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磨坊(3)

作品:《秘藏1937

    于是,在八一三淞沪抗战期间,以罗店为中心,中日两军在长江岸边这片冲积平原上又展开了一场寸土必争的阵地战。历史又一次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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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赶上一支增援罗店的队伍,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行军,下午到达罗店外围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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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路不断打听,终于找到二零一旅的驻地。救护所就在旅部后面的院子里,看到院门上飘扬的红十字旗,方隐锋又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然而当他走进救护所,心情却变得无比沉重。他曾经预测到这一仗会打得很艰苦,但是没想到竟是这么惨烈,院后摆满了阵亡将士的尸体,密密麻麻数不过来,光是带血的绷带就晾满了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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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在院后的井台边找到了茹淡月。她正和两个女护士洗绷带,四周摆满了装绷带的大木盆,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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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走了过去,在她背后默默站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找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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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抬起头,看见方隐锋,脸上又惊又喜,道:“方大哥,你是怎么找来的?”上前抱住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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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护士看着方隐锋,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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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也向两个女护士报以微笑,道:“能不能把这个姑娘借给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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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大窘,指了指地上盛绷带的木盆,道:“我还有活儿没干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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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不差这一会儿。我去找过护士长,替你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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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护士大大方方说道:“行啊!把她带走吧。给你们两个小时,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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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多谢,多谢!”拉着茹淡月,向西走了几百米,看见稻田边有一排草垛子,一人多高,腰肥肚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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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这地方不错,坐一会儿吧。”两人并肩坐下,靠在草垛子上,尽量放松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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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打了一个哈欠,道:“咱们有两个小时是不是?让我先睡一个小时,到时候你叫醒我。”说着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方隐锋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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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你不是有急事找我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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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迷迷糊糊道:“先让我睡一会儿再说,我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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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见她脸上写满了倦意,便不再勉强,看了看手表,道:“那就睡一会儿吧,一小时后我叫你。”一歪头,发现茹淡月已经睡着了,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仿佛一只温驯的小羊依赖在自己身边。方隐锋默默看着她,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体味,这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开始他并没在意,可是很快就熟悉了,到后来,他甚至用鼻子去寻找这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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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刻,不知为什么,方隐锋忽然将茹淡月与林素芳比较起来,林素芳的性格中既有温柔亦有坚强,仿佛一株梅花,不仅美,而且美得有风骨,耐得住霜雪,是那种不论放在哪里都能顽强生活下去的人。茹淡月则不同,虽然同样美丽,但她美得幽雅婀娜,仿佛一株兰花,恪守高洁、不染尘埃,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上,令人一见即心存怜意。方隐锋心中柔情一动,随即摇了摇头,忖道:“她们的性格全不相同,怎么能做比较?方隐锋啊方隐锋,眼下山河破碎,多么紧要的关头,你胡思乱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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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之间,夕阳斜落,西边的天尽头一片晚霞,灿烂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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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淡月忽然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方隐锋的怀中,十分不好意思,道:“我睡了很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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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抬了抬手表,道:“不算久,差十分钟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