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望着她，待她也看过来。二人相视，向夏天笑道：“你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什么叫我说，我要听你说。”曹操撒着娇。
    “那便是真的吧。”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曹操不确定地追问着，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绕口呢。
    二人默契地同时笑出声，笑着笑着不再言语。二人各自将脑袋枕在膝盖上，斜望着彼此。
    “我喜欢看你笑时的模样。愿今后每一天，你都能嫣笑粲然。”曹操自真心道。
    “阿瞒，我也不瞒对你最好的祝愿。愿你有朝一日扫灭狼烟如愿以偿，也愿将来对酒当歌肆意潇洒子嗣绵长。”
    这是我对你最好的祝愿，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实现。
    尽管历史不能，但是在我心中，能。
    这便够了。
    ·祭祀风波
    “环夫人让属下给您带个话，她已经向魏王请命，魏王也已同意。”崔清水前来禀告。
    “好。”向夏天沉声点头，“只是麻烦环儿了。我本不想扰她的清静，但这次却需要她的帮忙。有劳她了，你去库房挑几件好东西给她送去。”
    “属下明白。”
    “郭照那边有没有和你联系。”
    “她让您放心，一切依计划行事。”
    “好。”
    过几日便是曹家祭祀祖先的大日子，不仅是曹家，民间各家各户也都开始准备祭祖活动。此所谓历史流传下的传统大节——祭祖节，又称“寒衣节”。这一天，人们会祭奠悼念先亡之人。
    按照曹家以往惯例，主位夫人需带领后院的女眷进行祭拜活动。
    每年都是由卞氏主持，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但事关老祖宗，各方各面都马虎不得，所以操持起来要格外细心费神。于是，曹操也每每会调遣环氏从旁协助。
    今年逢上曹冲的变故，环氏恐怕是无心也无力再为祭祀忙碌。向夏天便找上了环氏，表明她可以替她代劳。
    环氏没有异议。其实曹操也早有此打算，今年更换协助的人选。他始终觉得愧对于环氏，只想好好将养着她，不忍她再劳累。何况环氏的精神也总是不佳，如此要紧事，他不想出什么意外或是差错。
    可是若排除环氏，后院也没有合他心意的人选。剩下的那些妇人们，平日里多半被娇养惯了。不是办起事来毛手毛脚，便是领导力不足，亦或是不够上心，根本不懂该如何操办。
    自然，除了向夏天之外。
    曹操还在想着，该如何向她开口，让她帮这个忙。结果环氏找上了他，自请辞让协助一职，并向他推荐了向夏天。他还在担心向夏天会不愿意答应，但环氏的话让他安心。原来她早已和向夏天商量过，向夏天也已经答应愿意帮她这个忙。
    向夏天不仅是在帮环氏的忙，也是在帮他。如此，曹操焉有不允之理。
    这一日，赵氏走在亭湖边。
    “最近府里上下可忙坏了，走哪都是人。还是这边清静。”赵氏身量婀娜，步态轻盈。
    “魏王一向重视祭祀之礼，府中之人自是不敢懈怠。”赵氏身边的贴身丫鬟附和道，随即又指了指，“夫人，不如再去那边逛逛。”
    “也好。”
    赵氏朝着更清幽静僻处走去，却在拐角之时见到了郭照与她的贴身丫鬟。原来郭照也在这边。
    赵氏正欲上前向她打招呼：“郭......”
    只见郭照领着她的贴身丫鬟向深处走了去，她们主仆二人去到了一块假山后。赵氏有些不解，仍是紧随了上来。
    可当听到她们主仆间的对话后，止住了步。
    “你猜猜，母亲刚刚又吩咐了我什么。”郭照开口道。
    “奴婢不知。”丫鬟顿了顿，而后又试探性地大胆猜道，“莫非又是与夏夫人有关。”
    “不错。”
    赵氏在假山另一侧听了个真切，原来这主仆二人藏匿到假山后是有悄悄话要说。
    与夏氏有关吗。卞氏也嫉恨夏氏已久，看来卞氏忍不住要出招了。赵氏心痒痒，还想再听下去。索性不顾形象地趴在假山上，凑近些窃听起。
    “之前夏氏一直闭门不出，导致我们都没机会对她下手。但这次环氏出面请夏氏代她协助母亲，那么到时祭祀大礼上，夏氏也必定会在场。我们得抓住此次机会。”郭照凝神严肃道。
    “卞夫人的意思是？”丫鬟也关切询问道。
    郭照话锋一转，冷冽道：“毁她容！”
    “啊！什么？”丫鬟吓得大惊失色。
    何止是丫鬟，赵氏听闻后也是一阵心惊肉跳，险些尖叫出声。幸亏赵氏的贴身丫鬟连忙将她的嘴捂住，这才没被现，也避免了尴尬。
    “对。母亲的意思是，让她容貌受损，这样她便不能再得父亲的宠爱。”男人多半是下半身思考的肤浅动物，夏氏之所以能够吸引曹操，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不该归功于她的相貌吗。虽说让她再不能得曹操的宠爱，这话说得过于绝对。但是，一旦她容貌被毁，宠爱总是会不如从前的。
    这样对卞氏终归是有利的。
    “可若是被魏王知晓了，魏王定会严查追究。”丫鬟担心出声。
    “怕什么？谁还没有个七灾八祸，出意外的时候。上次曹冲公子不也是亡于天灾吗，只要我们做事小心，别被父亲现。而且不是还有母亲在上面顶着吗，母亲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联系钦天监。事后钦天监会去向父亲进言，说是流年不利，咱曹家今年的风水不行，才接连使得小公子和后院夫人受灾逢难。”郭照阴笑道。
    “您的意思是，我们要为夏夫人制造一场意外。”丫鬟倒也是个心性聪慧的。
    郭照笑而不语，点点头。
    “可是，祭祀典礼上不容出纰漏。我们该如何做呢。”
    “谁规定得不容出纰漏？难道不能有打扫得不够仔细的下人，一不小心将玻璃碎片忘在了祭祀祖先的灵位牌下。亦或是失足的下人，稍不留神再推了夏氏一把。母亲也都将这些打点好了，你放心，到最后赖不到我们头上。”
    “那奴婢便放心了。”
    郭照讽刺地笑出声，“母亲她常年都是使得这个手段，让下人替她背黑锅。母亲还没有失手的时候，所以这个不用我们操心。只是，有一点。”
    “什么？”
    “我们得想想办法，怎么将碎玻璃偷放进去。这也是母亲交给我的主要任务。”郭照无奈叹了口气，“母亲她要主持大计，整日里几百个人都要听她号召，这也意味着几百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瞧。她实在不方便这么做，也无暇分心。只有我们能帮她代劳。”
    “可是卞夫人她不方便，夫人您也不方便呀。”小丫鬟愁苦出声，“您忘了您要和公子去佛堂抄诵经书。公子最近偏爱带您出行，如今眼下又是争夺大位的关键时候。不止是几百双眼睛盯着卞夫人，也有成千上百只眼睛在瞧着夫人您呀。夫人，您不能冒险行此事，这样也会连累公子的。”
    “这层道理，我自然是懂。但这是母亲吩咐下来的，容不得我拒绝。”郭照何尝不烦忧呢。
    小丫鬟思索了片刻，出声提议道：“夫人，您何不去找其他夫人帮忙呢。”
    “呵，我能找谁。她们又真的会帮我吗。”郭照摇摇头。
    “夫人，现在朝中之人都在传，如无意外的话，这世子大位应该是由咱家公子继承无疑。将来公子称王封君，您可便成了王妃，甚至是......”小丫鬟不敢再说下去。那剩下一半的话，可是大逆无道之言。
    “嘿，休要胡说。”郭照也阻止道。
    小丫鬟委屈道，“夫人，奴婢说得都是实话。公子不是答应过您，来日他若能登上大位，必将夫人您扶正吗。依奴婢看，您先放下脸面去求其他夫人帮忙，先把事情办成了，这样也才好和卞夫人交待。至于其他夫人肯不肯帮，奴婢想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会答应帮夫人您。夫人您将来定是荣宠富贵无限，谁肯在您有困难时伸出援手，咱们便记着她的好，日后再还情于她。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这样做的话，也只恐落人口舌。我不想，有把柄在他人手上。”郭照忧心忡忡着道，“况且，这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后院之中的夫人除了环氏、夏氏，没有一个能用的。夏氏是我们的敌人，环氏又与她情同姐妹。你说，还能找谁呢。”
    “赵夫人怎么样？”丫鬟道。
    “赵夫人......”郭照也回想着此人。
    赵氏听见她们提到了自己，更是竖起耳朵来听。
    “呵呵。”郭照轻蔑道，“你可知，夏氏她是怎么评价赵夫人的。”
    “奴婢不知。”
    “此话颇为辱人，我也只是私下和你说说。夏氏她说，赵夫人是个‘胸大无脑’之人。”郭照抿抿嘴，似也显得难以启齿。
    “夏夫人怎能如此说赵夫人呢。”小丫鬟咂舌道。
    胸大无脑。这不仅是对人身体的攻击，更是对人自尊的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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