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遥遥道：“你们听到城里的枪声吗？日本兵已经开始杀人了！他们是魔鬼，连平民都不放过，更别说军人了。这一去如入虎口，你们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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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栋淡淡一笑，道：“回不来也要去！院长说得对，我是军人，我必须去该去的地方，即使那是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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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的泪水迸出，道：“你走了，我……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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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栋柔声道：“好好活着，等着光复那一天。如果我看不到了，替我放一挂鞭炮，烧纸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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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心痛欲绝，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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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栋依然微笑，道：“你把给我洗好的军装拿来，我要穿得整整齐齐地走出去。我是堂堂国军中校军官，即便做战俘，不能丢了军人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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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流着泪出去，张廷栋转过身，对伯戈勒医生道：“院长先生，我有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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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戈勒医生看了看手表，道：“交人的期限定在今早九点钟，你还有四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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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栋点了点头，道：“我马上集合队伍。”向屋中几人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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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也站起身，道：“我们也该走了，时间紧迫，还要向朋友告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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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戈勒医生犹豫了一下，道：“茹小姐是女人，不应该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我去向日本人交涉，看看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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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插口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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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淡月儿，能够不去，还是留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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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看了他们一眼，用极平静的语气道：“我虽然不是军人、不是男人，但我是中国人！如果你们为了我去恳求那些禽兽，我宁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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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听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便不再劝，拉着她的手走出院长室。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王日三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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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十多平方米的病房挤了七八张病床，王日三躺在一个角落里。他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虽然身体十分虚弱，但精神还好，看见方隐锋两人进来，笑着点了点头，抬起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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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来到病床前，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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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夹烟的手势，道：“兄弟，给我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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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你刚做过手术，抽烟会引起咳嗽震动伤口，还是忍着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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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道：“黑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抽支烟怕什么？拿来吧，我知道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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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一支烟替他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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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柱，道：“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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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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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道：“给我找把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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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怎么？伤成这样了，还想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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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道：“我有一种预感，城破了，中国人再没有安全的地方，这医院也是。万一日本人闯进来，斧子在手，我心里踏实。如果小日本敢放肆，奶奶的，我至少能干掉一个，别看我受了伤，这个把握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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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堂堂上海滩斧头小王，只干掉一个日本人，未免有负盛名！”从腰间拔出勃朗宁手枪，放到王日三手中，道，“万一撞上日本人，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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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熟练地卸下套筒，检查了一下击针，然后抽出弹夹，看了看，道：“只有一个弹夹吗？子弹少了点，不过还能凑合着用。”喀的一声，将弹夹压进弹仓，道，“这枪是你的心爱之物，怎么舍得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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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以后……我用不着了，送你留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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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是聪明人，一听方隐锋的口风，便知事态严重，道：“你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