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下)

作品:《异说三国

    蜀汉章武元年七月,皇帝刘备于成都起兵五万伐吴。魏延守汉中,孔明,李严,马超守西川。法正带一干川将吴懿,黄权等人随驾从征。大军自成都起,经东郡,巴西郡,巴东郡,及至荆益二州边境之白帝城,驻军不前。
    刘备此举江东震动,孙权急调周泰,韩当等将驻守江夏,一面派人向刘备求和,声言数次侵袭荆州,皆是吕蒙之意,今吕蒙已死,愿于蜀汉永结盟好,共谋曹魏。
    东吴派是求和使者是孔明之兄,诸葛谨。先至荆州,再由我派人护送去白帝城求见刘备。现在吕蒙已经死,孙刘两家应该是以和为贵,法正这次出兵的目的并不是一定要伐吴,诸葛子瑜的使命应该很容易就可以达成。
    送走诸葛谨,我知道法正对付我的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法正也太贪心了,自己在成都为非作歹也就罢了,还惦记着我的荆州。低估了我也就失误了,连刘备,孔明也小看了,真不知道他这几十的岁数,是不是活到猪身上了。
    过得几日,都尉张嶷奉命带五百羽林护送诸葛谨回江夏,再返荆州。张嶷官职不大,却是身负皇命,带的又是皇家禁卫。我亲自出城,延请入府,早已经设好酒宴,关兴,桓易等将都列席相陪。
    数巡酒过,关兴牵挂着伐吴的战事,便开口问道:“张将军,诸葛子瑜此次求和,陛下是什么意思?”
    张疑道:“陛下还不曾回复,此事众臣或战或和,意见不一。小将此次前来荆州,就是奉陛下之命,来请镇东将军前往白帝,商议此事。”
    这话一说,席中众人又都看向了我,我拿起酒杯,浅饮一口,问道:“法尚书是什么意思?”
    张嶷又道:“法大人多次劝阻,只是陛下执意要战,故而以将军久在荆襄,悉知东吴底细,奏请陛下召将军前往白帝,想听听将军的意见。”
    法正还是想诓我去白帝城,他总以为自己在暗,我在明,却不知我已经熟知他在成都的事情,明暗之势,早已生了变故。张嶷说完话,就直视着我,想我快些作出答复。我只好道:“孙权闻陛下大军前来,江夏已经驻有重兵,荆州地处前线,吾一时也脱不开身。不如吾将意见写成奏章,由将军代为转呈陛下。”
    张嶷如何能答应?当下道:“战和尚在两可之间,东吴也不敢轻举妄动。其中利害还是将军亲自对陛下说,奏章怕不能尽达将军之意。何况末将临来之前,陛下一再交代,务必要请将军前往,末将带来的五百禁军并非是为了护送诸葛子瑜,而是为了护送将军至白帝。”
    上次费诗带了数十人,结果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次张疑足足带了五百骑。嘿嘿,看来是不请动我,誓不罢休。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桓易却道:“今日酒宴特为张将军洗尘,这些事务,来日再商量不迟。”
    张嶷却道:“嶷不敢因私而忘公,望将军早作准备,明日末将就请先生一起上路。今日酒宴就到此,将军去了白帝,末将也为将军洗尘。”
    张嶷的态度却比费诗强硬的多,行伍出身的就是不一样。我淡淡一笑,暗道,法正你相逼何其急啊?又对着张嶷道:“将军且去馆驿歇息,吾明日就随将军前往白帝城,觐见陛下。”
    我这么爽快地答应,倒让张嶷略微一愣,又马上起身道:“如此甚好,末将这就告辞。”
    “恕不远送,请。”我也站起身来,示意送客。等张嶷出门之后,桓易急不可待地问道:“先生真要去白帝城。”
    我点了点头,对着这几人道:“你们都跟我进来。”说完便转身入内。三国没有电视,电脑等娱乐工具,除了出城游猎,看书便是我最大的乐趣。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关羽也有空看看春秋,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事可以消磨打发时间。
    我的藏书甚多,书房也就成了我经常与几人商议事情的地方。我先推门而入,桓易,关兴,天翼,叶枫,于圭五人随后鱼贯而入。进门之后,五人都是微微一惊,因为房中早已经先有一人,各自互望了一眼,却都不认识。
    我指着那人道:“这位是骠骑将军马孟起的族弟,武威将军马岱。”桓易等人又忙上前行礼,却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让众人各自坐下,才道:“马将军也是奉命请吾去白帝城的。”又对着马岱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心腹,你把事情的始末,给他们说一下吧。”
    “是。”马岱向我一礼,便起身道:“朝中局势,想必李将军还没有告知各位。自从家兄与孔明告发彭漾,陛下怒而杀之,法正等川系便多有不满。恰逢陛下病重,法正推举一位医士,姓严,自称是华佗弟子,一度治好陛下之疾,却又反复。宫中群医束手无策,仍只能由那姓严的诊治,陛下的病便操纵在他手中。自此,法正以尚书令,多代陛下出诏书,李将军征五溪部回荆之后的所有诏书,皆是出自法正之手。”
    说到此处,关兴早已经按奈不住,起身道:“你是说法正挟天子,发矫诏,图谋不轨?”
    马岱道:“关将军所言不错,此次出兵也是法正一人之意,法正想借机除去李将军,而陛下也想借将军之力,除去法正。”
    关兴看着我,问道:“此事先生早就知道?”
    我点了点头,道:“孟起早来信告知,所以吾这几次都不曾奉诏。”
    “可是,”关兴看了马岱一眼,又道:“马孟起现在与孔明走的甚近,先生岂可轻信?”
    我轻笑道:“安国,孟起与孔明走近,是奉了皇命的。不与孔明走近,如何能得知这么多的机密?你道法正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要弄得人尽皆知么?”
    此话一说出来,除了天翼,叶枫二人懵懂不知,其余三人都是大吃一惊,桓易不由叹道:“陛下英明,马骠骑一直倍受冷落,又以彭漾之事,取得孔明信任,却原来是陛下故意安排的,要让其打入孔明内部,以通消息。不过,法正行事既然机密,孔明又如何知晓?”
    这事我也颇敢疑惑,对马岱道:“孟起在信中并未提及孔明的消息来源,难道法正手下还有孔明的人么?”
    马岱道:“不错,法正之事,却是有人暗通孔明。不过这事甚为机密,就连赵云与家兄,孔明都不曾透露一字片言。”
    我点了点头,道:“孔明做事向来小心,若不是在兵力部署上,要仰仗孟起,这么许多事情也不会让他知晓。”又嘿嘿一笑,道:“法正自以为得计,如此小视陛下与孔明,焉能不败?”
    关兴见我如此说来,问道:“先生打算如何办?明日先生随张嶷前往白帝城,某便带兵随后而至,如何?”
    “暂时不用这般莽撞。”我摇摇头,道:“法正此次诓吾去白帝城,一时也未必就敢下杀手,多半是要将我羁绊在朝中,然后慢慢派川将接管荆州。”
    “正是。”马岱接口道:“将军所言与孔明的一般,法正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除去将军,应该是要借口伐吴,从新部署战力,缓缓削去荆州众位将军的兵权。”
    关兴冷哼一声,道:“先生镇守荆襄有年,法正也想得太简单了。”
    “若不是孟起先知会吾等,法正以皇命调遣,安国,难道你能抗命么?”我又道:“只是法正不知吾等已经悉知其中内情,形势变迁。现在法正的诏书,对吾等来说,岂不是废纸一张。”我转而又问马岱道:“将军此次伴驾出征,可知法正的兵力如何分配的?”
    马岱答道:“川军主力五万,黄权二万水军沿江而下,现屯扎在巫。白帝三万军马分由吴懿,卓庸,费观等将分领,故右将军部下吴班等人带巴郡军马已到秭归。张翼,陈式等家驻守汉中,以防魏延。车骑将军李严在成都,监视家兄与孔明。赵子龙与末将率三千禁卫军护驾,这羽林禁卫的调动权,名义上还是在法正。”
    我哈哈一笑,问道:“名义上是法正?那事实上归谁管?”
    “自然是陛下自己,不过,”马岱又道:“将军也看见了,张嶷来荆州也带得是禁卫,法正也不放心,所以经常调动禁卫,想连陛下最后的这点兵力,也吞食掉。”
    我“恩”了一声,道:“陛下能以一介白身,成就今日霸业,哪能这样没有防范?这禁军之中,必然全是心腹死士。”我拿过地图,指着秭归道:“吴班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这,想必法正也是怕我从荆州带兵马前往。这倒有些难办了。”
    马岱却道:“白帝城离上庸较近,将军何不请郭伯济出兵援助?”
    我忙点头,道:“不错,荆州兵马一旦调动,法正必有所觉察。伯济多日不见,此次倒要感谢法正,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