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篇 第四十一章 悬崖勒马
作品:《妾非妾》 “驾、驾……”一匹骏马在荒漠中奔驰,马上坐着两个人,愁眉苦脸的沈缘依和暗自兴奋的白羽莫。
飞奔了很久,眼前又出现了那一排低矮的房屋,沈缘依这才发觉,原来昨天夜里她一个人竟走了这么远的路。
白羽莫牵着沈缘依的手走进屋子,肖士清正坐着发呆,一见到他们,顿时眉开眼笑:“找到啦?找到了就好。沈丫头呀,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我爹呢?”沈缘依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父亲沈万霆。
肖士清愣了一下,道:“他害死了你娘,你还这么惦记着他?”
“我想见他!”沈缘依平静地说。
这是一个阴暗的小屋,应该是平时双清教当仓库用的,沈万霆双手被缚,一动不动地坐在里面。他在担忧,他担心白羽莫找不到沈缘依,那么女儿很有可能迷失在这沙漠里,他又担心白羽莫找到了沈缘依,那么女儿这一生的幸福和自由可能就此断送了……这样的矛盾,让他昨夜不得安睡,直至今晨也无法入眠。
门开了,一束光亮闪了进来,使沈万霆睁不开眼睛。
“爹!”沈缘依的声音。
沈万霆有些失望地睁开眼,女儿还是被他们找到了,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沈缘依慢慢地走了进来,面对父亲,她的心中也极为矛盾,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假象、那么多无法看清的事实?即使是自己的父亲,也会隐瞒了她那么多事。沈缘依怔怔地看着父亲,没有说话,叫了声“爹”以后,她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什么。
沈万霆望着女儿憔悴的脸,流下了忏悔的泪。
这时,肖士清大步地走了进来,当着沈万霆的面说道:“沈丫头,为免夜长梦多,我今日做主,将你许配给羽莫了……你觉得如何啊,沈庄主?”他走到沈万霆面前,把头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道:“她是素清的女儿,就要成为我肖家人,我不会亏待她的!”说完,满意地大笑起来,走出了小屋。
沈缘依走到父亲面前,替他解去手上绑着的绳子,又替他整了整衣服,然后转身离开了小屋。自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说。
沈万霆呆呆地看着女儿消失的身影,长长地叹息。
天黑了,屋子里的墙上贴了一个大红的喜字,点了两支红烛,这里便是肖士清为白羽莫和沈缘依布置的新房。肖士清说这里环境艰苦简陋,就免去了拜堂等一切俗礼,要他们今晚直接入洞房。其实他也是怕夜长梦多,怕有一天自己会顾虑到梅素清而后悔。所以他做绝了,这样做既成全的白羽莫,又打击了沈万霆,而他自己,也可以打消了一些念头。
沈缘依坐在床上,还是那套白天穿着的衣服,还是那个糟糕透了的心情,她完全不像一个新娘,表面看不像,内心更不像。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她想动也动不了,肖士清点了她的穴道,她没法动。
白羽莫走了进来,身上带着酒气,想是刚才在外面和肖士清痛饮了几杯。他缓缓地走到沈缘依面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缘依,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不高兴吗?”
沈缘依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是她心甘情愿的,不是吗?在她打算用自己换容成箫然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甘情愿地答应了嫁给白羽莫。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为什么兜兜转转,她还是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她平静地看着白羽莫,心如止水。
白羽莫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这是他的新娘,是他梦寐以求的爱人,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任由他摆布。他一直盯着她看,她真的很美,精致的脸庞、雪白的肌肤、婀娜的身段……他醉了,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眼前这美丽的新娘。
沈缘依动不了,但可以说话,不过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她知道自己应该认命,也迫使着自己认命。
白羽莫将她轻轻按下,让她舒服地躺在床上,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
“缘依,你……爱过我吗?”这是他第一次提起勇气这么问她,她的人近在眼前,可她的心在哪里?
沈缘依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明亮深邃的眼眸使她心痛,她淡淡地道:“白羽莫,我恨你一辈子!”说完,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白羽莫被她的话给震住了,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连骗骗他、哄哄他都不愿意,“恨你一辈子”,这句话里深藏了她多少的恨意。或许,一开始他就错了,如果他是爱她的,那为什么要让她恨自己呢?
白羽莫俯下身子,在沈缘依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温和地说道:“我不想让你恨我,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你!”然后起身离开了他们的新房。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现在,立刻给我回去!”肖士清指着白羽莫大声地喝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安排的万无一失的婚礼竟是因白羽莫而变故,因此气不打一处来。
白羽莫一直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然后安然地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放到肖士清面前:“叔父,说累了,先喝口茶吧!”
肖士清心中一愣,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开口叫他“叔父”,自从那次灾难之后,他的心里就只有仇恨,面对这一声“叔父”,他才意识到,这世界上他还有唯一的一个亲人。
“羽莫,这些年,难为你了!”肖士清动容地握住白羽莫的手,他知道这些年他的艰辛,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好,才能博得周祖扬的信任与喜爱,才把离山剑盟全权地握在自己手中,可这背后,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流了多少的汗水……肖士清都明白,这不容易。于是他换了一种口吻:“羽莫,我知道你很喜欢姓沈那丫头,今晚是个机会,你好好想一想,该不该就这么放弃了!”接着拍了拍他的肩,出去了。
白羽莫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苦笑,这些年他一直努力,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替叔父报仇,可结果却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如果他狠下心将他们都杀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与折磨了。可是,他哪狠得下心?当初叔父血洗江南梅花庄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忍心了,现在,他更不忍心。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一个沈缘依。
白羽莫拿出一坛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要把自己灌醉,他不想再这么不忍心下去,他想找回那些仇恨,他想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沈缘依无法动弹地躺着,白羽莫没有动她,她松了口气,可是就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啊,万一白羽莫后悔了又回来,岂不是同样糟糕。她努力运气想要冲破被点的穴位,可这肖士清的点穴手法极为古怪,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始终冲不破。
此刻,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脚步极为轻盈。
“莫非白羽莫真的又回来了?”听他走路的声音,此人的轻功应是绝佳,双清教中除了白羽莫,似乎没有其他人能有这等功夫。沈缘依心中着急,“难道今晚我就难逃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