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作品:《林场里的黄皮子

    梅姑点点头,欣慰笑了笑:“那时候或许我就不在了,我就让其他人找你。”她晃了晃左手:“信物就是金手镯。”
    “梅姑,我帮你叫120,你必须去医院。”我拿出手机。
    梅姑摇摇头:“这些事我自会处理,你不懂分寸,你先走吧。我就不留你了,我认你这个弟弟了。”
    我站在床边,冲她抱了抱拳,声音有些颤抖:“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梅姑笑了笑。
    我是第一次看到出马香童的斗法,惨烈、诡异,两人不见面却决了生死,正是杀人不见血。我这才明白这一行的残酷,出马的香童个个都不是凡人,哪怕是黑堂、鬼堂的人,全都性情古怪,而且掌握秘术,一言不合就能出手。
    从梅姑家出来我就心神不宁,中午的时候果然警声大作。村里人全跑去看热闹,我跟在人群到了村东头,这里真有一座二层的小白楼,也是农家乐旅馆,属于比较高级的那种。
    此时院子门口人声鼎沸,挤挤挨挨全是人,有村民还有一些游客。旁边停着几辆警车,门口封锁了黄线,院子里有丨警丨察办案,其中有便衣,也有穿警服的。
    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时间不长,小白楼里抬出一副担架,上面是尸体,盖着白被单,有几个法医跟着出来。
    旁边的村民兴奋异常:“死人了,死人了。抬出来了!”
    这些人就像看什么似的,全都往前挤。挤得我都快吐血了,用身体拼命抵着。
    院门一开,尸体抬了出来,白被单是半透明的,隐约能看出下面的人脸轮廓。我马上认出来,正是头上扎发髻的那个男人。
    他是鬼堂的香童,真就被梅姑出手弄死了。
    旁边人议论纷纷,讨论这人怎么死的,谁都不知情,很多人都在胡说八道乱猜测,说什么的都有。
    尸体抬上警车。警车打着警笛,撤了。我和刑警队打过交道,这样抬着尸体上车就走的,肯定是没有后续文章,一般来说都认为是自杀。如果是谋杀的凶案,不会这么简单草率。
    农家乐老板苦着脸走出来,乡里乡亲马上把他围住问怎么回事。这老板也是直心眼,大倒苦水:“这人真够缺德的,自己吊死在屋里。死哪不行,死我店里……”
    他还在说,那边老板娘出来了:“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滚回去,屋里一堆活儿等着你干。”她撵大家走:“各位,没什么可看的,都走吧。”
    众人起哄“哦,哦”。大家都知道这家店完了,死过人还怎么招客,到时候谁要是在网上点评写上一两句,名声就彻底臭了。可也别说,现在怪咖比较多,或许就有那号的人专门喜欢住凶宅呢。
    一大群人还在看热闹,怎么哄都不走,我围着小白楼转了两圈,后门是开着的。现在大白天不是时候,等晚上过来看看再说。
    在村里混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我先去了梅姑家。她家所有灯都关着,院子铁将军把门,她已经走了。我溜溜达达
    又来到小白楼,转到后门瞅瞅没人,便走了进去。
    小白楼的生意完了,原先住在这里的客人纷纷退房。走进这里,门也不锁,连个人影都没有。老板和老板娘也不知去哪了。
    正好方便我行事。
    我顺着楼梯到二楼,走廊漆黑,我打着小手电照,地上有很多脚印。可以断定,丨警丨察勘察现场之后,老板并没有及时打扫,保留了当时很多的细节。
    我顺着脚印走到男人死的屋子前,打着手电往里照,里面是大间房。床单乱七八糟的,椅子摔在地上,屋里一片狼藉。
    梅姑让我好好找找现场,我并不抱太大希望,丨警丨察毕竟犁过一遍,该取证该拿走的都拿走了,能留下什么呢。
    我进到屋里找了一圈,想象着那男人死前的场景。根据梅姑斗法的情况,她在纸人的脖子上缠细线,正和老板说此人是上吊死的对上了。
    我来到摔倒的椅子旁边,抬头上看,天花板光滑溜溜,看不到能够使绳子悬挂的着力点,无法想象他当时是怎么上吊的。
    琢磨了一会儿,我身上充满冷意,不敢再想。哆哆嗦嗦用脚拨弄着地上的破烂,就在这时,手电掠过的地方,我看到床头夹缝里好像有个东西。
    我蹲在地上,探手进去勾,好半天拿出来,这一拿出来我就吓傻了。
    拿出的这玩意是人的耳朵。我赶紧嫌弃的扔到一边,心砰砰跳,这怎么了这是,这块耳朵是谁的?
    我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我是出马香童,不能用一般老百姓的标准要求自己,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日后总要常接触,应该保持冷静。
    这时,心念中响起程海的声音:“小金童,你觉没觉得这块耳朵很熟悉?”
    我一愣,和他说:“啥意思?你认识这耳朵的主人?”
    “不是。你先拿起来再说。”程海催促我。
    我走过去,先用手电照照,这耳朵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普通的人耳朵。我注意到一些细节,耳朵略有些娇小,应该不像男人的,好像是女人的耳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肯定不属于死的那个鬼堂香童。
    为什么他的屋里会有一块女人的耳朵呢?
    我强忍不适,从地上拿起来。程海道:“我和黄教主是阴神,触碰不到的,你说说摸在手里的感觉。”
    我说道:“腻腻,滑滑的,像是抹了一层蜡……”
    刚说完,我脑子“嗡”的一下,抹了一层蜡,黏黏滑滑的,我想起林场山里的那根手指头!
    我在林场的时候也见过这么类似的一根手指头,当时老张猜测是高人kun尸留下来的。
    “你想到了吧。”程海说。
    我倒吸口冷气:“这个耳朵和林场里的手指头似乎是用同一种方法弄出来的。‘kun’尸?!”
    “嗯。”程海说:“看来这种处理尸体的手法应该是吉林鬼堂的秘传。你在林场见到的那个神秘人,应该也是鬼堂的香童。”
    “他们要用尸体做什么呢,为什么要‘kun’尸?”我问。
    程海道:“不知道。妖门邪道,无法想象。你拿着这个耳朵,咱们回去慢慢研究。”
    我强忍着恶心,从兜里拿出纸巾,小心翼翼把耳朵包起来,刚进兜里,忽然走廊里传来声音:“谁……谁啊?!”
    听声音应该是这家客栈的老板。我心一凉,坏了,这里本来黑不隆冬,刚才打着手电,一定是光亮从窗户上映出去了。
    我赶紧熄了手电,躲在门后面。走廊上老板战战兢兢:“老婆,有贼啊。”
    老板娘应该是递给老板什么东西:“你拿着,过去看看。”
    老板哆嗦着:“报警吧,老婆。”
    “报什么警,丨警丨察来了黄瓜菜都凉了,你还是不是男人,赶紧过去看看!”老板娘骂的狗血淋头。
    他们两个就在走廊磨唧,我赶紧来到窗户前,推开窗子。走廊已经出不去了,唯一能撤退的路线就是顺窗爬出去。
    这里是二层楼,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地形。翻出了窗,踩着窗台边沿,小心翼翼顺着走。边沿只能容下一只脚,我扶着墙慢腾腾挪着小碎步,出了一身白毛汗。
    幸好在二楼和一楼中间,有一座仿古的斗拱飞檐。我咬咬牙,一纵身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