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失望的会晤
作品:《黑色海》 约莫过了有五分多钟之后,水面上突然泛起几道波澜,三艘传说中的所谓“快艇”疾驰而来。说叫快艇,其实就是一种适合在海上开的高速滑行舟,船身根本不接触水,只是悬浮在海平面以上行驶,那些水波不过是发动机喷出的气流打在水面上所造成的。这时候大家才察觉到,此前这片海一直出奇的平静,所以快艇的到来也够不上“劈波斩浪”。
眼见正中央那艘艇上站有一人,其他两艘则空无一物,穿过泊位边缘的浮标迅速来到近前。众人拢目光仔细观瞧,见来者是一位身穿浅蓝色制服的男青年,他跳下船来礼貌的一躬到底,同时说:“诸位包子山来的使臣,请上艇。”
张明山好奇地问:“这个东西就是你们所说的‘快艇’?”
“正是。”
“这东西可以无人自动航行吗?”
“没错,它们都有一定的智能。”
“不会找我们要钱吧?”李元开一努嘴道。
那人赶紧回答:“当然不会,这几艘快艇是政府调配给各位免费使用的。请您放心,在诸位离开星球之前,它们就相当于是各位的财产。”
“也就是说,可以随便开不按次数算咯?”查尔斯问。
“当然,当然。”
罗伯特没好气道:“这些东西不就是大一点的‘滑行舟’吗?怎么叫快艇?”
“非也,非也。”男青年微微一笑,解释说:“按照政府的规定,为了环保起见,滑行舟的尺寸最长不能超过4米,马力最大不能超过400匹,只有水上快艇被允许可使用滑行舟两倍的规格。”
李元开心想,“才4米……那比包子山的规定要短不少了……”
这时,周勃也惊讶起来,“环保?你们的滑行舟不使用氢作为燃料吗?”
“氢的成本太高了。政府认为,只要污染不超过规定,就不会影响生态平衡。”
“这么说你们只采取限制排放的措施了?”
“正是。”
查尔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这样吧,大家先上快艇再接着聊。”
吴天由周勃和张明山前后抬着,上了第一艘快艇。他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能走啦,肩膀受伤又不是腿断了。”
“你刚才被人家拳打脚踢,身上不是多处挂彩了吗,乖乖躺着吧。”艾琳一边说一边也跟着上了那条船,随后是卡琳娜。
查尔斯招呼黎叔夫妇和陈怀敏上了中间的船,小开则与罗伯特、哈科特、罗尔几人坐另一条快艇。仔细询问才知道,之前馒头山的罗德已经把他们此行的目的和到来的人数资料全都报告给了政府。
这个区域似乎是专门停靠小型飞船的场所,所以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大船。简短截说,众人很快来到岸边。
码头左右整整齐齐站着两队欢迎的仪仗,还有穿着各色服饰的一大群闲杂人等,比较有秩序地站在事先摆好的围栏后,简直有点像是在观看稀有动物。李元开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其他重要旅客,眼前这些阵势难道是为迎接他们而设的吗?
查尔斯带头登岸,几人马上被一群保镖似的壮汉围在中央。原本在围栏后等待的人群突然间沸腾起来,呼啦一下子冲过来许多,各持家伙对着大家一顿猛拍。集中的焦点反而不是走在前面的船长,他们一股脑都在照担架上的吴天。
“原来是记者呀。”李元开心里七上八下的。
“对不起!几位使臣不接受任何采访!!!”一位似乎是领头的保镖叫嚷着。
其他护卫则手拉手围成一个人工屏障,簇拥着小开他们一伙人迅速钻进了不远处停靠的几辆滑行舟。讽刺的是,上车前李元开还踩到了之前维持秩序用的铁栅栏。他此刻突然间有了一丝成就感,原来自己也有能力令其他人疯狂……
出了港区,众人在一个路口分成两股,一部分在政府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送吴天去医院;其他人则分乘两辆滑行舟,由查尔斯船长带领着前往未名国政府。一大队警卫车辆在四周保护着,后面似乎还有记者在跟踪拍摄。小开透过滑行舟淡蓝色的玻璃向外观望,路两旁尽是些奇形怪状的所谓“现代化”建筑。难得的是,这里绿化工作也做得不错,沿路上树林与草地连绵不绝,让人不知不觉便由城郊进入到主市区了。
沿着横贯城中心的一条宽阔大道行驶,不一会儿就来到未名国政府门前的大广场上。几个人下了滑行舟,发现脚下铺着血红色的地毯,一个自称是副总理的官员前来迎接并引领众人往里走。眼前出现了一座巍峨庄严的大理石建筑,至少从表面看来全部为大理石材料,形制上有点像旧时代的宫殿,拥有一个高大的穹顶式核心。门口还竖立着一尊高大威严的汉白玉雕像,不过李元开他们并不知道这究竟雕的是谁。照例有一大队人马站在两旁作欢迎状,几个人理也不理跟着那个官员径直进入政府大厦。
大厦中央理所应当有一个宽敞大厅,里面正坐着不少焦急等待的官员和媒体记者。正前方讲台上,一位不知是什么职务的官员说道:“请大家欢迎几位使臣的到来。”大厅四周的扩音器把他的话真切的传到大家耳朵里。查尔斯船长也不客气,几步走上前气势汹汹便迈上了讲台。
李元开前前后后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发觉自己这边一共才六个人,而四周围紧紧盯着他们的眼睛足足有上百双,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很大压力。他灰溜溜站在罗伯特身后,心想:“原来这里是如此重要的一个场合,是不是有点规格过高了呢……”
其实,查尔斯这时候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是他懂得,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他阔步走上前和那个官员打了个照面,同时不自觉双目圆睁,简直都要用眼睛杀死对方了。在包子山是不讲握手这种礼节的,见到国王就单腿下跪,见到其他贵族就应该鞠躬行礼。由于查尔斯只是听说过握手礼,所以姿势并不十分标准。他将右手高高抬起,大有反客为主的架势。对方表面上也没有在意,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未名国的总统,欢迎你们回来。”简短截说,这位总统又介绍了身边的几位官员,随后慷慨激昂作了一番废话式的陈词,这才把李元开他们请到左侧走廊的会议室内。
虽然不懂得未名国的规矩,查尔斯心里还是有数,像他们这种性质的使臣是不应该受到如此高规格礼遇的。等会议室门关上,媒体也都不在了之后,他便试探性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总统阁下,这就是我们包子山总理大臣夏德保公爵要我带来的信。”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想了想才双手接过信,说:“请各位使臣先坐下来喝碗茶歇歇脚,容我看完信的内容再回来与您答话。”
一名官员引查尔斯来到会议室中间的座位旁,他照例没有丝毫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李元开等人见势也跟着落坐在两边。那总统端着信并没有直接跟过来,而是招呼几位官员和他一起走进会议室旁边的一个小门里。过了许久他们才出来,总统领着几个官员坐到查尔斯他们对面,也开门见山说:“虽然我可以体谅,你们与政府失去联系,不得不自建一套班子维持运转。但信里要求我们派远征船队去帮助你们重建星门,这个要求我们不能答应。”
“为什么?”
“那原因就多了。首先,你们三十年没有派飞船前来联系,这段时间你们都在干什么?其次,既然星门已经坏到无法修复而必须重建的地步,这只能说明起初是你们自己破坏了星门。再有,未名国已经抽调了全国将近一半的兵力去前线支援联邦作战,现今也无力再派遣如此庞大的一支舰队,更何况这一去就要三年多才能到达包子山。”
查尔斯自然是很不高兴,故作镇定地说:“我想,信里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起初是有人用武力压制了包子山,并且将星门破坏。我们在经过多年的反抗之后,最近才击败对方重新获得主导权。我们总理大臣都已经答应您,一旦星门重建,马上重归未名国治下,您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再有,据我所知您的议会正在讨论退出联邦的事宜,是不是到时候兵力就可以抽调回来了呢?我们完全可以等到那时。”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答说:“总之,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目前还不能够答应贵方的要求。至于是否退出联邦,将来的事情也只有将来再说了,请您先回宾馆去吧。”话音刚落,那总统竟不耐烦的甩手走了。
过了一会,李元开小声问道:“为什么要骗他们,说我们已经打败国王准备归顺了?”
查尔斯急忙把食指摆在自己嘴前,“嘘……”。他回身仔细看了看四周,见对方的人离得都很远才说,“我这么说他们都不同意派人,要是告知真相,弄不好连我们都要被哄到大街上行乞了,这也是公爵的一种策略。”
李元开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对方不同意派人去包子山,那里毕竟也是未名国从前的领地呀。同时他还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那总统对他们的态度前后如此不一。
几名护卫半请半押送似的引几人离开会议室,随后大家便失望地从后门走出了政府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