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锋道：“这种临时赶修出来的工事，连手枪弹都抵挡不住，怎么对抗日军的炮火？真打起仗来，日军机械化部队一个集团冲锋，就能把这种工事碾碎。”
    全文字-www.
    萧山令道：“日本人有那么厉害吗？”
    全文字-www.
    方隐锋道：“我上过战场，亲眼目睹日军的炮火的威力。公平地讲，拉出咱们任何一支部队，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交手，都不是对手。”
    全文字-www.
    萧山令道：“外围阵地守不住，可以退入城中，利用坚实的城墙做掩体，居高临下进行阻击。”
    全文字-www.
    方隐锋道：“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的年代，日寇船坚炮利，绝非一座明代城墙就能阻挡得住。”他手指地图，道，“您看南京的地理位置，处于长江弯曲部内，地形上背水，日军拥有优势的海陆空军和重装备，一定会在江面上用海军封锁和炮击南京，从陆上也可由芜湖截断我后方交通线，然后以海陆空军协同攻击，南京将处在立体包围的形势下，一座孤城，守是守不住的。”
    全文字-www.
    萧山令沉默了好一阵，才道：“你分析得有道理，其实情况比你预测得更加严重。我军在淞沪会战中损失太大，又经过混乱的长途退却，已无战斗力。在这种形势下坚守……”他摇了摇头，道，“南京失陷只是时间的问题。”
    全文字-www.
    方隐锋低声道：“其实您心里早已清楚，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决斗，我们注定无法赢得胜利。”
    全文字-www.
    萧山令道：“对于军人而言，守卫南京是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定！战，在战略上完全没有必要，而且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不战，可以吗？这里是我国的首都，是国父陵寝的所在地，我们不去血战，怎么对得起国父的在天之灵？”他望着方隐锋，目光炯炯，道：“你曾经是军人，应该理解尊严对于军人的意义！在此刻的形势下，败局已经料定，谈论战略和战术已无意义，这一场仗，打的是军人的血性！打的是民族意志和气节！”
    全文字-www.
    方隐锋点了点头，道：“古有一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全文字-www.
    萧山令道：“不错！南京地势，无险可据，与其弃守，不如战败而亡。中日之战，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一城一地的得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在战斗，不惜把自己置于死地去搏杀，用鲜血告诉国人，中国还有一群不怕死的军人。南京城可破，中华民族血肉长城不可破！”
    全文字-www.
    方隐锋轻声道：“为此付出的代价，可能是您的生命。”
    全文字-www.
    萧山令道：“中国已有战死的将军，还没有战死的市长，如果有，我愿作第一个。”
    全文字-www.
    一席话，掷地有声。方隐锋肃然起敬。这时，门外有人大声叫道：“报告！”
    全文字-www.
    萧山令叫道：“进来。”
    全文字-www.
    一个军官风尘仆仆进屋，脸庞消瘦，目光犀利，一看便是干练之人。
    全文字-www.
    萧山令介绍道：“他是我的副官贺锦程。”又指着方隐锋道：“这位是方隐锋医生，你们认识一下。”
    全文字-www.
    两人点点头，彼此握了握手，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握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全文字-www.
    萧山令简单交代了几句，两人告辞出了工事。贺锦程叫了一辆汽车，直接进城。车上挂着警备司令部的牌子，没费太多周折，进入了总统府。
    全文字-www.
    贺锦程领路，两人从西侧朝房尽头向西拐进西花园，迎面是一座中空的假山，假山上是座两层的六角亭，上层耸于山巅，下层掩在石中。西侧的太平湖南北长而东西窄，石舫竖直泊于水中。舫以青石砌成，造型精巧，舱内陈设着根雕式桌椅。当年乾隆帝南巡时曾亲赐匾额“不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