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负行舟一毛轻
作品:《六合大拳师》 第十三章水负行舟一毛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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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虎提着衣襟就往下走,被一个自称同门的后生就给拦住了,说是请赐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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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平时在场子上,或者朋友处,都很容易理解。现在站在擂台上,多少有点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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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虎就势一转身,左手依然提着大襟没有放,一拽,将右步探出来,右手随着腰胯一转,推碾翻转而出,定了一个懒扎衣的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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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生面似文弱却目含光芒,一副胸有成足之色,左腿铺地而出,身子起时两腿一交,换右步划弧而开,也探出一掌,二人就搭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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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一步走,再看一伸手,这两步铺地而行的动作,虽然是随意而走,没按套路,但就其功架,陈岩虎已经看出他是哪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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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两下子,好俊的功夫,没有三五年苦练根本拿不出来,看这年岁定也是自小耳濡目染,名门之后,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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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类似行礼抱拳,虽没开口,却也报了门户。陈岩虎跟他搭上手,感觉这后生走得极轻,如同羽毛一般,见之有物,却空虚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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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正规走了个单推打轮。陈岩虎并不大意,陈岩虎这人行走江湖,过于柔弱慈悲,不是一把好手,但钻研武学,传承技法,却能做到不耻求问,不计功名,继而精深。实际他才是那擂擅于比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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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岩虎并没有因为这人年轻而掉以轻心,或者感觉难办,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他是以一种求教的态度却感受对方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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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这就晚了一步先机,又放了一步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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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虎稍稍加劲,但留有八分余地,那人依然空若无物。这是很危险的,手是两扇门,此人大门可算形同虚设,打可不必周旋,只管单刀直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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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后生,不信他达到了惊变的境界。就现在这个推法,简直就是陈岩虎引着那人初学找圈,随便一停手,对方就算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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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陈岩虎套路性的继续拧腰换胯,以身带手,身动不停,手随其后,手劲未到,裆腰已换,一道道弧圈就在各节之间贯穿环绕,一动无有不动,周身缠丝螺旋。如此运行起来周身气血流畅,触觉敏感,遇力而立变。虽然混混沌沌,实则八面支撑,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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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柔而极刚,先人一步心思,快人一步感应,不给人以定势,而料敌如指掌,如此虽为后发,而判断准确,便能先至而制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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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个青年如此空洞飘渺,除非他的功夫在自己之上,感触比自己清晰,反应比自己迅速,不然他的空就不是空而不空,而是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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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虎不信这个邪,按套路旋身回臂,转避,换出,那人的胳膊虽然跟来,却为沾实,可以说耗无掤劲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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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拳讲究不丢不顶,始终以掤为根基,为起手。实际力顶而不出尖,不给人以借力打机会就是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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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护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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掤劲拳谱上讲:如水负行舟先实丹田气,次要顶头悬,全体弹簧力,开合一定间,任有千斤重,飘浮亦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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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用意不用力,并非是幻想心想事成,而是在一个阶段让人体验这一微妙,若即若离而始终含掤,不给人以机会,用力则怕过头,过头则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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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化劲时,也非有此膨胀之感就能无所不能,而也是借敌锋芒,利用其出尖之机,或引或拨,牵动四两而动其根基。在控制敌人重心的情况下,使其坐以待毙,任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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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也就是一瞬间的空档,而且要求极高。所以太极拳不是个简单活儿,需要下大功夫,不然只用拳架技术硬上,还是门外之法,不算太极,因为有话叫太极十年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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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不到十年不能打,而是说要追求太极境界,需要下大功夫,不然依然落入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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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小伙子没有掤劲,没有掤劲自然也不须引他出锋芒,陈岩虎再出手的时间,就没有再按套路来,而是硬逆着来路返回,身子一催进,那手反旋而出压住着小伙子的胳膊直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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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浑身惊颤,右手忙掤起来防,上左手救护。陈岩虎将手一撤复而再上,翻转之间就将小伙子两臂给捆住了,小伙子蹬腿拧腰,以力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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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虎稍做转化,但是让手不让胸,让胸不让腰身,似退实为畜,手依然沾粘不放。拧腰胯力由地起,气贴于背,颈项竖直,立如平准,劲力节节贯穿,掌根一塌直接将后生打离地面,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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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用的钝劲,可发人身体而不伤人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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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虎也没有追他,只是身子一展,蹭动半步,又将人给拽回来了。说只拽,但看上去就是抚摩了一下,没见怎么动作,好似那后生是被这一手给吸回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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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这是在一瞬间稍稍将那后生转了一点方向,让他没有一直向后。少年也是有些根基,稍微一助就能调整过来,没那么玄,感觉玄乎的是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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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掌声雷动。陈岩虎始终是用一只手在动作,也就被再抱拳行礼,轻轻拍了拍后生的肩头,叹息一声,好似再说“好自为之”,不忍再说其他话语,免得伤了人心,径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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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陈岩虎还想关心一下,这孩子是不是自己跑出来了,大人不知道,别惹出麻烦或者被人欺负了,但又感觉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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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虎心里也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他到不全是因为这同门后生,而是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或者练痴了。小小的比试竟然惹得自己如此提心吊胆,有点风吹草动就感觉大惊小怪。但是追求高境界错了吗,陈岩虎越想越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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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虎之后,功夫可算练上了一个境界,也来往于各拳馆之间,但他一直没收徒弟。都感觉他忧心忡忡,但不知道他怕什么。传说他留下了一本笔记,但关于那笔记,他的嫡传子孙对外声称,根本没有,那只是崇拜他的后生猜测,给自己留了一个希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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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青年有点尴尬,也没叫阵,也没下场。安大弓跟青面就帮他叫了一阵。小伙再用起来,就换了风格,没玩这些高深的,就是一拳一脚硬上,也守了两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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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也过来午饭的时辰了,下边吵嚷起来,是叫卖吃食的。安大弓也告打擂暂停,稍作休息。期间有吹鼓手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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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空档,冯氏三兄弟他们也赶过来了,过午鬼五就接替了主持,又将虎口一擂的情形大肆渲染地道了一遍。连说带演,引得底下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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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起来,虎口擂前那几拨爷们也都先后赶到了。热闹的场面之下,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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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继续,没想到就这样那后生竟然也挠走了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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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五看到这情形对凤吟道:“都没什么人上来,怕是都在等着你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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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跟鬼五道:“按计划五昌叔也该照应别处了,如今正好三天,那边的人也过来了。下午宣布,明日主家献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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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五就与冯老三一唱一喝地嚷嚷开来,青面就回后边歇着了。中间冯老三也着实过几把跤瘾,老三最爱讲的就是:“爷们儿,直接点,不如我陪你走两趟好了。”越摔越顺手,也是大抢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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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鬼五大声宣布,明日将由东家登台献艺,并接受指教。同时有衙门及商场人物前来捧场。也希望各界高手登台献艺,就是个欢聚一堂各显其能的聚会,打不打擂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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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大方,实际动起手来哪还有得轻重。底下也是听得热血沸腾,有的感觉可有热闹瞧了,有的也不服气,心道听这意思这东家还挺牛气,这话说得,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嘛,妈个巴子的,晚上多吃碗面汤,卯足了劲明天就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