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鬼?

作品:《异悚

    一个女孩慢慢地向着楼梯间走去。
    她不知道是被什么吸引着,仿佛身体不受自我支配一般地前进。
    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履,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打开了楼梯间的门。
    空气仿佛被凝滞一般,她感觉自己犹如进入了一个寂寥无人的世界中。
    关上门后,她开始沿着楼梯向上走。
    走得很慢,很慢。
    每一级台阶,似乎都要耗费千钧之力才能跨出脚。
    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
    可是……
    她却睡意全无。
    这个楼梯间几乎是全封闭的,没有开窗户,而越到上面的楼层,她就觉得……
    那种不安感越是强烈。
    走到某个楼层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然后,进入了这个楼层。
    宽敞的走廊,以一条直线横跨在她面前。
    没有任何人。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吧。
    她一步步地朝前走着,不时左顾右盼,眼神里满是惶恐。气氛非常压抑,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时候……
    头顶的一盏灯忽然灭了!
    她差点就叫了出来。
    这条走廊上,在天花板装置了一排照明灯,而在第一盏灯熄灭后,随即后面的灯也相继开始熄灭。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拔腿飞快朝前跑着,而身后的灯则是一盏一盏地灭掉。
    仿佛黑暗要把她吞没掉一般。
    不时地,她几次回过头,而那即将吞没她的黑暗,却是步步进逼。
    她自己也不知道逃了多久,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而这时候,灯的熄灭终于停止了。
    最后一盏灯没有灭。
    可是,面对着眼前的黑暗,谁也不敢再走过去了。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片几乎令人窒息的黑暗。
    她的手不停颤抖着,拿出手机来。
    可就在这时候……
    前方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她试探着喊道:“是……是谁?有谁在那里吗?”
    没有回答,然而那声音却还在继续。
    她渐渐听出那声音是什么了。
    那是……毛发拖动着地面发出的声音!
    黑暗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轮廓。
    那似乎是一个身影。
    那身影扭曲着在地面上爬行,并渐渐地接近这里。
    黑暗之中……
    浮现出了一张……
    “啊——”
    “CUT!”一时间走廊里的灯全亮了起来。
    张胜磊拍着手说:“很好,这一段完成得非常出色!晓筝,你的表现无可挑剔啊!记住,实拍的时候,也要像刚才那样抓住感觉。嗯……佳芝,你的表现也很不错,越来越有女鬼的感觉了。”
    刚才,是《亡灵饭店》中,女鬼第一次出现的戏的试拍。而李晓筝和曾佳芝的表现都不负所望,尤其是李晓筝,她是首次出演恐怖电影,表现极为不俗。
    在地上爬行的曾佳芝站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她,正化着女鬼的妆。
    她的脸上,已经涂上了血浆,整张脸都被包裹在粉底中,再加上一身黑色的服饰,确实很是骇人。
    这个时候她直视着张胜磊,后者居然也有些起鸡皮疙瘩。
    “谢谢导演夸奖了,我认为我还有不足。”曾佳芝说话了,而这时候,才让人意识到她的确是个人。
    “那好……”张胜磊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今天晚上的试拍到此为止了。嗯,等会我们去播放一下试拍的带子,看看效果如何。”
    这个时候,张胜磊对白梨悠说:“白小姐,你先带佳芝去卸妆吧,我们在8楼的放映室等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感觉白梨悠的神情很不对劲。
    “怎么……了?白小姐?”
    虽然他在对她说话,可白梨悠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曾佳芝。
    妖艳的血。
    那张脸即使在灯光下,依旧被阴暗笼罩。
    白梨悠的手微微在发抖。
    这已经是试拍的第六天了。
    梨悠感觉到曾佳芝的脸,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异”。而这,明明是自己化妆出来的啊!每化妆一次,变化就会明显一些。如今,曾佳芝化妆后,她的面孔变得比原来要消瘦很多,诡异的是,就连头发也莫名其妙地越变越长了。
    本来,张胜磊是打算请专门的造型师来担任化妆工作的,但是,白梨悠为了证明自己,揽下了这个工作。她参考了编剧的意见,并且经过自己脑海中的反复构思,才成功设计出现在的这张女鬼的面孔。
    她本来是很为之骄傲的。
    最初感觉到不对劲,只是在帮曾佳芝卸妆以后,她的脸虽然变回了人的样子,可是……
    表情却并没有变回来。
    曾佳芝是个实力派演员,这一点白梨悠是很清楚的。她平时演戏就算入戏很深,台上台下,都能够收放自如。
    何况,这次只是扮演一个毫无感情的女鬼而已啊!
    而如今她化妆后的面孔也不断发生剧烈的变化,和原先的那张脸已经是天差地别!可是……剧组居然没有一个人发觉。即使她对别人说这一点,每个人也都回答她:“哪有变化?我看还是老样子啊。”
    在卸妆的时候,忽然曾佳芝问了白梨悠一句话。
    “梨悠……你感觉我的表演……如何?”
    梨悠愣了一下,说:“这,怎么说呢?曾小姐,我……”
    “实话实说吧。”
    “曾小姐,你……”
    “我,是不是还不够恐怖呢?”
    “我……”白梨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是不是……还不够接近女鬼的形象呢?”
    白梨悠咬了咬嘴唇,终于说出了她的想法。
    “曾小姐,我认为……一个真正的好演员,不仅可以代入角色,也可以从角色中走出来。你该知道,有许多演员之所以会走下坡路,就是因为不容易从自己扮演的角色中挣扎出来,而难以尝试新类型的角色。曾小姐,所以,你不该执迷于将自身完全地……”
    曾佳芝陷入了沉默中。
    “算了……等会,我们去看试拍的带子吧……”
    8楼放映室内。
    黑暗之中,大家都看着片子里放映的所有试拍的内容。
    当放到李晓筝扮演的角色进入楼梯间时,大家都开始认真地看起来。
    每个人都赞叹于她演技的逼真时,白梨悠却观察着曾佳芝。她看起来很平静,因为室内比较暗,所以表情看得不太清楚。
    当放到李晓筝在走廊中狂奔的时候,大家也似乎像是电影院中的观众一般看着,似乎已经预见到这部电影未来的成功了。
    终于,李晓筝被逼到了走廊的角落。这时候的镜头,是她的脸部特写。
    紧接着,是黑暗中的声音。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虽然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不过还是很紧张。
    最后,那张恐怖的面孔,如期而至地出现了!
    随着一声尖叫,画面变黑了。
    每个人都非常满意这次的试拍,认为和实际拍摄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可是,全场,只有一个人面色煞白。
    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那就是白梨悠。
    刚才,那张恐怖面孔出现的刹那,她几乎也要尖叫出来,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她侧过头,看着曾佳芝。
    这个时候,室内灯光已经大亮了。所以,她也可以看清楚她的神情了。
    “曾……小姐……”
    没有反应。
    她只是默默地坐着,一动不动而已。
    可是,有一个刹那,白梨悠怀疑自己看错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但她似乎真的看到了。
    曾佳芝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