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小正太和前来探望的亲友，热闹一时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恢复到只有千帆、小墨和夏晨三人的状态。
    千帆倚在床头，听夏晨讲述她昏迷后的情况。
    当日，一行人按照她的指示清理完战场后，把被苏菲关押的修女们放了出来，然后乘坐飞行器离开。
    小楠失踪时报了警，梅拉岛发生的事情也惊动了教廷。现在双方都在调查，每天都有人来凌府询问情况。
    “前天，教廷法务部的斯普林主教来过，留下了一张卡片。”夏晨取出一个小卡片递给千帆。
    这是星际时代人们常用的电子留言卡，能够短暂地存储音讯视频信息，根据留言者的事先设置，读完后能自动销毁。
    千帆接过留言卡。洁白的质地，犹如薄薄的冰玉，上面镂刻着教廷三重冠的盾徽，代表天上神权和人间统治权的统一。
    人类离开地球进入星际时代后，宗教的影响力依然存在。地球古文明时期的几大宗教，经过几千年的历史变迁，有的消失了，有的顽强生存了下来，并演化成了一个统一组织——教廷。
    教廷地位超然，不受联邦管辖，有自己的组织结构和领地，有些类似国中之国。教廷的人若是触犯联邦法律，需要经过外交手续，移交给教廷审判，联邦的司法不得直接对其进行制裁。
    苏菲绑架小楠这个案子，牵涉到教廷、联邦警方和凌家三方。凌家作为特权阶层，警方不敢深入调查，但对教廷来说，自家地盘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然要弄个清楚。
    此外，还牵涉到一方势力，就是墨洛温家。
    千帆醒来不久，头脑还有些闷沉，但并不影响她的冷静判断。这个案子，不可能走正常的司法程序，她必须搞定教廷和墨洛温家。
    留言卡上没有按钮，启动方式想必是精神力。她握着卡片，注入些许精神力，卡片亮了起来，投射出一幅影像，里面是一个穿着主教长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充满宗教人士的淡定气质，有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尽管知道这是事先录好的影像，千帆还是有一种对方正盯着自己的感觉。
    “凌千帆小姐，你好，我是教廷法务部的红衣主教斯普林。梅拉岛上发生的事情，教廷非常震惊，感谢你救了岛上的修女。教廷正在调查此事，希望能得到你的协助。”
    影像到此结束，打出一个通讯连接，她个人终端上的通讯器弹出窗口，询问是否连接。她选择了“是”。
    通讯连接声响起，很快接通，视频打开，斯普林出现在三维影像中，他向千帆点头致敬：“凌千帆小姐，你好，很高兴你醒来了。”
    “斯普林主教大人，你好。”千帆问候道。斯普林在教廷的地位很高，相当于联邦政府的法务部长，所以她称呼他时，按照教廷习惯，加上了大人一词。
    几句寒暄后，斯普林切入正题：“我想请凌小姐告知，梅加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菲率领雇佣兵控制了梅加岛，绑架了我弟弟凌楠，把我引到岛上去，想杀我，结果没成功。”千帆用一句话简单地概述。
    “我对此表示非常遗憾。我想知道，苏菲现在的下落。”斯普林问道。
    “逃了。”千帆面不改色地说谎，“她和雇佣兵一起逃走了。”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法制社会，她不想说出全部真相，以免引来麻烦。对方如果深入调查，肯定能发生端倪，但这又如何？此事若是传出去，只会成为一大丑闻。苏菲人已死，活着的人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掩盖事实，降低不利影响。
    曾经的第一女神就这样消失在阴影中，自作孽，不可活。
    斯普林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千帆随口敷衍，没有提她中了迷香，也没有提她和小墨一起落入陷阱。至于她的昏迷，则解释成和苏菲打斗中受伤落海造成的。
    “非常感谢你的合作，如果想起什么，请随时和我联系。”彬彬有礼地留下这句话，斯普林挂断了通讯。
    红衣主教的房间里，壁炉旁靠墙的暗影里，坐着一个男子。
    “她没有说实话。”斯普林说。
    “她隐藏了许多细节。”男子回道。
    一时间沉默，双方都在思考。许久，男子开口：“我昨天亲自去了梅加岛一趟，在天使广场下的山洞里，发现了这个。”
    他伸出手来，修长有力的指间，夹着一枚黑色羽翼。羽翼长约三十厘米，质材奇特，边缘锋利，光滑漆黑的表面映出壁炉里跳跃的火苗。
    斯普林细细观摩，神色越来越惊讶：“这不像是飞禽的羽毛，也不像是人工合成的东西。”
    “我想，这就是他们掉入一百八十米的深洞，却没有被摔死的原因了。”男子凝视着羽翼，唇角缓缓上扬，露出阴桀的微笑，反射着火光的眸子里燃着幽幽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