃响后,慢吞吞走进一位可以用“道骨仙风”来形容的老者,他上身穿一件团白大褂,长袖斜纽,几缕须髯飘洒在胸前,下身套的是粗布浅灰色裤子,且双脚都踩着云履,可以说古朴典雅、气度非凡。
见此人站上讲台,李元开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自言自语道:“怎么今天跑出来的老师形象都这么怪,难道说赶上庙会了……”
老者微微施礼,欠身说道:“各位同学,你们的历史老师今天临时有事,所以由我来代替他讲这第一堂课。因为事出突然,我也没来得及换身衣服,还请大家见谅。”
“闹了半天,是临时抓过来的‘枪手’。”李元开琢磨道。
老者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便自我介绍说:“我叫杨存熙,今年79岁,在这个学校讲历史已经五十多年了。所以还请大家放心,我代课的水平肯定没有问题。”
老者话音刚落,却有知道学校底细的同学失声叫道:“是杨副校长!”
“哗——”,全班一片哗然,大家都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纷纷打量这位老头。骚动过后,教室里逐渐归于平静,杨副校长终于又开口道:“好啦,大家正式上课。请同学们翻开电子书中第一册历史教材的第三页,我们来讲第一课《宇宙史开端》。”
听说副校长亲自出马,学生们纷纷打起精神,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课本。
杨副校长用他那非常具有磁性的声音讲道:“人类有记载的历史到现在已经跨越了万年,说到宇宙史的开端,就要从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向海共合时期’开始说起……”
下面,我就来概括地说明一下他所讲述的具体内容:
早在两千多年以前,人类就初步掌握了进行星际旅行的技术,当时人们以母星地球为中心,开始逐步开发太阳系内的行星,但是大规模的新星系探索活动却迟迟没有进行。原来,那时人类社会仍然处于纷乱阶段,根本无力向外发展。地球上的几个大国之间相互牵制、争斗不休,谁都不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开拓其他星系,那个年代也被称之为“新冷战”时期。
就这样延续僵持了数百年之久,直到旧西历3312年,古向海发起成立“向海共合军”,在很短的时间内统一了地球,乃至于太阳系内的所有人类组织。后来,他又将汉语进行了一些改良,并确立为国家的第一官方语言,使其他语种从此逐渐消亡。另外,像“纪年方法”、“计量单位”、“流通货币”、“风俗习惯”……等等等等,都顺利得以统一。
这一年后来被定立为“共合元年”,人类就此正式迈出了开拓宇宙的新步伐。共合六年,载人飞船第一次飞临半人马座比邻星,并建立了首个跨恒星系间的星门。但直到共合13年,人类才终于到达了适宜生命居住的第一颗地外星球。随后的拓展工作变得十分顺利,到古向海去世的时候,人类已经开发了十七颗太阳系外行星作为移民地。
同学们被副校长精辟的讲解以及详实的论述所吸引,因此时间过得非常快。就在大家意犹未尽之际,下课的铃声却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