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先遣
作品:《甲申天变》 )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忠诚伯的爵位实在显得有点低的不像话,据说南都那边是要准备封异姓王的,到底是怎么个说法还在商研之中,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日子,就有个准确的消息下来。
异姓封王,在整个大明朝都可以看做是一句骂人的脏话,因为在大明朝现存的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藩王当中,就没有一个异姓的。就是在立国之初封的那几个异姓国公,也早让太祖洪武皇帝给卡擦了。朱洪武斩杀功臣的手段算是一绝,当年的那些老兄弟们哪一个不是功勋卓著?封的国公郡公也不知道有多少,光是丹书铁券就赏下来一百多道,真到了时候,哪个不是死在朱洪武手中?
封异姓之王,在大明朝是个很犯忌讳的话题。
“封王不封王的你也不在乎,可我还是得告诉你,这事情你就甭指望了。”唐王为人实诚,很直接的就告诉了李四:“都是民间那些不懂事儿的在瞎嚷嚷哩,怎么说你也是当今的驸马,说不上是宗亲吧也算是外戚,你脑袋上还有辅国将军的职衔,按国朝惯例,你这样的身份没可能封王,就是个虚的也不行。”
“不过老路的封号下来了,是个镇国尉,”一想老路,唐王也是不胜唏嘘:“给老路亲爵的折子是你一手操办的,朝廷里也重视的很,赏了个二等武翼候,哎,老路这个人呐,我想他也不在乎这个花俏地虚名……”
按理说,老路的爵位不可能把李四也盖过去,其实这是一个误解。人们习惯性的把李四称为忠诚伯,其实早在南都之战以后就封了国公的。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之下,李四没有认这个。有没有认是他李四个人的事情,朝廷里已经视其为国公了。
老路这样的乡下野路子,没有功在身,按照常理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封候的。不过这是死封,封赏给死人的爵位从来就可以虚高一级三品,已经成为一种常例。
对于这种没有封食不可世袭的死爵,尤其是考虑到了李四本人地感受,肯定是只能高不能低。不管是镇国尉还是武翼候,只不过是一个死后的哀荣而已,没有什么实际价值。最多就是在老路的墓碑上多刻上一个好看一点儿的头衔而已。
按照唐王的说法,可以把老路的坟墓迁到明陵之北,这个建议直接就被李四给否了:“老路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还是葬在刀把村吧,那也是他地遗愿。”
唐王已经带着人祭拜了大行皇帝。还要重修崇祯皇帝地陵墓。不过这些事情不是说话就能办理地。别说没有什么完全地准备。就是银子和人力都齐全了。没有个三五年地时间也办不下来。
以唐王目前地身份来说。有两个当务之急要立刻解决。
其一是派人拾骨。把那些战死在各地地赴死军尸骨收取回来。统一安置。以让英灵归于静地。其二就是兴建护国神殿。
这个护国神殿是李四本人提出。也是他亲自选址。就建立在北都承天门对面。
按照李四所言。那些战死地英灵雄魂已经上天成神。就应该享受香火和万世供奉。只要是对国家对民族做出牺牲。死后都可以进入护国神殿。与周天诸神一样为后人所祭拜。
这两件事情明面上是唐王地尾。因为他代表着天子本人。其实都是赴死军自己出钱出力。虽然还不算富余。可以也不能在这方面露了穷相不是?那些弟兄连命都奉了出去。活着地还在乎花点儿银子?
这也赴死军次大兴土木之举。
因为把鞑子打走了,使得赴死军手上再一次聚集起了打量地财富。
收缴来的银钱粮秣,通过暴力手段清洗鞑子,残酷打压那些曾联合清廷的助纣为虐之辈,这让赴死军第一次掌握了相当数量的资材。
尤其是那些土地田产。
京师方圆五百里之内都是旗人的“自留地”,这是跑马圈地的第一个“成果”,而这个成果也落到了李四的手中。
因为这些土地田产不是收缴自士绅阶层,而是直接从鞑子手中抢夺过来,所以运用的时候也更加理直气壮。除了留作封赏和善后抚恤那部分以外,就轮到那些亲近赴死军的各方势力了。
方圆五百里的田产土地,二十多万平方里这么一大块,李四第一次有了可供“挥霍”地资本。
赴死军上下就不必说了,就是那些个外围的人们也个个赚的盆满钵满。
最早投靠赴死军,并且一直把内应工作做的有声有色的关二爷,就是很多受惠之一。
整整一个庄子都算到了关二爷名下,两个相连地村子一千大几百口子人,好几千亩土地,车马、房舍、山林等等这一切,足够让人睡觉都笑的醒过来。
这么多赏赐虽然是到了关二爷地名下,其实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还要经他之手一块儿一块儿地细分下去。在京城里头做内应的又不是他关二爷一个人儿,这是给他们这一个团体地报酬。
尽管如此,还是足以让人眼红。
金子银子堆成了山,也没有一块可以世代相传的田产更加好使嘛。
这么些日子以来,关二爷可是真真儿的把风头出了够,说起话来声音也大的很,都带着堂音呢,逢人就笑的合不拢嘴儿。
要关二爷,祖上也是大门大家,也是使唤过大钱的家主儿。这么高兴不是因为赴死军的这些赏赐,而是因为大伙儿的敬仰。
猪头肉的真的想吃就吃了,关二爷也是兴起,再次重现了他们关家地辉煌——流水的席面儿摆三天,不管是谁,只要来了就可以坐下吃喝。就是要饭的花子上了门儿,也能有个白面馍馍吃。
尽管关二爷家还是显得那么破败陈旧,可再也不是以往那种冷冷清清的架势,进进出出的都是人,一个个笑的都能把下巴落到脚面上。
“哎呦,二爷可也真是的,早就是赴死军的人了,还瞒着我们大伙儿……”
“可不是怎的,要是二爷提前关照一声,咱们也跟着七杀营杀到慈宁宫去……”
十几桌子酒菜早就摆开了,围坐着的都是街坊四邻和相熟地乡亲。关二爷本就好这个,又有这么股子喜庆的劲头,早就传话要大伙儿来庆贺庆贺,这种好事儿还能不来?
既然是来道喜的,多少也得意思意思,要不人也落不下脸面坐在席上。京城的老少爷们好的就一个体面,手里拎着几封挂面,把红纸一贴,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带着一家老小海吃海喝好几天了。
关二爷门前地挂面封子足足能装半车了,关二爷也知道这里头的道道儿。
这些挂面看着是整整齐齐,可就是不能吃,因为里头都是装的竹子。京城的爷们好面子,可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偏偏这礼尚往来的事情也不能短了。
于是就想
么方子,用细细齐齐的竹子拿红纸封了,当作挂面至少也能看着象那么回子事情不是?
这就是穷人家的法子。
关二爷明白这个,以他的脾气,就是空着手来也欢喜的不行,为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气儿嘛。这些拎着假挂面过来吃喝地人们,都是几百年打不散的老乡亲,一个胡同里长大的小。在这里吃饱喝足还不算,临走的时候,关二爷还得把回礼的仪程给他们偷偷的装在篮子里。
在穷苦人家,这种礼尚往来的东西都是用的假挂面,可关二爷不能那么做。他们送来的是假挂面,回礼的时候得用真地。
“这几年来,诸位街坊父老关照我不少,我关二也不是不懂事儿的,先摆这么几桌子表一下心意……”关二爷不住的作着罗圈揖,里里外外的理解都尽齐让到了,这才说道:“今儿个大伙儿能过来,就是给我们一家天大的面子。诸位老少爷们卯了足尽地吃喝,同样的席面我非得摆够三天,什么时候大伙吃腻歪了才算个完……”
大伙儿关照关二爷?那是关二爷会说话。其实谁不知道是关二爷一直在关照着大伙儿?这家没有盐了,那家过不去年了,短了三三五五地,什么时候不是关二爷照应着大伙儿?
二爷豪爽不假,好义气好朋友也是真的。可这些年来关二爷过地是什么光景,大伙都有眼珠子,还能看不到?
这些年来,关二爷也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勉强维持而已,二爷偷偷拿家里地东西去外面卖的事情,大伙都是街坊还能看不到了?可这种事情,看见了也得装作没有看见。
尽管大伙儿都知道二爷的日子不好过,可也比这些真正的穷哥们要强的多,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还得找二爷来打这个饥荒。每次来借钱,二爷就没有白过大伙儿的脸。可事后二爷的日子怎么过,会不会挨老婆的臭骂,大伙儿心里都跟明镜儿一样。
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也只有求到二爷门前才能过关。哪家不欠二爷的钱财和人情?哪家又能还得上了?大家都知道二爷是好人,可二爷真要有了什么事儿,大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的帮衬一下,算是捧个人场吧。
要是以前,二爷就是摆下这样的流水席面,大伙儿也不好意思过来这么吃喝。吃喝过后,二爷的日子也没法儿过了。
可如今不同了。
平地一声雷,二爷成了赴死军的座上客,听说还受过忠诚伯亲口嘉奖的,成了京城老少爷们的口中的英雄。据说满清的那个皇太后就是死在二爷的手上,能够带着赴死军突入皇宫,拿了鞑子的太后,何等的英雄伟业?
何况关二爷也不是白忙,赴死军的赏赐这不就下来了么!
整整一个庄子哇,多少好地呀,还有好几间买卖字号,二爷可真是财了。虽说这些不是二爷一个人儿地,可还不是二爷说了算?
吃吧,现在的二爷不怕这个,也吃不穷他。
一桌挨一桌的敬酒或回敬,二爷喝的是真有点高了,脸色都红彤彤的,走路都打着晃呢。可是今天高兴,高兴了就喝。
二奶奶虽然一直想要替二爷把酒给挡了,二爷还不干呢:“今儿个心里舒坦,谁也别拦着我,真是要醉了,出溜到桌子底下继续喝……”
二奶奶无奈的退到女席当中,和那些三姑六婆说起了闲话:
“二奶奶真是好福气,二爷是有大本事的,就当有今天的红火热闹……”
“可不是嘛,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二爷的本事?可着整个四九城也没有二爷这样的大英雄。我可是听说了,就连忠诚伯那样地人物,跟咱们二爷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
二奶奶年纪还不算大,言谈举止却是稳重的很,毕竟是大门大户的人儿,听了这么称赞的话语,虽然也为自己的男人骄傲地不行,面子上却一点也不**来,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没有说的这么玄乎,什么大英雄啊,也就是凑巧赶上了而已。至于忠诚伯啥的,都是人们乱传的。他是见到了忠诚伯,忠诚伯也不过是说了句辛苦而已。人家忠诚伯是啥样的人物呀……”
“这已经好了不起了,能让忠诚伯这么说的,天底下也没有几个……”毕竟是女人们的心眼儿多,想法也多:“我说二奶奶,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怕丑,想请二奶奶帮个忙呢……”
“缺了钱就往我房里拿去,还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做甚……”二奶奶已经见过无数次相同的场面了,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是想借钱了。以前日子惶地时候都是张口就借,不说二话,现在日子好过了,更是不能白了街坊的脸面。
“不是,不是借钱……”这个女人面色一红,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家的那个小子,也是老大不小了,也没有什么本事,我们两口子二奶奶也知道,一没门路而没有本钱。我们这样也就这样了吧,可家里的小子也那么大了,再不想法子赚钱奔个出身,连媳妇都说不上。我琢磨着让他跟着二爷做点什么事情,到庄子里做工也好,跟着二爷跑腿也行。二爷二奶奶都是孩子的长辈,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要是真能打出个出息来,我们两口子还要谢谢二爷二奶奶呢……”
二奶奶微笑着说道:“他三婶子,庄子里的事情我还不清楚,这个嘛,咱们女人家的也做不了主,要不……你去问问二爷?”
“行,我这就去问。”为了家里老大不小的孩子,为了能让日子过的好一点儿,为了孩子能够尽快娶上媳妇儿,三婶颠着小脚就串到了男席。
都是街里街坊地,也干系重大着呢,索性连遮脸的客套话也就免去了,直言直语的把话对着关二爷说开了。
这么一来,可就真的是众口一辞了。
大伙儿今天能过来,也不全是为了吃吃喝喝,心里都揣着事情哩。
如今的二爷是要达了,又是田地又是庄子,光是庄子上开地车马铺就有俩。鞑子已经走了,庄子上肯定需要人手。
要是能做关二爷的长随那是最后,或到庄子上做点什么事情也好。面子上看是在帮衬二爷,可庄子上一天两顿饭一年两套衣裳,到了年底还有工钱拿,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地。遇到这种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儿,大家地心思也都活络了,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还能放过?
“二爷,我这身子骨儿你是知道地,能扛起碾砣来,到了庄子上绑二爷照看着点儿,有个什么扛扛抬抬的粗笨活计,也不用二爷操心……”
“力气活儿算什么,我还会记账哩,二爷要是缺个账房什么的,也甭找别人了,我就能顶下来,工钱不工钱的咱们都好说。二爷给个话儿就成。”
“管银钱账目的事情你们就别想
定是二***这个内当家拿总。”旁边的这个家伙儿,光着**长大地:“我说二兄弟,我的本事你的知道的,无论多倔的牲口,也不管是大骡子大马,到了我的手里保准是服服帖帖,我赶车那叫一个稳定……我也就不说了,车马铺子你得给我留个位子。工钱什么的就不说了,够我们一家子嚼裹就成……”
这些人七嘴八舌,都想给二爷做工,或说的都想拖着二爷的面子找个路子,好让日子过的更加舒坦一点儿。
这才是今天过来最主要地目的。
二爷这个人脸子热,真要求到了他的面前,他不好意思拒绝。如今二爷也达了,总是需要人手的吧,在二爷手底下吃饭还能受了委屈?
本想着在酒晕耳热的时候说出来,不成想让三婶儿抢了先。
呜呜洋洋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用的完?还不得抢着点儿?
二爷端着酒碗,看看这些老街坊们,“噗嗤:就是一笑。
“二爷笑什么?笑我们要沾您地光?沾光就沾光吧,反正也不怕二爷二奶奶笑话,沾光也就这么一回了,这条路子二爷可不能给了别人。“人们乱哄哄的用玩笑话遮脸:“二爷可知道我的暴脾气,要是不给我留个位子,我可就要上房揭瓦了……”
“哈哈,”关二爷大笑起来:“狗屁的沾光,还说这个有个屁用?我是笑你们没出息呢。”
关二爷指着他那位小儿的老哥们说道:“瞅瞅,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你侍弄牲口的本事我还能忘了?我就是忘记钻那个娘们儿的被窝也忘不了你啊……”
“够意思!还是咱们这种伙着用尿片子长大的老伙计啊……”老哥们听了这句荤话,满面欢喜的捶了关二爷一拳,就知道自己的位子算是定下来了,只要进了庄子有活儿干有工钱拿,岂不是比这混吃等死要强地多?以后的日子也有了奔头。
“老伙计个屁,”关二爷大笑着说道:“我本打算是给你安排个更好的路子呢,不成想你只琢磨着做个马夫?一个马夫算个屁?还能旺出什么大本事来?算了,你愿意做马夫你就去做,我带着别人奔好前程去……”
这老伙计也是个心眼儿快的,二爷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能听不出来?立刻就把风头转了:“马夫?谁爱去谁去我才不干呢,我也不管你给我安排了什么路子,我也问了,不管是什么事情,算我一份儿,我跟着你没有亏欠吃……”
一看这架势,人们立刻就嚷嚷动了,这个也叫二爷那个也喊二爷,都想找个好门子好路子,奔个好前程过上好日子。
“行了,行了,”关二爷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都是几辈子的老街坊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这边还真是有个路子,也正要找人手呢。大伙儿要是愿意跟着我干,咱们就一股堆的干。别的我不敢保,可绝对比在庄子里拿几个死工钱要强的多……”
“干了,二爷要做的是啥营生?”
“这光天化日地怎么好说,晚间吧,诸位街坊要是有财的兴致,到了晚上就来找我,咱爷们一起财去。”
财还能没有兴致了?
这个季节,昼长夜短,日头老是那么斜斜的挂着,就是不肯落下去。
这些人从来都没有这么真心实意的盼望过,盼望着天色赶紧黑下来,好到关二爷家去听听道理是怎么个财的路子。
现在地关二爷也算是家大业大了,连他都说能财,那就比板上钉钉还准当。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在以往的这个时辰,正是拿着蒲扇在街角纳凉说闲话地好时候,东家长西家短的瞎叨叨半宿,浑身都凉快透了舒坦透了才回去睡觉。
今天晚上可没有纳凉地兴致了。
关二爷家的厅堂不算小,家具也早变卖地差不多了,还没有来得及购置新的呢。空空荡荡的厅堂中人多,不仅不再显得空旷,反而是挤的难受。
这么多人,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都是挤挤挨挨的站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
“这年月可真他娘的热啊,这么多人闷在屋里头,还不得捂出痱子来?”
还不等说完,后面就有人出言讥讽了:“嫌热好说呀,外面凉快,出去凉快凉快吧,嘿嘿……”
眼看着就要有财地路子了,谁肯出去?别说是这么个热屋子,就是蒸笼也得带着不是?
大老爷们汗出如浆,甩下小褂子露出光膀子,等着关二爷出来。
后头已经有人在喊了:“那个谁,你脱啥衣裳,不知道这里有女人的么?”
在这屋子里,不仅有老老少少的爷们,还有女人婆娘。这些女人都是当家作主的,比家里的男人说话还管用。在财这种事情,唯恐男人们想的不够周全,也跟着一起过来。
还不住的有人进来,愈拥挤的厉害。
大老爷们儿们甩下小褂子的同时,女人们脸上通红的别过脸去。
“都是大老爷们儿地事情,女人家家的来凑什么热闹?”因为要财了,人们的心情格外的好,开起玩笑了也越的肆无忌惮:“是谁这么怕老婆?这么点儿事情还要老婆跟着?女人们赶紧回家等去,我可要脱衣裳了……”
三婶儿可不吃这一套,立刻就回骂:“脱吧,脱光了才痛快呢。小德子你咋呼个什么?不就脱了个小褂子吗,你就是光着**,三婶我和你娘差不多的年纪,还不敢看了?你小地时候,还叫过我亲娘哩……”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关二爷终于出来:“大伙儿久等了……”
“二爷就别客套了,这是蒸人呢,您赶紧把财的路子说出来,我们也好合计合计……”
小德子也叫的欢实:“我也不合计了,跟着二爷准没错,我还等着跟二爷赚点银子娶媳妇呢。”
“是这么回事儿,”关二爷微微一笑:“我呢,现在有点儿本钱了,想着跑一趟口外,捣腾点儿银子出来……”
几百年来,跑口外的商帮就没有断过,带着丝绸布匹茶叶盐巴,贩运会革货毛皮等物,这一来一去就是大把的银子。
这种勾当,也只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商家才可以做到。小本经营的商贩要想做的话,实在是太难了。
口外地广人稀,马贼土匪什么的比地里地野草都多,逃亡的悍犯、隐匿的山贼也不知道有多少。要是去的人少了,别说赚钱,连小命儿都得搭进去。
利润是丰厚的让人眼馋,可风险也大到了天上去,一个不对付就是人财两空。
“二爷,要是说的旁的时候,虽然有点风险,可也不算个什么,可现如今正打着仗呢……”
口外的战争大伙已经听说了,蒙古人和蒙古人之间打的天昏地暗,谁也说清楚是哪个打哪个。这
下,要是过去了,还不是羊入虎口?
“废话,不打仗我还不去呢。”关二爷的豪气立刻就上来了:“就凭喀尔喀那个小部落,有几个兵?就是借他们俩胆子也不敢碰科尔沁啊。你们也不想想,喀尔喀部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胆儿肥了?”
“为什么?”众人听地一头雾水,蒙古人之间打架,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嘿嘿,我给诸位透露一点儿小小的消息,诸位可不要外传。”关二爷故作神秘的说道:“喀尔喀敢打科尔沁,是因为有人给他们撑腰……”
“谁也喀尔喀撑腰?”这些大事情不是小老百姓们能够知道的,可一些心思灵活的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把大腿一排就嚷嚷起来:“是赴死军,绝对是赴死军。要是没有赴死军撑着,喀尔喀没有这么大地胆子。”
“对,这位兄弟说在点子上了。”关二爷脸上还一成不变的笑模样,搓着手说道:“就是赴死军,要不然喀尔喀地楚虎也不敢挑起战争。”
关二爷也算是和赴死军走的很近地人物了,又亲自见过忠诚伯,肯定知道这里头的事情。
“不怕各位知道,赴死军地先锋部队已经开到口外了。科尔沁的吴克善一死,内部早就乱了套。赴死军一过去,也就收拾一下残局而已,接着还要攻打其他和鞑子亲近的部落……”
“喀尔喀是个小部落,忽然得了这么大的地盘儿,那些个东西他们消化不了,咱们爷们不趁着这个机会一笔肥地,就真成傻子了。”关二爷把桌子一拍,给众人吃了个最大的定心丸儿:“赴死军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咱们过去,会有那边的弟兄照应咱们。说是做买卖,其实就跟白捡银子一个样。七杀营和赴死军的先锋营,都有我的熟人,沿途还有我那些江湖上的朋友照应着。这么好的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来,诸位要是有兴致一起去财,就跟着我过去,要是不愿意去的话,也不要外传。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大伙儿都过去了,就没有那么多好处了不是?”
关二爷的手面儿广,拿是出了名地,那些个山贼土匪什么的,也应该卖二爷一点儿面子。关键是有赴死军呢,二爷可是赴死军的人,和忠诚伯都见过面儿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风险虽然还是有一点儿,可这来回一趟的丰厚利润也确实让人眼红,在很多人还在犹豫地时候,已经有人动了心:“行,二爷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算我一个,跟着二爷跑一遭,能赚出一年的嚼裹来,值了。我这就回去找找亲戚朋友,借点儿本钱出来入个股儿……”
“本钱嘛,我这里已经有了,哪位要是想跟着去的,带上两只手一个脑袋就行,光身子一个人去可以了。”关二爷说话就是敞亮,办事也大方:“本钱算我的,诸位只要去了,就算是入进去一个干股,等咱们回来,就可以分银子。”
不用本钱,只去个人就能分红,世间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要是别人这么说,肯定是糊弄人。可关二爷这么一说,保准不会有错。关二爷这样的人物,就是亏了自己个儿也不能亏了大伙儿:“我去,算我一个。”
“我也去……”
在很多人踊跃报名的时候,还有人在犹豫着。
去口外,可不是走一遭通县这么简单。一走出去就是千里之外,这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旁边的婆姨已经在骂了:“还犹豫个屁?二爷这么大的家业都去了,你还等什么?在家里憋屈着能憋出银子来?不赚银子一家老小是吃泥啊还是喝风啊?赶紧去,赶紧着点儿……”
在所有地女人当中,还是三婶最先站出来的,身边就是她十六岁的儿子:“二爷,让我家这小子也跟着你去吧,老在家里窝着也长不了出息。出去历练历练也好,还能长见识不是?回来之后,二爷说赏他几个就赏他几个,我们家里绝对不敢计较多寡。只要上了道儿,二爷就是他亲爹亲娘,要是这小子不听话不顺这使唤,您就拿打棍子打,打断了腿算我的……”
关二爷看看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爽朗的一笑:“行,以后就让他跟着我,保准没有什么一差二错,到时候该分他多少一个铜板也不会少了。这一遭回来,赚的钱怎么也够娶媳妇了……”
三婶儿急忙拉过儿子:“还不谢谢二爷,你这小子就是话少。”
一声“谢谢二爷”,三婶儿就算是把儿子托付出去了。
“小德子,怎么说来着?你小子就是能咋呼,到了正事儿上还不如我这个女人哩。”三婶的嗓门奇大,取笑着面前的年轻人:“等我儿子回来娶了媳妇儿,你也娶不上,你就在家里窝着吧,哈哈……”
“谁说的?我也去,我也要去口外财。”小德子到底是年轻,被三婶这么一笑,脑袋瓜子也就热了:“二爷,算我一个呀。”
“行,有一个算一个,反正我也怕人多了。”二爷大笑着说道:“都在纸上写个名字,不会写字地让人代写,按就手印子就算数了啊。”
很快。
关二爷拿着满是通红手印儿的名单,看了看众人:“这事情就算定下来了,都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三天之后咱们就要开路出去。这一出去可就是好几个月呢,明天到我家女人那里先领几个俺家的钱,别咱们一走家里人都吃不上饭,到时候一个一个眼泪把擦的闹想家,可不是那么好会来的……”
“原来还有安家钱,让二爷破费了。”人们笑嘻嘻地应着,二爷已经在说了:“别念我的好,那是你们自己地钱,等回来以后要扣出来的,先回去吧。”
怀揣这财梦想地人们,都在憧憬着未来的好日子,今天晚上,估计大家都睡不踏实。
穷怕了地人们,一旦有了财的希望,比谁都热切,比谁都渴望。
“多少人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厅堂之中,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就是关二爷,还有一个是一身素衣的女子。
“今天报名的拢共五十七人,三天之后,肯定能有一百五。”
“嗯,”素衣女子微微点头:“名单你拿着吧,我只要知道个数字就行了。”
“那个什么……”关二爷结巴了一下:“这些人可都是街坊,最好不要有什么差错,要不然我就没有办法交代了……”
“我知道,大帅亲自安排下来的事情,不会有差错。”素衣女子说道:“一百五十个人,有我们护着,能有什么差错?”
“那我就放心了。”关二爷把名单折的整整齐齐,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