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搬家
作品:《甲申天变》 李四知道西路军出现的失误之后,脸色十分难看,身营官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尤其是路丙寅,心情更加忐忑。真的想飞过去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个半死,同时也希望保留住路涧的指挥地位。
这可是独当一面的机会,摆明了就李四兄弟要栽培路涧的意思,可那个夯货居然没有把握住,身为父亲的路丙寅要说不着急那才是鬼话呢。
按照赴死军的内部体制,根本就没有什么副帅那类的职衔,所有的大事小情都是李四本人一言而决,升到营官这个位置已经是个坎儿了。这回李四兄弟露出栽培的意思,几乎是明说要路涧再进一步的意思。
可这个傻小子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事情办砸了。
如今的李四已经和当年的李兄弟大有不同,很少见到当年笑呵呵的笑面佛形象,脾气大的吓人,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都是以命令的形式传达,就是眼巴前儿这一票的悍将营官又有哪个是不怕忠诚伯脾气的?
或许这也是上位的缘故吧,反正老路和李四说话的机会也少的可怜,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再给涧儿一个机会”这样求情的话儿都不敢说出口。
营帐中沉闷良久,李四终于对联络令兵说道:“你告诉路涧,让他抽自己十个大嘴巴子,不见血不算,要是还不长记性,就不停地抽,抽到长了记性为止。”
路丙寅心里一宽,知道这个李兄弟又给了儿子一个机会。要说让路涧自己抽自己的耳光,根本就算是微不足道的惩罚。当兵吃粮的,还有哪个不挨长官打地?就是在赴死军中,这种体罚也不少,反正大伙儿都是这么过来的。
“再告诉那个小王八蛋,刚才那十个耳光是大帅赏的军法,我这里还有十个耳光的家法,让他一并领了。”
在赴死军中,大帅的意志凌驾于军法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在这些主力当中,李四这种以个人意志统军地做派早已经形成传统,也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妥。
这个赴死军就是大帅地。他怎么做都是对地。这也是长久以来对李四本人地一种迷信和盲目崇拜。
在真正划时代地战法出现以前。尤其是这个冷兵器依旧占据主导甚至是统治地位地时代。出现一个或一批军事奇才地可能几乎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战场上应变能力主要取决于临阵经验。
依靠丰富经验积累起来地应变能力。比某个天才地灵机一动更有实际意义。赴死军不缺少敢打敢拼地猛将。缺少地是能够独当一面地将才。在频繁地战斗中。军中地中高级军官也确实有很大地进步。但是长久以来形成地对忠诚伯本人地迷信和绝对服从也是一个桎梏。让他们习惯于按照李四本人制定地计划作战。一旦战场局面出现变化。虽然不至于不知所措。始终不敢打破李四地绝对权威。
西路军出现失误以后。最明智地做法就是赶紧寻找其他突破方向。或是想办法调动当面之敌。而不是在犹豫中等待李四本人地进一步命令。在这方面。孔有德地经验要比路涧等人强地多。虽然路涧等人已经采用了孔有德地战术。可孔有德这个人不是李四地嫡系心腹。没有赴死军嫡系人马地那种绝对忠诚。
这也是李四先提拔路涧地根本原因。
经验可以慢慢积累。但是提拔地前提是绝对忠诚和绝对可靠。
“四火。”
“在!”一直站立在李四身后的亲兵队长挺身而出。
李四看了看这个一直跟随的年轻人:“甲字营由你暂领,你就先做甲字营的营官吧。”
“是!”四火一叉手。
这已经是实打实的提拔了,四火微微低头。
“甲字营是我的直属营,你也是我的亲兵卫队出身,领了这个营,要时刻记的自己出身,要是坠了我的名声,你就不必再来见我了。”
甲字营是大帅的直属力量,赴死军第一营,一般是作为突击主力。
若说路涧丁乙的先锋营是刀尖的话,甲乙两营可就是刀刃儿了。
四火啪的就是一个军礼:“愿为大帅效死!”
“效死就免了,有这个心思就好。是叫你带兵的,也放出去历练历练,可不是叫你去死……”李四呵呵一笑:“这一仗若是打的好,你就实领了甲字营。没有新的命令之前,你暂服从程子栋的指挥。”
“是!”
四火是大帅的亲兵队长,放出来历练也是迟早的事情,这本就是在大伙儿的意料之中。
庚字营营官程子栋一听大帅的言语,脸色登时就涨的通红,还没有想清楚这里头的关节,就听到李四点名了:“庚字营程子栋——”
“程子栋在!”
无论天干营还是地支营,营官这个级别的人选都是李四直接任命并且都是老营官,唯有这个程子栋是个例外。
淮扬大战的时候,庚字营损伤最重,营官也战死疆场,这个曾经顶撞忠诚伯的队官才被火线提拔到营官的位置上。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也是一直应急的举措,并非是李四如何看好这个程子栋。
这个程子栋的表现也算不错,起码比那些中规中矩的营官们多了一点儿灵活,尤其是在归德的战斗中,无论是在前期的恫吓还是在后期飞扑直上,都拿捏的恰到好处。现在,终于到了要提拔的时候了。
“攻克大名府一战就由你负责,各营皆可调动。我就在后面看着,你认为什么时候是火候了,后面地援兵就会上去。”李四很轻松的一笑道:“连我也要听你的命令了……”
“大帅——”
“我看好你。”
“谢大帅栽培。”程子栋既是兴奋又是紧张,终于有了独当一面独立指挥的机会,这也是每一个武人梦寐以求地机会:“我……我必不让大帅失望!”
“好。好的很。”
“诸位兄弟!”李四环视众人:“诸位兄弟都是跟着我李四一路走到今天的心腹,吃苦受累的客套话咱们自己人已经不必多说了。我也不妨告诉大伙儿,咱们赴死军的局面大着呢。营官不算个什么,到时候参将之类的官职你们都看不上,将军什么地也是大把的机会。要是哪位兄弟真有本事,就全拿出来吧,我估摸着鞑子的日子也要到头了,再不亮本事可就真把自己个儿各耽误了,哈哈……”
“我最喜欢看到地是诸位兄弟有大本事,今天程子栋和前一阵子的路涧二人,我也确是要提拔成方面大将的。这个苗头想必大家已经看到了,可一个方面将官算个什么?咱们赴死军要是不出几个镇守一方攻略一面的帅才,我都感觉脸红。”
“什么名门世家?什么熟读兵书
娘地闲扯淡。真正的将才帅才是打仗打出来的,能读出来,那些个书院的学究们也能领兵了?”李四第一次说的这么直白:“到了今天,咱们赴死军的局面也能看出一小半了,在场地诸位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谁,真要有本事,我李四巴不得呢!”
“天下这么大,咱们赴死军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李四也要诸位兄弟帮衬着才行。”
“只要诸位弟兄好好干,前途……前途不可限量。”李四颇为豪情地说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我等着登坛拜帅的那一天!我等着诸位持帅旗地那一刻!”李四的这话可够是大逆不道了,因为除了皇帝本人之外,谁也没有登坛拜帅地资格。可在赴死军军,谁理会什么朝廷搭理什么皇帝?这种事情由大帅亲口说出,比皇帝的圣旨都管用。
“愿为大帅效死!”
这已经是等于表明要放权了,已经是明确的给众人指出了路子。
赴死军的局面之大和众人的前途直接挂钩,还有更加远大的前程需要大家去打拼去奋斗。
营官不是前途的尽头,还可以再进一步甚至几步,这是赴死军高级军官的动力之一。而中下层的军官就可以很自然的填补这个很快就要空缺出来的位置,李四为这些嫡系人马打开一个晋身之门。
现在已经不是为了生存而被迫战斗的时代,必须给军队一个奋战的理由,必须给军官一个晋升的机会,也必须给士卒一个更大的立功空间。
李四不仅是在培养方面型的人才,也是在给赴死军一个新的希望和动力。
面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清军防线,面对本就已有退意的清军,赴死军的战斗意志和求战心态进一步提升。
为了有一个完美的表现,程子栋忙的脚后跟直打**蛋子,一天几趟的在李四账中进进出出,请示诸般事宜。
一下子就放手,确实让程子栋有点惶恐,在很多事情还不敢大包大揽的自作主张。好在这次进攻基本已经成型,又早就有了准备,不至于让程子栋措手不及。
李四不知道如何培养一个方面型的人才,但是知道如何教导一个学生,不得不在程子栋面前充当一个导师。
四天之后即可展开总攻。
可让李四始料不及的是,赴死军这边还没有动手,西边就又出意外了。
在李四原本的预想当中,只要赴死军能够击败阿济格,甚至也用不着击败,只要把阿济格死死拖住,地方上的义军和还在观望风色的军法藩镇就会临阵倒戈,最大的希望就是吴三桂能够看清当前的形式,给阿济格背后插上致命的一刀。
可给阿济格背后下刀子的不是吴三桂,更不是什么地方上的义军,而是大同总兵官姜。
这个姜也是西北的大军阀,他的出身和经历几乎就是所有军法势力地一个缩影。
先是任大明官员,然后叛大明投李闯。看到李闯要倒架子了,立刻改换门庭投了满清。如今眼看着满清的气运也不怎么旺盛,干脆再叛。
姜反叛满清的消息还是活跃在山西、北直隶一代的红娘子派人送来地。早年间,这个姜在李闯过来的时候亲手砍了大明代王一家好几十个脑袋,如今又找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代王后裔的傀儡来主持局面,打起了光复大明的旗号。
对于李四来说,这个投降叛变比吃饭还寻常的姜是不是真的要光复大明不值得去考虑,关键是他起兵反清了,而且是在大同这个联系内外沟通上下地战略要地上起兵,这个价值相当大。
起兵造反这种事情不是说话就能实现的,从姜联合阳和、高山等地人马一起行动的规模来看,这个随风倒地墙头草酝酿造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直到举事之前,姜才开始主动联络赴死军,协同作战夹击中间的阿济格。
也知道这个姜究竟是聪明了过了头,还是愚蠢的到了家。事到临头的时候才想起联络李四,从书信上地日期来看,现在的姜已经在一天之前造反了。
要是提前能够得到这个消息的话,李四的战略可就要大改了,局面也会焕然一新。可这个油滑的老狐狸一直到起事之前才给讯息,想想也不大可能做出什么快速的配合来。
姜地造反还真是早就在暗中筹划了,早在赴死军攻打开封之初,造反的事情就已经被姜确定下来。
赴死军要是拿下开封,大清朝地覆灭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如姜这样的骑墙派还能没有自己地打算?
其实姜也没有想要这么快就表明态度,还打着等赴死军和阿济格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手的算盘哩。
可局势地变化似的姜不得不提前动。
先是以济尔哈郎为的老派满洲实力的逼迫。这些老满洲勋贵逼迫姜表明态度,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喀尔喀蒙古动叛乱进犯河套,越过黄河和长城以后,顺着陕西和陕西的交界一路大抢。而那些老满洲派则趁着机会想要收缴姜的权利,派出了老代善的儿子过来。
而南边的阿济格也他再逼迫,要姜出钱出人。当年收服姜的时候,就是阿济格出的力,所以这个满清的英亲王把姜看成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奴才。
面对这样的局面,姜既没有倒象老派满洲勋贵的怀抱,也没有屈服在阿济格的兵威之下,反而自己树起了大旗,反了!然后就是杀了老代善的儿子祭旗,第一步就是向盘踞在晋中地区的阿济格猛攻。
这个老狐狸造反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拉上一个盟友,这个盟友就是正在反叛大清国的喀尔喀蒙古势力!
于是乎,本应该和喀尔喀蒙古叛军激战的姜,和叛军结盟了,共同做起反叛的大业来。
这个叛变奇才的前期准备似乎不怎么充足,起事也有点儿仓促的架势,直到动前夕才开始主动寻找赴死军这种强有力的盟友。但是这个老狐狸在起事之后的做法无是正确的,并没有好高骛远的挥师东进摆开攻打北京的姿态,而是一门儿心思找阿济格的麻烦。
阿济格实力虽然颇为雄厚,真正的主力也只有不到三万的满洲战兵,而且起码要分出三分之二来防备南边赴死军的西路军。如此一来,阿济格这个曾经的主子,对于姜来说,就成了软柿子。
姜的“十万王师”携“天命民心”恶狠狠的扑向阿济格。
在李四的那个平行时空,也是在这个时代里,“王师”这个词都烂大街了。尤其是在浙江、福建、两广一代,遍地都是王师,随便拉起个队伍就敢打起大明王师的旗号,而且一个比一个正宗,
个姓朱的什么什么王做代言人,而且这些王师都是同时互相攻打,争的就是“正宗王师”的名分。
据姜的书信上说,举义的王师足足有十万之众,李四当然不相信这种骗鬼的牛皮,大同府虽是兵家重地,可就是把厨子马夫都算上,也拼凑不出十万人马来。真正能够派上用场地队伍,有两万就算不错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四亲自坐镇的中路军开始猛攻大名一线。而山西北部的消息得到进一步证实,情报雪片一般递过来。
情报上说姜地义军已经过了朔州和大石口一线,扣除情报在传递过程中所消耗的时间,姜应该已经到了宁无关附近。
姜的造反确实让人想不到,阿济格正在仓促调动人马,把本已开始南进的力量抽调回来一部分,准备先扛住姜再说其他。
如此一来,山西可就热闹了。
阿济格的队伍只有那么点儿兵力,就是再强悍他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消耗一点儿就少一点儿。风起云涌的地方起义军就够阿济格弄一脖子地麻烦了,南边的赴死军西路军虽然不能把阿济格真正打倒,可起码能把他死死的按在山西中部,就是想动也动不了。
如今大同地姜再一造反,这戏可就真有看头了。
李四立刻就承认了姜的盟友地位,“顺便”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喀尔喀蒙古叛军列为义军,大肆宣扬满清打着满蒙一体的幌子,对蒙古行敲骨吸髓之事。并且号召蒙古各部起义反抗“满洲压榨”,号召蒙古内部清楚“蒙奸”部落,和满洲鞑子划清界限。
这完全就是李四地借题挥,短期之内也不可能就真的有什么效果,可从长远来看,对蒙古内部区别对待具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
这不仅是在给反叛清人的蒙古部落壮胆儿,还有更重要战略安排。
无论是满、蒙绝对不是一竿子清扫出去那么简单。
对于这些敌对或部分敌对的势力,打倒是肯定的,但是打倒之后还要严防其脱离版图。必须在其内部树立一个代言人,如果没有合适地代言人选,就是找个傀儡也要树立起来。
现在喀尔喀蒙古反叛就是很好的一个机会,李四自然不会放过。
“彼喀尔喀,外御边藩之忧,内互茶马之惠,其中友好已历百余载亦。虽居边偏之地,实为国朝子民,今视之为手足。然建州女真狼子野心,依满蒙之名行掠夺之实。强填蒙古为行伍,夺其人霸其产,行减丁之恶行,种种桩桩伐尽南山之竹亦难书其万一。今我手足奋起,以抗建州奴之暴,于等闻之欣然,必起全力以全之……”
“今之喀尔喀,起蒙古之先义,树反抗之旗,以全军之力盟我,我必以兄弟手足以盟之……”
“大事可成之际,朝廷已准喀尔喀世居边藩,内附由己,封王封汗可袭之旧例……”
这个高调唱地是足够高了。
反抗暴清的蒙古部落,就是我地兄弟手足,而且这种手足关系早在一百多年就已经确立。你建州女真盘剥敲诈甚至武力镇压我的手足,就是对我最大地伤害。我们赴死军必然起全力维护蒙古兄弟的权益。
到时候,蒙古兄弟愿意在老地盘儿呆着的话,就还呆着,不愿意在苦寒之的话,也可以来内地——当然蒙古人来内地生活的可能微乎其微,要是真来了,李四还真是欢迎。
李四把调门儿起的这么高,其实有八成是在自作多情。因为喀尔喀蒙古的叛军虽然也是打鞑子,可和赴死军的目标有点风马牛不相及,虽有共同的敌人,却说上共同的利益。尤其是说什么手足之情兄弟之意,在大明朝来说,基本就是胡扯了。若是牵强加勉强能扯上关系的话,近代的就只有林丹汗的那点儿香火之情而已。
李四还能不知道这是在胡扯?可胡扯不要紧,先把这个调子定下来,以后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若果说前边的内容勉勉强强还能扯上点关系的话,后面就完全是彻彻底底的胡咧咧了。
“世居边藩”是肯定的,喀尔喀蒙古就算是全心全意的“内附”,也是要居住在大草原上的,难不成还举族搬迁到江南的鱼米之乡?至于封王封汗,也就纯粹是句废话,蒙古高层的变动早就和大明朝没有实质的关系了,他李四说不说这句话都是一个性质。
可从长远来看,这可真地是有很大的前瞻性。
山西的形势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关键是川北一带地豪格。
直到如今,也没有听说豪格那边有什么动静,如此一来,吴三桂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肯定是死死把住山陕的吴三桂拦截了这方面的消息,甚至是制造了虚假消息,要不然的话,豪格肯定已经知道山西的情形,立刻就要和吴三桂翻牌了。
吴三桂还在等待机会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事情,阿济格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所以开始收缩南线,准备集中兵力突出山西,进一步往东方靠拢……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敌我双方都已经彻底看明白了局势。
就是京城中耀武扬威的八旗子弟也没有以前的那股子精气神儿,山西那边局势已经是秃头脑袋上的虱子,摆的再明显不过。要说英亲王还有什么机会的话,那还得说是以前。姜这边儿一反,英亲王地日子就只能用天来计算了。
要是英亲王能过这一关的话,估计也不剩下几个兵,能光着**跑回来已经是个奇迹。只要他手下的那点儿八旗精锐丢了,他本人是死是活也没有多少人关心。
至于阿济格和皇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不值得去关心了。不管怎么样,面临双重打击的阿济格肯定不如太后和小皇帝活的长远。
没有兵地英亲王就是落了毛的凤凰,连一只老母鸡也不如。
也只有到了现在,旗人在看明白,天下无敌地八旗劲旅已经被一口口吃的不剩下几个了,豪格地兵太远,根本就指望不上,如果能回来的话,估计还可以赶上给大清国烧一烧头七地纸钱,这还得说是豪格先把吴三桂那一关过了的情况下。
要是豪格过不了吴三桂的那一关,大伙儿就只有先在京城给豪格烧点儿纸钱吧。
三大主力当中,多铎最强而豪格最弱,连两万的主力也不到就陷在四川了,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凄惨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
八旗的好日子是真要到头了,大名府那边还在打,可谁不知道那个花里胡哨的防线根本就挡不住赴死军?大名府还没有陷落呢,保定府的望都、行唐等县就已经闹开了,五花八门的会党众闹腾的那叫一个热闹,据
到县里去了。
地方官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谁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赴死军可是踩着成千上万的尸过来的,根本就不在乎再多杀几个曾经“镇压义民”的地方官。许多旗人都怀那些地方官是不是早就和赴死军眉来眼去了?
可这些军国大事再烂,也是太后等人把总头子的事情,底下的旗人还得为自己个儿的过活儿想出路。
这关内是呆不下去了,还是走门子托关系的回到关外吧。真到了大军围城的时候,只怕是想走也走不了的。
好在以前搜刮的金银财物足够的多,只要带回关外去,吃喝八辈子也足够了。
四出四进的大宅子,尤其是内城的好地段儿,要是放在以前,没有十三四条小黄鱼买不下来,现在价钱跌落下去一半儿都无人问津。
仿佛是在突击一般,内城的八旗子弟都在急慌倒忙的变卖田产、宅院等实在带不走的财富,更让京城的低价一日一落。
买宅子?别傻了,现在卖都卖不出去,谁会买?
就是买过来又有什么用?到时候这天下都说不准是谁的呢,这京城还说不准跟着谁姓呢。买来宅子又有什么用?到时候大兵一到,还指不定是给谁买的呢!
内城的小四合院、甚至许多光鲜的不行的大宅子,根本就没有人要,转手的字条子贴出之后连个问价儿的也没有。托牙行里的伙计想倒手,人家根本就是敷衍:“爷台,您也看到了,现如今的行情不大好,卖宅子卖地的忒多,要不您再等两天?等行情好了再说?您也多得点银子不是嘛?”
等?等个屁,越等越不值钱,等到赴死军进城吗?
现在要是有个说要买宅子的主顾,都能被急于出手的宅主当成财神爷给供起来。也会被别人笑死:“都什么年月了还有买房子地傻子?还琢磨着买宅子,等着把银子打水漂吧……”
乱世购黄金,就是因为金银之物容易携带,随时可以卷着跑路。要是置办成宅子,难道还能背着房子跑?
可偏偏就有人愿意当这样的冤大头,关二爷就是其中之一。
房主是镶黄旗的,是瓜尔佳的旁枝儿。托了多少回人,终于来了个主顾。
三进地大院子,连厢房带配房有二十多间,再加上是马棚伙房和后头的小花园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普通老百姓能买的起的。
瓜尔佳老爷上下打量着关二爷,是不是真有能力买下这处宅子,一看来人的样子就知道个七七八八。
关二爷笑呵呵的打了个千儿,满脸都是笑模样:“瓜尔佳老爷,听说您想把这宅子转了?”
笑归笑,可一瞅就知道是见过大市面使过金子银子地主儿。瓜尔佳第一眼就看出关二爷不是那种泥头泥脑的土把子,应该是个真正的主顾。
“上茶,把雨前地给沏了!”
自从入关以后,旗人也很讲究,尤其是这种在京城的旗人,别的本事没有学会,要是说品茶吃酒,还真有点实实在在的本事了。
旗人么,就得有旗人地气派和排场,就是心里再想着把这宅子脱手,也能表现的太急了,要不就是失了身份。
互道了吉祥话儿,四平八稳的拼着香茶,瓜尔佳老爷这才不疾不徐的问道:“家里住不开了?”
“不是,是有个至近的亲戚了点儿小财,您也知道乡下人是怎么个样子。这手里一有了钱儿呀他就压不住,不花销出去他就安份不下来。听说京里的宅子便宜了,死乞白赖地要我帮衬着接下出像样的宅子。”关二爷小声说道:“其实也就是个乡下土财主,想住进城里也沾沾天子地灵气儿,好歹也是城里人了嘛!”
这种土包子,瓜尔佳老爷见的多了,心里先把关二爷地这个亲戚鄙夷了一回:果然是土包子没见识,这都什么世道了还琢磨着置办宅子……
心里是这么想,可话儿头不能这么说,还得把架势拿足了拿稳了:“按说呢我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宅子说什么也不能转给乡下地小门小户,可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你也看到了,我这宅子是春里才粉过的,连马棚都是新盖起来的,门口还置办了曲阳的石雕。要说这些小玩意儿实在是不值一提……”
瓜尔佳老爷摆足了“世家名门”的臭架子,好似他自己都忘记前几年他还在老林子追野猪的事情,说的话都透着一股子腐酸的味道:“看你也是真心的主顾,这些小玩意儿就都不提了,算我奉送。”
“承您的情!”关二爷最懂京里这种特有的话语。
“可我这宅子地段好,后头紧挨着皇城边儿,都能听见宫里头的吆喝声。要是站在房顶上,兴许还能看到万岁爷的影子哩……”
听着喋喋不休的夸赞声,仿佛这所宅子就是全京城最好的。关二爷只是不住的微笑:要不是有这样的好处,我会听你装模作样的老家伙扯这些没有油盐的淡话?
“这个价儿,很公道了。”老瓜尔佳把手掌翻了一翻:“十条黄鱼,还是看你我同住一城的缘分,要是别人来了,少了十二条我还真是不转的!”
“你哄鬼呢,十条黄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行市?”关二爷是这么想的,可还是一脸的笑模样,丝毫也没有减了半分的客套:“十条?我那亲戚就把老婆娃娃都卖了也凑不住这么多来……”
话里话外都是客套,可真要是砍起价来,关二爷比杀猪的都狠,一下子就价格腰斩了:“五条黄鱼,再多我那亲戚是真拿不出的……”
“五条……”老瓜尔佳白眼一翻,几乎立刻就要送客的样子……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关二爷终于做出最大的让步:“五条黄鱼,再加这个玩意儿,你要是肯了,咱们当下就把手续立上。您要是还不肯,那咱的交情还在,实在买不上了我再回身子找您来……”
一柄青白相间的玉如意呈现在面前。
“好,成交,这就立手续。”老瓜尔佳脑袋里飞速计算了一下这柄玉如意的价值,唯恐这个难得的主顾真的走了。
卖了这宅子,一家人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回到关外,只要有金子有银子,走到哪里都是人上人的日子。
“可我得先把丑话说到头里,您得尽快搬家腾宅子……”
“放心,三天我给你搬空!”
老瓜尔佳还急着走呢。
三天之后,关二爷带着一帮子亲戚搬到了大宅子里头,这帮子亲戚拖家带口还真不少,有女人有孩子,呜洋呜洋的好几十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