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淡月脸上流露出惊喜之色，向方隐锋道：“我出去一下。”起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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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暗暗奇怪，付了饭钞，走出饭馆。只见门外不远处，茹淡月与那年轻姑娘手拉着手，低声交谈，神情甚是亲热。看到方隐锋走来，茹淡月大大方方介绍道：“这是孙遥遥，金陵女校的同学，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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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向她点头笑了笑，目光向下一扫，道：“孙同学，你提的是军用饭盒吧？这种德国货在世面上可不多见，好像只有德式师和教导总队才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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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的眼睛眨了眨，道：“你还挺懂行的。没错，这饭盒是八十八师军需处给我们医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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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插嘴道：“学校搬迁后，遥遥没走，留在教会医院里做护士。那家医院已经被改成伤兵医院，不少从上海撤下的伤兵们正住在那里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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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八十八师撤到南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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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道：“不止八十八师，八十七师、三十六师、教导总队都回到南京了。他们是首都警备师，当然要承担保卫南京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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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心中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老部队回来就好了，总算找到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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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道：“反正咱们也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干脆去遥遥的医院借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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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行。我是医生，住医院没问题，或许还能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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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向孙遥遥道：“你给安排一下，我们不讲究条件好坏，方大哥有张行军床就行，咱俩睡一起，这几个月没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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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道：“实不相瞒，医院里已经住满了伤员。唉，不过你把这事安排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这样吧，今天我值夜班，大伙儿挤一挤，暂时睡值班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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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痛快道：“行啊！”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轻轻一拍额角，道，“哎哟，方大哥，这顿饭说好该我请客，那饭钱……是你结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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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玛利亚教会医院位于城西一隅，围墙外栽了几百株丁香，每逢四月春时，到处星星点点，开满天蓝色、淡紫色的小花，幽雅清淡，馥郁芬芳。此时年末隆冬，百花凋零，月光下一片萧瑟枯败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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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带领方隐锋、茹淡月进入医院，如她所言，医院里已经住满了伤员，除了病房，走廊里也铺满了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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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低声叹了口气，道：“你们看看，南京还没打，从淞沪战场上撤下的伤员已经这么多了。如果南京保卫战打起来，不知还要增加多少伤员，怎么救护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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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穿过病区，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值班室。孙遥遥指了指一张木床，道：“淡月，这是我的床，今晚咱俩挤挤睡。”又从角落里拽出一张行军软床，支在墙边，铺上一床被褥，道：“床小，方大哥将就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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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犹豫了一下，道：“男女有别，咱们仨睡一间屋，这个……不大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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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扑哧一笑，对茹淡月道：“看不出来，你这位大哥还挺封建的。嘻，他比咱们还害羞呢。”说着拉过一张折叠的屏风，展了开来，隔在木床与行军床之间，道，“一分为二，谁也看不见谁，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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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也笑了笑，道：“你是主人，我们听你的安排。”脱下风衣，顺手将行李塞到行军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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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遥遥搬过一个炭盆，添了几块炭，火苗一下子烧了起来，屋中的温度迅速升高，融化了他们带进来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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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伸了伸腰，靠在床上，道：“你这个小屋不错啊！温暖如春，我都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