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妻_分节阅读_75

作品:《猛虎妻

    “这个也是你的吧?”
    “怎么会在大夫人这里?”
    “要不是刘管事把这本书交给我,我还不知道你房里头还藏着另外一本。我说你年纪轻轻一个小奴才,怎么就勾住了大爷和二爷两个人的魂儿,怪不得呢,整天看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有多少爷们不能叫你给勾引了?!”
    “我……我看这些是玩的,没想要学着勾引人。二爷我没勾引,是他喜欢我,大爷我就更没勾引了,他那个人,谁能勾引的了他。”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都是大爷和二爷自己上赶着喜欢你了?”
    “也不是……本来就……”
    “好大的胆子!”大夫人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那气势吓人,吓得阿秀一个哆嗦就把头低了下去。三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幽幽地走到阿秀跟前,摇着扇子说:“大姐,你向来行事果断,还跟他费什么话,依我看,直接把他撵出去得了,最好送出洛阳城,我看他还怎么犯骚!”
    阿秀微微抬头看了三夫人一眼,三夫人的声音就更大了:“他还不服气……大姐,你看他那眼角媚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留他在大爷身边,你不怕大爷的名声都叫他给毁了?”
    “这两本见不得人的书都是你的,你承认么?”
    阿秀头也没抬,说:“小的承认。”
    “承认就好!来人呐,阿秀秽乱不堪,坏了府里的现矩,把他给我撵出去!”
    “夫人……”站在一旁的刘管事却突然说话了,幽幽地看着他,说:“阿秀是大爷的人了,这么贸然撵出去……”
    “我就不相信了,一个奴才,大爷会有多喜欢他。大爷要真喜欢他到了连我也要责难的地步,那我就算是被大爷休了,也不后悔撵他出去!我们李家是什么人家,怎么能任由一个低三下四的狗奴才毁了大爷一世的英明。把他撵出去!”
    阿秀赶紧直起身来,旁边却立即跑过来两个小厮,驾着他就往外头抱,他挣扎着大喊道:“那你也得叫我收拾收拾东西!”
    李家夫人当然不会再叫他回去收拾东西,估计还怕他跑到李尽忠那里去告状呢。他被直接扔到了李府外头的大街上,自己却立即又爬了起来追着撵上去喊道:“我还有银子在房里头呢,叫我拿了银子再走!”
    那些人一个理他的也没有,他就站在大门外头一个劲地喊,他这要是身无分文就被撵出去了,可叫他怎么活,他可不愿意再回到破庙里头当乞丐。夜色已经深了,街上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家家户户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里头。他喊的累了,就在大门外头坐了下来,看门的也要睡觉,被他嚷的睡不着,脾气就厉害了,威胁说:“你再喊,我把狗放出来咬你!”
    阿秀看见门缝里那么大的一条狗,还一直呜呜地叫着,心里就害怕了,只好跑远了一点,在一个老槐树底下坐了下来。
    他不能这么轻易就被大夫人给撵走了,他要等着,等着第二天李尽忠知道把他带回去,他就不相信了,就是因为看了本不太健康的书籍,大夫人就可以把他撵出去,唐朝多开放呢,再说那本《貂蝉艳史》李尽忠又不是没有见过,他都没有责罚他。
    064 奴才的性命
    已经入了深秋,夜气越来越凉,他出来的时候只简单套了个单衣,不一会儿就冻得哆嗦了起来,街上已经很静了,月光下弥漫出一种淡蓝色的雾气。他怕这样睡着会着凉,隔一会儿就站起来蹦蹦跳跳,一夜也就这样熬过去了。天州蒙蒙亮的时候,街上就有了行人,他爬起来看着长长的街道,心里头忽然涌出了一种细腻而凄凉的感伤,就站到了李家的大门口。看门的看见他还在,赶紧跑过去告诉李夫人去了,不一会儿阿英就跑过来了,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没有地方去。”阿秀哀求说:“好姐姐,你帮我求个情,我回去拿了自己攒的那点银子就走,要不然我出去怎么生活啊?”
    没想到阿英对他那么刻薄,皱着眉头说:“怎么生活,能怎么生活,你以前什么都没有,不也活过来了?现在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愿意回去当乞丐了?”
    阿秀心里头恨不得抽那阿英几个嘴巴,脸上却笑嘻嘻的,说:“我反正要出去的人了,姐姐何必跟我计较呢,我就回去拿个银子衣裳,一刻也不会多呆。而且夫人也不愿意我一直守在门口吧?”
    阿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突然笑了出来,只是笑容并不和善,说:“行了,你别姐姐长姐姐短的了,姐姐不姐姐不在嘴头上,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府里你是不能再回去了,夫人发了话,我是夫人的人,更不能违逆他,你在这儿等着,我帮你去取。”
    阿秀眼看着阿英走的远了,自己就在门口的廊檐下坐了下来。谁知道刚坐了一会儿,就又有人跑出来了,这一回却不是阿英,而是当初把他架出来的那两个小厮。阿秀赶紧站了起来,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俩人就又架住了他,大声喝道:“夫人叫你过去,跟我们来。”
    他被拽的踉踉跄跄,心里头七上八下,天色才刚刚亮起来,府里头还是一片静谧,只有几个老婆子在打扫落叶,看见他过来,不住地抬头朝他们这里看。他趁着身边的那两个小厮不注意,赶紧大喊道:“求你们帮我通知大爷一声,我是大爷院里的阿……”
    “秀”字还没喊出来,他就被人捂住了嘴,他被直接带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后头紧跟着三夫人也过来了。阿秀吃过上次被大巴掌的亏,赶紧跪了下来:“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回来拿了一些自己的东西,夫人要是不让拿,我不拿就是了,求夫人饶了我这一回。”
    “拿一些自己的东西?”
    大夫人冷冷一笑,随手扔了一个布袋在他跟前,那布袋一落地里头的东西就滚落出来了,周围几个小丫鬟都吃惊叫了一声,阿秀六下子也吓呆了,原来那布袋里头装的,是他刚从李尽忠房里头偷出来的几样东西,一个宝石戒指,一个红玉石。
    “因为一本书赶了你出去,我心里头还有些过意不去,可是没想到你房里头居然还藏了这些个东西,你进府之前是个乞丐,进了府之后,也没见哪个人赏你东西,你说,这些是哪来的?!”
    “这些……这些……”阿秀心一横,脑子里一团浆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夫人冷笑一声,扭头对阿英说:“阿英,你来告诉他,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这些东西是大爷房里的,刚才来的时候我特意问过大爷,说夫人要赏阿秀,问他有没有赏过阿秀值钱的东西,大爷说没有,只赏了一些银子,还被阿秀弄丢了。大爷的房间以前一直是我整理,这东西我见过,别的也就算了,这个鸽子血殷红如血,珍贵无比,还是大爷从波斯人那儿得来的。这些东西大爷并没有赏人,是阿秀他偷的!”
    三夫人低头看了一眼,露出了极其艳丽的笑容:“阿英她们昨天不是翻过这奴才的屋子么,怎么昨天晚上没发现?”
    “我们当时是奔着就出来了,没想到他房里头还藏着这些赃物!”
    阿秀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是一时大意了,竟然忘了自己昨天刚偷了东西藏在了床底下,这东西可不是跟他的银子一块的,这个阿英眼睛怎么就那么尖,怎么就给她看见了。他慌张地抬起头来,三夫人却咯咯笑了出来,说:“这下可好了,昨天大姐因为一本书就撵他出去,我还怕大爷会生气呢,这下好了,看书只是有伤风化,偷东西可是大罪,还是偷这么值钱的东西!”她说着就低头看了跪着的阿秀一眼,笑道:“你这个浑身泛着骚味的奴才,这一回我看你怎么办。大姐,还等什么呢,把他送到官府去,由官府发落。我就不信大爷这一回还能保他,他这明显跟着大爷就是为了贪银子,对大爷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大爷英明果断,这一回一定不会再护着这个狐媚子!”
    阿秀一听要把他送到官府去就慌张了,赶紧磕头说:“奴才是一时糊涂,夫人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立马就走,再也不回来了,夫人,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这是第一回拿大爷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鸽子血,以为就是寻常的玉石。夫人……”
    “官府要送,家法也要执行!”
    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眉眼却突然露出绝情的神色来,似乎已经忍他忍到了极点:“一个奴才,勾引了二爷不说,还坏了大爷的名声,我身为李家的媳妇,怎么能容你?!来人,上家法!”
    阿秀一听,爬起来就要跑,可是周围小厮都围着呢,立即又把他按趴在地上,他啃了一嘴的泥,心里头就真的怕起来了,三夫人却笑了出来,似乎终于是报了仇,得意洋洋地瞅着他说:“依我说,先得抽烂了他那张脸,免得大爷看见了再心软。反正大爷还不知道,咱们就照死了打,因为偷盗执行家法,大爷能说什么,这又不是看本不干净的书那么小的事儿,放在谁家能轻饶的了?!”
    这个恶毒的烂女人!阿秀急得“呜呜”直叫,却已经被人捂住了嘴,他被人抱到了一条长板凳上,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小厮拎着一个手臂粗的木棍走了上来。
    妈的,这是要执行杖刑啊!阿秀眼睛瞪的老圆,呜呜叫着两条腿直蹬,那小厮一棍子就打了下来,那棍子原本是照着他的屁股打的,只是因为他扭动了一下,那一棍就直接捶在了他的腿弯上,他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响,身体瞬间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一下子尖叫了出来。
    大夫人厉声说:“再打!”
    可能是因为腿上的伤已经要了他的命,那木棍再打到他的屁股上时,阿秀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的嘴又被人捂着,上半身又被人按着,豆大的汗珠子直接顺着他的额头掉了下来,他哭喊的声音都哑了,那小厮却越打越狠,三夫人不忍心背过身去,嘴里头却喊道:“打死这个狗奴才!”
    阿英有些心软了,偷偷地叫道:“夫人,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李夫人也说话,平日里慈悲敦厚的一张脸如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突然默默地说:“我平生最恨这样的人,一个男人,竟然也……”她眉头微微颤抖,厉声说:“打!”
    阿秀的眼睛被泪水和汗水迷糊了,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感到自己下半身钻心的疼,早晨的太阳忽然从东面的云彩里头跳了出来,天地之间瞬间金光万丈,也照亮了他的眼帘,金色的一片。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要飘起来,他心里头微微一松,觉得自己似乎要回去。
    回到属于他的那个世界去。
    他心里头酸酸的,就不再喊了,心想被打死了算了,以前他不敢求死,怕死了也回不去就活不成了,可心里头其实一直这么想着,想着他在这个世界死了,或许还能回去。
    可是如果回不去呢,这么一阵迷茫的疼,他忽然迷惑了,不知道从前的苏河和现在的贺兰秀,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人的一生如果走到尽头,回想起来其实也就像一场梦一样,再长再远的人生,回想起来也就是那么几个时刻,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梦,老了死了,还不都是一个样,都只是回忆。