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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清后宫

    雪臣从旁道:"我看你才有阴谋吧?原来你约全妃娘娘到这儿来是为了诬陷西林春,是祥嫔娘娘指示你的吗?"常喜诧异道:"什么全妃娘娘祥嫔娘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雪臣追问道:"你没约全妃娘娘?"常喜奇怪道:"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约全妃娘娘?"雪臣不禁想到,常喜并没约见全妃娘娘,春儿又带了鸦片过来,难道是春儿……
    常喜见雪臣呆住,忙眉开眼笑地迎上去:"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我媳妇跟安老板交情匪浅,要是安老板肯出点钱堵住我这嘴巴子,我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雪臣冷笑一声道:"站在鸦片跟前的是你,如果你闹上内务府,我就说鸦片是你带进来的,你说内务府总管会相信谁?"常喜道:"没想到安公子脑子转得还挺快,一不留神倒打一耙,其实我也无所谓,不说就不说,反正春儿是我的媳妇,到时候该怎么整治她,修理她,我有的是法子,什么跪搓板,钉手指,打耳光那都是轻的,你有没有听过灌辣椒水,跪铁链,人肉烛台,特别是这人肉烛台,玩起来可有意思了,就是两只手握着蜡烛当烛台,由着滚烫的蜡油一滴一滴地落在手上,钻在你的心窝子……"
    雪臣被他说得火大,怒道:"我杀了你——"他一拳揍去,被常喜一把握住,两人缠斗时,常喜的脚步没有收住,重重地撞在了鸦片车上,只听见他惨叫一声便不动了。原来他正撞在了那车把上残留的钉子上。有鲜血慢慢地滴下来,雪臣见出了人命,惊出一身冷汗,赶紧离开。
    祥嫔的寝殿里,风吹起了床上的帐幔,祥嫔将一个荷包挂在菊笙身上,翻身对着菊笙的脸,一滴泪慢慢滑落。"为什么哭?"菊笙问道。祥嫔幽幽道:"为你。"菊笙道:"我不明白。"祥嫔慢慢说道:"我一次次地伤害你,你为什么还一次次地飞蛾扑火?"菊笙只是说:"因为飞蛾追逐光芒,它宁愿一寸寸地烧成灰烬,也不愿在没有你的世界里苟且偷生。"祥嫔惊问:"你是杜菊笙。"菊笙否认:"不,我是安雪臣。"祥嫔不信,说道:"杜菊笙就是安雪臣,安雪臣就是杜菊笙。"菊笙答:"娘娘把我弄糊涂了。"祥嫔茫然道:"你也把我弄糊涂了。"
    菊笙揽住她说:"如果糊涂比清醒更让人沉醉,那么就让我们一直糊涂下去吧——"祥嫔却说:"不,梦是梦,醒是醒,我一定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着便从枕底下摸出一颗夜明珠,很快地照在了菊笙的脸上。她不由得惊讶地叫出来:"菊笙,真的是你——"
    菊笙一惊,遮住脸飞快地跳出窗外。祥嫔下床去追:"菊笙你不要走。"祥嫔追至门口时菊笙已经不见了。地上磷粉闪闪发亮,令菊笙的去向一览无余。祥嫔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在你身上放了装有磷粉的荷包,你就是走到天边,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菊笙和雪臣在御花园里从两个方向而来,重重地撞在了一起。雪臣惊奇地喊道:"杜大哥——"菊笙"嘘"了一声,将雪臣拉到旁边:"祥嫔已经看到了我的脸,我必须马上躲起来,你自己小心,一切见机行事。"说完,一跃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那个荷包落下来,正巧掉在雪臣的手里。"唉,杜大哥——"雪臣追出几步,看到地上的磷线,突然想起想要让春儿嫁给太监的正是祥嫔,他想了想,用脚抹掉地上原来的磷线,然后用荷包里的磷粉将磷线改往火场的方向。
    太医院里,西林春跪在角落里烧纸:"阿玛,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对付的是祥嫔,可事实上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全妃,只要过了今晚,她就再也没戏唱了。阿玛,你安息吧——"忽然间,一阵风吹过,纸钱满天飞舞,西林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宫内的回廊里,香穗扶着全妃匆匆往前走去,香穗道:"娘娘,安老板还没有消息,咱们犯得着这么急赶去吗?"全妃心急如焚:"我等不及了,万一是个好机会,我丢掉的可能不只是除去祥嫔的机会,还有皇后娘娘的宝座。"
    忽然一阵箫声传来,全妃不由得凝住了。香穗叫道:"娘娘,娘娘——"全妃顺着那箫声穿过回廊,绕过月洞门,飞快地循声而去。却见回廊下的一角,正是安雪臣的背影。脑海中记忆汹涌,仿佛是当年聘远抱她上马的情景,仿佛是田埂边她教年幼的小宝吹箫的情景。一曲毕了,雪臣站起身来行礼:"参见全妃娘娘。"
    全妃惊奇道:"是你?你怎么会吹这首《长相思》?"雪臣回答道:"这是我在承德的一位朋友教我的。"全妃又问:"朋友?他也姓安吗?"雪臣点点头。
    "他好不好?"全妃脱口问道,旋即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奇怪,掩饰道,"哦,是这样的,我觉得这首曲子太动人了,所以免不了多打听一些——"雪臣淡然道:"他不好。"全妃追问道:"怎么了?"
    雪臣说道:"他额娘很早就不在了,他阿玛也在他十四岁那年去世了,他小小年纪就给人做长工,搬东西,吃尽了苦头,后来……"全妃热泪盈眶:"后来怎么样?"雪臣默默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学完了这首曲子就没见过他,我想,他可能在攒钱吧?"
    "攒钱?"全妃有些奇怪。雪臣接着说道:"攒钱来京城。他说他额娘在京城,不管多苦多累,他都要见她一面,跟她说说话,他想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怨过她,他只是想她了,很想,很想——"
    一滴泪从全妃的眼眶中慢慢溢出来:"他真是个孝顺的儿子。"雪臣反问道:"娘娘真的这么认为吗?"全妃黯然道:"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人这一辈子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太难了,在这布满荆棘的路上,你必须舍弃,舍弃再舍弃,本宫也是一个母亲,本宫明白做母亲的心,全天下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除非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说着她声音已经哽咽,"她的孩子能理解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雪臣道:"娘娘是天下人的母亲,假如我的朋友能听到娘娘这句话,他也会很高兴的,他会支持他的母亲,帮他的母亲实现她的理想。"远处忽然传来了打更的声音,香穗提醒道:"娘娘,三更了。"全妃点头,欲走时,雪臣又道:"娘娘留步,今晚火场那边月黑风高,一不留神会闪到脚,还是让草民送娘娘回储秀宫休息吧——"全妃眼珠一转,已然会意:"好,那就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