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作品:《林场里的黄皮子

    老张没有拿,眯着眼睛看,也吓了一跳:“这是手指。谁的,你的?”
    “不是我的,是我在兜里发现的。”我说:“我昨天昏迷之后做了一连串的怪梦,梦里就有这么个东西,没想到从梦里把它带出来了。”
    老张眨眨眼,就跟听天书一样。
    这时前面人喊狗叫,巡山的胡头儿回来了,眼瞅着到了中午,准备开饭。
    老张让我吃饭的时候,跟大家说说昏迷之后的经历,大家一起来参详。
    等他走了,我又掏衣服的兜,摸出程海的照片,长舒口气,最值钱的就是它。因为程海的阴神附着在照片上,我真要把护堂教主弄丢了,哭的都没地哭去。
    照片上的程海脸色阴郁,似乎特别不高兴的看着我,此刻太阳偏了,云彩的阴影照过来,使得程海一半明一半暗,有种描绘不出的阴森。
    我咯噔一下,他怎么变成这样,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这时前面有人喊我吃饭,我来不及多想,把照片揣好。
    到了食堂,众人围坐,老张让我把昏迷之后的经历说一下。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尤其曹元看都不看我。
    我没什么胃口,问老张要了根烟,一边抽一边说起来。开始他们还不在意,各吃各的,听着听着就都愣了。尤其我讲到在梦里看到胡头儿擦枪,曹元和小厨师密谋,老张带着大傻拜月的时候,这些人都听傻了。
    等我把所有的梦讲完,众人好半天没出声。
    老张道:“头儿,你把土铳放进库里了?”
    胡头儿愣了一下,赶忙说:“放了放了。那东西虽说连喷子都比不上,但也挺危险的,我已经锁了。”
    曹元看我:“难怪你一醒来就说我害你,原来你做了这么一个蹊跷的梦。”
    老张说:“更怪的是手指头。它是怎么来的呢,想不明白,难道真的梦中通灵?”
    胡头儿想了想说:“目前来看,只有一种可能。”
    大家都看向胡头儿,想知道唯一的可能是什么。
    胡头儿看着我:“小冯,如果不是有外人故意塞在你口袋里的,那这根手指应该是顺水流下来的。”
    “水流?”我疑惑。
    胡头儿道:“当时你趴在水沟里,那是一条从高处流下来的山涧泉水。手指很可能是从上游流出来的。这样吧,下午你跟我去一趟,我带你去看看。”
    吃过饭,胡头儿带着我去,老张也想跟着。我们三人全副武装,顺着山路来到山涧陡坡前,老张指着下面说:“还记得吧,你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我探头往下看,坡还真是陡,六十度是有了,看上去有点眼晕。坡底有条溪水涓涓流过,水流很大,目测过去也得两米来深,淹死个把人不在话下。
    我们没有下去,胡头儿带着我和老张在坡上走,方向是顺着水流的上游。
    我们走了很长时间,路是越来越难走,枯树枝纵横交错,每一步都很艰难。
    胡头儿在前面走着,没有说话,脸色很凝重。
    绕过两个山头,我们蹲下来休息,我喝了两口水,胡头儿指着下面说:“应该就在那了。”
    我手搭凉棚去看,那里有一棵干枯的大槐树,满树都是零乱的枝桠,互相纠缠,映着蓝色的天空,有种无法形容的萧瑟。
    “还记得这里吗?”胡头儿说。
    老张碰了碰我:“你傻了,这就是前些日子埋尸那个地方,还是你给丨警丨察指点方向的。”
    我想起来了,心脏狂跳。这个地方我没有来过,之所以能向警方提供线索,还是胡婷婷告诉我的。她说那个农民残忍的杀害了妇女,然后把尸体埋在树下。
    丨警丨察到这里,果然挖出了尸体。
    此刻,在槐树旁边还有黄色的警戒线,最近两天又是大风又是大雨,黄线已经耷拉到地上,显得无比衰败。
    在树根下,有个明晃晃的大坑,黑色的土翻到一旁。
    胡头儿带着我们从山岗上下来,走到大槐树旁。老张道:“头儿,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胡头儿说:“你们注意观察。”
    我和老张围着树走了两圈,还是老张心细,发现地很湿,就算下雨也不至于连日不干。走了没多远,我们在林子里看到一条山溪。
    胡头儿道:“咱们一路跟着水过来的,结果就找到这里了。”
    老张突然明白,张着大嘴说:“头儿,你的意思是……莫名奇妙出现的手指头,就是属于前些日子那个被害者的?”
    胡头儿表情凝重:“吃饭的时候,小冯把手指拿出来,我马上愣住。为啥呢,丨警丨察挖尸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亲眼看着尸体出土。尸体并不是完整的,有些部位被砍掉了,当时丨警丨察分析,女人临死前挣扎,导致凶手下了狠手。我无法确定尸体缺没缺手指头,但这根手指的感觉,和那具尸体是一样的。”
    他解释说,尸体出土的时候,就是黏黏滑滑的,像是涂了一层蜡。而手指头也是这样。从这点来看,应该原先是一体的。
    老张说:“还记得小冯半夜值班,遇到一个怪人吗。那怪人说过,‘他在kun尸体’。”
    我点点头:“对,说过。”这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老张道:“我当时就说过,尸体黏黏糊糊的,不像是正常腐烂,这里果然有猫腻。”
    我说道:“整件事是不是应该是这样的,农民作案,杀了被害人。正好被怪人看到,便利用尸体在‘kun’尸。丨警丨察找来之后,把尸体挖走了,只剩下这么一根手指头,顺着水流向下游一直漂一直漂,正好我那时候摔在山涧里,手指头就漂到了我的身上。”
    胡头儿点点头:“差不多。”
    我眨眨眼:“不对。手指头在泥土里,怎么能漂进溪水呢?”
    老张凝思:“小冯,你别忘了这里存在着地下河体系。咱们没有深挖,不知道下面土壤的结构。手指头不知怎么进了地下水,一路顺着水流,是有可能的。”
    我越听越是胆寒:“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梦其实是有含义的。怪人托梦给我,让我找这根手指?”
    “对啊。你想想,人家本来弄了一具尸体,结果尸体没了,现在就剩下这么个手指头,别看小,很可能对他有特殊用处,他非用不可。”老张头头是道的分析:“你想想最后的一个梦里,在奉天火车站,怪人是个什么样子?”
    我说:“他特别瘦,戴着礼帽,鞋拔子脸。当时我的感觉似乎见过他,又好像没见过。”
    老张说:“其实,你在现实里见过那个怪人。”
    “我值班遇袭的那次?”我说:“可那时候的他特别胖啊,白胖白胖的,像一头猪,全身都鼓起来,尤其一张脸跟包子差不多……”
    说着说着,我忽然明白了,猛地一拍大腿:“难怪在梦里,我看到这个男人既熟悉又好像没见过。现实中我见到的他一次,他特别胖,整个人都走形了,在梦里他恢复了常态,所以我才没认出来。”
    老张点点头:“这样的高人修炼过不可思议的邪术,说胖就胖,说瘦就瘦,也在情理之中。”
    我从兜里拿出手指头,浑身哆嗦:“老张师傅,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