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作品:《崇祯王朝

    正当这些.六部九卿的大臣忧心不已的时候,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令他们稍稍的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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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嘉兴贡生钱嘉征一纸奏章,弹劾魏忠贤十大罪状,导致客魏一伙身败名裂之后,声名大振,举国皆知。一些生员纷纷效仿,指责朝中显贵,有的的确有一些真凭实据,有的却是捕风捉影,不过是想捞取名誉。一时间监生,秀才上疏议政缕缕不绝,渐成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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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大明律例,凡国立学校的学生,不论是监生,秀才还是贡生,一律不准议论国政,在太祖皇帝朱元璋钦定的“卧碑文”有明确的规定:天下利病,诸人皆许直言,惟生员不可……违者轻则革去功名,重则依律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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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兴贡生钱嘉征的奏章,所论之事正中崇祯皇帝的下怀,所以崇祯皇帝将他的奏章抄录于邸报之上,公布天下。现在言路渐开,而监生,秀才所奏之事太过矫情,又大都为博取名誉,所以崇祯皇帝决定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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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江山阴监生胡焕猷有感于朝臣在魏忠贤当政之时,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又见魏忠贤的生词遍地,叩拜颂扬的高官丧尽廉耻,心中有气,弹劾矛头直指内阁全体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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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臣黄立及,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晋四人,身局揆席,漫无主持,揣摩旨意,专旨逢迎。甚至顾命之重臣,毙于诏谕;伯侯之爵,上公之尊,加于阉臣!浙江,直隶各处建碑立祠,阁臣竟至撰文称颂,宜亟行罢斥,并乞查督抚按院之倡议建立生祠者。且圣上有旨。凡含冤诸臣之削夺牵连者,应复官即于复官,应启用即于启用,至今部院科道,拖延阻隔,大违圣上体天爱民之意,宜亟查阁臣办事不利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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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奏章写的真好啊。崇祯皇帝真的很想把浙江山阴监生胡焕猷叫来,好好的奖赏一番。不过胡焕猷的奏章也太狠了,一干子把内阁大臣都打死了,这下子是把内阁的那些大臣都得罪了。虽说崇祯皇帝也想大肆清洗一下六部九卿,只是时机还未到,再说动作也太大了,还是等王承恩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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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胡焕猷的奏章写的有理,但是崇祯皇帝还是要治胡焕猷的罪,一来刹住监生,秀才胡乱上奏的不正之风,二来稳定以下朝臣的心,安抚局势。只是委屈胡焕猷了,不过以后再提拔一下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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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意以定,崇祯皇帝下令将胡焕猷逮捕入狱,不过崇祯皇帝又命令东厂暗中保护胡焕猷,不要让狱卒虐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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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之后,刑部便迎合皇帝的意思,依“卧碑文”中生员不许议政的罪名,革去了胡焕猷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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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早朝,刑部尚书薛贞呈上对胡焕猷的处理意见,崇祯皇帝命群臣公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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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立及早已听到有人弹劾自己的风声,再加上孙承宗,袁崇焕一回朝,一个便担任兵部尚书,一个就任蓟辽都师,这些都是权利部门,手掌大明兵权。所以黄立及一直是忐忑不安,今天见刑部拟订胡焕猷的罪名,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虽然不满刑部的处罚。不过还是要趁这个机会摆一摆高姿态。于是,他第一个出班启奏:陛下,微臣罪孽深重,以辅臣之尊,竟招致一个书生肆意轻抵,给朝廷带来莫大的耻辱,臣惶恐不能自安,况且微臣年以老迈,不能胜任首辅的职位,请陛下准许臣告老乞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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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皇帝对这届内阁根本没什么好印象,早就想撤换阁臣,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于是便冷冷的说道:胡焕猷轻议辅臣已由刑部定罪,你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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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凤来见皇帝替内阁大臣说话,登时来了精神,忍不住自我辩白一番,出班奏道:皇上,并非臣等逢迎魏忠贤,想那魏忠贤,凭借先帝的宠信,取旨轻而易举,臣等依上意拟旨,一言不和,就命拟改。魏忠贤是虎狼之性,一触既怒,四年来不知有多少骨鲠之臣被其残害,臣等并不是不能以死抗争,可是死了又有什么时效?微臣不得已而周旋其间,是想尽其所能,做一点有益国家的事情,以尽区区报国之心。当年汉之周勃,陈平,唐之狄仁杰,居的是两难之地,行的不也是利国利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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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皇帝一听施凤来的辩白,火一下就上来了。就你那小样还比周勃,陈平,狄仁杰?你也不怕风大把你那大板牙吹掉!你也太大言不惭了,你施凤来是个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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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皇帝压着火道:施凤来,依你所言,你等几人不能有所匡正,反而揣摩逢迎,倒是卧薪尝胆,仿效周勃,陈平,狄仁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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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凤来听着皇上口气不对,暗暗吃了一惊,硬着头皮说道:微臣作为,自然不敢与周,狄二公比拟,但是用心良苦则一般无二,请皇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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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皇帝从案上抽出一卷奏疏,抬手甩了出去道:你自己拿去看看,周,狄二公也写得出这样的文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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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凤来躬腰曲背,上前拾起那奏疏看时,顿时羞红满面,哑口无言。原来那是一份魏忠贤当政时,他施凤来递上的一份奏疏,其中阿谀奉承,柔媚肉麻的词语不在少数,想不到崇祯皇帝竟然早有准备,当场给他一个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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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施凤来灰溜溜的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言语。张瑞图见施凤来讨了个没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上皇上的火头,索性装聋作哑,拌了个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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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晋这时站出来道:陛下,臣等四人在魏忠贤虐焰熏天之时,既不能挺身而出,挽救朝堂之危难,又不能自请罢黜,虚位以待贤者,的确有负天恩,臣请将我四人一体斥逐,另选贤德之士充诸内阁,以期有益于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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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崇祯皇帝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欣赏。李国晋虽然与魏忠贤是同乡,屡屡受其提拔,但是却立身清正,在朝臣中口碑很好,这次他说出这样自责的话,使崇祯皇帝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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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的一番话却把黄立及,张瑞图,施凤来吓坏了,他们几个心里暗自叫苦,你李国晋想辞职还乡,何必连累我们几个。可是他们三人都怕碰皇上的钉子,谁都不敢站出来说自己不想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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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晋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替弹劾自己的胡焕猷求情:皇上,胡焕猷以监生的身份议政,有违太祖皇上的遗制,理当依律处置。不过,,他议政乃出自公心,忧君忧国。臣请皇上念其初衷,念贫家子弟考取功名殊为不易,姑且饶过他这一遭,下不为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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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皇帝也没想到李国晋会来怎么一手,这件事也让崇祯皇帝觉得他不光能持正论,而且还有长者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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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皇帝欣然的说道:李阁老既然为胡焕猷求情,那就姑且饶过他这一回,不过近来生员议政之风日渐盛行,该当有所遏制,太祖皇帝遗训俱在,若由生员议政,要将遗训放在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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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尚书来宗道赶紧说:臣立刻发布文告,重申太祖宝训,杜绝生员乱议朝政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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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崇祯皇帝要稍后在平台接见新任的蓟辽都师袁崇焕,所以早朝解决胡焕猷乱议朝政的罪名后,就散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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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散了之后,李国晋踱着方步,慢慢的朝着午门的方向走去,施凤来快走几步,抱拳对李国晋说道:李大人,今天多亏你足智多谋,欲擒故纵,才使我等阁臣转危为安,实在是高明啊!说实在的,当时你说咱们集体辞职,可把老夫给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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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晋一时转不过弯来,呆呆的看着施凤来,说道:你说什么欲擒故纵,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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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凤来盯着李国晋看了半天,露出钦佩的神色,说道:想不倒李大人比我年龄小几十岁,作官比我少二十年,却有此城府,真让施某佩服的五体投地,看起来老夫真的该退休了!——噢,老夫还有事,恕老夫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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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施凤来一拱手,而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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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晋呆在原地,看着施凤来意气风发远去的背影,还是弄不清楚施凤来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李国晋便不再想这回事,依旧慢吞吞的向午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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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建极殿以北居中为云台门,其两侧为云台左右门,又名平台。崇祯皇帝稍是休息,便命徐应元喧孙承宗,袁崇焕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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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孙承宗,袁崇焕大步走进平台,叩头,朗声说道“臣孙承宗,袁崇焕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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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爱卿,袁爱卿,免礼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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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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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爱卿,兵部的事交割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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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万岁,臣已经交割完毕,于明天正式到兵部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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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啊。孙爱卿,以后兵部就看孙爱卿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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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诚惶诚恐的说道;臣一定肝脑涂地,请皇上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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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皇帝又对袁崇焕说道:袁爱卿,朕已经读完,袁爱卿的忠心可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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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说道:臣今受皇上知遇之恩,愿假以便宜,计五年而建部可平,全辽可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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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皇帝露出一丝笑意,平心静气的说道:如今辽东危难,袁爱卿可在辽东大展平生之才能,朝中有朕替你主持,君臣戮力同心,何愁建酋不平?五年之后,若如果收复辽东,朕当亲自为袁爱卿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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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朗声说道:陛下如此说,臣敢不呕心沥血,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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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袁崇焕谢恩归班,崇祯皇帝也退入暖阁稍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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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对使个眼色,会意,跟随孙承宗走到一僻静处,孙承宗说道:少年天子非常人所比啊。从皇上秘密遣人将你我二人招入京城就可看出一二,方才召对,崇焕说五年复辽,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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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说道:刚才见圣心焦躁忧劳,崇焕心有不忍,才许以五年之期,聊以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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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大吃一惊,骇然说道:崇焕啊,你糊涂啊,皇上英明之至,岂可虚言漫语?他日按期责功,崇焕如之奈何?咳,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崇焕放心,为师定回在朝中为你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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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在皇上面前听说五年后亲自与他庆功之时,已经感到自己的保证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当下听自己恩师这样一说,抱拳对孙承宗说:学生多谢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