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不爱名马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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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遗记》中渲染八骏英姿：“王驭八龙之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霄，夜行万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挟翼，身有肉翅。递而驾焉，按辔徐行，以匝天地之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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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渲染夸张，却形象具体，跃然纸上，让人精神为之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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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毛色上，凤吟一直以为袁奉尧要送他的会是一匹红段子般的“决波騟”，或者焦茶华骝那一类，虽非乌骓那般刚猛威风，又不似白雪一般通体透着纯洁神圣，该当是枣红或者土黄一类透着一种或华贵的王者之气或敦敏的霸者之气。没想到却是一匹玉花青骢马，微微透着点灰白霜色，就像白霜铺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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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是一眼望去，凤吟就喜欢上了，过去他从没想到会与一匹如此花色的斑点骢马成为生死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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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马，此马结构匀称，鬐甲高而丰实，脊背却很平，四肢肌腱发达，肌肉滚动间透着坚韧与弹性，背腰较短，却透着力道，尻是窄型的，又显得通体流畅结实，尾础较高，尾巴根轻扬。气质敏锐而温顺，颈长而优美，这就是说有着很长的喉勒，颈部弯曲喉勒上的气管就大，耐力自然就强。最关键是那马首，明显的是阿拉伯品种，却因配着那一身白底青麟斑，显得头角额崖。通常阿拉伯马的头小而优美，脑门突起，嘴腮修长，是楔子形，大眼睛大鼻孔。眼睛间有细小的前额凸，这可以调节血脉，能在干旱的沙漠之中生活这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这一匹虽非直梁，却也顺溜而下，弧度优美，额角很宽，眼下有凹谷，远看去就像自眼框而起有两道额角斜插而上，一伏一扬似有心思，为龙骏之相，又通人性。鬃毛长而微卷，有小波纹，稍尾带有微微焦茶色，陪一身青灰的鳞形雪花斑，显得平易近人却又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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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马就是一匹裸马，没上鞍套。而且一看就很少被驾驭，身上没有一丝马鞍肚带上过的痕迹。凤吟看着喜欢，慢慢靠近，轻轻抚摸，那马略显戒备地轻扬一下下巴，却又不拒不愠。凤吟的手悄悄抚在它背上，自头角而下，直到尻尾，果然是阿拉伯马，是五节腰椎骨，十七条对肋，通常的马是六节腰椎骨，十八条对肋，而阿拉伯马却又特殊情况。如此后肢强壮，骨头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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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静若秀女，又含着疾蹄愤威之势，雷霆万钧一触即发之态，此非气勇血勇，乃为神勇。这气质跟凤吟道有些许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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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凤吟对这些并不太了解，上次去归化贩马也只是很小的数目，简单学了一点驱领经验。关于分辨阿拉伯马，还是买明伦告诉他的。买明伦曾叙说：“阿拉说：‘我称你为马，为阿拉伯马，我将喜乐挂在你的额毛上，你是其他动物的主人。你无论往哪里去，人都要跟从你。你可以没有双翼而飞行。丰富在他的背上，幸运从你的沉思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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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看来，确实有这般感觉，凤吟穿着白色英雄氅倚马而立，正衬得他英姿飒爽，这是好马，凤吟就有点舍不得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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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上去走一圈？”奉尧道：“我怕训顺溜了，故意留着几分野性没条理，没成想我拢不住它，它见了你却没了脾气，嘿！看来对上眼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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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道：“先喂着吧，不忙。”然后一看身边的伙计，那伙计就试探着接过来，牵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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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这走像，平稳大气，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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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奉尧道：“凤吟，你看到没有，后面右边那蹄子上有一道白，白下边是一道黑，这就有讲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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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想着，是这些骏马都根据花色有些名字，什么踏雪踢雪流星赶月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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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马踏飞燕，但哥哥送给你又有了别的名字”，袁奉尧说着与凤吟就往屋里走，看着袁百禄这几位道：“这叫做‘黑白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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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爱马，好男儿幼时都幻想舞刀弄棒，驰骋疆场。再是因为拳法来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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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普有言，心意六合拳为武穆王岳飞所创，乃决战沙场所用杀敌护国的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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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到底是真实还是附会，就那传下来的《九要论》却非统帅三军，明天地道理，今古大义，又通晓绝杀之术之圣贤不能写成。即便不是如此，那供奉岳武穆，信奉“精忠报国”四字却不假。而此路拳法，虽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大气磅礴，士气高涨，却无跳跃挑逗之法。虽无高来高去的腿法，却根基在腿，步法灵活，窜纵来往，周转起落。所谓手是两扇门，全凭腿赢人，这个腿并非单纯指腿击法，而更多是说步法。身法讲束而为一，步法是鸡腿龙身，没有马步，就是为了上步快，身子压成一片，以一贯之，冲杀自如。这正是“步是战马”的道理，也是个秘密。那腿不是起腿踢人的腿，而是战马奔踏之腿。所以虽然马步合于骑马身姿，但夫子依“以枪化拳”之理，将这马也化入身上，取了驰骋方便的鸡腿槐虫步，舍弃了开裆马步，为得就是这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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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书的都道：“赤兔马快，刀沉力猛！”练的就是这个别扭劲儿，走鸡步龙身，就类似骑马，一旦配合上了，人马合一，那舞动兵刃才能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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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形意拳明显是个枪架子，却是带了“马”的枪架子。都道形意步，形意步，强调“行意”，这个行步，是有道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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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喜欢马，要得就是这个“行意”，周身六合，即便根基差池一些，只要合到点上，却也能发挥出极大的优势，但若能得着好马，那更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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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被袁奉尧推着往屋里走，也确实外边有点冷了，一拨人就被撂在那里等，凤吟回头看到袁百禄满脸感情，道：“百禄哥，回头我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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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百禄“哎哎”几声，也随着老兄弟几个出去了，他还真有事情要跟凤吟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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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屋子，向楠自然就退下了，不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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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跟奉尧刚坐下，外边又吵吵起来，听声音是袁奉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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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凤吟小四少爷，实际有好几套讲法。自己家道他是老五，是从北房的学堂来的，五爷的俩孙子袁奉勤，袁奉俭，袁广宽俩孙子袁奉科跟袁奉举，再有凤吟大姑姑家的孩子叫袁贵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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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袁奉科袁奉举跟袁凤吟的关系已经远了，正在五服边上，他跟袁奉尧的关系到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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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袁凤吟小四少爷，是从袁奉琪，袁奉勤，袁奉俭这来的。老奶奶共五个儿子，广和，广慈，广济，广熙，广阔。但是头三个都不当儿子待了。广济真没浪费了名字，自小就出家去了五台山。那个时间有点乱，真应了狡兔三窟一说，广慈小时候就过继出去了。广和不是老太太亲生，虽说是个长子，但跟家里不和，颇有志气，算是奋发图强，以求闻达，不要家里一分钱，早早就去了京里谋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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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袁广熙实际上个是最没出息的，但又是最得老奶奶喜欢的，可撑家业。老老实实窝在家里，到混了个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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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奉眠是广慈二爷的独苗孙子，也就小时候在家里住过一阵，大了就接走了，隔两辈了，早不亲了。成字趟上的闺女女婿都不跟这走动了。属凤吟最小，小时间也有这么算的，凤吟是老五，但外人都没叫他五爷的，现在大了，反而不好论了，就一含糊称了小四少爷，却也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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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袁奉举来了，他是跟他爹爹一起来到，袁成启，后边还有袁奉勤，袁奉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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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奉尧听到声先迎了出去，宛如主人一般：“大叔好，本来上午就要过去看大爷爷的，在这一耽搁就得下午去了。哎呦，成铭叔好，成铭叔也回来了。下午一并，下午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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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几个叔叔也都道：“奉尧啊，见过就好了，见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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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边三个弟弟也跟着叫大哥好，本来奉尧家跟这边排不上，但一旦说到一起了，他却是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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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奉尧就把奉举，奉勤奉俭兄弟三个给拦下了。过年嘛，高兴，那老哥两个也没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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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看来，这一大家子也不少兄弟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