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作品:《林场里的黄皮子

    如果只是做梦,陈婉如也就认了,她住的地方经常发生想不到的意外,比如墙皮突然脱落,卫生间的镜子莫名其妙打碎,鱼缸里的鱼死了,半夜经常能听到怪声。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胡先生似乎正在从梦里走出来,要渗透到她的现实生活里。
    “就这些?”我问。
    陈婉如委屈地点点头,眼睛里有泪花:“这些还不够啊,我都快吓死了。今天看你们驱鬼,道行这么高,冯哥你帮帮我呗。”
    看她委委屈屈那样子,我也心疼。我用手指敲着桌面,想了想问:“会不会是你精神压力太大了?”
    “真不是。”陈婉如都快哭了:“就是灵异事件,冯哥你帮帮我啊。”
    “胡先生……”我呲着牙说。
    陈婉如说:“会不会是狐狸精?”
    “那不对啊,”我说:“你住在大学城里,又不是住在荒山野林,怎么可能平白惹到狐狸精呢?”
    “其实,我去过一次乡下。”陈婉如说。
    “怎么回事?”
    她告诉我,在发生一切怪事之前,她曾经跟着妈妈到过她妈年轻时候插队的农村去玩。那地方靠近渤海湾,有山有水相当漂亮。当时去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怪事,村里有个养鸡场,养了很多的鸡,一夜之间突然死了百十来只,不是毒死的,也不是病死的,而是咬死的。
    当时陈婉如和她妈妈就住在养鸡场场主的家里,事发之后她还去看过,满地都是鸡的尸体,娘俩感觉很不舒服,之后就匆匆回来了。
    “冯哥,那些鸡会不会都是狐狸咬的?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撞了邪吧。”陈婉如分析。
    我点点头:“有可能。但现在还只是假想,我觉得我跟你回去意义不大,梦里出现胡先生,就要把罪过都推在狐狸身上?好像牵强了。这样吧,等你再碰上什么怪事,咱们再看情况而定。”
    和她说完这些,我眼皮子睁不开了,到最后语无伦次,困的。
    陈婉如看样子相当失望,说了一句不打扰你休息了,便回去了。我实在困得不行,进了被窝就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猛地惊醒,从沙发床上坐起来,看到陈婉如正在和一对中年男女吃饭,她亲热的喊他们爸爸妈妈。我闹了个面红耳赤,这下麻烦了,自己起床的丑态都让人看见了。
    陈婉如她爸是个很风趣的男人,笑眯眯和我打招呼:“小伙子挺能睡啊,累了吧。”
    我吱吱呜呜打过招呼,溜到卫生间洗漱,收拾半天才出来。等出来的时候,陈婉如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她在等我。
    我尴尬地穿上外套,和她告辞。
    陈婉如笑着说:“冯哥,我爸爸还夸你呢,说你睡相沉稳,面相老实,一看就是实诚人。”
    我随口说道:“叔叔这是选女婿呢。”
    话一说完,陈婉如脸通红,我赶紧咳咳:“那个什么,小陈啊,我开玩笑开惯了,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就走。”
    陈婉如嘻嘻笑:“冯哥,你说好了,我如果再撞见那些怪事,就要麻烦你了,到时候你别推三阻四的。”
    “不能够。”我说。
    我急匆匆从王星月他家出来,在街边打了个三蹦子,晃晃悠悠回到我们住的大院。我在小卖铺吃了点东西,不知道王二驴早上吃没吃,我捎了点豆浆和油条回去。
    到了门前,怕惊扰了他的功课,没敢直接开门,而是在外面,里面传来王二驴的声音:“进来。”
    我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屋里说不出什么味,四下倒是很干净,窗户上拉着窗帘,阳光透不进来,屋里有些黑。
    王二驴一个人坐在阴暗处,翘着二郎腿,手指点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吃饭了吗?”我把买来的早点放在桌上。
    “昨晚温柔乡过得挺好的?”王二驴冲我笑笑。
    “看你说的,陈婉如她爸妈都来了,里里外外都是人,我就是想干什么也没这空啊。”我笑。
    我实在受不了屋里这个味,便过去开窗,王二驴道:“不要开窗。”
    “味道实在是大。”我皱眉,算了,他不让开就不开吧。
    我随口问他,昨晚那小鬼儿怎么样了。
    王二驴指着神桌上一个多出来的黑坛子:“陈姑姑已经把那小鬼儿封在坛子里,这小鬼儿灵性很高,再迟一些就要成魔了,陈姑姑准备炼化它。”
    刚才进来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这么一个坛子。黑坛子不大,看上去像是冬天腌酸菜用的,肚子大开口小,口处用红纸封的,看起来很怪异。
    我和王二驴一时没有话了,这是我们之间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坐在他的旁边,没话找话“怎么样,挺顺利的?”
    他正在想事,“嗯?”的疑惑了一声。
    “就是抓小鬼啊。”我说。
    “还行,有点困难,已经把它封住了。”他说:“这小东西灵性太足,烟魂陈姑姑正在想办法,如果强行炼化,实在有违天和。看看能不能超度吧,或是纯净它身上的魔性。”
    “行,你先把早饭吃了吧。我收拾收拾屋子。”我说。
    王二驴“唉”了一声就不搭理我了,继续入神的想事情。
    我叹口气,来到后面,毛球正缩在枕头上,我把它捧起来,毛球忽然站在我的手心,唧唧叫着,前爪不停比划。我能感觉到它要对我说什么,但它毕竟不是人,我们无法通过语言来交流,实在搞不懂它要表达的意思。
    我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无助。我想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二十郎当岁,没有正当职业,官司缠身,二丫姐、程海至今没有下文,就连最好的朋友王二驴之间也有了隔阂。未来怎么办,该向着什么方向去,我完全没有概念。
    闷闷的躺了一天,晚上才起来,到前面看到桌上摆满了羊肉卷,铜制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呦,这怎么个意思。”我食欲大动。
    王二驴道:“王星月来了,给了五百块钱,又上供给老仙儿一堆供品。这毕竟是咱们开张拿到的第一笔钱,算是开门红,我备了这么一桌,庆祝庆祝。”
    我拿着筷子坐下,王二驴帮我满上白酒,开始往火锅里倒羊肉。我闷了口酒:“要不把老李叫来,他平时可没少关照咱哥俩。”
    “谁?算命的李瞎子?”王二驴道:“先不急,咱俩先唠唠。”
    我和他碰了杯,喝过三杯之后,王二驴道:“老冯,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啥意思?”我看他。
    王二驴说:“你以后也是要开堂口的,引领师都找好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办?”
    “不急,我先帮你把这一摊撑起来。”我说。
    王二驴放下酒杯:“我这怎么都好说,你也看到了,王星月这笔生意一开张,以后堂子就算站稳脚跟了。我自己怎么都能应付,主要是考虑你,以你为主。”
    我喝了口酒,看着窗外,飘起了小雪花,说道:“二驴子,你这是给我下逐客令了。”
    “没,没,千万别误会。”王二驴说:“我就怕你误会,得,是我不对。”
    “不,不,”我赶忙说:“咱们哥俩多少年的交情,犯不着为这点事撕破脸,你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你。你要觉得现在我呆着不合适,或是怎么的,我走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