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篇 第四十九章 失爱亡父
作品:《妾非妾》 天黑了,一大队人马还在落日崖下急切地寻找着。
沈缘依在乱石中跌跌撞撞,这落日崖下全是碎石,落崖的两人,一人身受重伤,一人不懂武功,跌落这千尺深崖,存活的几率实为不高啊。
雷冥一直追随在沈缘依左右,他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却也要遵照主人的命令保护沈小姐周全。
“找到了,找到了……”远处的一队人大喊起来。
沈缘依的心猛地撞击了下,她奋力朝那边奔去。跑的过程中她跌倒数次,碎石割破了她的衣衫,刺进了她的皮肉,但她似乎并没感觉到痛,只是爬起来继续跑。
雷冥连忙追了上去,在旁边小心地护着,生怕她再次摔倒。
沈缘依跑到那边,逍遥阁的人已将现场围了起来,沈缘依拨开人群,泪水已涌了出来。她心里虽早有准备,但亲眼见到了,还是会崩溃。
“爹……”沈缘依叫了一声,再也没有声音了。
沈万霆安详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破烂不堪,皮肤也多处擦伤,心脏脉搏都停止了跳动,全身冰凉。
沈缘依伏在父亲的尸体上,她眼里流着泪,却没有哭出声,或许,这才是他要的解脱,他去找她的母亲了,他还是那么地爱着她,他死在肖士清的手里,他终于把欠她的债还清了。现在,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她——他最深爱最美丽的妻子——梅素清。
逍遥阁的人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谁也不敢去打扰沈缘依,她在父亲的耳边轻声低语着什么,似乎在与他话别,这一次,她是真正地要和父亲说再见了,她舍不得,却不得不舍。
过了一阵子,沈缘依恍惚地直起身子,由于重心不稳,差点又摔了下去,幸而雷冥动作迅速地扶住了她。
沈缘依看了看四周那些逍遥阁的人,忽然发火似的大吼:“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继续找啊,阁主还没找到呢……”
雷冥急忙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人群散开,继续去乱石中搜寻。
沈缘依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眼前一阵晕炫,她昏了过去。
沈缘依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阳光从细缝中窜入照进帐内,气氛却有些压抑,“箫然、箫然……”沈缘依叫着容成箫然的名字惊醒,她做噩梦了。
“唉!”坐在她床边的医仙长长地叹着气,“丫头,躺下好好休息!”
沈缘依却挣扎着起身:“医仙,他们找到箫然了吗?”她很怕医仙摇头,但又怕他点头,倘若找到的是容成箫然的尸体,那还不如给她一点渺茫的希望。
医仙摇了摇头,道:“雷冥昨晚带人找了一夜,没有看到小主人!”他的眼圈也是一片红,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沈缘依黯然地低下头去。
医仙又道:“也许没找到才是好消息!”这话像是在安慰她,也似在安慰他自己。
沈缘依忽又抬起了头:“我爹……”
医仙知道她想问什么,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雷冥已派人将沈庄主的遗体带了回来,现安放在隔壁的帐中。”
沈缘依稍稍安心了些:“我想去看看爹爹!”
沈万霆的表情依旧安详,逍遥阁的人已帮他换了干净的衣裳,理了齐整的发髻,现在看上去,他就似睡着了般。
沈缘依站在他的身边,安静地看着他,这一刻,她的心是清清净净的,不管父亲曾经对肖士清做了什么,不管母亲曾经有多么恨他,一切都不重要了。一个“死”字就带走了一切,她的心也被掏空了。可她知道父亲是没有留下遗憾的,他还清了肖士清的债,他轻松了、解脱了……这样的结果,也许并不坏。
门帘撩起,蒲玉轻轻地走了进来:“你还好吧,沈小姐?”
沈缘依抬头看了看他,眼眶是红的,却没有悲意。
“沈庄主……没有痛苦!”蒲玉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来。
“谢谢你,蒲玉!”沈缘依淡淡地说,“翩翩她,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她也想到了欧阳翩翩,悲伤的女人,不止她一个。
“白羽莫的死,她很难过!”蒲玉答道,心下一颤,她居然还顾虑着欧阳翩翩的心情。
“等一下,我去看看她……”沈缘依道。
走入欧阳翩翩的帐中,气氛有些阴冷,暗暗的光线照进来,一个倩影孤独地坐着,一动不动。
沈缘依缓缓步入,脚步清晰而有节奏,直至欧阳翩翩身前。她蹲下身体,从袖中拿出两件物品交到她手中:“这是他要我交给你的!”
欧阳翩翩恍恍惚惚地低下头,手中握着的是离山剑盟的盟主令牌和祖扬剑法的秘籍,她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滴落下来,沾湿了手中的东西。
“我想……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你!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沈缘依的声音有些发颤。
欧阳翩翩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容成阁主要我交给你的!”
沈缘依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慌乱,她拆开信,里面厚厚的一叠,全是关于逍遥阁的事项。沈缘依心头一酸,眼前模糊了。
欧阳翩翩再也忍不住,抱住沈缘依大声地哭了起来,这几日一直抑制的悲伤,再也藏不住了。沈缘依也紧紧地抱住她,眼泪止不住。两个孤独的女子互相依偎着,给彼此温暖,交换着彼此的悲伤与凄凉,也为彼此的振作而作着努力。
雷冥带着逍遥阁的人回来了,他们已在落日崖下找寻了三天三夜,他带回了一样东西,双手奉到沈缘依跟前:“属下在崖下寻到了这个,却无主人的踪影。”
沈缘依默然地抬头,心头一震——“缘箫结”,灵秀而安静地摆在她的面前。
“缘箫结居然离了他的身!”沈缘依的目光渐渐黯淡,难道他?……这最后的希望都要毁灭了吗?她郑重地接过缘箫结,这一刻,她只觉得肩头的担子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