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谁是替身

作品:《宫闱花

    眼前的白雾还未消散,可头顶的雨水却在下一秒被隔绝。
    一道欣长的模糊身影向她逼近,抬手撑伞,为她遮住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苏流萤仿佛进入了一个如梦境般的安宁空间,耳边是淅沥雨声,鼻间是她最熟悉贪恋的清洌味道。
    那是……楼樾身上的味道……
    苏流萤松开小暖,将手伸向面前模糊不清的人影,颤声道:“是……是你吗?”
    前一刻还在吩咐小暖,让她不要再提起楼樾,可下一刻,他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是让几近崩溃的苏流萤,仿佛抓住了最后拯救她崩溃心灵的救命稻草,不顾一切的上前,冰凉双手触上楼樾同样冰凉的脸颊,颤抖着摸索着他早已刻入她脑海里的冷峻眉眼,欢喜到全身战栗,再次落下泪来,哭笑道:“是你吗……是你,真的是你……”
    女子冰凉的手唐突的摸上他的眉眼,楼樾不自觉的拧起眉头要将她的手打落。
    可是,那冰冷纤细、带着战栗的指腹触到他脸颊的那一刻,他全身仿佛被闪电击中,从头到脚一阵阵的酥麻,连带沉寂的心海里都泛起了层层涟漪,将他怔愣住,竟是莫名的收回抬起的手,舍不得将在他眉眼间摸索的小手打落……
    “姑娘是谁?姑娘……认识我?!”
    楼樾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淅沥雨中凉凉响起,深邃如墨的眸光定定的看着眼前让他莫名感觉熟悉心悸的娇弱女子,脑海深处快被遗忘的那道模糊身影再次浮现……
    听到他略显冰凉陌生的声音,苏流萤停留在他脸上的双手一滞。
    正在此刻,几道春雷在头顶滚滚炸过,巨大的声响惊得她心魂一震,凌乱而冲动的心绪也被惊雷炸得清醒过来。
    想到胡狄王对自己说的话,苏流萤刚刚活起的心又跌落下去,双手僵滞在楼樾的脸上。
    下一刻,她终是咬牙将手从楼樾手上收回,低下头,敛起神情间的悲容,颤声道:“不好意思……唐突了大皇子……”
    “你是流萤?!”
    不等她把话说完,楼樾看着她与红袖相似的面容,突然想起了红袖与萧墨同他提起过的那个‘流萤’,不由脱口问了出来。
    “我是……我是流萤……”
    之前听萧墨说,胡狄王为了不让楼樾想起之前在大庸的事,不许人在他面前提起大庸一切的人和事,所以,苏流萤一直以为,楼樾是不知道自己的。
    所以如今听到楼樾问出了她的名字,她的心一片颤栗,迫切又慌乱的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难道,他想起自己了吗?
    可是,楼樾开口说的话却是将她的心再次冻住了。
    “听说,你是父皇为了隔离我与红袖的感情,特意找来送到我身边的……我不知道之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从明日起,我娶了侧妃后,你不要再掺杂进我们之间……”
    闻言,苏流萤全身一震,心口撕裂的痛起来,低下头颤声道:“这话……是红袖侧妃同殿下说的吧……”
    “不光是她,父皇也承认了。”
    楼樾眸光定定的盯着面前低眸伤感的女子,心口蓦然收紧。
    看着不停歇的大雨,楼樾将手中的雨伞递给苏流萤,冷冷道:“这雨伞借你一用。以后,不要再心存幻想,替身——永远是替身,永远不可能成为真的。”
    替身永远是替身吗?
    那么,她与红袖,到底谁是替身,谁又是他心头的那颗血朱砂?
    眼前的白雾还没有散去,她看他还是一团模糊的身影。
    她悲痛的想,他此刻神情间一定是嫌弃自己的吧,甚至是厌恶。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她空缺他身边的日子,他已将她彻底遗忘,那怕听到她的名字,他还是将她当成了破坏他与红袖感情的替身,多么心痛,多么可悲……
    苏流萤拼命去按下喉咙间再次翻涌上来的腥甜,颤抖着伸手去接他递过的雨伞,冰凉彻骨的双手却是不经意的再次触碰到了他的双手上。
    这一次,不等楼樾反应,她已是先一步触电般将手弹开,咽下喉咙间的血腥,颤声道:“多谢殿下……我身上已淋湿,雨伞还是殿下自己留着吧……”
    说罢,她再次扶上小暖递过来的手,轻声道:“走吧!”
    离开他为她撑起的雨伞,冰冷的雨水再次浇灌到身上,苏流萤半边身子都靠撑在小暖身上,咬牙往前走去……
    身后,楼樾撑伞回头,凝眸定定的看着越走越远的羸弱身影,心里突然空荡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被掏走了。
    身边的随侍紧张的看着他,小心翼翼上前道:“殿下,太子殿下还等着你去喝酒呢,咱们快去吧。”
    楼樾收身看着身边的随从,冷冷道:“流萤姑娘……有眼疾?”
    方才与苏流萤近距离的交谈间,楼樾已发现了她眼睛的不对劲,不由拧眉问身边的随侍。
    随从闻言一怔,嗫嚅道:“殿下,流萤姑娘没有眼疾。不过是她生性狡猾……故意在殿下面前装可怜,借机与殿下亲近……殿下,你何时看过哪个姑娘家的,一见到男的就动手动脚的。所以,她真的不是好人,以后说的话,殿下也万万不可以相信她……”
    真的是这样吗?
    楼樾深邃的眸光里涌过疑惑——
    就算她再狡猾,可她神情间的悲痛与绝望却是真真切切的。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而她的声音……还有她的身影,为何那么熟悉,比红袖给他的感觉还熟悉……
    快到宫门口前,眼前的白雾终于消失恢复清明,苏流萤仓忙回头,顾不得心口撕裂的伤痛,更是顾不得越下越大的雨,回头朝着方才与楼樾相遇的地方追去。
    她想看一看他,看他如今的样子,那怕他对她冷眼相对,那怕他将她当成可耻的替身,她也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可是,空落的宫道上除了淅沥沥的大雨,已空无一人,连着残存在空气间他的气息都被雨水冲涮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仿佛方才与他短暂的相遇,只是她思念入狂之下生出的臆想,而他根本没有出现过……
    小暖跟着苏流萤追上来,伤心道:“公主,世子爷他失忆了……那红袖跟在世子爷身边这么久,她一定会花尽心机的趁机拆散世子爷与公主之间的感情,所以……所以世子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公主方才为何不当着世子爷的面揭穿红袖的一切,告诉他那红袖才是替身……世子爷真正喜欢的人是公主啊……”
    苏流萤眸光空洞绝望的看着眼前的雨雾,怔呐道:“小暖,我不怪他……他失忆了,忘记了我却是好的,免得日后兵刃相残的痛苦……或许从五年前我与他第一次在汴州相遇就是一场错误,我与他注定有缘无份,不如让他就这样忘记我……”
    “我肩负重任,我不能让父皇的江山没了,哪怕舍了我的性命,我也要守护住父皇留下的江山……我与他,注定要成了敌人……”
    大雨渐停,苏流萤擦尽脸上的雨水,眸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炫目喜庆的皇宫,面上露出释然的苍凉笑意。
    “在他失去消息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如今,他既然如我所愿好好的,我还能有什么奢求?!”
    “而我与他的身份,从开始到现在,永远是敌对着。我与他之间,也永远横亘着这样那样的仇恨……我与他都努力过,可错误就是错误,我和他终究是不能走在一起……”
    从先前的罪臣之女,到如今的大庸长公主,苏流萤与楼樾的仇恨,早已在二十年前,在上辈人的手里已是种下。
    当他是楼家世子时,他的姑母是她的杀母仇人,她立誓要杀了他的姑母为母亲报仇,他们之间隔着家仇。
    当他成了胡狄皇子,他的父皇要为了二十几年的仇恨找大庸报国仇。而她做为大庸的和硕长公主,即便没有被父皇寄于厚望,她也有责任守护她的国土,所以,他与她之间如今却是隔着国恨……
    胡狄王说得很对,为了一个家仇,他为了她背弃楼家,不得已带兵叛乱,已是死过一次的人。
    而若是日后两军对垒,血溅沙场,她宁愿自己死在他的剑下,却不想看到他为了自己再死一次……
    挺直单薄的脊背,苏流萤淡淡道:“回去吧,我们立刻离开胡狄回汴州!“
    汴州是胡狄扫荡中原的必经之路,若胡狄王真要来犯,她誓必为为父皇守住他赐给自己的城池,守住大庸的边疆……
    第一次来重仁宫,这也是萧墨第一次邀请他这个皇兄喝酒。
    看着高高站在重仁宫宫阶上的萧墨,楼樾沿着他的眸光却是看到了远处宫道越走越远的羸弱身影。
    不知为何,楼樾脑子里蓦然里想起一些事情,曾经,似乎也有一个女子这样离开他……
    心口无端的痛起来,痛得楼樾白了脸。
    一边的随从见了,担心道:“殿下,是不是方才在凉雨里走着寒,要不,奴才陪您回去歇着,明日……可多的事儿呢。”
    一旁的萧墨眸光从远去不见的人影身上收回,冷冷道:“你们的殿下不是着寒,他是——心里难受。皇兄,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已在殿里给你准备了西北最烈的酒,最是醉人消愁……你且退下,本太子要与你家殿下说几句体己话。”
    萧墨一挥手,将楼樾身边的随从赶了下去。
    楼樾眸光一沉,神情冷下来,凉凉看向一直矗立不动的萧墨,突然感觉到他对那个替身流萤似乎很感兴趣,心里莫名的酸得慌,同时涌起疑惑。
    面上,他故做冷淡道:“你故意邀我来喝酒,是知道她会在这里经过……若是我没看错,太子似乎对这个替身很感兴趣。既然感兴趣,太子为何还花尽心思的让我与她在宫道上相遇——太子意欲何为?”
    “不想你后悔!”
    萧墨的眼睛晶亮中带着一丝悲愤,冷冷笑道:“不过如今看来,皇兄大抵是不会后悔的了。如此,本太子也就放心了,在些恭祝皇兄新婚愉快,白头偕老!”
    原来,被父皇拦下的萧墨,虽然表面上去了凤仪宫躲开了苏流萤,可心里他却一直是良心不安,后来在等知苏流萤不顾一切的往重华宫冲时,心里更是不忍心,于是想出一个让她与楼樾重逢的办法。
    他知道苏流萤离开龙吟宫出宫必定要经过的宫道,所以就借口请楼樾喝酒一聚,让他在前往自己的重仁宫时,与她在宫道上一会。
    萧墨原本以来,凭着楼樾对苏流萤爱到骨髓、矢志不渝的感情,只要他见到苏流萤,他一定会想起之前的事,想起与苏流萤刻骨铭心的爱情。
    可是,令萧墨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没想到失忆后的楼樾竟是真的将苏流萤忘记的一干二净,那怕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不但认不出她,还对她说出了如此绝情的话来……
    萧墨一心气恨着楼樾,然后,他不知道的却是,从楼樾回到胡狄王宫,住进重华宫开始,胡狄王赏赐给他的、每晚点在楼樾床头的安眠香,并不是普通的安眠香,却是让人断情绝念的焚情香,可以让人摒弃七情六欲,变得越发的冷血无情。
    此香连正常人的心神情感都可以控制,何况是原本就失去记忆的楼樾……
    而此香夜夜焚于楼樾的床头,正是胡狄王不想再让楼樾忆起大庸的一切狠厉决心。他就是要利用此香,让他彻底遗忘大庸的一切,以免他日后忆起旧事,对大庸开战时他会顾念旧情软下心来……
    胡狄王要的是一个能真正忠心胡狄的大皇子,他要让楼樾带着胡狄的铁骑踩遍大庸的每一寸土地,更要让楼樾成为他手中最锋利勇猛的刀!
    苏流萤与楼樾在宫道上会面的消息不但传进了胡狄王的耳朵里,更是传进了欢喜待嫁的红袖耳朵中……
    得到消息的胡狄王很担心两人的会面说了什么,怕苏流萤在激动之下会将一切都同楼樾说了。
    大监承愁听完小太监的禀告,提起的心终是放下,上前对一脸气愤的胡狄王轻声禀告道:“陛下,方才大皇子身边跟侍的小太监来回话,大皇子并没有认出那大庸长公主。而那长公主似乎也将陛下同她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也没有主动相告大皇子在大庸的旧事。陛下可以放心了!”
    胡狄王冷冷笑道:“看来,这个大庸公主对樾儿还真有几份真心,这个时候了,还一心为他着想。如此,却是正合朕的心意。而那安眠香的效果也不错,一定让重华宫的宫人夜夜为大皇子点上!”
    而得到消息的红袖,却是慌乱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在大婚前夕,被苏流萤揭穿了她苦心编造的精美谎言,更怕明日的大婚会被苏流萤出面破坏……
    就在她一片惶然惊恐之时,宫人来禀,太子身边的修罗姑娘求见。
    这个时辰修罗求见,却是让本已慌乱不已的红袖心里更加生出恐惧来。
    因为如今在这胡狄后宫,知晓楼樾真正身份的人寥寥可数,而修罗就是其中一个,这也意味着,修罗也知道她颠倒黑白,将她与苏流萤身份对调欺骗楼樾的事。
    为着这个,红袖无端的惧怕着修罗,却又不敢不见她。
    修罗进殿后,看着装饰精美一新的寝宫,再看着一身锦服却又瑟瑟发抖害怕的红袖,心里越发的瞧不起这个捡了便宜的戏子,脸上不由露出了轻蔑的神情来。
    本是戏子出身的红袖,最是会察颜观色,在看到修罗毫不遮掩的轻视神情后,心里一冷,面上却是害怕无助道:“修罗姑娘,我听说……听说殿下与苏流萤在宫道上遇上了……是不是殿下已忆起大庸的一切,不要我了……明日不会再娶我了……”
    修罗冷冷一笑道:“侧妃娘娘放心,苏流萤什么都没有和楼樾说,所以,你明日就安心的出嫁当你的侧妃娘娘。”
    闻言,修罗全身一松,面上害怕的形容也瞬间一扫而光。
    修罗妩媚的大眼里闪过寒芒,又道:“恭喜侧妃娘娘好命的过了这一关,但不知道下一关娘娘是否过得去——不,应该说是大皇子是否过得去下一关?”
    红袖的心又悬了起来,盯着修罗紧张道:“修罗姑娘此话何意?”
    修罗得意一笑道:“娘娘呆在这宫里应该也听说了不少的闲言碎语,许多大臣,甚至是王室宗亲里都有不少诽议声,说陛下认下大皇子过于草率,什么凭据都没有,连当年陛下所说赐与大皇子母妃的玉牌都没有见大皇子拿出来过,所以,他这个大皇子的身份,还不知道能保住几日?”
    “若是他一直拿不出证明身份的玉牌,只怕最后当不成大皇子不说,还要被人说成冒充皇室血统,欺瞒陛下,犯下的可是杀头的欺君大罪。到时,只怕要连累娘娘也会被砍头处死,惨死异乡了!”
    修罗的话震得红袖心肝直跳,脸都白了。
    但修罗所说的这些,红袖进入胡狄皇宫后确定听人说起过,所以,并不是她空穴来风吓唬她。
    红袖颤声道:“殿下失忆了……所以那玉牌殿下忘记放在何处了……”
    “不是忘记放在何处,而是那惟一能证明他身份的玉牌,被他送与苏流萤当定情信物了!”
    修罗随萧墨去大庸,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回那两块玉牌,所以她一直密切的关注着两块玉牌的行踪,知道最后都到了苏流萤的手中。
    而如今,闵皇后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皇子威及自己儿子的太子地位,下最后的严令,让修罗趁着苏流萤来到胡狄,将她身上的玉牌夺回来。
    按着修罗原本的性子,她会直接出宫去苏流萤身上拿回玉牌,但因着下午萧墨被慧成帝突然叫走的事,已引起了他对自己的怀疑,再加上修罗知道萧墨在此时一定会对苏流萤多加关注,所以她不敢在此时再出面,而是将主意打到了红袖身上。
    她恐吓红袖去苏流萤身上拿回玉牌。等玉牌到了红袖手上,她再凭借着楼樾身世的秘密和红袖的谎言,不愁红袖不乖乖的将玉牌交给她……
    见红袖慌乱无措又心有不甘的样子,修罗知道她已心动,不由又火上浇油道:“若是你想彻底高枕无忧,只有去苏流萤那里拿回玉牌——那玉牌不但可以证明楼樾胡狄大皇子的身份,更是可以证明他对你的真心。”
    “而若是明日苏流萤当着喜宴众人的面,拿出了楼樾给她的玉牌,你不但婚事要黄了,只怕命都会没了——这样的后果,侧妃娘娘自己惦量吧!”
    修罗走后,红袖一刻也坐不住,几乎没有犹豫的带着人出宫去了……
    出宫回到客栈的苏流萤,让小暖收拾行李,明日天一亮开了城门,就离开皇都离开胡狄,回汴州去——
    既然明白知道了胡狄王的蓬勃野心,她要提前回去布署,更要将消息带回大庸京城,让景铭帝也早做准备。
    苏流萤知道,胡狄王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将攻打大庸的消息告诉给她,表明他对他此次南征的信心。
    而她也知道,胡狄这些年确实崛起得太快,如今又正是慧成帝驾崩不久,新帝登基根基不稳,而大庸最骁勇善战的大将也转身成了胡狄的大皇子,会反过身来帮着胡狄攻打风雨飘摇中的大庸……
    但不论如何,不论如今的大庸如何处于劣势,苏流萤都不会放弃,她要为了阿爹守住他镇守了几十年的汴州,更要为父皇守住大庸的西北要塞,阻止胡狄南下的铁骑……
    行李很快收拾好,小暖给苏流萤端来饭菜后,又去街上买赶路要吃的干粮。
    等小暖背了干粮回客栈,整个客栈已被红袖带人包围了。
    小暖瞬间就反应过来是苏流萤出事了,然而不等她放出鸣镝箭向影卫求救,下一秒,她也被人抓了起来。
    客栈房间里,红袖轻而易举的就从苏流萤的脖子上搜到了两块玉牌。
    玉牌到手的那一刻,红袖神情抑不住的欢喜激动,握玉牌的手更是激动得直发抖。
    回眸,她神情冰冷的看着被控制住身子,动弹不得的苏流萤,眸光里浮现杀意,得意冷笑道:“长公主,明日是我与殿下大婚的好日子,我与长公主也算相识一场,长公主就将这对玉牌送与我,当做我与殿下成亲的贺礼吧!”
    之前,因着红袖帮着楼樾斗败楼皇后,还千辛万苦的救活楼樾,苏流萤那怕知道她将自己与她的身份颠倒欺骗楼樾后,苏流萤心里都没有痛恨过她,毕竟,红袖对楼樾的深情她一直知道的,也不奇怪她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来。
    但如今看到她竟是公然抢了楼樾送与自己的玉牌,还恬不知耻的说得好听,苏流萤气恨的看着她,冷冷道:“红袖,做人不要太贪心,不是你的东西,你再霸占着也无用——玉牌还我!”
    苏流萤的话让红袖恼羞成怒,她眸光一冷,咬牙道:“我告诉你,今日我不但要拿走你的玉牌,更要你的命——如此,从今往后,这世上长着这样一张脸的,只有我红袖,不会再有与我相似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