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玲玲

作品:《砚压群芳

    献之不在,我一个人待在太子的北中郎将府实在是没和新安公主相看两厌,吃过早饭后就各归各屋。府里的下人也都是生面孔,唯有一个太子专门指给我的丫头玲玲在房里陪着,可我也不能老是和她两个人关在房里说话吧。
    于是,我决定单独一个人去见谢玄。
    这就需要玲玲帮忙了。我对玲玲说:“你可以帮我弄一套男装来吗?”
    玲玲不解地看着我:“小姐要男装,是自己穿?”
    我点头。
    小丫头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姐莫非是想出门?”
    “是啊,与其干坐在这里,还不如出去找点事做。”
    “小姐打算去哪里呢?”
    嘿,想不到丫头年纪虽小,还是个小小管事婆。我只好老实地回答:“去招募新兵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熟人,就是谢大将军的弟弟谢玄,玲玲也听说过吧?”
    这事光明正大,没什么好隐瞒的。
    玲玲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差点噎死:“小姐你是要出去找男人哦。”
    这下肚子不痛了,头又隐隐作痛起来,我无奈地解释道:“玲玲,我是去看朋友,不是去找男人。”小丫头片子,懂不懂“找男人”是什么意思啊,就乱扣帽子。
    “可是你的朋友就是男人啊,太子殿下交代过,不准小姐见别的男人。要是他知道小姐背着他去找男人,会不高兴的。”
    啥叫“背着太子”?我就算是偷偷地去,呃,找男人。那也是背着王献之吧。关太子什么事啊?
    可是,跟这死心眼的小丫头怎么说得清呢?我忍不住问:“玲玲,你今年多大了?”
    亏她还好意思说,是因为她机灵太子才派她来侍候我的,如果这就叫机灵,那我真要怀疑太子地识别能力了。
    “下半年就满十一岁了。”
    我轻轻一叹。那就难怪了,原来才十一岁,还是个娃娃,我还以为她至少有十二、三岁了。
    “那你姓什么呢?”我试图跟她套近乎。
    她居然蹙住了,低下头嗫嚅了半天才说:“姓姚。”
    我纳闷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丫头也是有来历地,不然,一个人的姓氏还需要想吗?
    而且,她昨天给我的感觉明明很聪明很可爱,今天却只觉得言语突兀,脑袋瓜像进了水一样。又直接又愚笨。我用眼睛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她,越打量越疑惑。一时间竟产生了一个错觉:今天的这个“玲玲”,根本就不是昨天的那个玲玲。
    我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管她怎么想,只要她肯给我找一套男装来就行了。
    我再次耐心地跟她解释:“我不是要去找男人,是要去招募新兵的地方帮忙做事。别的地方我也可以去地。但别的地方没有熟人。不好跟人家交涉。只有这个地方有熟人,我只是需要他引荐一下,或安排一下就行了。”
    讲完了。玲玲还是杵在那儿不动。
    我有点火了,提高声音说:“找一套男装很难吗?既然你认我当小姐,总该稍微尊重我一下吧,我是你的小姐,不是你的囚犯。如果你是怕太子殿下责怪你,等他回来我会亲自跟他解释的。”老天,跟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讲道理真地很难,我的这番话她听得懂吗?
    她嘟囓着说:“不是,而是……”
    “而是什么?你家殿下交代过你,不准我出门?”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过分了。
    “太子殿下说,要我一直跟着小姐,不准把小姐弄丢了。”
    真是个笨丫头,这种话也直接告诉我。
    太子那人也是不可思议,你要给我派丫头,起码找个机灵点地,不会泄露主子真实意图和私下里交代的话的,这样一个直来直去,脑子一点弯都不会转的人还劳他亲自指派?
    不过呢,既然只要跟着就行,那倒还有办法。我马上提议:“那你找两套男装来,你也穿一套很我上街去。那样,你还是一样跟着我的,等我忙完了,就和你一起回来吃午饭,好不好?”
    “不好,万一小姐在街上往人缝里一钻就不见了,那我怎么办呢?”小丫头急急地说。
    我快气得吐血了。
    一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地情绪后,我正儿八经地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地!我是奉了皇上的圣旨陪公主来探望太子殿下的,如果我偷偷溜走,那就是抗旨,抗旨是什么罪,你肯定知道吧?”
    “要杀头!”她做了一个咔嚓地动作。
    “对了嘛,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不会偸跑了吧,除非我不想要脑袋了。”
    小丫头这才不再那么坚持了。
    又千保证万发誓后,她总算将信将疑地走了出去。
    我已经累得躺在床上了。
    现在我算是明白太子的用意了,他弄这个丫头来,哪里是服侍我哦,根本就是来折磨我的。
    玲玲去了好一会儿,才找来了两套丑得要命的老爹爹装。
    这倒也无所谓,反正现在不是要扮美,而是要扮丑,免得被“当了三年兵,看见母猪都动心”的人觊觎。
    可一路走过去,还是招来了许多异样的目光。我只好把草帽压得低低的,尽量沿着街边走。
    路上还遇到了一队骑兵,我赶紧躲进两屋之间的旮旯角里。回头再一看玲玲,小丫头竟然吓呆了,站在路中间动都不会动。我赶紧冲过去拉住她,然后抱着她就地一滚,险险地躲过了马蹄的践踏。
    骑兵过去后,我低头再看玲玲,她满脸惊恐之色,嘴巴颤呀颤的。然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路人纷纷围了过来,我只得抱紧玲玲,顺势把她的嘴巴堵住。
    但,还是迟了。她的哭声,和我在地上滚动时掉落的草帽,散落的长发,已经出卖了我们的伪装。
    看着连街对面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我飞快捡起草帽、拉起玲玲就跑。
    还好那些人没有追过来。我们毕竟不是小偷,没有事主穷追不舍。看热闹的人的心态是有得看就看,没有了,也就散了,不会追着跑。
    等到玲玲总算住了抽泣后,我奇怪地看着她问:“难道你从上过街吗?”刚刚那队骑兵并没有横冲直撞,速度也不是很快,完全可以躲得开的。
    “没有。”玲玲还在吸着鼻子。
    我心里越发纳闷了。从没上过街的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想关我可以理解,连小丫头也关着不准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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